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则虽然当年夏薇帮助过他,跟他关系不错,但二人七年没联系过,多少生疏了,向她透漏他的婚姻状况对彼此都有些不合时宜。
二则现在向易水与他,并非是他能主动介绍故交的关系
祁光的迟疑在向易水看来,是一种回避与抗拒。
她神色微沉。
向易水身后的坤易公司总经理敏锐察觉到了气氛凝滞,很有眼色地上前,“向总,这是广告导演夏薇。”
夏薇知道向易水并非只是询问她这层身份,落落大方道:“向总好,我是夏薇,是祁光的老乡。”
“嗯。”向易水淡道:“我是祁光孩子的妈妈。”
这话说得很是微妙。
夏薇从向易水刚才的话中已有些猜测,却还是诧异不已,“小光你居然都有孩子了,恭喜恭喜。”
妆造师给祁光定完妆,迅速退离修罗场。
提起向宝珠,祁光的神情肉眼可见欢快,他起身道:“嗯。我女儿今年五岁了,很可爱很聪明。”
夏薇笑问:“像你多一些还是像向总多一些?”
祁光一顿。
向易水:“鼻子和嘴巴像祁光。”
夏薇细瞅了向易水与祁光须臾,像是在将二人的五官拼凑组合,想象出一张稚嫩漂亮的脸蛋,感慨道:“那应该非常可爱。”
场景道具布置完毕,准备开拍。
寒暄推后。
因为向易水授意,这次圣诞主题的广告中并未延续采用以往传统的双主角演绎浪漫邂逅的桥段,祁光没有搭档,只有六七个群演。
向易水在旁,看着祁光自如展示化妆品,在夏薇专业指导中调整表情姿势,偶尔二人不可避免产生肢体接触,碰一碰手臂之类。
向易水眸光沉沉,在屈家俊转述她来前祁光与夏薇的对话中,她得知,夏薇是祁光在县城的家的邻居,大他三岁,夏薇母亲当时开网店卖衣服,夏薇曾在祁光初中时期,请他当网店模特,甚至拍了一套写真寄给杂志社,为此他才筹到当时他爷爷做阑尾炎手术的费用,也正是这套写真让祁光入了娱乐公司李总的眼,成为他之后踏入娱乐圈并开始灿烂星途的敲门砖。
冲着这层关系,祁光就不可能不理会夏薇。
才出虎口,又入狼穴。
向易水没忽略适才夏薇注视祁光时柔如春水的目光,她烦躁不已:她不是已经表明她与祁光的关系了吗?
为什么他们还要不知死活、不知廉耻黏上祁光?
向易水暂时还没想到祁光对她疏远的态度就是在拆她的台,他们感觉蹊跷,认为有机可乘。
向易水深知他们几乎无法撬动祁光的心,但她无法容忍千万分之一可能的存在。
人心瞬息万变,她自己就曾犯过错,不能保证随着光阴变迁,祁光不会有所改变。何况,他现在就变了很多。
奈何她没立场与身份施展大动作遏制她们的行为,自身道德又不允许她做出出格的行径,只能干着急。
因果报应。
这就是她以往见异思迁的惩罚。
祁光拍了多久,向易水就在摄影棚中呆了多久,她未曾打扰他,只是在休息时叫了餐点犒劳员工,然后带着丝绒小蛋糕与咖啡亲自给祁光与屈家俊送去。
屈家俊从岳西手上接过东西,连连道谢,煞有其事惊呼道:“哇,我之前一直想尝尝这个蛋糕,可惜太贵了,纠结了好久都没下手,感谢向总让我得偿所愿啊。”
掌心大小的蛋糕价格竟是上千元。
祁光适时中断了与夏薇的闲谈。
向易水捧着新品蛋糕,对祁光道:“今早送宝珠上学时就给她买了蛋糕,她吃着吃着就想起你来,和我说也要给你尝尝。”
向宝珠永远是向易水亲近祁光的万能理由。
“是吗?那我尝尝。”祁光果然接受得很快。
屈家俊已经识趣地将多余的甜点分给夏薇与她的助理,所以祁光不需要再招呼夏薇。
“好吃吗?”向易水问道。
“嗯。”祁光答道,蛋糕巧克力味香浓,口感柔软绵滑,味道丰富,难怪宝珠会念着让他尝尝。
向易水递上手帕,温声提醒道:“左嘴角边上有巧克力。”
祁光本不想用向易水的手帕,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她未免使她难堪,也显得他小题大做,于是接了手帕擦嘴,“谢谢。”
“没什么。”
向易水继续盯着祁光,目不转睛,像是老虎守护娇弱美丽的玫瑰,时刻提防他人擅自采撷,着实让人难以轻视。
祁光以手掩唇,清了清嗓子,暗示向易水收敛一二。
“不舒服吗?”
祁光瞥了向易水一眼。
向易水当即领悟,委屈得垂下眼帘,宛如被欺负狠却还学不会反抗的小孩儿。
也许此间心境开阔舒畅,祁光不意让向易水不痛快,他问:“你不吃蛋糕吗?”
向易水睫森轻颤,轻声道:“柠檬巧克力味的只有你那一个了。”
她倒会打蛇随棍上。
祁光一时无言。
夏薇与屈家俊等人默默关注着他们。
祁光视线落在榛子上,想到寄放在向易水那里的葫芦,妥协了,用干净的叉子将他没碰过的一半蛋糕分到盘子里给向易水。
向易水从包里拿出一袋糖果,眉眼弯弯,眸光粼粼,动人心魄,“谢礼。”
祁光一见熟悉的包装袋,就明白这是向易水亲手做的糖果,一下子被拉回记忆深处,他皱了皱眉,抵抗被迫追忆,“不用。”
“是我跟宝珠昨晚做的。”
“……”祁光难辨真假,但事关宝珠,他宁可信其有,避免伤宝珠的心,“辛苦你跟宝珠了。”
“不辛苦,宝珠玩得很开心。”
“嗯。”
祁光不好吃独食,将糖果分给其他人前解释道:“味道比较特别,酸甜苦味都有。”
他不希望别人糟蹋食物,特别是,宝贝女儿做给他的他喜欢的食物。
除了夏薇以外的人都没要,不知是真不喜欢还是没胆量要。
夏薇面不改色吃了糖,灌了几口水,笑道:“小光你的口味还是这么独特。”
祁光抿嘴一笑。
夏薇熟稔的口吻落在向易水耳中,很是刺耳。
可向易水仍要继续忍受。
广告拍摄进入尾声。
向易水眼睁睁看着夏薇与祁光交换了联系方式。
夏薇仿佛没瞧见向易水平静到逼仄的眼神,气定神闲对她笑了笑,然后朝祁光道:“你还记得胖子吗?你小学四年级的同桌,他现在也在这边生活工作,方便的话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他乡遇故知是一件喜事,祁光想了想,应道:“好,到时再联系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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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陪同拍戏9
向易水与祁光一块离开摄影棚,去接向宝珠。
岳西在前面开车,向易水与祁光坐在后座,两人之间能塞下三个向宝珠,不声不响。
正值交通高峰期,车水马龙,人潮川流不息。
向易水循着祁光的视线,注意到了对面等在红绿灯前共骑自行车、穿着情侣装的年轻男女。
女孩拉了拉男孩的衣服。
男孩与女孩默契十足,回头张嘴。
女孩将掰下来的一小块鸡蛋仔喂到男孩嘴里,男孩吃了鸡蛋仔作势要咬女孩。
女孩娇嗔着推开男孩的脸。
男孩作怪,作出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女孩被骗到,刚要慰问,就被男孩做了个鬼脸吓到,恼得揪了男孩的后腰。
男孩顿时龇牙咧嘴。
女孩揉了揉男孩的腰,男孩立马换上了笑脸。
热恋期的男女连普普通通的对视都粘腻,似能粘住飞过其间的蝴蝶。
曾经她与祁光也是如此,亲密无间,偶尔嬉戏玩闹。
向易水回看祁光俊逸的侧脸,他下颌线柔和,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却又似因追忆往事略显迷离,眼梢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飞扬与些许稚嫩。
是了,她的祁光正年逾弱冠,还能经历很多场心动。
向易水中止平添烦恼的胡思乱想,道:“我记得宝珠学校前两个路口就有个卖鸡蛋仔的店,要是你想吃的话——”
祁光径直打断向易水的话,“以后别再做糖果了,费时费力。”
向易水神情微僵,没应,“看情况吧。”
祁光回头看向易水,目光沉静如黑水。
向易水心头一跳,像要溺亡一般,但她还是倔强地避开他的视线,低声道:“如果宝珠想做,难道我还要拦着吗?”
放弃与向易水争辩显而易见的事实,祁光转头继续看向窗外,淡黄色的夕阳映在他的眼底。
又是无言。
向宝珠对父母一同来接她很是高兴,莺啼似的直唤爸爸妈妈,还破天荒地在众人面前拉着他们的手不放,与她为数不多的玩得要好的同学打招呼。
恰巧两个同学的父母也在。
向易水与祁光离婚的消息并未广而告之,其他家长不知情,和他们寒暄几句,还说了些客套话,譬如许久不见他们夫妻俩更加登对了之类。
向易水偷偷观察祁光。
如她所预料,在向宝珠殷切而似是哀求的注视稚中,祁光没向旁人声明他们离婚。
向易水暗戳戳挨祁光近一些,企图让他人再多夸夸他们。
然而圣经中人类妄图通往天堂建造的巴别塔早就坍塌,人与人之间不能互相“沟通”。
向易水没有再听到关于夫妻二人的赞誉。
三人回到公寓吃了晚饭,祁光与向易水陪着向宝珠写完作业,向宝珠磨磨蹭蹭不想走。
祁光将把次卧整理出来给向宝珠,方便她以后临时兴起在这边过夜的打算告知了她。
向宝珠很是高兴,丝毫不嫌弃在她看来过于窄小的次卧,有模有样逛了两圈,回来祁光身边跟他打商量:“爸爸,宝珠能布置自己的房间吗?”
“当然。”
“宝珠自己带床过来好不好?”
祁光失笑,“好。”
向宝珠抿着小嘴笑。
回家的路上,向宝珠安慰心情低落的向易水,“妈妈,宝珠会选一张睡得下妈妈的大床。”
就算没有妈妈的房间,可以让妈妈在爸爸那里留宿。
向易水一愣,抱住向宝珠,轻声喟叹道:“你可真是妈妈的小棉袄。”
“我也是爸爸的小棉袄。”向宝珠说:“我刚刚不小心看到爸爸的手机信息,爸爸银行卡里只有十万了,宝珠不能再让爸爸破费了。”
向宝珠有些泄气,有些难过,可惜爸爸不肯收她的压岁钱,不然她能让爸爸的积蓄翻一百倍。
向易水无法应答,默不作声。
——
隔天,向易水从屈家俊那里知道,祁光要探望腿伤加重住院了的赵游。
向易水没借口跟去,只能巴巴等着名为陪同实为监督、保护祁光人身安全——孤男寡男谁知道赵游会对祁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的屈家俊的消息。
屈家俊实时报备,赵游得知祁光拍戏后给祁光写了首个人曲,但祁光拒绝了。
后来屈家俊被祁光支开,两人在病房内谈了一会,祁光出来时脸色寻常,倒是屈家俊偷瞄到赵游表情很不好看,魂不守舍。显然他们谈崩了。
向易水想到了什么,重重缓了口气。
可还未待向易水彻底放松,祁光就去赴夏薇的约了。
刚好他们聚餐的地方就在徐青冉餐厅旁边的粤菜馆。
向易水在办公室待了许久,文件处理了一半便再也坐不下去了,让岳西订了隔壁包厢。
其实并非全是因为危机感、占有欲作祟,更多的是她想见祁光。
她仿佛回到了初初与祁光相恋的时候,想着念着祁光,干什么都不得劲,迫切的要知道他在做什么,和谁人来往,会不会也在想她。
当然,她现在有自知之明,祁光断然是不可能再想她了。
她有什么好想的呢?
向易水鲜少自艾自怜,她一点都不愿意当怨妇,但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躁动不安又抑郁寡欢。
据了解,前来聚餐的有祁光、“死皮赖脸”要跟过来的屈家俊、夏薇以及夏薇口中的小学同学一家三口。
向易水调查过夏薇与小学同学,两人背景清白,无甚出色或出格的地方。夏薇三年前过来上海打拼,曾与一位颇有名气的摄影师闪婚半年又离婚,不知是否有这段短暂婚姻的缘故,她开始从事广告拍摄的工作。而小学同学在上海生活了五年之余,与同样外来打工的女人结婚孕育了一个三岁多的儿子,常年做着日结的快递分拣工作,生活大致过得去。
向易水在隔壁包厢里枯坐了两个多小时,才等到祁光等人吃饱喝足尽兴出来。
向易水透过门缝,看见祁光与夏薇等人道别。
应该心情格外愉悦,祁光的脸有些红,眼尾着上了一丝桃色,昳丽动人。
夏薇含笑调侃祁光没喝酒也醉。
祁光笑说没醉。
小学同学夫妻俩性格老实,直憨笑。
他们的儿子却很活泼伶俐,一手抱着玩具卡车,一手扒着祁光的裤脚,奶声奶气说下次一定会给他回礼。
祁光弯下腰把孩子抱起,声音温柔富有磁性,“那叔叔等着阳阳的礼物。”
夏薇走近摸了摸阳阳的小脸,对祁光说:“现在时间还早,正好我到浦西拿个东西,方便带一下我吗?”
祁光一怔,道:“我不住那边,夏薇姐要是着急,让家俊先送你过去吧。”
夏薇完全没有被拒绝的尴尬,神情自然,笑容愈深,“不顺路就算了,也不是很急,明天我也得到那一趟。”
几人就此分别。
向易水尾随其后。
祁光先送屈家俊到家,然后回公寓。
在公寓前面的一个公园附近,祁光突然停了下来。
向易水心一紧,猜测祁光与谁有约,如此隐蔽寂静的地方。
向易水看到祁光缓缓降下车窗。正当她一心二用,边观察四周搜罗祁光的“约会对象”,边将大半精力放在她目光所不能及的车窗里面时,她骤然瞳孔微震。
祁光偏头靠着降下了的车窗,稍长的头发在海风轻轻中摇曳,时不时扫过他的耳尖,路灯在他宽阔的肩膀上流溢,再从手臂延伸到手腕,而竹节似修长的手指上,赫然缀着一点难以忽略的红色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