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追夫]——故我澎湃【完结】
时间:2023-04-17 17:25:45

  向宝珠有自知之明,羞涩地将祁光手掌合上,盖住丑不拉几的羊毛毡小人,掩耳盗铃。
  祁光倍感欣慰,“真的很可爱,爸爸很喜欢这份礼物。”
  “爸爸,妈妈也给你送礼物了哦。”
  向易水心一跳,她确实给祁光买了好些东西,但思及他不会收便没有带过来,打算过后以快递的方式寄给他。
  向宝珠宣布答案:“是一棵夜丁香,是妈妈亲手种的夜丁香,就在我们家院子里。”
  向易水没跟向南说夜丁香的缘故许,就更不会跟向宝珠说了。是向宝珠偷听向南小声嘟囔往事揣测到向易水的用意
  祁光低垂着眼帘,睫森在白玉般无暇的脸上落了两道浓重的阴影,黑与白组合,衬得他如同一个冰冷而无情感的雕塑。
  “这样啊。”祁光淡道。
  心里毫无波动。
  当初向易水告诉他,夜丁香的花语是纯洁的心与美好
  可后来,他知道了夜丁香还有另一个花语:背叛。
  人生真是处处皆有隐喻。
  向宝珠面露不安。
  祁光适时抬眼,看向向易水,“谢谢。”
  向易水被祁光清冷如玻璃的瞳孔凝视,好似坠入了冰窟。
  服务员送餐上来。
  祁光转头帮向宝珠系餐巾,温声问:“要不要爸爸给你切牛排?”
  向宝珠注意力转移,“不要,宝珠会自己切。”
  她人小力气小,但绝不服输。
  祁光笑了笑,“好。”
  倒是祁光自己切牛排有点不利索了。
  向易水注视着祁光僵硬地曲指握着刀叉,片刻,蹙眉道:“拍戏弄伤的?”
  屈家俊是个粗心大意的人,竟没留意到祁光受伤了。
  祁光不语。
  向宝珠关心道:“爸爸给宝宝看看。”
  祁光朝向宝珠张开手,“没什么问题,就是食指内侧磕青了一小块,擦药了,过几天淤青就会消,也不疼。”
  向宝珠放心下来。
  “我帮你切。”向易水伸手过来。
  祁光挡了挡,“不用。”
  原就不大活络的气氛再次僵窒。
  “宝珠帮爸爸切。”
  祁光还是拒绝:“不用,爸爸喜欢大口吃肉。”
  他刚刚可看见宝珠切她自己的牛排时脖子青筋微起,消耗了大半力气。
  向易观察祁光吃完他面前的食物就放下刀叉,怕他饿着,将自己还剩大半牛排往他那边拨拉,“我不是很饿。”
  祁光摇头。
  “我没动过其他的。”向易水又说:“剩下的食物我也不会打包带回去……”
  祁光自小过着苦日子,自然而然不愿浪费,以往向易水这么说,他定然会把胃腾出空间来塞食物。
  祁光想了想,道:“等会我再打包拿回去。”
  向宝珠一点一点挖着香草巧克力圣代,企图将共餐的时间延长。
  她知道爸爸暂时不会回家了。
  巧克力所含的轻微苦涩愈发浓郁了。
  待向易水与向宝珠二人都吃不下任何东西,祁光站起身。
  “等等,给宝珠爷爷打包一些东西回去吃。”向易水连忙换个方式挽留他。
  祁光坐了下来。
  该死的餐厅经理依然没眼见,不到十分钟就将向易水胡乱点的一干食物打包送过来。
  见祁光又要起身,向宝珠说:“我现在想去洗手间。”
  “那你去吧。”向易水道,心里给机智的向宝珠点了个赞。
  祁光:“让宝珠一个人去洗手间?”
  是了,向宝珠才五岁。
  向易水犯难:本就是为了多跟祁光相处寻的事由,如果她和向宝珠都去洗手间,不还是没能跟祁光相处吗?
  “爸爸你陪我去。”向宝珠也小小纠结一番,然后放弃向易水。
  她现在还想多跟爸爸在一起。
  向易水登时郁闷起来。
  祁光对她们的提议都不感兴趣,摇头,“跟你妈妈一起去吧。”
  要是向宝珠在洗手间里出什么事,他在外头没法及时发现。
  向易水与向宝珠泄气,乖乖听话离桌。
  前往洗手间的路上,经过一个拐角,向易水与向宝珠趁此双双转头回看祁光,然后发现祁光正看着她们,还笑了笑。
  唇角变化的弧度很浅,仿佛蔚蓝天空中轻盈的白云,令人呼吸都舒畅得不得了。
  “妈妈,爸爸对你笑了。”向宝珠惊喜道。
  “嗯,是对我笑。”向易水自欺欺人,欢喜得冒气泡。
  离开与回来的心情天差地别。
  向易水招来餐厅经理,“我老公人呢?”
  餐厅经理道:“先生在夫人与小姐离开没多久就结账走了。”
  其实早就有答案,不甘心再次求证罢了。
  向宝珠呆呆站在原地,仿佛一株迅速枯萎的铃兰。
  “先生说是有急事需要先离开,晚点会联系夫人跟小姐。”餐厅经理补充道。
  向宝珠这才好受一些,她还以为她惹爸爸不高兴了。
  向易水仿佛没有听到餐厅经理后面的转述,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心里想:应该是她惹他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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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崩溃
  “叮咚——”
  祁光停下给水仙花浇水,疑惑了下,走出卧室。
  左瑞住处甚少有人造访。左瑞在圈内的朋友少之又少,朋友来这里肯定会事先告知左瑞,毕竟左瑞到处赶通告。
  通过室内的可视电话,祁光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向易水。
  祁光开了门,淡淡的酒气蹿进鼻腔。
  向易水精致得不真实的脸上浮着两朵晕云。
  “祁光。”
  声音黏糊糊的。
  祁光突然想起左瑞之前说安保工作做得很好。
  “有什么事?”
  向易水像是极其厌恶这句话,不适地摇了摇头,继续睁大眼睛看祁光。
  理智快要脱离头脑的控制了,她想摸摸他的头发,浓密纤长的睫毛,薄薄的附着细小绒毛的耳朵,还有轻轻滚动着喉结。
  向易水蠢蠢欲动,咽了咽口水,紧紧盯着因空气干燥而越发殷红、微张的双唇。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碰过祁光了。
  “可以进去说话吗?”
  祁光拒绝道:“不了。”
  这里是左瑞的公寓,没左瑞的允许,不宜带其他人入内。
  祁光:“有什么事?”
  向易水委屈道:“你把我微信拉黑了。”
  晚上向易水与向宝珠去洗手间时,左瑞突然给祁光打电话说他急需一些文件,祁光便赶回公寓找到文件拍了传送过去,完事后发消息跟向宝珠解释。
  向宝珠那会回到家了,想跟祁光视频,祁光拒绝,说这个时候她该洗漱一番然后上床睡觉,又说如果她愿意,明天他会做饭菜点心跟她一块吃。
  向宝珠只能遗憾又满是期待地跟他说晚安。
  向易水不甘寂寞,也用自己的微信给祁光发了个晚安。
  ‘晚安(/ω\)’
  祁光十三岁前,连电脑都没碰过,偶尔摆弄一下他爷爷老式手机,玩玩贪吃蛇俄罗斯方块。后来去当练习生,严苛的训练使得他提不起精力来关注其他事情,更罔论碰手机——爷爷已经去世,他没有需要通过手机联系的人。再后来,成为大火大热的偶像,他才勉勉强强学会运用一些基础手机操作与社交软件。
  向易水与祁光刚刚认识那段时间,她想他想得紧,一天要发好些消息给他,分享她的一切,包括今天吃了美味的早餐,与朋友看了美术展,在网上看到了有趣的表情包等等。事后向易水还要祁光礼尚往来,分享他自己的日常与表情包,祁光说没有,向易水不信。
  祁光一开始确实是在应付向易水——她可是“资本”啊,可聊了将就半个月,了解加深,他觉得她很有意思,很厉害,逐渐上了心,绞尽脑汁翻倒着手机,终于翻出了几个颜表情发给向易水,并同她说这就是他的表情包。
  彼时向易水喜欢祁光,哪哪都喜欢。连着似是象征着祁光的可爱娇憨的简简单单的颜表情,都能瞬间俘获她的心。她也学着他发颜表情,于是两人开启了长达两年多附带颜表情的聊天。
  直到祁光退出娱乐圈,年轻的小夫妻每时每刻都呆在一起,自然不需要媒介来交流。而等向易水生完孩子出去工作,向易水的感情逐渐变质,再也不会配合祁光使用那幼稚的颜表情了。
  如今,向易水启用象征他们相知相识相爱过程的特殊符号,不禁让祁光极其反感,进而将她的微信也拉入了黑名单。
  祁光皱眉,道:“如果是说这件事,你可以回去了,我的决定不会改变。”
  被生性温柔的人这般冷待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犹如一直温柔承载包容自身的水,陡然化成冰,尖锐又冰冷,深深嵌入肉与骨中。
  向易水再也捱不住了,低声道:“我错了,对不起。”
  亲口承认自己的错误并不可耻,向易水此前也曾对祁光致歉几次,直到现在,向易水才真正放低姿态,掀开遮羞布向祁光认错。
  “是我愚蠢自私,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我是曾对他人起过一星半点的兴趣,但只是新奇,我用自己的生命起誓,我和他们往来的程度仅限于吃顿饭,我没有任何越线的行为。”向易水仰头看着祁光的眼睛,似乎从中搜寻到一丝丝松动。
  然而没有。
  祁光认为,对他人产生兴趣或者有新鲜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一旦付诸行动,哪怕只一丁点行动,就证明向易水动过某种心思。越线不过是时间问题。
  祁光不想和向易水讨论盖棺定论的往事,道:“不重要,过去了。”
  祁光脸上平淡的厌倦教向易水心口一突一突的,她双唇微颤,嗫嚅着:“过不去,不能过去。”
  “祁光,我罪不至此……”
  “可以离婚,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说完,向易水立即改口,请求的条件降低,“不,不是。你怎么惩罚我都行,你别不让我对你好。”
  “祁光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考察期多久都行,我会用行动证明我改了,我真改了,我以后不会再犯那种错误。我会对你好,比以前,不,比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好。”
  “不止是我,冬日,宝珠还有我爸,我会让他们都对你好,我们不会再嫌弃你。那其实也不是嫌弃,你很好,是我们不好,我们狼心狗肺,把你的付出看得理所当然。你说得对。我们会改,绝对会改,以后你想做什么我们都陪着你——”
  “够了。”
  祁光打断向易水,道:“除了宝珠,你们对我的态度是否改变,我都不在乎。都跟我没关系。”
  向易水脸色一白,脱口而出,“可是我们本来就有关系。”
  “我们离婚了。”祁光轻蹙的眉间带着些许对重申此事的疲倦与不耐。
  向易水脸色更白了,“我知道,所以我在努力弥补挽回,我希望你能看在宝珠的份上,别断绝我们之间基本的来往。如果,如果宝珠突然有事,到时我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
  姿态要多卑微有多卑微。
  如果向易水的下属看见她这个模样,大抵会认不出来这是他们不言苟笑的向总吧?
  纵然是向南、徐青苒等与向易水关系极为密切的人,也很难把现在的她跟平时的她联系在一起。
  祁光心里叹了口气,拿出手机将向易水微信拉出来。
  向易水神情缓和了不少。
  “记住你的话,除非事关宝珠,别再联系我。”
  向易水黯然。
  祁光:“回去吧。”
  要是向宝珠夜里醒来,见不到向易水兴许是害怕。
  “等等。”
  向易水伸手拦住祁光要合上的门,不期然的手被一夹,她低低“嘶”了一声。
  其实不是特别痛,祁光及时停下动作,她的手骨仅是磕到门框,声响较大,向易水心伤上再加伤,一时难以忍受。
  祁光视线落在向易水泛红的手上,“我看看。”
  像受了伤仍逞强告诉自己没事的小兽一般,没人来问还好,若有人来问就顶不住了,向易水哽咽道:“有点疼。”
  祁光揉捏着向易水的手指,确认没有伤及骨头便松开了。
  “抱歉。”
  向易水的眼泪轰然决堤,像个孩子一样哭喊着:“我不要你道歉。用你的道歉抵我的道歉好不好?老公,你回来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要你这么对我……为什么一下子就变,为什么一下子都变了,就算老公你要变也不要这么快,我不要这样!”
  向易水溺水者像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既绝望又充满希望,“老公,你以前说过永远对我好。”
  走廊里的白炽灯光冰冷。
  祁光:“你以前又许诺过我什么?”
  她让他明白,无论多认真多贵重的承诺,在人心面前都一文不值,一击即溃。
  “我会做,我只是忘记了,我以后会做到的,老公,你也会做到的对不对?”向易水哀求道。
  可这不是简单的一减一的问题!
  “不对。我不能。”祁光道。
  向易水再次崩溃。
  她顺风顺水这么多年,遇到的最大挫折就是跟祁光离婚,跌了这么个大跟头,还没人扶,她爬都爬不起来。
  她远没有表面那么冷静,她每天都很慌很乱,常常很晚才能入睡。
  尤其是在横店,祁光说的那些决绝的话,跌坐在地板上的微痛感每日都会反复上演。
  祁光静静看着向易水,眼中的情绪不明。
  恍惚间,向易水竟能望见似有若无的疼惜。
  她想让祁光给她擦眼泪,揉揉手指,安慰她,说他愿意给她一个机会,还想要他亲亲她。
  十分诡异,在铺天盖地的悲伤中,两个声音在向易水心中激烈争辩。
  向易水抹了一把碍事的眼泪,垫脚仰头,准确着陆。
  柔软的触觉稍纵即逝。
  空虚的胸膛被瞬间填满。
  ——又挖空。
  向易水被祁光推开,反应不及摔到地上,所幸走廊铺了一层地毯。
  祁光这次不再内疚,因为向易水真是罪有应得!
  “回去吧。”
  向易水茫然抬头,被祁光直白的厌恶浇灌了个底朝天,冻得几乎寻不着四肢。
  “不是,祁光,我……”
  向易水挽留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门合了上来。
  祁光在门后站了许久,直至看见向易水拖着似是很沉重的身子离开,才回卧室,刚来到水仙前,就发现外面开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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