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上午去万经,看到他脸色臭得要死,”薄如故意拍着自己的胸口,“差点把我吓死。”
娄枝秾看着她一脸愉悦的样子,实在不像是被薄来吓到了,反倒像是嘲讽薄来后得意洋洋的模样。
“谁能想到薄来那样的人竟然栽在你手里了,”薄如越想越乐,“当初听说他在家里闹脾气的时候我还不信。”
娄枝秾勉强笑了一下。
薄如看着她明显不信的模样,又想起今天上午在万经看到薄来脸色阴沉的模样。
“虽然我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薄如附在她耳边,快速低声说道,“不过当初你走了之后薄来也跟家里闹翻了这点倒是真的,感觉他是真的挺在乎你的。”
娄枝秾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家里闹什么?”
薄如瞧着她的模样,诧异道:“你不知道?”
娄枝秾面露疑惑。
“就在你去都灵之后,薄来在家里发了一顿火,然后一声不吭去了罗切斯特,”薄如说,“要不是后来爷爷去世,还不知道他会在那边待多久。”
完全陌生的一段经历像是巨石砸在她耳边,发出几乎是震耳欲馈的声音,让她一瞬间感觉听得不太真切。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薄如。
这些……薄来都没和她说起过。
作者有话说:
薄如:我哥是恋爱脑捏
第三十二章
◎“你老公和廖漾的事被人挖出来了。”◎
薄如对上她茫然的眼神, 确定娄枝秾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
“薄来没跟你说吗?”
娄枝秾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一个人跟她说过这件事,薄来、袁舒仪、薄林生、薄老太……都没有跟她提过。
如果不是薄来在彭翊那件事里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她也不会对薄来有怨气, 后来再次见面的气氛也不会那么剑拔弩张。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她感觉自己慢慢放下了,但是这件事和廖漾的事就像是软刺一样, 平时感觉不到,但是只要一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她以为在她离开后,薄来会按部就班继续自己的生活, 受影响的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
所以她才会有怨气, 怨薄来生活得太容易, 怨他把烂摊子甩给自己。
“当初他说要去找你, 奶奶非常生气, 把他关在家里,他直接从二楼翻了出去, 差点把奶奶气死,”薄如道,“回来之后就不吃不喝的, 大伯母当时还在国外开巡演,听到消息后连夜飞回来。”
娄枝秾艰难地从薄如的描述中试图拼凑起一个完整的过程。
所以薄来……只是没有赶上?
“那时候薄来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的,”薄如似乎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笑了笑,“难得看他跟个毛头小子一样横冲直撞,现在想想还觉得挺好笑的, ”
迟来的消息冲击太大, 娄枝秾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他为什么不解释……”
“谁知道,可能是觉得不好意思吧,”薄如耸了耸肩,忽然看到娄枝秾有些苍白的脸,被吓了一跳,“天哪,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娄枝秾只是觉得沉浸在巨大的漩涡中,懊悔、惭愧、埋怨……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最终全部化为心口的阵痛,就好像有人用指甲尖用力地掐了一下她心尖最脆弱的部分。
陈年旧伤被锋利的刀口划出一条又一条血淋淋的伤痕,薄如的一句句话都在反复告诉她,你恨错人了,你误会薄来了……
一旁有侍应生注意到娄枝秾的异常,走上前低声询问道:“这位女士,你还好吗?需要我帮忙吗?”
娄枝秾轻轻地摇了摇头。
薄如对侍应生说:“拿一杯温水过来。”
“好的。”
抿了几口温水,又吃了一点点心,娄枝秾的脸上才慢慢恢复一点血色,薄如看到她缓过来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什么事,不然薄来肯定第一个杀了我。”
娄枝秾握着玻璃杯,试图用水的温度缓解冰凉的手心。
她有点想抽烟,就拿着自己的包去了吸烟区,薄如不放心她,跟着一起过去了。
娄枝秾站在露天阳台上,抽出一支女士烟点燃。
娄枝秾双手支在栏杆上,细长的女士烟在她指间明明灭灭,她今天穿了一身露背黑色小礼裙,漂亮的蝴蝶骨突兀支起,往下是曼妙的腰身,底下踩着一双黑金防水台高跟鞋,显得她更加高挑。
她望着远处的建筑群的眼神迷蒙,下巴微微扬起,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风情又迷人。
薄如站在她旁边看着娄枝秾抽烟的模样,忽然就明白薄来为什么对娄枝秾念念不忘那么多年了。
她都快心动了。
娄枝秾另一只手托着下巴,喃喃道:“所以我一直误会他了?”
“不用觉得自责,沟通是相互的,”薄如站在她旁边,“是他的问题。”
娄枝秾还是不太懂,“他为什么不说?”
“这个你应该去问他,”薄如莞尔一笑,“他可能是觉得自己没有处理好。”
薄如也拿出一支烟咬着,微微凑近娄枝秾,用娄枝秾燃着的烟尾点燃自己的烟,在娄枝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站直身,慢悠悠地吸了一口。
“他其实是个挺矛盾的人的。”
娄枝秾注视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薄如呼出一口烟雾,笑了一下,“薄家的人都挺怕薄来的……你没见过他在万经的样子吧?”
娄枝秾点点头。
“你应该见一见,可能会颠覆一些你对他的印象,”薄如托着下巴,“让我想想怎么形容……杀伐果断?雷厉风行?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这么说吧,当年我大伯父打压薄氏旁支,在薄来接手的时候隐约有了反扑的苗头,薄来一上任就那些人料理干净,坐稳了万经掌权人的位置,拥有说一不二的话语权。”
薄如都没意识到自己语气的中带着一丝欣赏和佩服。
“他在关于万经的决断上没出过错,在他手上这几年,万经市值水涨船高,”薄如说,“薄来确实是精英教育下的成功的产物,小时候圈子里的孩子都是以他为标准。”
现在很多手段和经验都是薄来教她的,恒高能有今天,也有一部分薄来的因素。
“但是,”薄如抖了抖烟灰,“我倒觉得他好像一直被困在原地。”
薄如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小时候的薄来,“他从小面对的条条框框太多,很多东西都不被允许,连喜欢的小提琴只能作为一个额外的兴趣爱好,大伯母心疼他,但是给他的自由是有限的。”
“有一次他随口问我,有没有可能在出生时跟我抱错了。”
当时薄如正在和他聊恒高的事,闻言愣了一下。
看着薄来漫不经心的笑意,薄如翻了白眼。
“你和我差了两年,时光穿梭穿回去抱错吗?”
那时候,薄如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理解了薄来。
“我不想帮他说好话,”薄如转过头看着她,“但是他好像真的挺在乎你的。”
娄枝秾怔怔地听着,她好像慢慢从别人那开始认识薄来。
薄来不再是音乐教室里那一道散漫的影子,而是开始变得鲜活,变成会跟她一起看动画片,会因为她的话生气的一个人。
指尖的香烟燃着,直到那一截烟灰快掉了,她才回过神来,随手把烟摁灭了。
“走吧,”娄枝秾站直身,“回去吧。”
重新回到宴会厅,音乐声和交谈声重新充斥耳边,金碧辉煌的大厅让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仿佛从静谧的水底一下子游了上来,周遭声音被无限放大。
她正想去找乔安索,就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人恰好看了过来。
奥伯伦对着她微微颔首,“又遇见你了,美丽的女士。”
娄枝秾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你好,李先生。”
“我正在和这位程先生聊天,”奥伯伦道,“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的老板就是程先生。”
程天阑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对着娄枝秾似乎欲言又止。
“是的。”
奥伯伦笑道,“听程先生说,你很有才华,在油画方面造诣非常高。”
娄枝秾客气地笑了笑,“不敢当。”
“不过我还没有看过你的作品集,如果有机会我很想看看你的作品,”奥伯伦道,“在你们画廊,我只看过那位叫Checco的画家的一副作品……你应该知道她吧?”
娄枝秾愣了一下。
她瞥了一眼程天阑,后者对她苦笑了一下。
“嗯……知道。”
“她就是我那天晚上提到的非常有灵气的画家,”奥伯伦面露可惜,“真遗憾她不参与这类活动……也不知道她对西岸有没有兴趣。”
程天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娄枝秾微微一笑,“我觉得……她应该对西岸不感兴趣。”
“怎么会?”奥伯伦奇怪道,“西岸可以给她提供一个更大的平台,更多的机会,我们有专门的……”
他忽然顿住了。
奥伯伦眯起眼看着娄枝秾,“你就是Checco。”
娄枝秾笑了一下,“我对西岸没有兴趣,对我来说,在哪里画画都是一样的。”
“是吗,那真是太遗憾了,”奥伯伦脸上还带着笑,“像你这么纯粹的艺术家现在不多见,看来我看人的眼光很不错。”
奥伯伦看向娄枝秾的眼神含着太多难以解读的意味,就像是在肆意地打量她,那点算计的意味毫不掩饰。
娄枝秾心里觉得很不舒服。
“唔,我记得……前段时间西岸高层好像被爆出过丑闻,”站在娄枝秾旁边的薄如突然出声道,“虽然很快被压下去了,但是……”
她看着奥伯伦,眉峰微微一挑,“李先生还是应该先扫好自家门前雪。”
奥伯伦认出薄如,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薄小姐说得对,以后一定严于管理,绝不会让这种事再次上演。”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那个高层不过是个替罪羔羊,薄如一番话无异于提醒他管好自己,别打娄枝秾的主意。
程天阑更是认清了奥伯伦的真面目,暗道下次展会绝对绕着他走。
气氛顿时有些僵硬,程天阑正绞尽脑汁如何活跃一下氛围的时候,乔安索忽然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她看到娄枝秾身边的薄如和奥伯伦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愉悦不作伪的笑容,“你们在聊什么呢?”
不等娄枝秾回答,乔安索就拉起娄枝秾的手,“你猜我刚刚看到谁?”
拉住她那只手在她手背点了点,娄枝秾对上乔安索的视线,心领神会,顺着她问道:“谁啊?”
“你跟我来就知道了,”乔安索拉着她,对薄如他们眨眨眼,“我先带枝秾走了。”
娄枝秾对着他们抱歉地点了点头,“失陪。”
乔安索把她拉到一个僻静的角落,看周围没什么人后,才收起笑容,“枝秾,我跟你说件事,你先冷静。”
娄枝秾有些疑惑,“怎么了?”
“你老公和廖漾的事被人挖出来了。”
乔安索低声快速道。
“媒体还不敢爆出薄来的身份,但架不住廖漾名气太大了,现在在热搜上挂着。”
第三十三章
◎“别哭啊。”◎
“可能是个误会, 因为爆出来的照片只有两个人坐一辆车,没有实质性证据证明薄来出轨了……”
让乔安索意外的是,娄枝秾没有太大的反应, 只是低头打开手机微博看了一眼。
都不用她自己去搜, 热搜第一就是“廖漾深夜与一男子共同进入小区”,下面附的照片是一辆车牌被打了马赛克的黑色宾利,廖漾从那辆车上下来, 脸上还带着非常明显的笑意。
确实如乔安索说的,虽然这几张照片配上这个标题非常引人遐想,但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后面还有他们一起从百醉坊里出来的照片, 照片很糊, 廖漾倒是被拍得清清楚楚, 她旁边的男人却因为各种角度问题, 就露出个下颌角和一点点侧脸。
但和薄来日夜相处的娄枝秾一眼就认出来, 那就是薄来。
刚好碰上假期,加上又是廖漾这种级别的女明星, 热搜后面直接从“热”迅速变成了“爆”。
乔安索仔细地观察着娄枝秾的表情,确定她没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后松了口气,又觉得有些奇怪。
她看娄枝秾和薄来相处, 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样子,对于这种绯闻,娄枝秾为什么这么冷静。
手机不断弹出信息,娄枝秾把手机摁熄屏幕,放回包里。
乔安索担忧地看着她,“没关系吗?”
“嗯, ”娄枝秾安抚道, “这件事我知道。”
百醉坊……应该就是薄来送廖漾回去那一次了。
“闹那么大, 估计现场有一些人也知道了,”乔安索说,“要不你先回去?”
娄枝秾对着她笑了一下,“没事。”
这时候匆匆离开会场才是不体面的做法,她不能留给别人看热闹的机会。
看着她从容的模样,乔安索顿时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但其实娄枝秾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她直觉告诉她应该相信薄来能处理好这件事,而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镇定。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裙摆,就和乔安索一起回到了宴会厅。
不知道是不是娄枝秾的错觉,她回到大厅后,周围的宾客似乎都声音都压低了几分,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似乎都在观察她的反应。
网上的人迟早能挖出来薄来的身份,现在薄来和她就是绑在一条船上,她的一举一动和薄来息息相关,薄来的形象也和她直接挂钩。
也不知道是谁把算盘打到他们身上。
她回来没有看到薄如,程天阑解释道:“薄小姐被画廊总监拉走了。”
娄枝秾点点头。
陆续有几个人来和她和乔安索打招呼,她很自然地融入了现场的氛围,整个开幕酒会她都表现得从容不迫。
想要看戏的宾客自讨没趣,也就不再关注娄枝秾。
酒会结束后,娄枝秾上了车,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她把车椅的靠背往后调了调,脸上浮现一丝倦怠。
她闭上眼,对司机说:“回水天一居。”
没等司机应声,娄枝秾想了想,又改了口。
“不,去万经。”
*
万经总裁办公室。
章森敲了敲门,举着手机说道:“薄总,廖小姐的电话。”
薄来坐在办公桌后,翻着资料,“不接。”
章森迟疑了一下,“这是廖小姐打的第三个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