谢观睥着沈聆妤轻垂的眉眼,欲言又止。
他怎么可能丢开她。
“沈聆妤,”谢观说,“你与那个谁的对话,孤都听见了。”
不是无意听见,而是故意偷听。
沈聆妤眼眸快速地转了转,回忆了一遍与沈聆姝的交谈内容,好像没什么不能让谢观听见的话。
她抬起眼,无辜地望着谢观,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是谢观没再说什么。
立在花厅外,听见沈聆妤谈到季玉川的时候,谢观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惧。不是因为沈聆妤惦记季玉川,相反,因为沈聆妤的毫无留念。
她想割断一段感情的时候,确实十分干脆。
那么若他惹了她伤心,她是不是也会毫不留念地转身就走?再与旁人提起他时,眉眼不变语气淡淡?
“陛下?”沈聆妤轻唤。
谢观收回思绪。四目相对,他盯着沈聆妤的眼睛,脸色慢慢冷下去。
谢观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的担心太遥远了。
他担心沈聆妤日后会因为什么事情不再喜欢她。可不再喜欢的前提是先喜欢上。
而现在,她根本不喜欢他!
谢观胸膛慢慢起伏,深深吸了口气。
沈聆妤茫然望着他怒然的眉宇,无措他为什么不高兴。
“你没有这个机会!”谢观恶狠狠地瞪着沈聆妤。
谢观突然伸手,在沈聆妤的裙裤上用力一撕,柔软的料子被扯开,露出沈聆妤的腿。谢观弯腰,泄愤般在沈聆妤的右腿上咬上一口。可又不舍得再咬破,只能含在口中困着。
沈聆妤愕然地望着伏在她腿上的谢观。过了一会儿,沈聆妤抬起手,轻轻放在谢观的后背,然后一下又下温柔地抚拍安慰着。
虽然不知道谢观为什么生气,但是还是别生气了。
又过两日,就到了启程离京的日子。
一大清早,谢观就将沈聆妤从被窝里揪出来,先把她抱进浴室里,给她洗漱,又亲自给她挑衣服、换衣服。
谢观难得主动跟月牙儿说话,询问沈聆妤的东西可都带齐了。他甚至亲自检查了一遍。
沈聆妤坐在轮椅上,看着谢观正仔细检查她要带的药。
沈聆妤突然想,若谢观还是谢七郎该多好。
谢观检查完,走过来推轮椅。可是他刚推着沈聆妤走了两步,尚未到门口,突然停下来。
“等等。”他折回去,立在墙前的博古架前翻找着什么东西。
沈聆妤好奇地望过去。
谢观很快转身,朝沈聆妤走过来。
沈聆妤看见谢观将那个白玉盒拢在袖中。
这次离京,谢观对沈聆妤要带的东西十分周到,他自己的东西却连过问都没有。
可是他要带着那个白玉盒?
沈聆妤不由好奇盒子里装着什么东西,难不成真的是谁的眼珠子?
作者有话要说:
小暴君:呜呜呜以后老婆不爱我了怎么办QAQ
吃瓜群众:……你还是先想想法子怎么让呆呆爱上你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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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谢观这次出宫, 不仅是要去洞湘,而是包括洞湘在内的多个番邦之地。按例,每年过年时, 各番邦之地会派使臣来朝恭拜。可今年有几个番邦借口国丧, 以表敬意,未来中原叨扰。当然, 谁都知道这是借口,不过是因为谢观刚称帝不久, 有意轻怠。
所以这一趟游番邦,既不是游玩也不是友好交流, 更多代表一种示威镇压。谢观带了十万铁蹄同行。
这一趟路程不近, 要花很长时间在路上。龙舆宽敞得如一间雅室, 其内布置一应俱全, 连床也有。
不过这床却是窄床,只能供一人舒服地躺下安睡。为这一趟出行准备的宫人们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让皇后娘娘一直待在龙舆之内。若早知如此, 他们定然让这张窄床再宽上几分。
不过魏学海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整个马车内都铺着厚厚的绒毯, 皇后娘娘睡在车厢地面也是毫无问题的。
夕阳落山,将天幕之上的云朵烧得糜烂。
冬天的时候,白天有暖阳尚好,可若日头一落山,立刻便觉得一阵阵寒意。
没有暖阳裹着的凉风吹来, 无孔不入地从车厢的缝隙钻进去。
谢观坐在车内地面,正面无表情地浏览着信鸽刚送来的信。身后细微的声响让谢观转头,望向窄床。
沈聆妤蹙着眉, 口中发出低柔的渐苏呓语。
谢观抬手, 将刚看完的密信放在桌子上的烛火上烧掉。
沈聆妤慢慢苏醒,她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睡眼朦胧地虚望了一眼,而后抬手,撑着车壁坐起身。她望了谢观一眼,喃声:“我怎么睡着了……”
她记得自己刚刚在读闲书打发时间,不知怎么就偎到一旁睡着了。
谢观起身,坐在窄床边,伸手捏了一下沈聆妤的脸。
沈聆妤茫然地望着他,听他说:“没瘦,好像还胖了点。”
沈聆妤抬手,用指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她有变胖吗?她自己并没有觉察。
魏学海在外面询问要不要送晚膳进去,得到允声,车队停下暂歇进膳。当然了,送给帝后的膳食最先送进车厢里。
车厢们打开,魏学海往里面望了一眼,不由愣了愣——皇后娘娘坐在窄床上,瞧着刚醒的样子。而陛下坐在地上呢……
魏学海赶忙收回视线,他立在车厢前,从小太监们手中接过一道道膳食,摆在车厢里的小桌上。
沈聆妤望了一眼摆在小桌上的膳食,然后将目光投到谢观身上,安静等待着。
她的轮椅不在这里,车厢这么大小的地方,每次挪动都是谢观抱她过去。
谢观倒了一点甜酒,才起身朝沈聆妤走过去。他刚走到沈聆妤面前,沈聆妤动作自然地抬起手。
抬手的那一瞬间,沈聆妤因自己的动作而愣了一下。
下一刻,她人已经被谢观抱了起来。她将手搭在谢观的肩上,近距离地望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谢观将沈聆妤放在圆凳上,自己坐在对面。
“有甜酒。”他说。
沈聆妤端起琉璃酒樽,饮了一口,清爽的甜味儿立刻在唇舌间蔓延开,将她刚睡醒最后的一丝懒倦也驱走。
这甜酒,是前几日经过一庄子时,魏学海买回来的。沈聆妤尝了觉得甜,有一点喜欢这个味道。买回来的一壶酒饮尽时,车队已经离开那庄子三日了。
所以,当第五日用膳又送来这酒时,沈聆妤才会微微惊讶。她惊讶谢观又派人回去买酒,也惊讶谢观会发觉她喜欢这甜酒。
晚膳用完,车队继续往前走之前,魏学海又送了膳后点心进来。
“尝尝这个。”谢观将一碟杏仁酥递放在沈聆妤面前,“魏学海说厨子新研了个做法。”
沈聆妤拿起一块来尝。她咬了一小口,榴齿将脆脆的杏仁酥一点点咬碎。
沈聆妤的眼睛亮亮的。谢观瞥了一眼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喜欢这杏仁酥。她以前就是这样,若是吃到喜欢的东西,眼睛会细微地亮一下。她本就生了一双明亮灿烂的眸子,若不是仔细瞧,是瞧不出来的。
只是刚与她重逢的时候,她每日坐在轮椅上发呆,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如今瞧着她又会因为吃到好吃的东西而欢喜,谢观心里也欢喜。
可是下一刻,谢观一想到沈聆妤如今的释然是因为知道季玉川没有背叛她……
谢观的脸色突兀地冷了下去。
可惜沈聆妤浑然不觉,她的所有心神都被酥酥甜甜的杏仁酥吸引,一口接着一口地咬着。
谢观阴恻恻地掀起眼皮盯着她。
沈聆妤正专心吃着杏仁酥,被谢观盯了好半晌才发觉,她微弯的眼眸疑惑地望向谢观,她口中的杏仁酥还没有吃完,柔唇仍旧因为咀嚼而轻磨。浅红的唇上粘了一点点杏仁酥的碎屑。她咬碎杏仁酥的脆声,细细碎碎的。
谢观被她懵懂茫然的样子气笑了。他问:“好吃?”
“嗯。”沈聆妤点头。
她不懂谢观为什么不高兴。她想了想,上午谢观似乎曾说过路上无聊?是又嫌无聊了吗?沈聆妤拿起一块杏仁酥递到谢观面前,说:“很好吃,陛下尝尝?”
谢观默然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过来喂我。”
沈聆妤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她口中最后那一点杏仁酥也被她嚼碎咽了下去。
谢观仍旧盯着她。沈聆妤不得不说:“我过不去。”
沈聆妤不懂,谢观怎么总是让她过去,他明明知道她行动不便。
谢观没理她,起身去窄床坐下,拿起床头的那一卷书,正是下午沈聆妤睡前翻开打发时间的话本闲书。
沈聆妤的手还抬着,保持着向谢观递杏仁酥的动作。她迟疑了一下,将手收回来,继续吃杏仁酥。
她咬碎杏仁酥的轻脆声响分明很小,却好像在谢观的耳边炸裂开。谢观抬眼盯着她没事人的淡然表情,将手中的话本一摔。
沈聆妤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下肩,转头望向他。
谢观低着头,看向摔到地上的话本。他沉默了片刻,弯腰将其捡起来,然后将它翻开,翻到沈聆妤读到的地方,扣放在床头。
沈聆妤有点没吃够杏仁酥,可又不能再不理会谢观,她拿起一块很快咬碎吃下,再对谢观说:“陛下,能不能抱我过去?”
谢观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一脸不高兴地起身将她抱过来,放在窄床上,然后他转过脸去,不看她。
沈聆妤搬着自己的右腿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拉住谢观的袖角,柔声问:“陛下是无聊了吗?”
谢观没理她。
沈聆妤再开口:“我陪陛下……下棋好不好?”
谢观冷笑了一声,道:“还真是无聊之人爱干的无聊事。”
沈聆妤蹙眉,下棋怎么就无聊了?她攥着谢观袖角的手慢慢放下来,又默不作声地垂下眼睑。
谢观反倒转头望过去,看她蹙起的眉心,探她的神情。
是他说的话过分了吗?
“沈聆妤,我现在只觉得一件事有趣。”谢观终于愿意主动开口交流了。
沈聆妤抬眸望向他。
谢观没说话,他视线下移,落在沈聆妤沾了一点杏仁酥碎屑的唇上。
他不需要再明说,沈聆妤已经懂了。她急急说:“我吃了好些东西,我得去漱……”
沈聆妤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突然一阵颠簸,本就无法坐稳的她直接向后仰躺而去。
谢观担心床头那本书硌着她的头,赶忙欠身伸手,掌心托住她的后脑,手背硌在书脊上。
谢观垂眼望着沈聆妤,突然就吻了上去。
沈聆妤抵在谢观胸前的手慢慢向下滑,转而搭在他的窄腰。沈聆妤隐约意识到,每次谢观不高兴的时候,只要吻过她,似乎就能平复心情。虽然沈聆妤不明白亲吻为何有这样的能力,却也算摸到了哄好谢观的窍门。
谢观的吻似乎总能代表他当时的心情,正如此刻,他的吻便是霸道又用力,让沈聆妤有些招架不住。
沈聆妤搭在谢观劲腰一侧的手往前探,用力抱住他。她努力在谢观横冲直撞的深吻时,舌尖轻探,主动进入他口中。沈聆妤明显感觉到谢观的搅吻停顿了一下。
这样近的两相望,沈聆妤鼓起勇气,趁着谢观动作稍慢时,轻轻去含咬了一下他的唇。
谢观的吻便彻底停了下来。
若主动去亲谢观能换来他的温柔相待,沈聆妤不介意硬着头皮去主动。
沈聆妤心口怦怦跳着。她抱着谢观腰身的手逐渐用力紧攥他的衣料。她微张开嘴,贴着谢观柔软地喃声:“轻、轻一点好不好?”
她声线低柔娇软,细弱的喘中噙着一点羞。
谢观伸手,将沈聆妤脸颊上的一缕碎发挪开,他凝视着沈聆妤微红的娇靥,放开她的唇舌,他将吻落在沈聆妤的眉心,再去吻她的脸颊、鼻梁、脸颊,然后重新吻上她的吻。
如她所愿,轻柔的吻如软羽轻轻扫过沈聆妤的心尖。
车队还在前进,耳畔时不时能听见凉风吹拍着车厢的声音、整齐的马蹄声,还有偶尔响起的一声马嘶。
当沈聆妤口中的杏仁酥味道彻底被掠走,谢观也终于舍得放开她。他说:“这几日辛苦了,明日到了州锦镇,可以小住几日休息。”
沈聆妤听出谢观语气寻常,甚至噙着一点轻快。
她没有敢去看谢观的眼睛,她抿了抿酥麻的唇,将脸偏到另一侧。她又伸手假装整理衣衫,却悄悄摸一摸自己的心跳。
魏学海以为,这车厢内的窄床只供一人安眠。陛下睡时,皇后会睡在地上的厚绒毯。
实则,谢观确实睡在窄床上,沈聆妤确实没睡窄床,但她也没睡在地上。
沈聆妤睡在谢观的身上。
从最初的不适应,如今沈聆妤也能偎在谢观的胸膛上安眠了。每次晨起,沈聆妤不是被外面的响动叫醒,也不是被谢观喊醒,而是被谢观的反应硌醒。
几日过后,沈聆妤想了个法子。她趴在谢观身上睡前,尽量让没有右腿的知觉靠近他。如此,就算早上被硌着了,也不会让她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