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思对他无感,孟府的情谊她自然记在心里,但是想用这点逼迫她去做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她抬头看了眼哥哥,明显哥哥安学也想到这点,只觉得自己父亲连脸面都不要了,又觉得有些丢脸,脸色有些不好。
等孟安学看向孟宁思,俩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孟宁思给他个安心的眼神,他才觉得,自己的妹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真的长大不少。
端午过后,天气渐渐热起来,孟宁思在孟府待了几日回到了酒楼,按照她给孟夫人说的,日日给孟安学送吃食,她知道孟安学读书苦累,但是也不能大补,若是补过气了,不能参加考试,才是千古恨事,所以她总是搭配得很好,以清淡为主。
以前从不用书童的孟安学看着妹妹每天来往于书院与酒楼,而且一介女子常常来书院门口也多有不便,便让孟夫人送了个人来,等到送食的时候,让那书童去跑。
夏季苦热,孟宁思的菜品风靡全国,云朝人人都说那天月酒楼的菜色一绝,好些周围的人都顶着酷热过来吃上一顿,八珍玉食,回味无穷,绵绵无绝。
但是随着天气越来越热,人们渐渐只晚上出来逛街游玩,白日里的人骤然少了许多,这个时候,对天月酒楼来说正是淡季。
这时,往常不见人影的云文安倒是日日来这酒楼里闲逛,有时在里面和孟宁思一坐便是一天。
“如今你倒是闲下来了?”
“是,最近府中没什么大事。”
两人又说着两个月后的农庄稻谷大选的事儿。
“上次我去看了,我的庄子今年按照你的书上养着,现在看,每个品种产量都要翻上两番。”
孟宁思早已预料到,这里的人不擅长养,在以往的养植中有些不在意的地方压制了产量,“那就好。”
此时,那掌柜的进来,“公子,这是这个月的账本,往常盈利两万两白银,今年因孟姑娘的厨艺,涨了不少,去掉开支盈利五万两白银。”
说着,那掌柜的将三本厚厚的账本放置桌子上。
云文安没翻开,直接推过来,“孟姑娘,你核对一下就好。”又转头看着掌柜的,“盈利的部分,给两万五千两白银给孟姑娘。”
“是。”
孟宁思都快忙忘了,自己在这里虽说没有多少存款,但是在孟府有吃有穿,在松山上也有点余钱,省衣缩食,她又不买珠钗,总能过下去。
等到了这里,也是住在这酒楼。
只是,“这还没到月底,怎的就开始看账了?”
“反正现在没事,赚了钱就分,分了你好去买两身衣裳。”云铎尘其实早就看到了,这人嘴开始穿的几身衣物,一直都换着穿,哪像别人家的姑娘,每日一套不重样的。
孟宁思却不在意,“能穿暖吃饱就行了。”不过那银钱她不要白不要,“我在这里住虽说是为了方便教授菜色,但是也不能白住,掌柜的按照客房单价给我扣房费去了才是。”
那掌柜的连连说着不用扣,这姑娘虽年轻,本事不小,在酒楼做工的人见了都要敬三分,他哪敢收住房的钱。
“这是必须要的,这盈利的账是我该分的,住房也是我该摊的,掌柜若是不扣起来,怕是要惹得大家伙不快。”
“患寡而不患均”,是这世上亘古不变的道理。
“这……”那掌柜也不敢点头,纠结得看向云铎尘。
云铎尘和这孟府小姐相处这段时间,最是知道,这人说一不二的性格,“就按照孟姑娘说的做。”
过会儿又叮嘱刚准备离开的掌柜,“若是有事找不到钱庄掌事,就给孟姑娘说,这酒楼有她一半。”
“是。”
孟宁思听着他的话,没放在心上,她也不过是不管事儿的,只负责教厨房菜品。
云铎尘看着她不在意的模样,也不多说什么,转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聊起京城的传言,“最近可有个新鲜事儿。”
孟宁思知道这人尽是游走在京城各个地方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随着他的话问道:“是什么?”
“那驻守东南边防的安将军安岳现在已经动身,估计八月就要到京城了。”
孟宁思无语,她还以为这人知道什么奇事儿呢,结果就这个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宋国战败,丢了城池,估计十余年都不能来犯,安将军需回京述职,即使比之前预计的七月要早些,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云铎尘听后故作高深地摇摇头,“我总觉得有什么事儿才能让他快马加鞭赶回来,听说那边的家都搬空了。”
“哦?”这倒是奇怪,安将军府虽京城有府邸,但是很少用,孟宁思来这个世界几年以来都听说安家在边疆驻扎已久,这也是云朝安定的原因。
不过,这也与她赚钱的事无关,“没事,反正与我们商人是没什么关系的。”
自古士农工商,商人赚的钱再多,也与做官的挨不上边儿。
“你也不知道?”
云铎尘说这么多就是想知道那将军为什么会拖家带口回京,按理说即使回来,也不用这么着急。他在孟宁思身边做猫那段时间,可是知晓这人奇怪的预言,包括洪水,地动以及宋国的事儿。
“我知道什么?”孟宁思一脸疑惑。
“没什么。”
云铎尘见她确实不知道,又说到别处去了。
孟宁思确实不知道,因为原文的安将军一家没怎么提及,最后似乎也回到了京城,估计就是这一次。但是那都是一句话的事,孟宁思对一家路人的结局也不会看得很仔细。
……
在天月酒楼纷纷做出新菜色后,全国各地的客栈酒楼,饭馆都纷纷效仿。
不管做得好不好吃,至少知道食材搭配,做出来也有七八分相像,很多吃不起天月酒楼的人转而去吃那些小店的饭菜。
而且随着风谷车在云朝一传十,十传百,大部分人都吃上了香喷喷,不含杂质的白米饭。
那王师傅愁得团团转,等孟宁思从内院出来,就迎了过来,“姑娘,这可如何是好?不说京城,就是那千里之外的地方小店都效仿我们,这样下去,我们流失许多客源啊。”
要知道,除了达官显贵,还有许多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客源,他们凑凑钱也能吃上,但是图个新鲜,也能去别的地方吃。
“没事,做好我们自己就行。”
孟宁思倒是不慌,以她去吃饭的经验看,一家上等的好店,不光要菜色好,更要地段、环境、装饰等等都拿得出手,况且,酒楼的目标客户,一直都是京城或周围的豪门望族。
说罢又对王师傅说到:“天气热起来了,砂锅系列撤下去,以后想必中午用膳的人没多少,我们上午开始制作凉菜和冷饮系列,让厨房多备点冰。”
那王师傅知道又能学到好些菜色,刚刚的愁闷一扫不见,“好勒,我这就去安排。”
孟宁思望着天上亮堂堂的太阳,柳眉轻蹙,她在松山上种的六月柿,怕是该熟了。
第28章
松山上的菜蔬,种下后交给长玉两人照看,她还没尝过呢,趁着这两日人少,她会了趟松山。
看着地里绿油油的蔬菜,红彤彤的六月柿,孟宁思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幸好全都长势不错,也没白费她的一番心思。
从那藤蔓上摘下一个,一口咬下去,汁水喷溅,酸甜可口。
“好吃!”长月是个爱吃的,小姐在酒楼做事的日子,这些菜地都是她和长玉两人照顾,自从这六月柿红透之后,她还没摘来吃过呢。
孟宁思吃完一个,顺手将蒂扔在土里,用手帕擦了擦手,“以后这片地都归你吃了,可要抓紧,熟透后掉落就要腐烂了,那时你可吃不了了。”
说完就看到长月那不服,瞪大的眼睛,“小姐,你放心,我保准能吃完。”
长玉和吗,孟宁思在旁边直笑她是个贪吃鬼。
天气炎热,晚霞躲进云层,整个天灰蒙蒙的,三人匆忙吃了饭,摘了果子进去,今晚怕是要下暴雨。
果然,不到一会儿,等她们快睡下的时候,天空轰隆隆的声响,立马下了哗啦啦的大雨。
“这算是立春那场洪水后的第一场雨吧。”长玉一边说着一边关窗户。
孟宁思突然想到以前在野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天气,下锅大雨后树林里总能找到蘑菇。
“明日天气好,我们可以出去找找野菜什么的。”
长玉听到自家小姐这样说,顿时来了几分兴趣,无他,自从小姐能看见之后,总能做出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
第二日一早,空气里满是雨水冲刷过后泥土的香味,长月来到菜园子一看,还是有好些瓜果蔬菜没来得及摘,被雨水打落。
“好可惜……”
“走,带你去那松林中找吃的,这时雨水就是促生长的关键,这样一场大雨过后,说不定有好些能吃的东西。”孟宁思兴致勃勃。
三人拿着篮子,在松山上兜兜转转,来到没什么人的后山上,果然看到了好些蘑菇。
这也是孟宁思主要想找的食物。
蘑菇分很多种,有的能吃,有的有剧毒,需仔细辨别。
“小姐,这个有毒,不能吃。”
孟宁思刚出手取下一颗,就被两人制止。
她看向手中的红菇,满脸疑惑,“这种东西大家都不吃?”
长玉和长月两人都觉得自己小姐果然是长在深闺,“这些菇类都有毒,之前粮食不够的时候也有好些人采来吃,结果大多数都种毒了。”
“是啊,有的出现幻觉,有的呕吐拉肚子,有的直接没了命,小姐,我们别捡这个了。”
孟宁思听着她们说的话,她就觉得奇怪,六月到九月是野生菇最常见的月份,也没见那酒楼做成菜,更没见街上卖。
“其实,这里面有的是有剧毒的,有的没做熟之前确实有毒,但是高温能将毒素杀死,等煮熟后,就没有了。”
听着孟宁思的解释,其余两人自然不信,在她们眼里,自家小姐就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能懂什么。
孟宁思手中速度不减,依旧将能食用的蘑菇装进篮子里,“若是不信,回头我将那狸猫抓来先实验一番。”
先前孟宁思带着狸猫来到道观,但是过不久,那狸猫就不像之前那么黏她,常常去那道士居住的地方,后来直接在前院住下不回来了。
孟宁思心中默念:不好意思,小猫咪,我可不是要毒害你。
听到小姐执意要吃,又说先让那狸猫吃,两人想着,反正现在无事可做,就当是陪着小姐在山中玩耍了。
孟宁思一心捡这食材,根本不理会她们的想法,要知道在现代,这东西比肉都贵上几倍,寻常人吃都吃不了。
“这是红菇,朵大脚粗,颜色深红、这是奶浆菌,不可多吃、这是青头菌,颜色青绿、这是牛肝菌,肉肥柄粗,有多种颜色……这是一抹绿,也叫见手青,生吃有毒,这是香菇、干巴,喇叭菌……”
孟宁思一口气说出几十种蘑菇的品种来,开始长玉俩人还带着些附和的样子,后面越听越认真,越听越有趣。
“小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蘑菇的品种?”
孟宁思笑道:“你们俩每天忙的时候我又没有休息,看的书多了,自然认得了。”
为了了解云朝的历史和地理,孟宁思确实是一有空就抱着书看,因此两人也不觉得奇怪。
“这些真的都能吃?”看着满满一篮子的蘑菇,长玉犯了难,这到底还吃不吃。
“当然。”孟宁思没抬头,用木棍在地上划拉不停。
“小姐在找什么?”长玉不明白,这篮子里的蘑菇都长在地上,小姐总是去拨开地上落下的松针做什么。
“松树的地底下有宝贝,可比这些蘑菇好吃,等着吧。”
她们自然不知,松树这种树下有松茸和松露两种在现代人看来都及其珍贵的菌类。
“找到了!”孟宁思好不容易聚精会神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一颗没冒出头的松茸。
松茸要这种鲜嫩的更加稀有,好吃。
等长玉两人过来,见到这个蘑菇,笑到:“原来小姐要找这个,过两天它们就冒出来了,这松林中多的是。”
“是吗?”
“是啊,以前大家都不觉得能吃,但是后面大家知道这个蘑菇能吃的,所以也有人采摘,但是小姐为什么说它珍贵啊?明明山上都很多啊。”
原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那另外一种大家吃吗?在松树根上,大概是黑黑的一块,切开有纹路。”
“没有见过那种东西……”
听到两人的回答,孟宁思有些失望,不过转头想想,松露的形成除了松树还有土地的质地原因,也许,这里的土地本就不适合松露的生长。
知晓小姐爱吃松茸,长玉两人也跟着她挖采起来。篮子装满了,就用衣裙兜住,足足兜了两裙的蘑菇回院子。
“今日午膳,我们就做个蘑菇汤。”孟宁思兴致勃勃,取了半只鸡宰成小块,和洗干净的蘑菇一起煮。
她将那松茸洗干净,切成片,做成了腌肉松茸焖饭。
没一会儿,整个厨房飘出浓烈的香味,蘑菇的味道和鸡肉的味道重合,米饭和腌肉松茸的味道夹杂一起,让人食欲大开。
“哦,对了,这个辣子!”此时她才想起昨日见到的辣椒也长得十分旺盛,她摘下用火烧软,皮焦黑后剥下,只余中间的肉,然后捣烂,放入调料。
孟宁思率先尝了口汤,鲜美香甜,接着又用自制的蘸料蘸着鸡肉和蘑菇,辣味和鲜味瞬间刺激着她的舌头。
明明是炎热的夏季,她却觉得她能干两碗米饭,天知道这几年她没有辣椒的日子,虽然后面做出许多美食,但是对于一个无辣不欢的人来说,太难过了。
长玉和长月两人本对这蘑菇有阴影,此时看到自家小姐吃的这么香,手比脑快,直接开吃。
“小姐还说让那狸猫试试毒,结果自己先吃了,若是有什么……”
孟宁思吃得摇头晃脑,根本没听进去她们的话,“那狸猫跟那些道士走了,亏我以前对它那么好。”
孟宁思见她们不吃那蘸水,连忙将碗递过去,“蘸着这个吃,麻辣鲜香,人间一绝。”
“不不不,不用了,小姐,这辣子我们可不吃。”谁知被两人无情拒绝。
长玉两人自然知晓这辣子辣味十足,怎么说,就是给狗,狗都不吃。
孟宁思不放弃,“你们等着,小姐我哪天将那食材找齐,就能靠着它又开出一个新菜系。”
两人自然不信,但是此时这汤锅太过好吃,来不及说话。
酒足饭饱之后的孟宁思躺在院子中的摇椅上,一派闲适。前两天已经收到酒楼的两万多银两,给长月长玉两人分了些,还剩下两万多,她准备下山进京城去买个院子,终究住在这里是不方便。
只是这事还得从长计议,等哥哥考学完再说也不迟,免得让他们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