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惊奇录——糖果抽屉【完结+番外】
时间:2023-04-14 14:47:36

  千娆随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比武台左边坐着一排人,中间一名中年男子,相貌堂堂,神情俨俨,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哦!”千娆服气地点点头。
  “他身后站着的是他的两个首徒,”得到回应,男孩接着说,“敖不屈和荀不移,他两人一个使刀一个使剑,也是早已在武林中闯出大名气的人。还有端木庄主的两个最小的徒弟这次也一同来了,今天在院门口迎宾的两个就是,叫做方不折、陈不敏。”
  “哦!”千娆再次点点头,心里想:我们遇到的那个不知是谁,那样傻乎乎的估计叫不敏,这刀剑双绝端木坤收的这个徒弟可不大灵光。“那……”千娆问,“端木庄主边上坐着的那个大胡子是谁?看起来也很神气的样子。”
  “那是汪聚益汪堂主,是这聚隆堂的主人,这次的比武大会吃的用的,都是他出的钱。”
  “那他肯定很有钱吧?”
  “可不是嘛!他可是与金鳞湖燕家并称武林首富的。前次比武大会就在燕家举办,我也去了,金鳞湖那可是真漂亮。”
  “你参加这么多比武大会,那你肯定也很厉害吧?”
  “我?”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不喜欢练武,是我爹硬要我跟着来的。”
  千娆本想问问他爹是哪个,但转念一想,她若问了,他多半要反问,万一被问穿帮了可就不妙,她便不再深谈,扭头问叶寒川:“川哥哥,你看这端木公子怎么样?你每天练功,能赢他吗?”
  “我练的是内功心法,不会招式变化,看他的剑招确实招招精妙,我恐怕不能赢他。”
  “我哥倒是喜欢耍剑,可惜他不在这里,不然也能开开眼。”
  叶寒川摇了摇头,说:“叶云泽未必输给他。”
  “哈?”千娆当自己听错了。就在这时,台上倏地飞下一把剑来,不偏不倚,笔直地朝千娆面门刺来,千娆登时脑中一空,仿佛魂魄也惊离体外。
  就在这刹那间,端木不尘飞身捉住了剑柄,同时叶寒川也握住了剑身。
  众人先是一惊,紧接着又是一片轰然叫好,无不赞叹端木不尘应变迅捷,化险为夷。
  端木不尘眯眼望叶寒川一眼,收起剑,还给宣湛。宣湛羞惭无地,愤然下台。端木不尘回身问千娆:“小姑娘,你不要紧吧?”
  千娆兀自小脸惨白,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在下大意,教姑娘受惊了,请到我双绝山庄的席位坐着休息一会儿。”
  周围的人听了,又赞叹端木不尘的为人气度――明明是那宣湛连剑也握不稳,险些酿成惨剧,端木少庄主英勇救人,却反而说是自己的责任。一时间众人纷纷点头称颂。
  “不必了,”叶寒川的声音沉下来,“她在这里更好。”一片赞颂声中他冰冷地直视着端木不尘。别人蒙在鼓里,但他看得明明白白:这端木不尘故意趁宣湛无力招架之时暗动手脚,将宣湛的剑弹了过来,接着又飞身抢剑,罔顾他人性命行此险招,上演一出英勇救人的戏码,就为了借机来搭话。
  如若这端木不尘失手未抢住剑,而他叶寒川又不在近旁,千娆早已面门中剑,横尸当场。叶寒川看看千娆吓得兀自惨白的面孔,不由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在腹中烧起来,他愈发冰冷地望着端木不尘。
  端木不尘面露不屑,问:“你是什么人?这小姑娘去坐一会儿难道不比站在这里更好吗?”
  “坐在你的席位只怕又有剑当面飞来。”
  “你……”端木不尘便知自己的伎俩被看穿,恼羞成怒,但也不敢过多争论。
  一直坐在台旁的端木坤看出端倪,这时站了起来。“这位后生,”他向叶寒川道,“你这接剑的手段十分漂亮,只是面生得很,不知是与哪位英雄同路?”
  叶寒川被问到短处,无言以对。
  “还是说,你是偷溜进来?”
  众人见状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高手云集的比武场,还有人敢溜进来。
  “我们、只是、仰慕……”千娆这时回过神来,想赶紧找个讨好的借口,无奈舌头还在打颤,说不利索。
  “擅自潜入是我不对,”叶寒川打断了她,“你想要我怎样,我无话可说。”
  千娆暗暗着急,心想:川哥哥真是不会说话!
  “我也不要你怎样,”端木坤神色俨然,喜怒难辨,“这武林峰会已办了三年,倒是头一次听说有敢溜进来的,你既有这个胆量,想必是有底气,倒是我有邀请不到之处。峰会的目的本就是方便各方交流,促进武学精进。但有一个规矩,凡是来参加的宗派都需比上一场展露才技,你无邀擅入不妨,但若只赏不露,那就是坏了规矩。”
  “你说得有理,”叶寒川答,“我上台比试便是。”说着就要登台。
  千娆忙将他扯住,低声道:“川哥哥,你不是不会招式变化吗?怎么比?被人伤了可怎么办?”
  “没关系,”叶寒川说,“你就在这里等我,一步也不要走开。”
  端木坤望望千娆,问:“这位小姑娘是?”
  “她只是与我同来,”叶寒川说,“不会武功,请你不要为难她。”
  “她既与你同路那便无妨,你一人比试便可。”
  “好。”叶寒川遂登上了比武台。
  “有哪位想和这位后生比上一比?”端木坤问众人。
  众人或顾左右,或摇头不屑,无一人肯上台――看这少年空手接刃毫发无损的手段,确实有些能耐,但毕竟是个无名小辈,倘若赢了他,没半点名声,但若不料输了,那就丢脸得很了。
  千娆见无人上台,暗松口气,心想:既然没人肯出手,那川哥哥就不必比了。
  端木坤问:“后生,你想和谁比?”
  叶寒川直直地望向端木不尘,说:“他。”
  千娆见状,又着急起来:这端木公子那样厉害,川哥哥也知不能赢他,怎么还要跟他比?
  端木不尘本就恼了叶寒川,没想到他竟敢指名自己。他毫不迟疑,仗剑上台,说:“我便与你练练,你的兵刃在哪里?”
  “我不会使兵刃。”
第10章 比试
  台下发出一片嗤笑声,端木不尘亦嗤笑道:“既如此,我便与你练练掌法。”说着就要将剑抛与旁人。
  “不必,”叶寒川道,“你刚才已比过一场,气力总有损耗,你就持剑和我打,不算你占便宜。”
  千娆闻言,几乎气晕过去。台下众人也纷纷摇头,都想这少年实在不知天高地厚,端木不尘是刀剑双绝的独子,剑法精湛非凡,要空手与他的剑比,普天下也不知几人敢为之。
  端木不尘没想到这无名小子不仅敢指名自己,竟还荒谬到这个程度,真是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他气极反笑:“你可别后悔。”暗打主意,要将这猖狂小子狠狠教训。
  叶寒川冷冷回敬:“你可把剑握稳了。”
  端木不尘再无二话,挺剑刺来,他有心速战速决,招招刁钻,咄咄逼人。叶寒川并不正面迎击,只是闪避。
  台下众人本以为实力悬殊没什么看头,倒不料渐渐看出名堂:这少年虽然只会闪避,但总在端木不尘周身盘旋,在其凌厉的剑法之下,不曾有一步退却。他的身形出奇灵动,变幻莫测,转瞬间二十余招过去,端木不尘竟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没沾到。众人逐渐对这少年刮目相看。
  端木不尘没想到轻易攻取不下,不免有些焦躁,但他毕竟是名门之后,颇通应变。他剑锋一转,使出一套四平八稳的剑法,与叶寒川细细周旋。他这一套剑法疏而不漏,一招扣一招,像收网一样慢慢收拢,渐渐的叶寒川已无可闪避之处。他又一味只避不攻,眼看必输无疑。
  叶寒川被逼到绝处,终于出掌来击。端木不尘本已在收网之际,这时看对方无知至此,竟敢以肉掌与他的剑锋纠缠。他心念一动,调剑迎刺,打定主意不在对方掌心刺个透明窟窿,也要在其臂膀上留道鲜红口子。
  叶寒川似乎早料到这一招,他不避不闪,以肉掌掠着剑身,在剑身上出指一弹。众人看得眼花缭乱,都想这憨傻少年的半只手掌怕是保不住了,却听“叮”的一声,端木不尘一柄宝剑竟断作两截,掉在地下。
  端木不尘不由大骇,他以剑比掌,如今剑已断,他已经输了。
  但叶寒川毫无收手之意,紧接着一掌击向端木不尘面门。
  这一掌实灌十成内力,掌风如吼,一时间,众人皆骇。一骇端木不尘性命不保,二骇这无名少年竟身怀这等惊人内力。
  端木坤救子心切,猛地跃上台,他本称刀剑双绝,这时却无时机拔刀出剑,也是迅猛一掌击向叶寒川。
  叶寒川回掌来迎,一壮一少生生对了一掌。叶寒川飞身退后,突然一口鲜血吐出。而此时的端木不尘早已惊得面色煞白,他虽身经百战,但方才实在生死边缘,任他再有定力,也难做到面不改色。
  千娆本已看呆了,这时“呀”地一声惊叫,奔上台扶住叶寒川,惊悚地发觉他的胳膊在止不住地打颤。
  敖不屈、荀不移紧接着跃上台。“狂妄小子!”敖不屈喝道,“较场比试,点到即止,怎敢下杀手!”
  “谁下杀手了?”千娆也不甘示弱地叫起来,“难道有谁死了吗?我川哥哥自然收放有度,倒是你们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伤了我川哥哥,还血口喷人!”
  台下众人更是惊诧,都想今天真是开了眼,见到端木不尘被人赤手空拳击断佩剑也就罢了,竟然还见到这样一个十二三岁的娇女娃敢与敖不屈叫嚷――敖不屈那是武林中出了名的手段硬脾气暴,除了他师父端木庄主,谁在他面前不是软着声气?
  敖不屈倒有些措手不及,无言以对:一来自恃身份,不愿与个女娃争论;二来如果辩称“若非师父出手,师弟已然毙命”云云,实在太损自家颜面。
  “后生,”端木坤这时问,“你叫什么名字?”
  “叶寒川。”
  台下众人交头接耳,都没听说过叶寒川是谁。
  “好一个叶寒川,”端木坤又问,“你师出何门?”
  叶寒川不想牵扯惊奇谷,只是说:“我没有师父。”
  “胡言!”一旁的敖不屈又喝道,“没有师父,如何学的功夫?”
  “就是没有师父!”千娆跟着也叫起来,“我川哥哥难道还会骗你们?你们让比试,我川哥哥也已经比了,你们不服输便伤了他,这时又问东问西,逼问什么师父。你们……”
  “阿娆,”叶寒川制止道,“不必多言。”
  “川哥哥,”千娆几乎要哭出来,“我也不想多说,可是我气呀!你,你伤得重不重?”
  叶寒川注视着她因为气愤、担忧而微微拧着的脸,望着她为了自己与人争辩,几欲气哭的样子,不由动容。“我不要紧。”他说。
  台下众人见这娇滴滴的小姑娘眼眶噙泪、楚楚可怜的模样都有些心软。但人人看得清楚,方才千钧一发,端木庄主为救爱子这才出手,绝不是这小姑娘口中所说的“不服输”;但这小姑娘说的也不无道理,端木不尘毕竟没有死,不仅没死,而且毫发未伤,叶寒川是否下了“杀手”并无定论。但较场比试,讲究点到即止,端木不尘的佩剑一断便应止住,叶寒川如此追击确实引人误会,受了一掌也不算冤枉。但这少年看起来不通世俗,或许无意为之,也不无可能;但他的掌风实在凛冽,倘若真心要置端木不尘死地,那么,若无端木庄主出手,此时端木不尘已是个死人。
  众人摇摆不定,一时间也没一人上前说话,毕竟这来历不明的少年武功高得出奇,轻易不可得罪,端木庄主更是得罪不得。这少年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还得等端木庄主裁定。
  端木坤望望地下折为两段的剑。其实,刚才出掌时他就已发觉,叶寒川在最后一刻已收住掌力,这少年意在唬吓,确实无心伤人,自己这一掌反倒有偷袭之嫌。自己虽已强收内力,但仓促间成效甚微,这少年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受了这一掌,竟然还能稳立不倒。而这柄剑,是他多方搜寻才得来,送给端木不尘的成年礼,竟然被这样轻松击断。这少年如此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深厚内力,实在叫人匪夷所思。
  而自己这唯一的儿子究竟因为什么事惹恼了这个诡秘的少年人,所谓知子莫若父,端木坤也是心如明镜。
  “我已经依言比试,”叶寒川说,“我们能走了吗?”
  端木坤一双深沉的眼眸望他一眼,又望望千娆――这个牙尖嘴利的小美人,说道:“你们走吧。”
  千娆虽憋了一肚子的气,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她想扶着叶寒川,但叶寒川轻轻拂去她的手。两人并肩走下比武台,众人见端木坤没有追究,纷纷让出道来,都惊奇地打量着二人。
  端木不尘望着叶寒川离去的背影,深知自己这次是大输特输,这叶寒川看上去不谙世故,实际城府莫测,狡猾无比。他深藏功力,下套断剑,再虚晃夺命一掌,恰还先前假作飞剑之仇。而这一切在短短几句言语之间就已预谋完成,而他端木不尘一向自恃勇谋,今日竟完全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叶寒川,叶寒川,他遍遍默念,这是一个极可怕的人。
  叶寒川和阿娆两人出了聚隆堂,径直出了城门,往惊奇谷的方向走去。千娆看叶寒川的手仍时有轻颤,心里好生愧疚,扁着嘴说:“川哥哥,都是我害了你,要不是我非要去看那个比武大会,你也不会受伤了。你……是不是伤得很重啊?”
  “我没事。”叶寒川说,“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千娆奇怪地往后看去,恰看到一个男孩倏的闪到一棵树后。她认出是观看比武时与她搭话的那个男孩,叫道:“我都看到你了还不出来。”
  那男孩这才从树后走出,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跟着我们?”千娆问。
  谁知男孩突然扑通一下跪倒在叶寒川面前,说道:“师父!求师父收我为徒!”
  千娆初是一惊,接着“噗嗤”一下笑出来,说:“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练武吗?怎么这会儿巴巴地求我川哥哥收你作徒弟?”
  “我之前不喜欢练,是因为我知道练了也没什么用。”男孩跪着说,“老实跟你们说,今天跟端木不尘比试时丢了剑的那个就是我大哥,我大哥每天练功最是勤勉,多少年了,他还是被端木不尘的剑压得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再练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希望了。师父你赤手空拳就能打败端木不尘,我真的太崇拜你了,你一定要收我为徒,我一定好好练功,不会教你失望的!”
  叶寒川摇了摇头:“你不用叫我师父,我不收徒弟。”
  男孩根本不听,连连磕起头来,求道:“师父,求求你就收了我吧!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若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了!”
  叶寒川无奈:“你不用如此,我不会收你。”
  千娆见男孩这般耍赖,又好气又好笑。她踮起脚尖凑到叶寒川的耳边低声道:“川哥哥,你这般拒绝可没用。你只需恭维他大哥的剑法,就说以后一定能赢端木不尘,他一准不再来缠你。”
  叶寒川知千娆说得有理,略一沉吟,说道:“你未免太小瞧你大哥,你大哥的剑法利落果断,功力深厚,他想赢端木不尘,不是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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