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追夫]——故我澎湃【完结】
时间:2023-04-17 17:25:45

  “不过去?”徐青苒问。
  向易水回神,摇头,“他不希望我过去的。”
  “我不觉得祁光会这么小气。”
  向易水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道:“他不小气,但终究见到我还是不大舒坦吧。”
  徐青苒:“你都来到这里让他看见你了,还会保持着这点距离做什么?”
  向易水将擦鼻子的手帕叠好,转头看徐青苒。
  “……”徐青苒道:“别怪我说话一针见血,这是事实。左右你不会因为祁光不痛快就不过来见他。”
  因为依照目前的情形,向易水不主动,祁光是不会朝她迈出半步,如此一来,她与祁光只会越走越远。
  向易水回头,继续看祁光,祁光正被张之桃一个成年男子拳头大的雪球砸懵了,向易水突然嗓子痒痒的,想要骂人。
  张之桃作为女孩子是不是太粗鲁了?
  祁光却不觉得什么,反应过来后笑得更欢。
  向易水半垂眼,哑声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要是越线了,祁光会跟我拉起更长更远的警戒线,我能怎么办?”向易水真的迷茫了。
  徐青苒看着向易水不知所措的模样,直叹口气。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她爱莫能助。
  玩了大概半个小时,屈家俊他们就鸣金收兵了。
  向易水与徐青苒订了同祁光他们一处的酒店,只是在祁光房间的高一楼层,共同乘坐电梯上来,抵达楼层后,向易水跟着祁光走出电梯。
  祁光停步看她。
  向易水意识到自己犯蠢了,连忙回退电梯。
  “我有话想和你说,方便吗?”祁光对向易水道。
  嘎尔玛与张之桃神情各异。
  向易水受宠若惊,“方便。”
  其他人识相的各自散去。
  祁光与向易水一前一后到另一头走廊。
  走廊尽头有一个锁起来的玻璃门,门外设一个圆弧形的小阳台,从此处往眺望,能看被雪错落覆盖的城市高山景观。
  祁光问:“你是为了我过来的?”
  向易水没料到祁光单刀直入,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祁光道:“如果是为了我,回去吧。”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吗?”
  即便知道是事实,向易水仍是伤心,她自认她行事已经很有分寸了。
  “我只是觉得如果你纯粹为我而来,不仅白做工,还会耽误工作,浪费了与宝珠还有宝珠爷爷相处的时间,不值得。”祁光今天第一次正眼看向易水。
  向易水抿唇,明白了祁光是担心她不在家,家中一老一小出什么意外,当然,主要还是宝珠。
  向易水原先沸腾的胸膛彻底冷却了下来,她涩声道:“不是专程为了你过来的。主要是这边公司有个工程项目出了问题,需要处理。”
  祁光的记性不大好,但以前向易水刚从她爸那接过担子时,他特地记过集团的主要成员企业,其中有一家公司就在这边。
  见祁光保持沉默的态度,向易水道:“我听见了你在休息室跟嘎尔玛说的话。”
  祁光一怔,“嗯。”
  向易水看着外面还在下的雪,瞳孔有些涣散,“你希望我跟别人发展一段新恋情?”
  “我没有想法,看你的意思。”
  “那你怎么劝他?”向易水觉得自己就像漫天雪花,明明是一个很有重量的事物,却空洞非常。
  祁光神情有些僵窒,大概是发觉自己撮合他们的行为某种程度是在干涉操控他们的人生,确实不妥,他道:“只是让他随心而为。”
  “那我呢?”向易水难得的质问道:“怎么到我这里又是另一种说辞了?”
  他数次让她束手束脚。
  祁光被向易水盯着不大自在,但没乱,“我说错话了。抱歉。”
  向易水微哽。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向易水不挽留,对着祁光的背影道:“你说的,追求一个单身的心上人是每个人的权利。”
  祁光头也不回,“是。但怎么做还是得看个人,后果也得自己承担。”
  向易水:“……”
  当天晚上暴雪降临,飞机航班取消。
  向易水就更有理由不回去了。
  徐青冉不想雪上加霜,提醒向易水,如果非要回去,乘坐其他交通工具也是可以的。
  雪下得刚刚好,打消了向易水最后一点“冲动”,还给祁光第二天一场重要的戏布景了。
  ——
  残酷的战争带走了很多人,也要带走清风明月的方琼玉。
  一场小战役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暂时中断,方琼玉被炸伤从战场上抬了下来。
  江留、仍用着佛家名号的僧人净思与方琼玉的仆人兼兄弟方雄紧紧陪同。
  方雄不自知地用力握住方琼玉的手,“少爷,少爷你醒醒,我来了,阿雄来了,阿雄不是来赶你回去的,是来跟你并肩作战的,少爷还记得我们小时候骑竹马吗?我要陪着少爷征战四方。”
  方琼玉双眼紧闭,面如灰白。
  江留大喊着:“阿妮桑,阿妮桑!”
  身穿简易护士服的阿妮桑奔来,检查方琼玉血淋淋的伤口,脸色严峻,处理了几番后朝江留与方雄摇了摇头。
  方琼玉失血严重,在目前物资匮乏的恶劣环境里回天乏术。
  “我不信你,我不信你,医生呢?其他医生在哪?快来救救我的少爷。”
  方雄神态癫狂,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眼睛四处寻找搜罗其他医护人员,迈开几步,又缩回来,他怕他一走,就再也见不到他少爷了,左右为难令他精神崩溃,“少爷,少爷你醒醒,看看我。”
  “少爷你不能这样,我只是来迟了一点,来迟了一点,少爷你怎么就不等等我……我以后怎么见我爹,怎么见老爷……”
  净思手轻轻搭在方琼玉臂上,小声念起了平安经。
  这行径刺激到了方雄,他一把推开净思,红着眼大声嘶吼:“滚,你念什么经,我少爷好着!滚!滚!”
  大概是被友人们强烈的念想催醒,方琼玉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
  方雄的哭声戛然而止。
  江留与阿妮桑、净思又凑上前,一错不错的注视着方琼玉。
  方琼玉先是迷惘,浓重的火药味血腥味,痛苦的呻|吟,与晾在竹竿上成片的洗不干净的沾着血迹的绷带与床单涌入他的脑中,与这些灰暗残缺事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不远处覆以厚重大雪的高峻的泰山上,他被雪山刮得眼睛渐渐清明,焦距再次由远处落到了旁边人身上。
  “我没事。”方琼玉虚弱的安慰着朋友们。
  江留等人说不出话来。
  “阿雄。”
  “少爷。”
  “对不起,阿雄。”
  方雄拼命摇头,“不,不,是我对不起少爷,我没能保护好少爷。”
  “傻子,我,我都说了,你得,你得为自己活,保护我不是你的人生责任。”
  “你是,少爷是,一直以来都是……”在方琼玉倔强的眼神中,方雄仍不肯退步。
  “你一定要为自己而活,为自己活。”方琼玉骤然剧烈咳嗽起来,他身体里居然还有血,涌出了他的嘴角,“答应我!”
  他怕他一走,方雄就不活了。
  这么多同袍,路上他不会寂寞也不会害怕,不需要阿雄再陪他。
  方雄骇得给方琼玉擦去嘴角的血,可他实在太慌乱,不得章法,血糊到了他少爷衣领上,弄脏了干干净净的少爷。他颤巍巍道:“我答应少爷,少爷你别急,我答应了就会做到,别急少爷。”
  方琼玉艰难抬臂,覆上方雄的手背,以示安抚。
  方琼玉转而道:“江先生。”
  江留红了眼,以往他总是纠正方琼玉对他的称呼,这个时代的先生可不仅仅是后世对男子的称呼。可他愧对“先生”二字,如果他记得详细的历史事件,他一定能尽更大的努力拯救危难之际的家国百姓,可是他没有!他忘了历史!
  他一无所成!
  但这一次,江留没再纠正方琼玉,他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方琼玉对江留道:“江先生,你,你能靠近一点吗?”
  江留的脸几乎贴到方琼玉嘴边,不忍让他用力说话。
  “江先生,你以前跟我说的,说的太平盛世,是,是真的吗?”
  江留曾经醉酒和方琼玉透漏过他是从后世而来,又说了这场持续许久的抗战结果以及人民安家乐业、国家繁荣富强的未来中华,方琼玉一直半信半疑,但现在他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急切地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看着方琼玉充满希冀与哀求的脸,江留哽咽出声,“是真的,我都看到了,我都看到了。”
  “真好。”方琼玉深深喟叹了一声,“真希望有来生……这样,这样我也能看到……”
  “会有来生的。”江留本能接道,他都能来这里走一遭,来生一定存在。
  方琼玉眨了眨眼,“那,那我、我们来生再见。”
  “嗯,来生再见,”江留的眼眶里的泪水欲落未落,哽咽道:“记得晚点投胎,来生,活在那太平盛世中。”
  “以后……还会很难吗?”聪明的方琼玉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还会难一些。”江留大概记得之后激烈的内战与援助他国的战役,还有残酷愚昧的文化|大革命,“再后面就好了。”
  “那不行。”
  江留一愣。
  方琼玉又眨了眨眼,一双漂亮的眼珠子仿佛被睫毛的细灰迷了,渐渐暗了下来,他吃力扯起一抹弧度很浅的笑容,“那我……不能晚,我还要……还要继续……”
  继续,为国为民。
  话还没说完,方琼玉的手重重落下。
  他喧哗而热烈的人生戛然而止。
  “少爷,少爷,啊——!”
  方雄痛苦嘶吼着,这次却再也唤不醒他的少爷。
  江留泪如雨下,他以为见多了无数人倒下,他就不会再哭了,但其实不是,他的心永远被这些热血无私的人温暖着,让他热泪盈眶。
  眼前薄日崦嵫,硝烟弥漫,江留遥遥忆起之前取得一次胜利,方琼玉欢喜又悲怆的哼着古谣,其中有一句词:“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带着你的少爷去泰山脚下吧。”江留身为排长,在紧急战事前是不能随意离开的,“他曾经和我说过,望着泰山会心安。”
  就把他埋葬在那里吧。
  少年短短一生,没向谁低过头,稚嫩又挺拔的脊梁没有弯过,配得上这巍峨的泰山。
  ——
  导演已经喊了卡,几人还没从戏中出来,就连现场的工作人员都沉寂着。
  向易水见祁光拍了拍仍埋在他胸膛上、收不回悲痛情绪的方雄演员的肩膀,无声安慰着,她心疼祁光的同时,又有些幽怨:他对半生不熟的人都比她好。
  突然的,祁光抬眼朝向易水看了过来。
  向易水一时闪躲,与祁光视线撞了个正着。
  向易水蓦然心口一涨,他似乎很难过,在寻求她的安慰。
  “祁光。”
  向易水轻唤,声音微不可闻,她站起身想要靠近祁光。
  祁光却收回了视线。
  向易水像是被无形的东西推了一把,脚步戛然而止。
  她眼睫低垂,几秒后,她把椅子上的长款羽绒服暖宝宝等一股脑都塞到屈家俊怀里,“快去给祁光披上。”
  她关切祁光的内心,但更关心他的身体,看他隔着一个薄薄的担架躺在雪地里,鼻头耳朵冻得通红就焦虑得不行。
  屈家俊回神,赶忙抱着一大堆东西过去让祁光暖和暖和。
  压抑的气氛得到了缓解,其他演员助理也纷纷过来“护送”演员们回到休息处。
  向易水坐在祁光对面,左手边是徐青苒,再左边是嘎尔玛。
  嘎尔玛的家乡冬天可比这里冷多了,所以他的热情并不因为不知何时落下的小雪而消退,他一边与徐青苒说话,一边隔着徐青苒偷瞄向易水。
  向易水抽空睨了嘎尔玛一眼,让他歇了那份躁动。
  嘎尔玛立即像鹌鹑一样安静了。
  随后,向易水继续专心致志看祁光。
  祁光外套着羽绒服,肩上与膝上都盖厚实的小毛毯,捧热茶杯子暖冻得骨节发红的手,大概是还没彻底回暖,他微微颤抖着张嘴,呼出了一口口化为白团的雾气。他不甚在意他们的交流,望着飘落的雪花深思。
  向易水道:“刚刚岳西听场记提了一嘴,说雪还会下,接下来大概率拍不了戏了。”
  向易水此话一出,周遭默了默。
  其余人知道向易水这话是对祁光说的。她跟祁光之间的关系太微妙了。
  祁光没有任何回馈,甚至眼珠子挪都不挪回来,不知是不想理向易水,还是真看雪看迷没听见。
  嘎尔玛不想向易水尴尬,接话道:“我昨天看天气也这么觉得。”
  祁光像被嘎尔玛高声唤回神了,转头问道:“你会看天气?”
  嘎尔玛挠头,“我以前经常要放羊,得看着天气放,不然羊没赶回来下雨或者下雪就麻烦了,所以……”
  祁光笑了笑。
  向易水眼睁睁看着,二人就放羊的话题聊了起来,欢快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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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光是有点心机的……
第54章 陪同拍戏12
  向易水不是演员,却也要演戏。
  为了把戏演全,之后几天向易水没再跟着徐青苒到片场,而是早出晚归处理工作。
  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
  祁光拍完戏,和屈家俊回酒店,等电梯时恰好碰上向易水她们。
  远远的,祁光就闻到了酒味。
  屈家俊轻呼了声。
  实在是美人醉酒惊心动魄。
  向易水像一墙被掀落了浅蓝色喇叭花,被岳西与徐青苒扶着,身姿娇弱,酡颜绮丽无比。
  “老公?”向易水睁着迷离的双眼,辨认了祁光好一会。
  祁光还未作反应,向易水一改软趴趴的模样,挣扎着要站立,还动手企图挥去自己身上的酒气,神情紧张又窘迫,“我只是和青苒她们一起喝点小酒而已,只有她们两个,没有其他人。”
  徐青苒附和道:“确实只有我们仨。她喝了两瓶龙舌兰酒。”
  徐青苒性子坦荡,不屑说谎,说话是有可信度的。
  但祁光不再在乎向易水与谁共餐约会。
  见祁光不出声,向易水低头看腕上限量的百达翡丽手表,迷迷瞪瞪了几秒,抬起的脸浮动着更多的不安,她懊悔呢喃道:“晚了,晚了,超过晚上八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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