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玉有些担心,“小姐。”
孟宁思将狸猫送过去,“出去吧。”
“是。”
正当长玉想托着那猫儿出去时,狸猫纵身一跃,又回到了孟宁思的腿上。
“这……”长玉自是知道这猫平常最是黏小姐的,这会儿也转头看着掌柜,仿佛说着:可不是我不愿带它走。
那掌柜陪着笑,“这猫儿便算了吧。”
等到两人一猫坐定,掌柜有礼到:“不知姑娘想卖的消息是什么?”
世人皆知北尘钱庄能当身外之物,也能换取金银钱财,却不知这里也是整个云朝的“通信部”。
孟宁思能知道这个地方,还是看小说时才清楚。剧情中说太子有一枚玉佩,能取钱庄万物。她猜,这个钱庄怕是依仗太子,在京城落脚。
而“落地茶”三字,便是在这里买卖消息的暗语。
“若是这个消息关乎全国上下,不知值几钱?”
掌柜回到:“北尘钱庄做生意一向讲究诚信,姑娘将消息说出来,钱庄定价,这消息若真如姑娘所说,是上等茶,价钱自是高昂。”
“若是不要钱呢?”
“不要钱?”掌柜的声音有些变小,只是还坚定说到:“若是姑娘想要买其他的消息,需付银两,不能在不同的消息间置换。”
孟宁思摇摇头,“不,我并不想换什么东西,我也只要钱。”
“那姑娘是想……”
孟宁思站起身,“我自是知道北尘钱庄的老板另有其人,劳烦掌柜转告,这次的消息算是我的一个诚意。若是以消息入股如何?”
掌柜显然有些懵,他开始以为这人是来买卖一些首饰的,毕竟京城中达官贵人颇多,用不上的首饰或者急用钱都会来当掉或者换钱财买别的。
当她说出“落地茶”三字时,他便知道这人不简单,哪曾想,这人是来当老板的。
“这……这件事,小人确实不能做主。”
孟宁思头戴惟帽,白纱挡住了掌柜想要窥探的眼神,自顾自地说,“新年伊始,立春惊雷,洪水成灾,百姓失所。这消息还望掌柜转达。”
说罢,慢步朝刚刚进来的方向走去。
长玉见着自家小姐出来,连忙去搀扶。
她抬头向后望去,那掌柜的追出来走在后面,问道:“姑娘刚才说的话可是真?”
孟宁思说的模棱两可,“这是天意,没有真假之分。”
说罢,已到店外,她转身朝后面的人盈盈一拜,上马车离去。
“小姐,你怎么卖起茶叶来了?”长月听了长玉的描述,觉得自家小姐可怜极了。
孟宁思笑到,“谁说我卖茶叶了,不过是跟那掌柜的开个玩笑。”
又说:“我瞧着这长月认字不过脑,平常念书都常念错字,回头该让哥哥敲打敲打。”
“啊!不要,小姐,我一定好好念,再也不念错!求你千万别告诉公子。我一见他头就疼……”
孟宁思和长玉两人在一旁咯咯咯笑着,长月最怕的人莫过于孟安学,孟安学教训人都能写本书,平常又循规蹈矩,最是见不得读书不用功的人。
长月出府跟着去道观后,没了约束,整日和长玉一起转悠,要不是孟宁思每日有听书的习惯,她早就不想看书了。
此时三人在车里打打闹闹,没注意到从刚刚开始一直蜷缩在孟宁思身上的小猫。
此时那猫儿一动也不动,一会儿看看孟宁思,一会儿又头朝下思索片刻。
外面是一声不吭的狸猫,内里确实满腹疑惑的灵魂。云铎尘此时确实是百思不得其解。
据他得到的消息,这十五岁的孟宁思是孟府嫡女,虽然最后孟府小姐另有他人。不过十岁以前,在他和孟安学从小看不惯的时候,便知道孟安学家里有个妹妹,不常出府,偶尔被孟夫人带出来,她也低着头跟在孟安学或者孟夫人的后面。
等他根本不记得有这号人的时候,十岁这孟府小姐落水,失了眼睛,孟安学整日不高兴不说,一个清高无比的人居然求了七皇子请太医。后来听说治不好了,从此不见孟府嫡女,孟府出来宴会的便只有孟宁秋一个。
但是她刚刚说话语气坚定,好似早就知道一般。并不像在撒谎,可是天机,真的能被这样一个从不出府的眼疾女子窥到?
但是即使掌柜告诉他们的人,也传不到云铎南的眼前,自己的身体还昏迷不醒。
不过他倒是想到了能见到云铎南的计划。
等到了山腰处,云铎尘又如同往日一般不见身影,三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虽说这处属于道观,但离道观还有些距离,只是这猫爱往那处跑。为此,长月还玩笑般说过,“这猫也望着做神仙。”
那道观处也有些猫,估计是为了好玩,孟宁思也不拘着,由它去,反正过两天又会回来。
不过这次云铎尘是往山下跑去,一路上被雪打湿了毛发,黏湿湿的,想他平常风流倜傥,绝世公子哥的模样,此时也无暇顾及了。只愿去到钱庄处能见到他。
云铎南,云朝太子,本不能随时出宫,但是每年初三,都会奉圣上之命出宫去长公主府拜年看望。行动不便的长公主最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孙儿。
等到天黑,万家灯火,它才堪堪来到店外,哆哆嗦嗦的随便找了个别人扔的篮子,钻了进去,准备凑合一晚。
此时此景,以往浪荡不羁的模样早被他抛去了脑后。他内心只有见到云铎南,让他想办法,帮自己回到身子里去。
第二日倒是阳光正好,太阳照下来,雪慢慢化开,冷气透过毛发,直直进入体内,云铎尘觉得自己就快要死在这儿了。
他艰难移到钱庄的石墩上,高处让他感觉没那么湿冷。昨日的掌柜见着它,觉得有些像昨日那姑娘抱着的那只。
不过回头一想,虽没见着那姑娘真面目,看她的仪态和穿衣,想来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或者是权势人家的人。养着的猫自然是不会在外面流浪的。
当一辆马车路过时,那猫的眼睛瞪的一下变亮堂了。
“喵……”
“吁!!!”
马夫被打个措手不及,连忙止住向前的马匹。
“什么事?”马车里传来一个声音,有些不满。
“公子……是一只猫。”
里面没说话,外面的马夫擦了擦没出的汗,打算绕过去。
奈何刚刚从石墩上摔下的狸猫一个用力,顺着马车扒到了帘子上。
此时还早,路上行人不多,车夫有些着急,若是里面那位被猫抓了一下,自己都脱不了身。
“诶!你这猫!”边说,还边准备去抓它。
但是云铎尘自然是不能被人抓住,一个旋身,钻进了车里,喵喵喵叫着。
马夫不敢擅自掀开帘子,只得在外面着急,“殿……公子!”
云铎尘见到这没过几日便憔悴许多的人,心想:这段时日再宫中的日子怕是不好。
云铎南最近确实寝食难安,宫中需小心行事,自己的朋友又在床上昏迷不醒。各种事仿佛一瞬间就来了。
此时见着这只猫,有些可怜,浑身的毛有点湿,估计在外睡了一夜,此时不知是不是饿了,在他脚边急急转悠,一声接着一声叫着。
“继续赶路吧。”他不是个心慈的人,但是给一只猫一顿吃的倒是无妨。
那车夫听到这话,只能连连称是,赶着马上前。
云铎尘急的团团转,他想让云铎南想想办法,但是此人又能想什么办法。
云铎南虽是太子,但自小和云铎尘玩得最好,两人能玩到一块,算是他想全心全意辅佐的人,但是对他仍保有秘密。
只是他脑袋昏沉沉的,越发难受,到了长公主府时,云铎南就将它放在门口,不准备带它进去,它将长公主府绕了三圈才看到有个狗洞。
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是钻了进去。
躲躲藏藏,去到书房,找到一张空白的纸,用指尖沾墨,费力写下“洪水”二字,将纸叼在嘴中,从狗洞钻了出去。
来到马车后面,偷偷将字条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身体发烫,却又浑身发冷,但若是不回去,怕是那姑娘要着急。又连忙朝着城外赶去……
第9章
等到了院子,云铎尘早已累得动弹不得。
屋子里响起孟宁思的声音,“按理小猫该回了,这都快天黑了,怎么还不见它的身影?”
“怕是又跟道观中的其他猫早山中鬼混去了。”长月一边梳头一边答着,那猫只在小姐身上安分些,小姐一不在,便要翻了天去。
云铎尘听着清丽的声音,向前爬去,等到紧闭的屋门前,又实在是没有力气,只得小声叫着,“喵~”
他以为这声这么小,里面的人必然是听不见的,若是今晚还在外面睡一晚,明日一早怕是身体都硬了。
谁知迷迷糊糊中听到里面欣喜的声音传出,“好似是小猫回了,长月你开门看看去。”
长月放下梳篦,将门开了一小半,果然看到化了好些的雪地里躺着一只黑猫。
“小姐,小猫好像冻病了。”
长月将猫抱回去,孟宁思也有些担忧,急急过来,摸着浑身像冰块般的狸猫,“好端端的怎么又冻着了?快将炭火生好,抱过去烘着。”
两人忙活好一阵,才弄好,只是猫儿却不见醒来。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
孟宁思抱着小猫,一时也有些无措,她能感受到猫身上的脉动,但是小猫一直不醒。
“若是明日还睡着,就抱去给那道长瞧瞧。”孟宁思蹙着黛眉朝长玉说着。
“是。”
孟宁思守了半夜,见这猫只是睡着,细听下有浅浅的呼吸,也就将它放在炭火旁,自己睡下了。
这猫平时淘气些,但是对于她来说,算是她在这异界第一次被亲近,她也想它赶快好起来,好好养着。
她在这边担忧着,却不知,那边云铎尘的身子微动。
云铎尘记得自己赶回道观后,身体不支,最终倒在了门外,等到有印象时觉得自己身上暖烘烘的,早已没有了冰天雪地般的冰凉感。
跑了一路,他有些口渴,这孟宁思,知道给他烤火,难道不知道喂他点水喝?!
“水……”这声音嘶哑,气息微弱。但是与在那猫身体中的感受不同,他双耳听得真真切切的话语。
募得睁开眼睛,他瞧见了熟悉的窗帘,这是……王府!他回来了!
此时,准备来送流食的石一手抖得将盘子“啪”的摔落地。
“主子!主子你醒了?”
云铎尘还没看清人,就见到一个人影飞过来,“主子,你可醒来了,再不醒来,整个王府都着急得不醒,王爷和王妃都快疯了!”
云铎尘想阻止他的滔滔不绝,但是因长久昏迷,没有精神,甚至说话都费劲,“水……”
“什么?”
“诶唷!我的儿,你可醒来了!”外面传来他母亲的声音,匆匆忙忙又中气十足。抬眼看去,他爹和亲王跟在身后,急匆匆地走过来。
“快快快!石一快去让府医再来看看,菩萨保佑,菩萨保佑……我儿命不该绝啊……”
云铎尘适才不觉得,此时整个屋子乱哄哄的,他现在觉得头昏脑涨,“水……”他将手高高扬起,想吸引他们的注意。
哪知两人只顾着在一旁开心,和亲王根本没听见他说的什么,亦或是根本没听,拉着他的手眼泪纵横。
云铎尘此时心里已经咆哮了千百遍了,为何没人听他说话!他只想喝水,好吗?
好不容易等到府医过来检查一番,见病人嘴唇有些干裂,喂了一杯热水,云铎尘见着端水的府医,觉得此时他就如那救命稻草,连忙拉过来灌了下去。
“还要……”
府医又去给他斟了一杯。
“还要……”实在是这杯子在此时看来,太小了。
等到府医喂了三四杯过后,才停止。
云铎尘等到众人散去,才想起来,自己回来了,那猫怎么样了……
孟宁思这晚睡得不是很好,她在自己的世界都忙着各地飞,一年两年都不会回家,所以也没养过宠物。到这里来,无意间养了只猫,她才明白那些宠物博主的心情。
她有些内疚,若不是自己没在意这猫跑出去,它也不会挨冻了。
不知什么时候又起来给猫喂了些水,才浅睡了下,就天亮了。
第二日一早,猫儿倒是醒了,但是病恹恹的,叫声都有些低迷,变得有些怕人。孟宁思听着有些心疼,抱了半日。
长月在一旁慢悠悠念着书,孟宁思用手轻抚着猫儿的毛发。长玉做好膳食进来便看到这一幕。
那猫用舌头舔舐自己脚和身上,见到有人,又躲了起来。
“这猫病了一场,虽说没有以前灵性了,但是奴婢觉得爱干净不少。”
孟宁思听着长玉带调笑的话,问到:“怎么说?”
“以前这猫可从不会乱舔东西,现在总喜欢舔身上的毛发。奴婢听说,这是猫儿在梳理毛发,清理自己身上呢。”
长月听后也觉得有些好笑,“咦!真的,长玉不说我都没发现。”
孟宁思走到桌前,放下猫,那猫一溜烟又不知去哪里躲着了。
“可能是在外面住了一夜,觉得身上脏吧。”
来到这道观处后,都是长玉做食,三人一起吃饭,刚开始时,两人还百般推辞,直到自家小姐强硬的命令,才小心翼翼坐下,此时早已经习惯。
长月边吃边说,“长玉的手艺去开个吃食店,肯定很多人来。”
“还是小姐的方法好。”长玉自从接手了家中厨娘的工作后,按照小姐的吩咐,做出来的菜越来越好吃。
“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孟宁思笑到,“这些不是你从书本念给我听的?”
“是吗?”长月有些记不清,她其实只会认字,书中所说的意思是完全不懂的。只是她不记得自己给小姐念过菜谱啊。
孟宁思听了五年的书,自是能自圆其说,“可不,你忘了,以前我总喜欢听游记,里面有各种风土人情,也有很多做菜的方法。”
长月当然没有在意过,又听到自家小姐在那说,“看来,下次哥哥来,是要教训教训这丫头了,念书不认真。”
孟宁思一番哄骗欺压,吓得长月不敢多说,长玉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
吃完饭,孟宁思走在院子中消食,暖暖的太阳照在身上,舒服极了。
她又想起自己给那钱庄掌柜说的话,这样的天气继续下去,也不知他信还是不信。若是信了自然好,她能让背后之人信服。若是不信,这全国百姓,怕是要颗粒无收,流离失所。
只是她也只是一个连亲身父母都没找到的瞎眼孤女,不能去做什么,只能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