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断定,那人正是凌旭!
果然是跟着过来的,倒是忘了他也是个修法术的,要不想被她听到他跟着,方法多得是。方才那一脚应当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本能的踩踏,后却被理智叫唤回去一般。
江月初摩挲地跪在地上要找盲杖,一边动作,一边在想,不管凌旭是不是上明弈,有一点她是确定的,那就是凌旭一直都是跟着她的,要做出这样的举动,那便说明凌旭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屋的。
两种可能,第一,凌旭就是上明弈,他恼羞成怒愤愤离去,而后又不可能独留江月初一个人在屋里,未免她走了或是她做什么却因为看不见误伤自己,于是一直监视着她。
第二,凌旭就是一个归隐山间的小修士,孤身一人是个哑巴,未曾出山也未曾被女孩子这般热烈表白,于是害羞地吓跑了。但是中途又不放心双目失明的江月初,便又折返回来,又怕不敢面对江月初,只能选择暗中相随。
江月初找不到盲杖,便继续杨着手臂向前。
前方就是平静如面的河水,可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上前。
看到此景,不远处的男子隐隐蹙眉,垂放的五指也微蜷紧握着。
而那边,再向前五步,她就要掉进河中了,可她并未停止,江月初依旧磕磕巴巴向前挪动着。嘴上不忘唤着,“凌旭哥哥?”
凌旭再忍不住了,在江月初将脚伸出去前,他闪身过去,一把拉过江月初的手,而后快速将人抱起,踮脚跃到一个安全的位置后,才将人放下。
江月初惊道:“凌旭哥哥?”其实早就知道是他。
凌旭在她手心轻轻一点。
江月初上前握住他的双臂,喜道:“太好了,我还以为你自己走了呢。”
凌旭身子显然一怔,立马放开了她的手,退开站一步。见他如此,江月初笑道:“怎么了凌旭哥哥?你这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
凌旭不答。
江月初哈哈笑出了声音,“哈哈哈,我开玩笑的,凌旭哥哥怎么这么好骗呢?哈哈哈哈。”
凌旭一愣,眉目稍紧。
他的表情如江月初猜的差不多,她笑道:“方才我话都没有说完呢你就跑没影了,怎么都叫不回,你走这么快做什么,你明知道我眼睛看不见追不上你的。”
凌旭并未作答。
江月初又道:“我开玩笑的,凌旭哥哥不想,我不会勉强你的。”听着他的反应,果然如她猜想的那般,呼吸慢了一拍,她再笑道:“我也不会非要嫁你不可的,凌旭哥哥怎么这般不禁吓的,开个玩笑就被吓跑了。哈哈哈。
凌旭缓缓松了一口气,在她手心写道:不好.....
未等他写完,江月初继续打趣道:“什么不好?凌旭哥哥说的是笑话不好,还是我不嫁给你不好?”
未料到她会这么说,凌旭心间一股热流翻涌,指尖一滞,双眉浅浅蹙起,继续动作写完最后一个字:笑。
江月初笑着道:“原来是不好笑,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她心中有了别的主意,道:“凌旭哥哥莫要放在心上,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江月初洗耳倾听,果然如她所料,凌旭喉咙突的不受控地哽气出来,胸膛跟着也重重起伏了一下,双腿更是不自意地向旁边退了半步。
江月初胸有成竹,笑道:“怎么了凌旭哥哥?你还在生气吗?”
未待他有所动作,江月初主动向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生怕眼前之人立刻消失不见般,道:“你不会又要生气地跑开吧,凌旭哥哥不能走的,我什么都看不见,要是凌旭哥哥走了,剩我一人,我摔入河中淹死了怎么办?”
她有灵力在身,当然不会被淹死,但她非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将她方才险些犯险的地方在看似‘无意’之下重申了一遍,隐隐中起着提醒的效果。
仿佛将自己有灵力护体一事全然忘记,只记得自己是个弱小可怜的盲女!此盲女深山野林孤苦伶仃,不拉着眼前发放着的救命稻草还依仗谁?自己盲杖都找不到。
凌旭被她拽着手臂,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努力平静了一下心底的躁乱,顺着她白皙的柔夷抬眸,眼蒲扫过她灵动的双眸无光间带着忧虑,在稀疏几缕润阳下,她本来清澈的晶眸隐隐闪着水光,绛唇不安地微微张开,这副求助的模样不禁惹人生怜。
凌旭不由自主地看进去了,他心底跟着悸动,拍了怕她紧拽着他臂膀的手背,表示:不走。
第227章 没有娶过媳妇?
她就知道他不会走,江月初心下揣摩着,这样试不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上明弈,只能换个法子了。
凌旭帮她拿回盲杖,抬起手臂扶着江月初,慢慢往回走。
江月初突然停下,伸手捏了一记大腿,道:“凌旭哥哥,方才我腿麻,方才摔的时候撞到了,走不动了。”
她当然没有这么娇弱,好歹是个练武修灵的,身子怎会这般虚?江月初就是要想方设法为难凌旭,试探他的底线。
凌旭毫不怀疑,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他修长的指尖带着微热,在她手心慢慢轻扬而过,惹得她手心传来一阵酥痒,江月初心底徒然一惊。
凌旭不是没在她手心写过字,可是何曾像今日这般磨人,他是不是故意的!?
他手指在她手心一笔一划最终写了三个字:我背你。
江月初一愣,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她还想主动开口问了。也好,省的问了。
凌旭将人背起,拿着盲杖,步伐沉稳。
江月初将脑袋伸在他左肩,笑道:“凌旭哥哥,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她只是在正常说话,却因为眼睛失明,侧着脑袋便说了。却不知她的唇距离凌旭耳边咫尺分毫,语气轻飘飘的呼出,撩人的热气在他耳畔斯磨而过,他心底一热,努力维持着身子的平衡,步子稳稳走着。
他正要想着怎么回应,不料江月初直接问了,“凌旭哥哥从前背过女孩子吗?”
凌旭心底一怔,步子也不禁颤了一下。他双唇轻启,深深呼出一气,却无法说话。
江月初也是早料到凌旭这样背着她无法给她写字,她笑了笑,“我只是随口问问的,凌旭哥哥可以不用回答,要是背过就用手回应一下吧。”
凌旭双眸沉了沉,手上的动作紧紧抬着江月初的双腿,并无所动作。
江月初却是十分好奇的表情,“没有吗?我只是觉得凌旭哥哥背人的动作太熟练了,而且又是女孩子,你还背得这么好。”
不得不说,他背得确实很舒服的,不会硌人,又不会悬着腰生累,刚好伏在他不宽不窄的肩背,那样的肩背坚厚有力,仿佛天生就是用来背女孩子的。
凌旭不答。
当然他也不可能回答。
江月初心底快乐极了,要是他是上明弈,心底肯定冒火了,她就是要仗着他不能说话多说一点打趣他!谁让他趁她眼盲欺骗她!
可以欺负上明弈的机会可不多,这次是让他无话可说,连反驳的机会都给抹杀掉的时机,这可比飞升还稀罕,有苦说不出的只能憋着的滋味不好受吧上明弈!好生受着吧!
江月初一愣,她怎么这么坏?
不,是上明弈欺负她在先,她戏耍他一下怎么了!他的罪孽如此深重,自己连清白都赔进去了,还不能逗乐他玩一下吗!
这么想想,良心这种东西果然被她塞肚子里咽下去了。
要凌旭不是上明弈,那便权当聊聊天了,反正这些话题是冲着上明弈去的,不会点在凌旭心上。
想着想着,江月初不禁一笑,抿唇微扬,笑靥如花,明眸如水却是因为失明少了几分明亮,看上去呆呆的。
她正想着笑得恣意,凌旭还是忍住转过头来看去,漫着金色的灿阳透过树梢映在她脸上,白皙的嫩肤上自然泛出了红晕,脸扑粉粉的,看上去扬起的嘴角又醉人三分。
凌旭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只知道,她笑得竟如此动人,走着走着,他双腿竟停住了。
江月初将他停下,以为他看穿自己的心意,马上收起不明的笑意,道:“凌旭哥哥怎么停下来了?”
凌旭一阵心虚,忙别过脸,又立马抬脚继续前行。
江月初稳了稳心绪,道:“凌旭哥哥。”
凌旭应得很快,用手指在她腿上轻轻一点。
江月初心底想:应得这么快!若是上明弈,她一口一个哥哥喊着,他肯定高兴坏了吧!
她犹豫了一下,道:“凌旭哥哥只身一人在这里修行?当真没有出过世?是的话再点一下吧。”
凌旭果然在她腿上点了一下。
江月初掩着笑意,只好奇道:“也没有娶过媳妇?”
凌旭顿的一下,双腿怔住了,呼吸也跟着慢了一拍。
江月初一副好奇急需找到答案的样子,问道:“我只是好奇,昨晚我便想问了,凌旭哥哥既然是一个人住的,为何屋里会有女子的衣服给我更换?”
凌旭被她接二连三的问题怔住了,他将人放了下来,未待江月初作出反应,便拿起她的手心写道:母亲。
江月初恍然,“原来如此。”见对方将收回去,江月初再道:“凌旭哥哥我是不是很吵?”
凌旭又拿过她手,快速写下两个字:不会。
他写的又快又用力,似在故意用着这种方式赌气般惩罚她。
江月初若无其事收回手,“那这样,我们继续聊吧,你陪我聊聊天好不好?”
她笑起来明艳得如同三月初粉丽的桃花,让人看一眼就无法移开眼。她都这样请求了,他能不答应吗。
于是回道:好。
趁他收回手指那一刻,江月初抢先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凌旭如触惊雷般手心一颤,想要收回,却被她紧紧握住,笑道:“那就不背了,这样走着吧,凌旭哥哥就在这里一直写。”
闻言,凌旭并没有立马答应她。
江月初知道他在犹豫什么,于是道:“不用担心我腿的,我经常摔地上早摔习惯了,也不疼的,况且方才你背我走了这么久了,早就好了。”
凌旭顿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江月初也毫不客气了,问道:“凌旭哥哥为何不问我姓名?你都将你姓名告诉我了,难道你就不好奇我的名字吗?”或许你早就知道!
凌旭在她掌心慢慢写道:萍水相逢,聚散有时。
江月初咬牙,当真如此还是你早就知道假装淡定!
实在是太相似了,江月初已然将凌旭当作是上明弈,她心底骂着上明弈好生狡猾!这个男人可恶至极好几回合了,可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波澜。
浅浅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见凌旭哥哥是个保守之人,你不问,我便没说,既然说开了,我告诉你怎么样?”
凌旭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微弧,在她手心点了一下。
江月初道:“我叫,江已。”
被江月初握着的手,明显暗暗颤了一下,江月初听着他的动作,惊异般倒吸了一口气。可她全然当作不知道,问道:“好听吗?”
江月初倾耳细细听着,他呼吸果然加重了两分,似在平复了某种情绪,最终在她手心写下:好。
第228章 比试乌龙
江月初并没有将自己的真实姓名告诉他,如果他是上明弈,她兴高采烈介绍自己无疑是多此一举,想想他那双黑亮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看,在他眼里耍猴一般有趣,江月初偏不如他所愿。
若凌旭不是上明弈,他说的对,萍水相逢,来了便聚,走了便散。不过一个名字罢了,反正他一个归隐之士又不出山,真的假的又何妨。
两人很快便回到木屋,凌旭将江月初牵引到院子前的凳子坐下,江月初笑着回应,“谢谢。”她手中拿着盲杖,指尖不断来回在盲杖上戳来弄去,脑中飞快想着什么。
江月初道:“凌旭哥哥一个人平时都做些什么呀?”
凌旭在她身边的凳子坐下,写道:打坐,修法。
“一日复一日,那岂不是很无趣吗。”
凌旭修长的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比划着,写下:不会。
不会才怪。
若是在遥仙山,三天不下山她都不自在,要向他那样天天打坐修炼让她待上一个月.....还不如将她双腿废了。
江月初接着道:“修了这么多年,凌旭哥哥的灵力定是很厉害了?”
凌旭只写道:尚可。
“尚可?凌旭哥哥定是谦虚了,要不.....”她双眼无光却魅着带点灵动,轻扬的嘴角挽上,连眉目也是稍弯蜜笑,“要不我们比比?”
凌旭一怔,方才还在看的入迷,这下猛然从欣赏的心态被抽了出来,比什么?要和他比试?
凌旭迟迟不回答,江月初知道他肯定不肯的,于是道:“虽然我眼盲,但是我灵力还在的,一来无事可干可以耍着玩,二来我也坐了好些天了,一直没有机会练过,我也想知道眼睛看不见功夫还能剩下几层,就当是练习好了,万一再遇上那天的剥皮妖与蜘蛛精,有了准备,好歹不会一上来就被抓住吧。”
凌旭心底犹豫,江月初将一只手伸出,沿着桌子爬过去,抓住他的手后,摇了一下,“就当是陪我练练,凌旭哥哥,不会耽误你多长时间的。”
凌旭垂眸看着搭落在他手臂上的小手,干净白皙,明明只是轻轻摇了一下,可他怎么感觉这小手深藏着一股力量,连同他心底最深处也跟着抖了几下。
好像没有拒绝了理由。
凌旭只好答应。
江月初收回手,“凌旭哥哥真好。”
生怕他后悔,江月初握着盲杖就站起,笑道:“我眼睛虽然看不见,可耳朵灵敏得很,凌旭哥哥等下可不要一直让着不还手啊。”
凌旭跟着站起,浅浅地看着她,并无作出任何回应。
见他没有要写字,江月初就当他默许了,“刀剑无眼,我又看不见,索性不用剑了,就用这盲杖了,凌旭哥哥你要拿一根竹子吗?”
凌旭走过去,步伐轻轻的,拿起她的手心打开,写道:不用。
不用?那就不客气了。
江月初与上明弈比试过一场,心下已经对他的招式与打法有些熟稔,那日她离开玉龙宫时,上明弈就是赤手空拳将她擒住的,不用武器更好,她能更清晰地一一对比。
她拿起手中的盲杖,当剑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她便直指凌旭而去。凌旭本就没想过要伤她,只是随便同她过几招罢了,她想练他就陪她练了。
一连过了几招,江月初都找不到破绽,凌旭今日的招式确实与上明弈招式不同,还是他知道她起了疑心,已经有所防备?
一心不能二用,江月初正专心思考,一时慌了神,被突如其来的掌风避无可避,她急忙跃起转身,却依旧还不及定稳身子,正要倒地摔去。
不料她撞进了一个怀抱,双腿踉跄了几步,江月初本能地拽紧了男子的衣襟,于是两人双双撂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