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易水后靠着椅背，手肘搭在椅把手上，双掌在胸前交叉相握，上位者的气势十足，瞬间压得众人气都不敢喘。
“把合作方之一盛隆换了。”
按理说，向易水不会关注小小的合作方，甚至如果这不是新开展的业务，她都不会亲自参加会议。
关键是向易水记性好，她清楚地记得这个合作方是几年前被祁光的老板送他去陪酒的客户之一，刚才她一眼掠过企划案，其人名字与名下公司都对上了。
向易水曾打压了他们一番，直至现在他们还起不来。
男人当即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说完，男人也有点紧张。
作为下属，多数情况只要执行上级的命令就行了，疑问是多余的。但男人觉得自己正处于少数情况：他真心实意为公司、为向易水争取最大的利益。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向易水没有理会男人，而是先拿起手机查阅信息。
屈家俊：‘张之桃和嘎尔玛来找祁光了，她说拍完戏休息一段时间，嘎尔玛刚好要回家，她选择旅游的地点就在嘎尔玛家乡。顺道一起来看看祁光。’
向易水凝神思索。
其余人在等待期间头皮发麻，有的甚至想把不知天高地厚、要殃及他们的男人丢出去。
向易水抬眼，斩钉截铁道：“没有理由。”
向易水起身离开会议室。
会议到此结束。
向易水嘱咐跟她身后的岳西，“给我订一张后天到西藏墨脱最近的飞机票。”
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没法推迟，只能后天了。
向易水不怕祁光会对张之桃突然有什么想法，他吝于交付最亲密的感情，只是她担心他着了张之桃的道。
张之桃在祁光拒绝她之后，却硬是凑上来，向易水觉得隐约不对劲，担心她要孤注一掷，想亲自去盯着。
“是。”岳西体贴问道：“向总，需要给您准备带给老人小孩的礼品吗？”
上次向易水就让她邮了一些东西到墨脱。
向易水点头，她查了祁光的行程安排，近几天他是没工作的，猜不准他是否回去探望拉巴爷孙俩。
与过去极其相似的对祁光的追逐，让向易水感觉回到了过去，在奔赴期间，她如恋爱中的愣头青，激动又欣喜。
——
飞机轰鸣落地，向易水一从安检口出来就见到卢晋义了。
卢晋义又换了一个新女朋友，是《采风》节目组的唯一一个女主持人，听说其性子极烈，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死皮赖脸纠缠上人家的。
如今，不知是因为处于热恋还是真的用心了，卢晋义屁颠屁颠跟着女朋友过来工作——上次不算，他主要是为了搞祁光，而不是为了陪于灵。
“姐，祁光在外面和别人吃饭，我过来前瞧见了，”卢晋义接过向易水的行李箱，告状道：“还是女人！”
他誓要将祁光虚伪的面具撕下来。
向易水往门口走，轻描淡写扫过卢晋义，道：“还有两个男人。”
她知道祁光现在在与屈家俊、嘎尔玛和张之桃一起吃饭。
“卢晋义，你还是抢不到玩具就跟家长胡说八道的四岁孩子吗？”
卢晋义闷不吭声，很不服气。
向易水看着停在路边的改装的闷骚红色跑车，嫌弃得不行，“拿着我给的新年红包捣鼓这破车？”
卢晋义被他爸年前回来收拾了一顿，连零花钱都被克扣得七七八八，只能朝向易水伸手讨钱。向易水每次都给，但偶尔会问钱的用处。
“我的好姐姐，再资助资助我一下，我换辆车您洗洗眼。”
向易水戴上安全带，“怎么？养不起你的女朋友了？”
卢晋义打着方向盘，嘿嘿一笑，得瑟的模样很欠扁，“我的宝贝松蓝和其他人不一样，看中的是我这个人，几天车油钱都是她给的，好几百呢。”
以前几百万他没放在眼里，现在这几百块倒叫他稀罕得要死。
“好好开车，别给我炫技。”
向易水也笑，“那你好好对人家。”
“我哪段感情不认真？”
向易水不置可否。
卢晋义游戏人间的态度她很不认同，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除非搞出人命，她不会插手。
向易水当场给卢晋义转了钱，与他的女友碰面后，三人一块前往祁光所在的餐厅吃饭。
由于前来餐厅用餐的人多是商政人员，隐私保护得好，祁光他们不用多顾虑会造成或大或小的骚动，便没有在包厢就餐。
向易水进入餐厅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笑得正欢的祁光。
祁光嘴里还吃着东西，应该是突然被逗乐了，鼓着腮，手捂住嘴，眉眼弯弯，脸微红，像甘霖滋润下的水仙花，鲜嫩，娇翠欲滴。
“易水姐。”嘎尔玛轻声喊道。
祁光瞧过来，果然是向易水。
后面还有李松蓝。
李松蓝有了卢晋义先前的授意——卢晋义不被向易水允许出现在祁光面前，主动和祁光他们打招呼：“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啊。”
张之桃很久之前上过《采风》，认识李松蓝，不着痕迹看了向易水一下，她起身回道：“向总，松蓝姐你们怎么也来了？”
李松蓝听出了张之桃话里隐晦的意思，主动解释道：“我的男友晋义，也就是向总的表弟这几天不大舒服，向总过来探望他，我和向总来吃晚饭顺便给他打包食物。”
“不舒服”的卢晋义窝在包厢里百无聊赖。
“这样啊。”短短三个字，张之桃说得意味深长。
祁光和李松蓝打了一声招呼，目光移至向易水。
“家里我都安排好了才过来的。”向易水道。
“嗯。”
向易水朝祁光迈开了一步，微微弯腰靠近他。
祁光本能地随着她的动作仰头，后腰抵着椅子。
“宝珠的生日快到了，你别忘了抽时间回去陪她过生日。”
祁光垂眸，淡道：“不会。”
谁忘了向宝珠的生日，他都不会忘了。
向易水分明了解，却仍要提一嘴，实在是她太想多和祁光说说话了。祁光惯于在与人说话的时候面朝着人，她喜欢他眼里有她的样子。
但她也晓得分寸，道：“我和松蓝到另一边吃饭。”
祁光望向向易水所指的位置，一个距离他这桌最远的包厢，包厢有个玻璃窗户，不知是单面玻璃还是双面玻璃，反正他在外面看不到包厢里面。“嗯。”
祁光没有出言留她在这里饭吃，是向易水意料之中的事情，说不上多失望。
向易水从容道：“等会再见？”
祁光沉默了一瞬，“好。”
向易水对祁光等人笑了笑，“那你们吃得开心。”
向易水离开了，带走了张之桃的灿烂，尤其是她见祁光若有所思，而嘎尔玛意犹未尽。
张之桃在桌底下狠狠踩了嘎尔玛一脚。
“啊！”嘎尔玛疼得龇牙咧嘴。
祁光看过来。
嘎尔玛立马道：“不小心磕到脚趾头。”
张之桃把自己手边的水杯递给嘎尔玛，“多喝点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脚疼要喝水，但嘎尔玛还是顺从了，结果一喝，马上就想吐出来。
“嗯？”张之桃笑吟吟问：“茶不好喝吗？”
嘎尔玛只得乖乖咽下，“好喝。”
就是有点烫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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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就有个小高潮了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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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奔赴2
向易水在卢晋义的极力劝说下敷衍吃了几口菜，然后专心致志观望祁光。
也不知是否因为她到来，祁光和张之桃他们聊天倒没她先前所见的那般融洽欢快了。
待张之桃与嘎尔玛吃完饭一齐离开，过了一会，向易水就出来了。
“祁光。”
“你吃饱了？”祁光头也不抬。
向易水道：“还没。”
祁光不意外，“松蓝姐呢？”
“她先回去了。”
“嗯，你要在这吃吗？”
“要。”
“你点餐吧。”
向易水坐到祁光身旁，“不用点，我吃你剩下的就行了。”
祁光应该吃第二份了的，面前的盘里还有大半菜。
祁光不徐不疾道：“我还要吃。”
向易水：“……”
像是被此刻尴尬的气氛重重压住了脑袋，一旁的屈家俊几乎要把脸埋进了饭碗里，但他还是鼓起勇气，长痛不如短痛，“我要上洗手间，向总祁光你们先吃。”
说完，脚下像踩了旋风轮，顿时没了身影。
“那我要一份和你一样的。”向易水对祁光道。
祁光唤来服务员，点了一份餐给向易水。
向易水问道：“接下来你要去哪吗？”
“到墨脱一趟。”祁光如实答道。
向易水道：“我也去。”
祁光移眼看过来，向易水抿了抿唇，“我想去。”
倔强得像是向父母讨要新玩具的小孩。
想去哪是向易水的自由，祁光自认没权利干涉，“随你。”
向易水跟着祁光回到酒店，还在隔壁房间住下了。
——
第二日，屈家俊因为身体不适留了下来，向易水与祁光他们一同前往墨脱。
卢晋义在向易水拒绝陪同后，就和李松蓝在就近的地方玩乐去了——李松蓝的工作也暂时告一段落了。
由于正处于旅游淡季，墨脱旅客寥寥无几。抵达目的地后，祁光他们受到了村长等人的欢迎，拉巴爷孙俩也在，激动得很。
拉巴攀着祁光的手，告诉他因为《采风》节目播出，当地旅客比往常多了很多，他们居住的老房子也被旅客们屡屡询问是否能出租。
拉巴爷孙俩淳朴好客，起初不愿收租费，但之后越来越多旅客到来，对他们日常生活造成了一定的不便，他们就不再出借房间。可拉巴父母过年回家，不打算再出去打工了，由于拉巴妈妈怀孕六个月，考虑到生活花销会更大了，只能将老房子彻底出租，一家人搬到申请的免费新房子里。
拉巴内疚又羞愧，“哥哥你的房间没有了……”
祁光安慰拉巴道：“没事，哥哥住哪都可以。”
祁光比了比拉巴的脑袋与自己的胸口，拉巴偷垫脚，祁光轻轻把他压回去，笑道：“拉巴长高了，我就为了来看看你和你爷爷的，现在见到了就行了。”
“我还带了几个朋友过来，肯定不能都住在你家的了，我们在县城里订了酒店，晚上过去住。明天是星期六，拉巴你有什么安排吗？到时能不能带我们到附近走走？”
上次跟着节目组来去匆匆，祁光都没能仔细逛过周边。
“好。”拉巴满口答应，然后道：“哥哥，我妈妈中午有一点不舒服，爸爸在家里陪妈妈，爸爸妈妈让我一见到你们就回家叫他们，他们想当面谢谢你们。”
“好。”
拉巴连忙往家里跑，跑了几步，他回头，对向易水郑重道：“姐姐，谢谢你。”
向易水颌首，“不用客气。”
祁光疑惑地看着向易水。
左右祁光问拉巴就会知道的事情，向易水就不藏着掖着了，解释道：“我看你和拉巴挺投缘的，也知道你惦记拉巴的爷爷，就先后给他们买了一些生活用品。”
祁光沉默了半晌，“谢谢。”
“没什么。”
向易水冲祁光笑了笑。
此间黄昏，天色将暗未暗，天空呈现出静谧的悠蓝与湖蓝色调，令人心情愉悦且放松。
向易水穿着厚厚的白色外套，戴上了外套帽子，帽子边上镶着一圈看起来就很暖和的同色绒毛，冷冽晚风急乱吹着绒毛，在绝美的脸上拂过，衬得她清冷又温暖，动人非常。
祁光的视线停了一刹，继而移到别处。
微不可查的慌乱与狼狈消散在风里。
向易水不知是否是故意，问道：“眼睛不舒服吗？”
祁光沉默摇头，继而询问起拉巴爷爷，他的腿有没有好一些。
老人家被贫苦的生活摧残出了风湿病。
张之桃刚才被嘎尔玛关于风马旗的科普吸引了注意力，这会想起正事，连忙转头看祁光，却发现他与向易水气氛怪异，带着似有若无的粘腻。
张之桃胸口有些堵，正要开口说话却被嘎尔玛拉住了手，她心脏一颤，甩开他，压着声音怒道：“你做什么？”
嘎尔玛意识到自己动作唐突，涨红了脸，磕磕巴巴道：“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
“对、对不起就行了吗？”张之桃恼得厉害，她竟也跟他一样结巴了。
把火辣辣的手心往衣服上抹了一下，张之桃狠狠瞪了嘎尔玛一眼，“我说了你再乱碰我，我就让你好看！你等着！”
也不管嘎尔玛作何反应，张之桃就上前向祁光搭话。
嘎尔玛呆呆望着张之桃得到祁光回应后的灿烂笑容，挠了挠自己的脸，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皮肤和祁光比起来粗糙得多，不由讪讪放下手。
拉巴很快领着他爸妈回来。
夫妻俩表现很拘谨，尽力用着不怎么流利的普通话表达了对祁光与向易水的感谢，同时将鼓鼓囊囊的尼龙袋搬到前头，说是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自己做的一些特产，请他和向易水一定要收下。
祁光和向易水接受了他们的回礼。
现在接近晚上七点了，村长和拉巴家人盛情邀请祁光他们共度晚餐。吃完晚饭，闲聊了一番，祁光便和向易水他们告别拉巴等人，回到了县城酒店。
向易水与张之桃抢夺祁光关注的无声战役从饭桌延续到了酒店。
就连她们的房间也与祁光的保持同等的距离。
向易水快速洗漱一番，挑选了最适宜的穿着打扮，走出房间。
这一整层楼都被向易水包下来了，楼层中间有个大厅，现在时候尚早，她听到隔壁祁光的房间门开了，脚步声渐起，应该是祁光出来了。
可惜，向易水还是迟了一步。
张之桃来得比向易水早，且两人已经在交谈了。
向易水默然站立，她从不知自己还有听墙角的习惯。
“……祁光哥还喜欢向总吗？”
祁光默不作声。
一则这是他与向易水的事情，他不想和任何人讨论，就连左瑞他都从未提过，只是概述恋爱了、结婚了、离婚了的客观事实；二则他如今不能准确从他对向易水的庞杂感情中分辨自己真正的心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