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宁思看到她选了两支素钗称身子不适,回了去,也不在意,在孟府,现在是以孟安学的学业要紧,只要在秋试前不出乱子,随便她怎么折腾。
孟宁思歇了脚就准备去那天月楼,毕竟自己还在那边做事,只是孟夫人一再把手中的册子交给她,说这是她靠着手艺得的御赐,以后都是她一人的,不算在嫁妆里。孟宁思推辞了好久才推掉这些。
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都不是必要的,最主要的就是那五百亩的永业田。她只要规划好了,就是源源不断的进项。
第37章
孟宁思第二次分账得了八万两白银,加上之前的两万两白银,已足够在京城买个好点的庄子了,不过她因皇帝的赏赐,已是不需要。
孟宁思打算带着银两去周边看看,哪里有卖铺子的,自己买个铺子,好好经营一番。云铎尘听到这话,摇摇头,“京城的铺子,大多数都是由官府的家眷或者朝廷官员扶持的,你看”他指了指窗外面一个卖早点的铺子,“那家铺子很不起眼,每天就卖一些早点,中午晚上都歇着,遇到胡搅蛮缠的客人,他们也敢斥退。”
孟宁思认真看着他,等着他说下去。
“因为他们身后是有官府的人做靠山的,普通人即使想要经商,也得和官府搞好关系,没有这一层关系,在京城中很难生存下去。”
孟宁思听懂他的话了,就是说开个铺子在京城,不是那么容易的。铺子不容易找到合适的,就算找到了,到时候别人来捣乱她也没办法。
孟宁思沉思后问到:“但是京城中还是有其他商人的吧?他们和官府都很好?”
“他们如果不和官府来往,要么就和世家走得近,要么,就是在江湖上很有威望。”
孟宁思听到这儿,已经完全打消开铺子的想法了,她一介孤女,虽身上有点技术,但是要去和官场的人打交道,又觉得很麻烦,手下又没有能用的人。
“若是你想开铺子,我可以和你合伙,就像现在这样,不是很好?”
孟宁看过去。云铎尘正笑着茗茶,她开始是觉得和别人合伙总有不顺心的时候,就像上次两人的矛盾一样,虽然后面两人都不再提起,但是内心总有芥蒂。
“再说吧。”兴许她找找别人,也能合伙做生意。
云铎尘见她没答应,也不着急,说起那些客人的话,“大家都传你是御赐乡君,如今不仅酒楼的生意好了许多,京城内你可是算有名的功臣了。”
之前孟宁思被封为御厨时,就被议论纷纷,有的夸赞她的吃食做的实在新颖又美味,但是天月楼来的都是富贵人家的人,私下说得更多的就是:不过是个厨子。
在他们眼中,也是这孟宁思运气好,年纪轻轻做了厨娘,被引荐给皇后娘娘,从而得了个御厨称号。但那又怎么样呢,也不过是服侍人的奴才罢了。
直到宫中传出孟宁思是《云朝植术》的编纂者,是得了皇上封赏的乡君,更是惠及全国的人,那些人才闭了嘴,甚至顺着话夸赞两句。但内心是如何想的,自然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
九月金秋时节,三年一次的秋试也正式开始,孟宁思也回了孟府,孟夫人为着儿子的科举大事愁得满嘴燎泡。孟宁思和孟宁稀看着她日日睡不好的样子,都劝她宽心。只是,孟宁思知道,孟安学在这场秋试中一举夺魁,闻名全国。
因着孟夫人每日都为孟安学祈福祷告,吃斋念佛,孟宁思不得不在府中照看着她,很少去外面。这可把孟宁稀开心坏了,往常府中只有个说不上什么话的孟宁秋,她郁闷极了。
“上次母亲带着我们去那宴会,孟宁秋趁着我不熟,差点把我一人扔在那花园中。但是幸而我机灵,走过一遍的路就记得了,所以我原路返回去了。”
“宁思,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去那宴会,在那里我觉得不自在,别的小姐都是什么琴棋书画,但是我什么都不懂,学了很久也学不会,我觉得我做不好孟府的小姐……”
孟宁思和她躺在床上,听到这话也有些担忧,她从小在山林中长大,由道士扶养,回孟府后定有很多不适应,性子本就是个跳脱的,在这院子里每日练琴写字,必然觉得心烦,尤其府中还有个针对她的孟宁秋。
“姐姐,你怎么做不好了,我瞧你做的就很好。”
“可是,父亲总是说我不如三妹……”
孟宁思继续宽慰,“琴棋书画你学在后,比不上三妹是应当的,你们还在那陈府念书?”
“嗯。近日秋试,陈府有些忙,所有的府学都停了,我才得空了些。”
孟宁思突然想到自己那五百亩的永业田,永业田是皇上给她的,属于她私人并且永远都不用归还给朝廷。孟宁思又想到她之前一个人在松山上住着,定然是有些本事的。
连忙撑起身子,“要不然,你去给母亲说说,去帮我管那良田?不用亲自去下地,就找人分农活,平常管管账本,处理杂事什么的。也不用你每天都去,只要一个月去那么几天就行。”
孟宁稀听到后也有点心动,她是知道妹妹得了田地的,但是要她去管这么多的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孟宁思见她犹豫,知道她已经动心,“你只要学过算术就行,管账的事儿可以问母亲,我也可以找个掌事的教你,没多难。反正,我们今年都十六了,不管哥哥秋试过没过,母亲定然会让你去看人家的。”
说到相看,孟宁稀脸上微红,“之前有媒人来,父亲都打发她走了,应该不会这么快吧……”
“父亲?哼,”孟宁思嗤笑,“父亲不过是将我们当做能踌躇的棋子罢了,若是哥哥高中,那必然是相好人家,若是哥哥名落孙山,也能让我们做了好划算。”
孟宁稀其实也感觉到了,即使是孟宁秋,父亲也不是那么疼爱,说白了,他最爱的不过是他的名声与官楔罢了。
“那我给母亲说说?”
“等哥哥考完再说。”
孟宁稀点点头,觉得自己妹妹很神奇,不光懂得很多,其实很多时候她更像姐姐,开导她照顾她。
孟宁稀正感叹着自己妹妹的好,冷不丁听到她问,“上次,在天月楼遇到的那人,你们还在见面没?”
孟宁稀吞吞吐吐,“见了。”她以为妹妹会再说什么,结果什么也没说。她问道:“那他弟弟呢,你后面见过了吗?”
孟宁思想到七皇子那个小孩子,笑道:“说来,我能去皇后娘娘那儿还是他引荐的。也多亏了他,我才能有如今的钱财。”
而那边被孟宁思当做“恩人”的云铎章正在皇后宫中耍赖,“母后为何不留她在宫里,这样我就每日都能吃到她的膳食了。”
“你是想留人还是留手艺?”皇后常常觉得自己这个小儿子拎不清。
七皇子不知道母后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是想留她的手艺了!反正每次我说什么都不能随我意,每次皇兄要什么有什么。”
在他眼里,自己在这里万事不顺,要是自己的皇兄不是太子,该有多好。
皇后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不想与他多说,只叮嘱到:“她是皇上亲封的乡君是不错,但是也是个家族不详的孤女,你作为皇室,以后要开府称王的,这种人不能成为你的王妃。”
七皇子跳起脚,“母后!你说什么!我根本没有那意思……”
“不管你有没有,我先把话撂在这儿了,章儿记住我今天说的话。”
云铎章真是气死了,他根本没有那意思,他只是想吃那人做的饭……而已……
他在自己的宫中转悠了好几圈,想来想去,终是觉得自己母后多想了。
只是,当晚他做了个梦,梦中时那孟厨娘端着一盘酥酪,临到他面前,用手夹上一块,柔柔说着话:“七皇子,请用膳。”
“啊!”七皇子猛地惊醒过来,他怎会做如此荒诞的梦。
外面的宫人听到动静,出声问怎么了,他连忙清清嗓子,说没事。
难道,他真喜欢上了她?
这边有人辗转难眠,那边孟宁思睡得可香,因为今日,就是孟安学回府的日子,就连平日见不着人的孟敦忠也回府等着了。
等到下午,孟安学终于回来了,孟夫人匆匆忙忙跨过门槛,跑过去接过下他的行礼,拉过他的手,“怎么瘦这么多,憔悴不少。”又朝着旁边的人说到:“快去给公子准备干净的衣裳,滚烫的热水,洗漱一下。”
整个府中变得闹热起来,孟安学走到孟敦忠面前,规矩行了礼,又见了三个妹妹,这才回去自己的院子。
晚上的膳食是孟宁思做的,一家人吃得很是开心,孟安学一边大口吃着一边夸赞,“和天月楼的一样,妹妹日日都给我送吃食,辛苦了。”
孟宁思笑着回应,“以后不用啦,等秋试成绩一出来,就是殿试,到时候哥哥若榜上有名,可得记我一功。”
这番话逗得全场哈哈大笑,孟府规矩不严,一家人在桌子上说说笑笑的,当真看起来和和美美。
这样的日子,过到月底,终于秋试放榜,果然孟安学高中,第一名。这会儿不仅孟府开心,就是那满京城的人都在讨论,孟安学是谁,这么厉害?
而那知晓他的人,或是和他书院一起上学的人已是不稀奇,这人说得好听点是学识过人,说得难听点就是个少年老成的老学究,平常在书院最是讲究礼义廉耻之类的,看不惯好吃懒做之人,如那王府的世子。
因果不久就是殿试,全府上下高兴之余也十分克制,孟夫人对孟宁思她们的管束更甚,就害怕在这紧要关头闯出什么祸端,在殿试十几日,孟宁思就亲手为孟安学准备吃食。
平常他在学院,孟宁思看不见他读书,觉得没什么,这回府准备殿试,孟宁思才觉得哥哥的不易,书房的灯常常是通宵达旦的点着,她的吃食也是放在门口,等他拿进去吃了再送盘子出来。即使如此,她也不好让他多注意休息之类的,只好做给他准备些营养均衡的食物。
这日,孟宁思照旧在厨房炖着鸡汤,只见一个面生的丫头,让她去湖边,说是孟宁稀叫她。
孟宁思其实对湖边心有余悸,就在那个地方,原主落水没了,她穿过来了。交代了厨房的人两句,就往湖边去,果真看到孟宁稀在那儿,准备下湖去挖藕。
旁边的丫鬟看到孟宁思来了,高声喊着,“宁思小姐,您快劝劝大小姐,这要是被夫人老爷知道了又得说她不守规矩了。”
孟宁思哭笑不得,这人是野惯了,“你挖一颗差不多了,待会儿我炒给你吃,快上来,裙子都弄脏了。”
“妹妹!你来的正好,给我炒藕丁吃吃,最近因为哥哥,我喝汤都喝上火了。”
最近因为孟安学,她炖汤的时候总会多炖一些,孟府也不像从前般节俭,常常有鸡汤喝,只是喝久了,难免觉得腻得慌。
孟宁思让她回去换衣服,拿着那跟带着泥的藕回到厨房,让人刮了皮,看着鸡汤差不多了,准备舀起来给哥哥先送过去。
蓦地,她脑袋中不知为何,想到了孟宁稀的一句话,“妹妹,你来的正好……”
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想,看着手里的鸡汤,转身问那厨房的人,“你一直在这儿吗?”
第38章
“回二小姐,奴婢刚才出去了一下。”
孟宁思顿了片刻,又闻了闻手中的鸡汤,转首说到:“再去重新拿只鸡来,刚刚哥哥说鸡汤喝腻了,我煮了汤给他拌个鸡丝吃。”
孟宁思说着就要把手里的鸡汤倒在下水里。
刚巧厨房的一个嬷嬷看到,说要不给了那角门的看门狗吃,刚炖出来的,还冒着热气,倒掉怪可惜的。
孟宁思只觉得或许是自己多想,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久了,就有了“被迫害妄想症”,所以也说好,让人端去了角门。
等到孟宁思把剩下的饭菜做好,已经有些晚,孟宁稀倒是很开心,鸡丝和黄瓜萝卜切成丝一起拌匀,清爽解渴,加上清炒的藕片,更是解了她的腻。
只是傍晚时候,就看到府上的下人聚在一起,说什么晦气的话。
孟宁思随意问到:“这是怎么了?”要知道这段时间,孟府的规矩比平时严格不少,哥哥在府中准备殿试,母亲不准大家在公众场合随意聚拢说话,说是怕影响了他。
“二小姐,是那角门的看门狗,不知为何,前头还好好的,这就没气了。”
孟宁思似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那碗鸡汤,皱起眉头问:“扔出去了吗?”
“正准备给夫人说了后扔呢,只是……”只是这样奇怪的事儿总归是触了霉头,母亲恐怕不会高兴。
孟宁思提起裙子就往孟夫人那边赶取,手心里全是汗,她一路上想过到底是不是那碗鸡汤,亦或是那狗又吃了什么别的。但是,若是因为她差点让哥哥没性命,岂不是下毒的人就在府中?
正跑到正堂,就看到孟夫人坐在上座,下面是管着角门的门房。
孟夫人看到她气喘吁吁过来也是奇怪,“你怎么跑这么着急,小心摔了。”又让丫鬟给她倒杯茶水来。
孟宁思放下裙摆,着急问到:“可是说那只狗的事儿?”
说到这个,孟夫人脸上尽是不高兴,偏偏在这个时候死,真是晦气,“可不是,不知道吃了什么,说是刚刚断气儿。”
又朝着下面的人说,“快拿出去扔了,放在府中添堵。”
下面的人刚要离开,孟宁思立刻义正严词打断他,“慢着,那狗先放在那边,你们别动,我问你几句话。”
那门房看了看坐在上面的孟夫人,又看看一旁的二小姐,虽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见着夫人没说别的,也停了下来。
“你今天一直跟这狗在一起?”
“嗯……”那门房回忆了一下,说道:“今日该我当值,我守着门,那狗就拴在旁边,只是链子有些长,奴才也没注意它到底做了什么。”
“它上一顿吃了什么。”
“是……二小姐您炖的鸡汤,厨房的人端着一大碗过来,说是您不要了,倒了可惜,就给它了。当时,奴才们还打笑,说今日那狗过年来着。”
“好,我知道了,你先别动它,关了府门,谁也不准出去,另外去找个郎中来府上。”
那门房觉得有些滑稽,二小姐的意思是,找郎中来给一只死了的狗看病?不仅门房觉得不必,孟夫人也有些奇怪今日孟宁思的做法。
只是,自己的这个女儿少有在她面前如此有严厉的时候,她身上的气势竟是让她也吓一跳,迷糊中让门房照着她说的做。
孟宁思又让丫鬟婆子出去,说着今日的事。
“你的意思是,那狗喝了你给安学炖的汤就死了?”孟夫人才发现事情好似不简单。
“不仅如此,更是因为有人将我支开,我觉得有些奇怪,若待会儿那郎中来确定是鸡汤的问题,母亲定要查明。”
“这是当然!敢害我儿!”
当天,小小的孟府明面上看着风平浪静,只是大门紧闭,只进不出,这段时间本来有些人瞧着孟府出了个会元,但是都被孟夫人挡了出去,外面的人看着孟府突然紧闭大门,只以为是拜帖太多,孟府不堪其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