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被笼子关过?”另一个队友和妻子是青梅竹马,家庭幸福美满,所以不大认同左瑞对婚姻的悲观态度。
左瑞手肘搭着祁光的肩膀,”来,祁光你说说你的看法。”
祁光将一块晾凉了的带肉骨头扔到秋分的食盆中,微笑道:“我不后悔结婚,也不后悔离婚。”
其他人看着祁光的笑脸,一时无言。
祁光不明所以,“怎么了?”
“看得出你被欺负了。”赵游道。
“没有。”祁光矢口否认,然后认真提问:“你们从哪里看出来的?”
其他人面面相觑。
左瑞噗嗤一笑,像一滴水落在热锅里,炸出了其余人更多笑声。
祁光呆呆看着他们,一头雾水。
“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个傻小子。”年纪最大的队友将祁光的头发揉乱。
赵游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给祁光解惑,“你每次不大高兴的时候总会努力假笑,嘴角却死活提不起来。”
祁光一怔,“是吗?”
“是,”赵游补充道:“至少在我们面前是的。”
他真心把他们当做朋友、哥哥,因此才会藏不住自己的委屈,却又倔强地忍着,不希望他们担心。
祁光又是一怔,没想到他还残余着对破碎婚姻的介怀。或者说,他回头捡起这段感情了?
眼前浮现今天一同吃午饭的向易水。在暖和的室内,她穿着一件白色连衣裙,繁复的蕾丝裙薄而不透,精致柔软,衬得她整个人优雅而温柔,仿佛下一秒她就置身于十八世纪洛可可风格的装潢中,摇着一把昂贵的玳瑁扇。当他吃完饭,与向宝珠共看了一段百科视频,提出要回去时,向易水即刻从华丽的油画中脱离出来,难过又无助,眼里的星空霎时暗淡了,如同乳白色的石头经过了上千年岁月的摧残变得灰扑扑。
祁光非常抵触在这时候联想到向易水,他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是有些难过,但都过去了。”
左瑞见祁光情绪真正低落下来了,连忙夹了块牛肚放在祁光碗里,道:“对,过去了咱们就不提了,眼睛是用来看前方的。”
“是了。”赵游淡声附和,有左瑞带头,他给祁光夹鲍鱼倒也不显得突兀。
“嗯。”祁光的兴致不高,不想多谈。
“来来来,我们继续吃。”其他队友招呼着,揭过这个话题。
气氛在众人的刻意维持下回暖了,一顿饭持续到晚上十点多,
队友们纷纷告别,有些人明天还有工作。
走前,一个妻子是国内知名娱乐杂志首席内容总监的队友,邀请祁光去拍摄杂志封面。
祁光答应下来了,这是双方互惠的事情。
左瑞与赵游是最后走的。
赵游接过祁光给他递过来的外套,道:“不需要我帮你洗碗吗?”
碗筷还在桌上,狼藉一片,本来他们要动手收拾,祁光拒绝了。
左瑞正在穿鞋,闻言抬头看了赵游一眼。
祁光:“有洗碗机。”
赵游愣了一下,“是吗?”
他不擅长做饭,在自己独居的房子里从不开火,先前他帮忙洗菜,争取多瞧瞧祁光,还趁机仔细观摩了一番厨房,可愣是没注意到有洗碗机,当然,很大原因是他分辨不出来哪个是洗碗机。
祁光道:“嗯,还是宝珠带过来的。”
向宝珠亲自监督装修她房间的期间带过来的,虽然,更大的可能是向易水的主意。
赵游穿外套的动作一顿,然后继续,“这样,那确实不用我帮忙了。”
玄关立柜上的水仙花正逢时节,开得极好,花色素雅,淡淡悠香,黄蕊白瓣的小小花朵经赵游穿衣带起的轻风微晃。
“祁光,你说,我是不是总慢一步?”
写歌是,贺乔迁之喜是,当年想和他表明心意更是
“没有什么慢不慢的。”祁光递过去他们带来的一些水果,明天下午他就要到外地出席活动,像车厘子、葡萄和榴莲放不久的水果,两天不吃就会坏掉,而且他一个人也吃不完,不愿浪费,索性就让他们带回去,“有些忙,我真的不需要你帮。”
左瑞蹲在一旁与秋分对视,见秋分张嘴要叫,他连忙捂住。
“我明白了。”赵游声音微不可闻。
赵游不敢暴露自己的眼睛,眼眶定然有些红了。他拒绝与祁光视线接触,生怕从中看到森然的冷意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厌恶。
赵游拎着水果往外走,左瑞起身同行,祁光跟了出去。
抵达电梯门口,左瑞回头对祁光道:“别送了。”
赵游嗯了一声,以示认可。
祁光止步,“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车别开太快。”
“行。”二人应道。
祁光目送他们离开,回到餐厅收拾收拾碗筷,擦净桌子,打包垃圾,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后,手机突然响了。
祁光看清来电,迟疑了一下,接听了。
向易水特有清冷却又温和如阳光下的细沙的嗓音浮现出来,“祁光。”
“嗯,有什么事?”
“你在做什么?”向易水问道。
祁光不答反问,“有什么事?”
向易水被祁光浇了一头冷水,极是不适,过年期间他的态度不似这般,比刚刚离婚时和缓很多了。
向易水没勇气多问,“就是宝珠想你了。”
向宝珠雀跃的欢呼传来,“对,我要跟爸爸说话。爸爸,你打算睡觉了吗?我要给你讲睡前故事了。”
最近向宝珠与祁光玩起了一个特别的游戏;她反过来给他讲睡前故事。
祁光温声道:“对不起宝珠,爸爸刚忙完,还没洗漱。现在时候不早了,宝珠明天要上学了,今晚你先睡,别等爸爸行吗?”
“唔。”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向宝珠的不开心,“爸爸刚才在忙什么?”
“你瑞伯伯他们过来一起吃饭。”
“伯伯他们走了吗?”向宝珠接到了向易水的眼神授意提问。
“嗯,都走了,刚走不久。”
向宝珠道:“好吧,本来我还想跟瑞伯伯说说话。”
“下次有机会再说。”祁光道:“要不宝珠先把故事录音,爸爸留着睡前再听?”
“唔,行。”向宝珠确实有些困了,坚持不到祁光洗漱完。
“真乖。”
父女俩说了几句话,提前道了晚安,就挂了电话。
祁光甚至没给向易水道别的机会。
向易水不安又难过:祁光这是在惩罚她用宝珠的借口找他吗?
毕竟以往他与宝珠联系都不会经过她。
她得寸进尺了。
之后向宝珠果然如他们约定的那样,微信上给祁光发了好几段语音。
祁光洗漱一番,回来躺在床上,认认真真听了几遍故事,接着表达对向宝珠的感谢与自己的“读后感”,待她明天起来就能听到。
而后盖被睡觉。
室内的台灯昏黄,像是一场不如意的梦的开场。
祁光听着床尾狗窝里的秋分小声的呼噜声,又翻了个身。
“嗡——”
手机短暂振动了一下。
祁光拿起来手机一看,是天气预报消息。
屏幕左上角显示时间晚上十点三十七分。
祁光阖眼,半晌,边拨电话边出卧室。
“祁光?”
向易水的声音充满了开始某场隆重表演时炸开的礼花。
祁光手搭在阳台栏杆上,冰冰凉凉的,“以后别再做那种事了。”
“什么?”
“公司福利,电影票。”祁光简短的话语像是从逼仄地缝中挤出来的羸弱小芽。
向易水急忙道:“以前过年公司也会发电影票做福利,不是你参演的电影也会是其他电影,何况李其奉的电影质量还有保障。”
话一说完,向易水就后知后觉不对了。
若是她没这么快反驳还好,可不是,就说明她关注着此事,才如此迅速明白他说的什么。而一个集团掌权者留意着一点福利像什么话。
向易水希望祁光没发现她话里的漏洞,可事实总有违人愿。
祁光的语气微凉,“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知道。”向易水轻声打着商量,“我们作为朋友,捧一捧场还是可以的吧?”
“不可以。”祁光拒绝。
他们心知肚明,他们做不了真正的朋友。
向易水沉默了一会,口头妥协道:“好,我懂了。”
“我先挂了——”
“等等。”向易水道:“你今晚不开心是因为我擅作主张买电影票吗?”
向易水不想再把问题推到后面解决了,她不能让祁光因她产生坏情绪过夜,就像一碗饭在夏夜里嗖掉一样。
“我希望你能明确告诉我,是吗?”她请求道。
对面那头沉默了,向易水仿佛能听到祁光浅浅的呼吸声。
“不完全是。”
那就是也有她的原因了。
向易水道:“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
至少她再不会主动插手福利一事,让底下员工自行安排。反正有了今年的例子,他们懂得怎么做了。
反正看谁的电影不是看,能讨衣食父母欢心何乐而不为?
向易水斟酌了一下,问:“能和我说说其他原因吗?”
祁光没有分享欲,“时间不早了,改天再说吧。”
面对恢复冷淡的祁光,向易水无所适从得像被怀疑故意打碎邻家玻璃的小孩,实则无意为之,可玻璃确确实实碎了,她没有底气辩解,所以只能干巴巴道:“哦,好,好。”
总归还有“改天”,聊胜于无。
“再见。”
“再见,晚安,祁光。”
忙音充斥在耳边,顺着耳道,传递到了向易水的心脏上。
向易水机械性低头,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男士胸针。
是她订制的送给祁光的礼物。
后天就是她和祁光登记结婚的两周年纪念日了。
虽然他们已经离婚了。
祁光不是很懂浪漫,但见多了一个队友跟女友的卿卿我我,对如何爱护人生伴侣有了一定的参照对象。他会牢牢记住每个重要的日子,尤其是与她有关的,用心给她挑选礼物与花束,准备烛光晚餐。
除了偶尔依着他始终不怎样的审美挑选衣服或者鞋子,很多时候,他都是根据她的喜好来买礼物。
前年登记结婚当天,祁光就送了一对她所青睐的牌子的珍珠钻石耳环,深得她心。
向易水追忆着往事,心里发苦。
明面上送给祁光胸针,他肯定不会接受的。
向易水打算明日给屈家俊,让他在祁光出席活动的时候给祁光戴上。
祁光现在名气稍微上来了,却暂时还没有专属的造型团队与合作的服饰品牌,出席活动不能太寒酸,得体合衬的西装她之前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再配个几乎有价无市会好很多。
至于这胸针是谁送的,有什么意义,祁光不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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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奔赴1
向易水如愿看到祁光走红毯时戴上了胸针。
低调却处处精致合身的白西装,穿在祁光身上,使得他更加挺拔厮称、温文尔雅,再配上背头发型,金丝眼镜以及无可挑剔的俊秀面庞,只要他不说话,无异于童话故事中无数赞美加诸于身的小王子,在许多仪表堂堂的明星中依然惹眼非常。
红毯直播时,女主持人看到他,眼睛瞪直,险些摔倒是最好的佐证。
这次祁光的红毯造型出圈了。
圈粉无数。
新粉惊呼竟还有如此人间绝色。
老粉们与有荣焉,觉得新粉大惊小怪,纷纷向其输出祁光另一面神颜——六年前的他更为青涩,漂亮得雄雌莫辨。
向易水在公司一边浏览网上有关祁光的舆论,一边回想着屈家俊刚刚报备的各种事宜:
譬如粉丝接机,机场有些拥挤,祁光在被冲动狂热的粉丝抓了一下,长指甲差点划到眼睛。
譬如红毯女主持人私底下试探要祁光的电话号码,祁光还没反应,就被同行的左瑞拦下了。
譬如,祁光结束工作后,接到了张之桃的电话,屈家俊从两人的对话中,得知张之桃在《今夕何夕》里杀青了,回到上海想约祁光见面,但祁光明确拒绝了。
大抵是祁光和他人保持距离的好习惯一定程度上让向易水安心,又或者是她与祁光关系稍微缓和了,她已没有原来那种愤怒的情绪,不过她还是想给张之桃一些教训。
教训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贪得无厌。
“向总。”
岳西过来提醒向易水开会时间到了。
向易水被打断了思绪,起身去会议室。
向易水两岁开始就不时被向南带到公司,她颖悟绝伦又耳濡目染,能力绝不在向南之下,最多经验不如他丰富,而经历了六年的完全掌权,完全青出于蓝胜于蓝了。集团经营的业务拓广了很多,因此,之前她和祁光说忙,大多时候是真的忙,偶尔确实晚上不能准时回家。
“……以上,是我全部的总结。”
站在会议室投影仪旁的男子大约三十岁,气宇轩昂,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在几十个高层面前发言丝毫不露怯,注视着向易水的眼神沉稳如水。
这份自信不是祁光拥有的。
向易水想。
祁光虽然曾经长期生活在大众视线里,几乎没有隐私可言,故而面对媒体能保持镇定,甚至还能在舞台上熠熠发光。但他永远做不到八面玲珑、口若悬河,私底下他很不喜欢交际,且一旦涉及到他所不熟悉的领域,他就表现很局促。
可他忐忑的模样很可爱,让人手痒痒,想捏他的脸,逗他开心。
又可怜。
拥抱他保护他的欲/望会鼓涨。
思及祁光,向易水的视线游移到了手机上,她不奢望祁光能主动无故联系,只想屈家俊能多跟她说说祁光。
可,没有消息也是一种好消息。
向易水蹙眉,陷入了纠结中。
岳西轻轻咳了一下。
各个主管高层都等向易水表态,是否通过方案。
向易水脸色微沉,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瞟了一眼投影仪旁边的男人。
男人仍然视线专注,毕竟多看向易水这等大美女一秒就是赚了。而且,据他观察,绅士成熟的男性似乎能得向易水青眼,而现在向易水盯着他许久,他大胆揣测,她欣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