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既无语又好笑。
他觉得自己被沈聆妤欺负了。凭什么她睡得香甜,独留他难以安眠。清晨的雀声从车外传进来,谢观忍无可忍轻拍沈聆妤的脸,将她弄醒。
“沈聆妤,你给孤起来!”谢观握着她肩膀,咬牙切齿。
沈聆妤于睡梦中慢慢拧了眉。她听见谢观唤他,可她睡得很香,梦里很美,不舍得起。
作者有话要说:
小暴君:卧槽我老婆今天主动亲我了诶,她果然爱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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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连两天单更了,这作者真是个fw!
明天双更,做不到这章评论区每人2000jj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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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谢观凝视着趴在他身上的沈聆妤, 她被他从梦中扰得不安分,眉心轻蹙。
谢观没再喊醒她,他伸手, 蜷起的食指指侧在沈聆妤的眉心轻轻地抚过。看着她蹙拢的眉心逐渐舒展开。
他突然就想起很久之前, 远远看见沈聆妤坐在花满枝桠的玉兰下,花团锦簇美人若仙, 可她却眉心紧蹙闷闷不乐。
那个时候他立在檐下,远远望着沈聆妤, 多想走近她,帮她抚平蹙起的郁色, 帮她解决掉所有的不悦。她应当永远灿烂明媚, 不该有任何烦心事。
沈聆妤在不知名的飞鸟掠过声中悠悠转醒, 她迷糊睁开眼, 入眼便是近在咫尺的谢观。见他合着眼,以为他睡着, 沈聆妤知他浅眠, 每次有一点声响都会将他惊醒。沈聆妤一动不动,安静地趴在谢观身上,生怕扰醒了他。
近午时,兵马在城外驻扎,帝王车舆带着禁卫进了州锦镇。州锦郡郡守井才英早就候在了城外, 胆战心惊地率领当地官员迎接圣驾。
眼看着帝王车队近了,井才英第八百次询问身边的随从、部下准备得如何。
“芙蓉园都扫洒干净了吧?不行……你再回去检查一边,所有边边角角一点尘都不能有!”
“一定要确定表演的戏班子不会出问题对。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陛下不一定何时要看表演, 让他们随时准备着!”
“一会儿进城的时候, 让百姓们都跪好了!口号也要喊得响亮一些。让侍卫再去巴拉巴拉,把那长得丑穿得破烂的送回去, 别出现在大街上让陛下看见!”
“按照我说了找了六个不同菜系的厨子对吧?机灵一些,若陛下身边的人没说陛下喜欢哪种口味,就要咱们的人仔细观察,记住没有?”
“哎呦,差点忘了!明天有雪,要变天,千万记住炭火供足了!都已经加量送去芙蓉园了?很好!”
“……”
井才英事无巨细地询问、叮嘱着,他这是做了万全准备,要让陛下暂住的这几日住得舒服心情好!能不能升官是小事,惹了陛下不悦,那可是随时能掉脑袋的!
家丁小跑着过来禀告帝王车舆到了,井才英理了理衣襟,清了清嗓子,赶忙率众迎上去。
芙蓉园曾是几百年前某一代的长公主修建的雅苑,随时有些年头了,可其奢华仍旧令人惊艳。这次帝王在州锦郡暂歇,便是在这里小住几日。
帝王车驾进城,城中百姓跪地叩首,将“万岁万岁万万岁”喊得震天响亮。
井才英在心里点点头,夸这些百姓表演得不错。虽龙舆门窗皆掩,井才英还是频频望过去。
车厢旁的帘子忽然被挑开。
井才英第一时刻摆出一张笑脸望过去,却不由一怔。他以为是陛下,却没想到看见一个仙女!
井才英很快反应过来,恭顺带笑地颔首:“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聆妤转眸,对他浅浅一笑,视线便又移开,有些好奇地望向路边的百姓、商铺。
井才英赶忙亲自当起向导,噼里啪啦地给沈聆妤讲解着小镇上的风土人情。
夹道的百姓本就好奇地向车队打量,他们看见沈聆妤,皆是愣得晃神。龙舆往前面去了,看不见皇后娘娘了,他们才松了口气,三三两两地凑到一起低声议论着。
“京中的美人都长得像仙女儿似的吗?和咱们小地方的姑娘们就是不一样!”
“或许京城贵族女郎们是容貌出众,但是也不可能人人都长这样吧?毕竟车里的这位不仅是京城的,还是宫里的皇后娘娘!”
“听说这位皇后娘娘不良于行,怪不得陛下去番邦还要她随行。这样的美人放在身边瞧着,可不得心情大好浑身有劲……”
车队到了芙蓉园前停下来。当地官员和百姓这才得窥天颜。
当谢观从车驾上下来时,所有人都惊住了。周围的官员和百姓原本就很安静,这是毕恭毕敬的安静。可是当看见谢观时,却是愕然的死寂。
不是说当今圣上是个从边地尸身血海里爬起来杀回京城的暴君吗?这样的嗜血暴君,难道不应该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眼如铜铃凶神恶煞吗?
……怎会如此颀长俊朗剑眉星目,还白。
因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井才英本来打算将那六个厨子的手艺给陛下献好。不过魏学海传了陛下的意思——一路舟车劳碌,陛下需要暂歇,各位官员自回。
有不少当地官员松了口气。毕竟谢观暴君的名头实在是太大,能少与他接触自然是极好的。
井才英笑呵呵地将准备的礼物递给魏学海,他笑着说:“这几日还望公公能提点一二。”
魏学海瞥了一眼递过来的玉,扯起唇角笑了笑,点头道:“放心,陛下最近心情不错。”
“有公公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井才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心里也松快了些。
芙蓉园陛下身边暂时不需要他,他略一琢磨,骑了快马赶回家中。
“玉芬!”井才英跳下马,将马鞭向小厮一丢,大步穿过庭院、迈过门槛。
他的夫人赶忙迎上来,一边帮他褪去外袍,一边问:“可还顺利?”
井才英点点头,说:“走,咱们去女儿那一趟。”
夫妻两个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井才英有两子一女,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小女儿井之瑶还待字闺中。
夫妻两个赶去女儿的闺房时,井之瑶正在磨刀。
“你瞧瞧你,一个姑娘家,是绣花不好还是弹琴跳舞不好?非要动这些!”井夫人皱眉,“你总是这样,就不担心嫁不出去?”
井之瑶板着脸,磨刀磨得更用劲儿了。
井才英坐下,招了招手:“瑶瑶过来,父亲有话跟你说。”
井之瑶这才放下刀走过去。
“陛下已经到了芙蓉园,今天晚上有晚宴,你随父亲过去。让你表演的舞蹈练习得如何了?”井才英问。
井之瑶脸色一沉,不吭声。
井才英急得拍了拍大腿,恨铁不成钢地说:“陛下刚称帝不久,尚未选秀,六宫都空着,身边只一个瘫子皇后!那皇后生得花容月貌,可惜天公不作美,出入都得靠轮椅。陛下决定在芙蓉园暂歇,这是给咱们的天大机会啊!”
井之瑶气得胸口起伏,她转身拿起桌子上的刀,转头望向父亲。她的目光亦是恨铁不成钢,与她父亲一般无二。
她怒声:“父亲糊涂!那暴君残暴不仁弑杀为乐不问朝政!这样的暴君来了咱们的地盘,咱们应该替民除害!哪怕身首异处,除掉暴君也算好一件福泽百姓的大好事!”
井才英吓得双腿一哆嗦,赶忙上前捂住自己女儿的嘴。要不是孩子大了,他必然要拿板子抽一顿屁股!
“糊涂!你才是糊涂!大糊涂!你告诉你,再不可看那些江湖上匪里匪气的话本故事!”
井夫人也吓着了,赶忙站起身,连连说:“都是我不好,平日太惯着她了,以后一定严加管家……”
井才英继续教育:“别整天脑子一热想歪事!陛下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刺杀的?你连近身都不行,少闯祸害家里人……”
井之瑶眼珠子转了转。她有些后悔刚刚的那套说辞,父亲若圈禁了她,她还怎么里应外合寻机刺杀大暴君?既然不能劝服父亲一起干这件大事,那只好迂回一下。
她垂下眼睛,闷声:“父亲说得有道理。晚上我会好好表演的……”
井之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她说:“若我进宫得宠,能劝陛下少杀人也不错……父亲说得对,是我糊涂了!”
井才英怀疑地审视着女儿。陛下到了这里,他万分谨慎,哪里还敢让这个女儿去面圣?可是女儿只是看话本看傻了,一时没转过弯。若能搬回她的脑子,她又能得宠……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好半晌,井才英才道:“晚上安分一些!”
“是!”井之瑶乖乖行了一个淑女礼。
井才英夫妇两个又叮嘱了几句,井才英离开之后,井夫人仍旧伴在女儿身边讲着三从四德,温柔可人。
井之瑶表现得一直很乖,可是晚上去赴宴时,她在袖中还是藏了一把匕首。
“娘子,要不……还是算了吧?陛下身边应该都有暗卫的,若是失败了……”侍女小心翼翼地劝。
井之瑶把心一横:“为民除害的事情万死不辞!怎能因为惧死而当孬种?就算没能成功,连累了父母。日后史书留名时,父母一定会明白我是对的!”
侍女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只敢在心里无声地嘀咕:就算能史书留名,人都死了啊!
侍女怀疑井之瑶没有认清自己的父亲,错误地把老爷当成了一身正气的好官……
谢观和沈聆妤到了芙蓉园,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洗去一路的风尘。
毕竟在路上时,沐浴没那么方便。
一连几日没有沐浴,沈聆妤身上不太舒服,连午膳都不想用,就要去沐浴。
月牙儿跑到沈聆妤身边,苦着脸说:“我虽然随行了,可路上根本看不见娘娘,今儿个才能和娘娘说说话……”
月牙儿话音未落,谢观从外面进来,冷冷瞥她一眼,道:“那你可以回去。”
月牙儿脸色霎时变白,立马跪下:“奴不敢!奴不回去……”
沈聆妤望了谢观一眼,吩咐月牙儿:“我不用午膳了,端一些杏仁酥和甜酒送去浴室。”
“是。”月牙儿站起身,偷偷望了谢观一眼,见他没有要发落她的意思,她赶忙小碎步快步退出去。
谢观朝沈聆妤走过去,将她从轮椅上抱起来,道:“这里的浴室,你说不定会喜欢。”
沈聆妤茫然不解:“浴室能有什么稀奇?”
谢观唇角攀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垂眼望着怀里的人,道:“反正孤很喜欢。”
沈聆妤被谢观抱进浴室,她好奇地望过去打量,不由愣住了。
雪白的地砖上,密密麻麻的人形彩绘。沈聆妤仔细瞧过去,下一刻,她惊愕地发现满地彩绘都是春.宫之百变姿。
四周墙壁皆贴着铜镜,铜镜将地面的彩色小人们照得光怪陆离,宛如活物。
一个琉璃造的薄壁双人浴盆放在了浴室中央,此刻里面已经装好了沐浴用的热水,水汽氤氲地徐徐上升。这浴盆才用的琉璃材质几乎半透明。沈聆妤立在门口,隐约可见琉璃浴盆中水位,以及水面之上悠悠飘晃着的花瓣。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努努力去把二更写出来~QAQ
第52章
沈聆妤迅速收回视线, 再不去乱看。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样的反应才合理。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有一点加快,甚至因为那些不堪入目的彩绘,而脸上发了烧。
她以为自己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十分缓慢地咽了口唾沫, 以来掩饰尴尬。
谢观看着她脸颊羞红的模样,抱着她往前走, 将她放在浴盆旁边的长凳上。
沈聆妤心虚地不敢抬头去看谢观,她低着头。可她低着头, 就不得不看见地面之上的彩绘。沈聆妤的眉头拧巴起来,把脸转到一边去。可是墙壁上贴的铜镜照出了她红晕渐生的脸颊。
月牙儿在门外叩门:“娘娘。”
她依沈聆妤的吩咐, 端来了甜酒和杏仁酥, 叩门之后等着沈聆妤应一声, 再送进来。
满室不堪入目, 沈聆妤莫名不希望月牙儿进来,好似怕她被吓着、被污染。
沈聆妤急急抬手, 拉住了谢观的袖角, 小声问:“陛下能不能端进来……”
她正想着怎么向谢观解释自己那荒唐的介意点,谢观却一眼看透,什么也没问,转身朝门口走过去。浴室的门被他半开,他冷着脸从月牙儿手中接过甜酒和杏仁酥, 再丢下冷冰冰的“关门”二字,转身走向沈聆妤。
月牙儿见了谢观就害怕,还哪里敢往里面乱看, 依命关了门。
谢观将杏仁酥和甜酒放在沈聆妤身前的小圆桌上, 再将圆桌朝沈聆妤拖近一些。他问:“你是要现在吃,还是坐进水里的时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