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追夫]——故我澎湃【完结】
时间:2023-04-17 17:25:45

  只知道自己对向易水始终较之其他人多了一两分关注,那张瞧了几年熟悉得不得了的脸仍然让他偶尔心跳作乱。但他不想要这不受控制的心动,甚至因此对向易水有些迁怒。
  张之桃道:“或许只是因为祁光哥没有接触过其他女人,才会对向总念念不忘。祁光哥,你要不要试一试其他女人?”
  祁光掀起眼帘看张之桃。
  张之桃再次鼓起勇气,凑近祁光,轻声蛊惑道:“祁光哥,你就试一试会不会对我反感,好不好?”
  或许是出于某种事情的验证,祁光任由张之桃把手搭在他的椅背上,半个身子拢过来,陌生的馨香让他微皱眉。
  但他没出声制止张之桃。
  甚至,在他看到向易水出现在镂空屏风后面,他也不动声色。
  向易水被祁光冷静近乎漠然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张口结舌。
  祁光视力很好,透过屏风间隙,能将向易水的表情一丝不差收入眼底:她长眉低垂,仿佛暮色与烟雾笼罩的山群,寥落又孤独。眼眶里渐渐充盈晶莹的泪水,瞳孔发颤,大概是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的缘故,她嘴角也跟着轻抖,身形摇摇欲坠。
  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支离破碎。
  从她哀伤的情绪中,祁光能清楚感知到她的祈求。
  ‘别这样,祁光,求你别再让她继续。’
  祁光对向易水的眼泪一贯没什么抵抗力,
  一滴泪水就如同一片小小的海,就能轻易将他溺亡。
  先头她在此地医院里痛哭,他表面无动于衷,还说了很多绝情的话,实则心里也不好受,在后来的一个月内,他频频梦见她蜷缩在病床上瘦弱的身躯,贴着脸湿漉漉的短发,似大红枣的双眼,两条眼泪汇成的海深不见底。
  理智告诉他,在处理他和向易水的事情上,他没有大错,最多是让她“雪上加霜”了。可,他难免有些在意。
  祁光偏了偏头,正要避开张之桃的进一步接近,左脸颊上却有了一个温热的触碰。
  是一个吻。
  祁光不忍再看向易水,目光拉回到张之桃身上。
  张之桃神情复杂。
  祁光轻声反问张之桃:“你觉得反感吗?”
  “不。”张之桃指尖拂着自己的唇畔。
  祁光换了个问题,“你在想谁?”
  他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我……”张之桃似有反应一般回头。
  张之桃脸色发白,“向总……”
  她到底还是怕向易水的。
  恐惧还未完全在胸口蔓延开来,嘎尔玛的身影又闯入了张之桃眼里。
  二人猝不及防对视。
  嘎尔玛分明没做什么,却先慌了阵脚,仓皇转身离开。
  “等等。”张之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立即追了上去。
  大厅内就剩下祁光与向易水。
  桌上一个带电池的木雕小马在兀自原地奔跑,细微的声响也只有在这仿佛灵魂都沉寂了的境况下才如此清晰。
  “嘀嗒。”
  “嘀嗒。”
  “嘀嗒。”
  祁光道:“你能过来一下吗?”
  向易水不动,如同一座无生机的雕塑。
  祁光静默了片刻,又道:“过来吧,我想和你说话。”
  向易水终于挪动沉甸甸的脚步。
  祁光抽了两张纸巾沾水弄湿擦脸,端视着面色如覆霜的向易水,淡道:“下次我会注意的。”
  “还有,下次吗?”向易水哑声道。
  祁光一怔,“我不知道,我不能保证。”
  向易水身体里的冬日肃杀。
  “不过,我刚才只是想体验一下,那种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
  向易水反应迟钝了几秒,很快明白祁光的意思了。
  与他人暧昧的感觉。
  她曾经的感觉。
  向易水嘴唇泛白。
  “感觉……”祁光停顿了一下。
  向易水就像等待斩首的死刑犯,无论祁光说感觉不怎样——同时对她过去背叛婚姻行为的极度否定与厌恶,还是说感觉很好,他有要继续尝试的想法,对于她来说,都无异于死亡的重击。
  “我感觉不大好。”祁光道。
  泪阀崩塌,一颗一颗斗大的水珠从脸上滑落。
  向易水这般睁着眼睛,默默流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不忍。
  “对不起。”祁光道。
  向易水摇头,下一瞬,却捂着嘴巴干呕起来。
  向易水的情绪一向稳定,就连和陪着她长大的父亲发生了难得的争吵,她也很少会发脾气或者难过。
  此刻,她终于体验了悲伤到极致的感觉:胸口发闷,四肢发软,呼吸不畅,头晕目眩,极度的失重感让她重重跌倒在地,胃酸反流。
  祁光彻底坐不住了,起身轻拍着向易水的后背,“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向易水仍在作呕,细长脖子上的青筋浮起。
  “向易水,你跟我说,哪里不舒服?”
  祁光乍寒乍暖的态度冲垮了向易水的理智,眼泪波涛汹涌,她边吐边崩溃忏悔道:“是我不对,是我不对……”
  祁光被向易水失常的反应吓到了,扶住她,“我们先去医院,行吗?”
  向易水愣了几秒,转而控诉道:“为什么要让她碰你?为什么?”
  “我之前没有这样!我从来没让别人碰我!”
  “我知道,对不起,我们先去医院看看行吗?”
  向易水奋力拨开祁光的手,很快她又不由担心祁光是否会因为她的动作而不再搭理她,慌乱看过来。
  祁光依然焦灼的神情如同安定剂,让向易水沸腾的情绪冷静了些许。
  一如以前,她每一次身体不适,包括感冒发烧、生产,他都在妥当陪伴与照料中表露出肉眼可见的焦虑。
  向易水浆糊似的脑子随着记忆的回溯清明了几分。
  隔着朦胧眼帘望祁光,向易水舌根发苦,“你为什么和我道歉?”
  若是寻常的友人身份,他没必要向她道歉,就像当初她询问他是否与别的女人来往,他淡漠回以一句私事。
  小木马的电池似乎终于耗完了,小木马稳稳当当停在了半空中。
  祁光不作答,只是给向易水擦眼泪。
  向易水握着祁光的手,急切又谨慎问道;“你知道那枚胸针是我送的,对不对?”
  那时候她听屈家俊说,他拿到胸针的第一时间表情怔愣。
  最后他选择收下了。
  所以问题的答案对于向易水来说,意义非凡,她急需知道。
  “漱漱口吧。”虽然向易水没吐出什么,祁光递上一杯刚刚煮的热茶。
  向易水马虎地漱了个口,追问祁光,“对不对?”
  声音里还残余浓浓的哭腔。
  沉默中藏着很多不定因素,不知过了多久,祁光在向易水的殷切渴望中点头。
  何止胸针。
  很多事情,他大概都能猜到背后有她的助力。
  向易水体内的寒雪瞬间消融,她努力想克制住自己,怕过激的言语举动让祁光反悔,可春天的花儿开得洋洋洒洒,她不住道:“我能,抱抱你吗?”
  见祁光有所迟疑,向易水说:“我有点冷。”
  她过来时只穿了薄薄的针织衫。
  取暖有很多种办法,拥抱对方绝不是物理上最好的办法,却是向易水现在最需要的。
  祁光明白这点,也明白他的回答意味着什么。
  “嗯。”
  声音如玉石掷地般琳琅悦耳。
  尽管祁光态度的软化已有些迹象,但向易水仍旧受宠如惊,她紧紧盯着祁光,“真的吗?”
  “假的。”
  向易水闻言呼吸一窒,但见祁光温暖而带有抚慰的目光,便知他是在说笑,一把抱住祁光,“你答应我了的。”
  “嗯,可以去医院了吗?”
  “不用,我现在没事了。”向易水双手环着祁光的腰,脸贴着他的胸膛,他比什么神丹妙药都要治愈她。
  祁光沉吟半晌,“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没有。真的没事了。”向易水又默默蹭了蹭祁光的胸膛。
  “……”
  祁光扶住向易水脸,制止她吃他豆腐的小动作,“好了,可以松开了。”
  “再一会。”
  祁光看了向易水一眼。
  向易水乖乖松手,却还盯着祁光被张之桃吻过的脸颊。
  祁光懂得了向易水的意图,她想加以她的吻覆盖张之桃的痕迹。
  祁光起初选择无视,但难抵她灼热的视线,低声道;“已经擦干净了。”
  “好吧。”
  向易水知道她难进一步了,退而求次执起祁光骨节分明的右手,飞快在手背上亲了一下。
  祁光反应不及,犹如被蜻蜓短暂停立的稻穗,金黄色的稻花低垂,他低头怔怔看着向易水小计得逞后脸上浮现出狡黠的笑容。
  “以后别这样,脏。”祁光沙哑着声音道。
  “不脏,你怎样都不脏。”
  祁光:“……”
  第一次听到向易水完全没原则的话,祁光觉得好笑。
  向易水一鼓作气,“你哪都好,哪我都喜欢。”
  又是第一次听到她这么直白的表白。
  祁光心里头微妙的细小欢喜发酵,变得酸涩。
  他不怀疑向易水此刻的真心,却再也无法付予其为永恒的信任。
  他想起刚出道被人喷文化水平低下那会,他暗自买了高中课本,好高一摞,他翻了很久很久,吸收的知识大概没课本上百分之一,其中一本政治课本上的一句话令他非常困惑,至今印象深刻——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现在,他好像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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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和好与矛盾
  之后,向易水敷着祁光亲手准备的热毛巾消肿眼,还在大厅里由祁光陪着吃了一顿他点的合乎口味的宵夜。
  向易水心花怒放,祁光竟然还留意到她先前在村长家没怎么动筷。
  祁光主要是认为大喜大悲太费神费身了,她有必要及时补一补。
  用餐即将结束之时,向易水看到祁光给仍未归来的嘎尔玛与张之桃分别发消息确认安全,她心里头不大痛快。
  跟她在一起,他还有精力去担心别人。
  祁光抬起头就见向易水两腮鼓鼓的模样,好笑又无奈,“嘎尔玛他们到底是和我们一切过来的。”
  “我知道。”
  向易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然而张之桃刚刚才触她霉头,祁光现在又和张之桃来往,她如何能高兴起来?
  一回想起祁光被张之桃玷污的那幕,她就心肝俱裂。
  “你这里有茶沫。”祁光指了指他的左边嘴角。
  向易水回神,适时举起沾着糖粒的双手,“手黏糊糊的。”
  刚才她动手拿甜饼了。
  祁光注视着向易水。
  向易水一脸无辜。
  祁光瞥到她红肿的眼睛,心里叹了口气,拿起她手边的帕子给她擦嘴,“如果可以,多喝水吧。”
  向易水愣了一下。
  她其实做好了祁光拒绝的准备了。
  向易水隐约意识到祁光这是在变相补偿她。这意味着他对她多了几分责任与义务,她不禁喜不自胜,趁机偏头,脸贴上了他温暖而带着薄茧的掌心,软着声音道:“已经喝了很多了。”
  撒娇撒得浑然天成。
  祁光何曾见过她这模样,心里一软,不动声色要抽开手,却被向易水用脸与肩膀夹住,她道:“还没擦干净。”
  “干净了。”
  “左边眼睛有点硌,里面是不是有脏东西?”
  祁光与向易水对视,哪有什么脏东西,布灵布灵的,全是稀碎的光。
  祁光移开视线,“你松开,我看看。”
  向易水依言放开祁光的手。
  祁光用温水冲洗了双手,小心翼翼撩起她的眼皮,仔细查看一番,“没有脏东西。”
  倒是她眼球里的红血丝挺多的,最近都没怎么好好休息的缘故吧。
  “还是硌,你帮我吹吹好不好?”向易水道。
  温热潮湿的气息喷到了祁光的手腕上。
  祁光被烫了一下,手微僵,俯身低头轻轻吹了口气。
  向易水本能眨眼。
  “好些没?”
  向易水泡在祁光的温软中,舒心得想像冬日那样趴着身子伸懒腰,“好些了。”
  祁光坐回原位,问道:“吃饱了吗?”
  “嗯。”
  祁光呼叫服务员上来撤下餐盘。
  还是原来上菜的服务员。
  服务员上来前就和同事八卦这对格外养眼的俊男美女,收拾碗筷时,更是控制不住偷瞄二人。
  “我想喝茶。”
  见祁光频频给他自己添茶,向易水道。
  渴望与其同步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之一。
  “你刚才已经喝两杯了,喝太多晚上会睡不着觉。”祁光提醒道,他了解她的身体,她睡前喝多了茶会失眠。
  向易水抿着嘴笑,“听你的。”
  服务员暗自为他们完全和好高兴。
  天知道,一个多小时前她上菜看到向易水眼睛通红、脸色苍白,而祁光神情淡然坐在旁边,一副男方疑似始乱终弃的画面有多气愤。
  亏她还想着找机会给自家十四五岁的侄女要祁光签名,真实人不可貌相,祁光私底下竟然是这种人!
  人确实不可貌相,向易水看起来就很强势高冷,按常理来说应该能把祁光这样的“小白脸”拿捏住,事实却非如此。
  上菜间隙,服务员从他们交谈的零星信息与自行揣摩拼凑出了大概情况:他们因某人闹不愉快了,但还没到分手的地步。
  后来服务员窥探出了,祁光那与他淡定截然相反的无微不至的关心。
  餐具就这么点,拖时间也拖不了多久,服务员在向易水绵软的说话声中,遗憾又满足地推着餐车退下。
  ——
  嘎尔玛才出酒店就听到张之桃追赶的脚步声,他思绪复杂,本不想理她,却难抵着急的呼唤。
  还因为不知是她没戴口罩被人认出来了,或是她的叫声本就引人注目,几个路人屡屡看过来。
  嘎尔玛只好在街道转角处停下来,“你先回去吧。”
  “我不。”张之桃气喘吁吁,愤道:“你跑什么?我追了你后面这么久,你聋了吗?”
  张之桃原有些心虚,但见嘎尔玛没提她吻祁光那事,便开始习惯性发脾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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