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光与向易水也分到了一束仙女棒。
祁光很捧场地点燃了两支仙女棒,分给了向易水一支。
向易水朝祁光递出一根冰棍。
她刚才特地问了小卖部老板,十几年前卖一块钱的冰棍都有哪些,可惜老板年纪大了,记性不大好了,帮不上什么忙,她只能根据现在的物价大概锁定几样老冰棍,尝试着一样一样来。
“对不起。”向易水道。
她为曾经无视他的心愿而致歉,尽管她知道,道歉无事于补。
仙女棒上银色璀璨的星火仍在闪烁,秋分惊喜的叫声中夹杂着宝珠清脆的咯咯笑声,估摸她又被秋分夸张的反应逗笑了。
祁光能够清楚看到向易水被包装袋冻得发红的指尖,沉默了片刻,他终究还是接过冰棍。
今晚十几度,不算太冷,吃了一根冰棍倒也适宜。
感受着冰棍表面廉价巧克力的甜腻,祁光呼出一口白雾,遗憾呢喃道:“真的过去了啊。”
自宝珠出生那年,他顾虑着她年纪小且向易水身体不适没有回来过年,同年,与爷爷共享过的冰棍停产了。
如同他的爷爷,拆迁了的小学,填土造商场的中央湖,他与向易水的曾经,一去不复返,除却追忆,别无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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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很没有动力写过渡的部分,想直接咻的一下到两人再次成为男女朋友(或者情人),向易水自以为时机成熟求婚,被祁光拒绝并告诉她能这样过就过,不能就分手,复婚是不可能复婚的,然后向易水街头贴着祁光海报雨夜爆哭blabla 完结。
第59章 过年2
接下来的几天,祁光三人总是一起行动,一起去酒楼吃早茶,一起逛超市补充食材,一起轧马路。
向易水再一次沉浸在这些曾在她看来寻常普通的事情中,上次有这种体验是她与祁光热恋时。
附近据说花了上亿的建设五年之余的孔圣山文化城终于开放了,文化城位于免费的公园旁,每日的人流很多:很多父母会领着即将升学的孩子到文昌塔上香,祈愿孩子金榜题名。公园里有老人跳舞,中年人跑步,小孩玩蹦蹦床、在小摊前央着父母买网捞小鱼,还有小年轻们约会,那模样,比风铃木枝头上的黄花还要羞涩。
祁光与向易水、向宝珠也常常到这风景宜人的地方转悠。
由于皮相、体态过于优秀,纵然三人都戴着口罩,仍然引人注目,尤其是向易水。
大概是在祁光面前,向易水总是“如沐春风”,让其他人有了搭讪的勇气。
向易水厌恶不知分寸且没眼力见的人。
他们瞧不出她与祁光、宝珠是一家三口吗?
恬不知耻。
向易水横了面前羞赧着要她联系方式的陌生男人一眼,冷声道:“我结婚生子了。”
“况且,我的丈夫比任何人都要好。”
说罢,向易水绕过男人,拎着刚从商店买的水回到未完全开发的湖边。
祁光正在教向宝珠打水漂,秋分专心致志地用两只前爪刨着土,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宝贝。
白天日头足,祁光脱了厚外套,身穿白色短T与格子衬衫,衬衫袖子挽了起来,因为他最近定时锻炼,小臂上附着薄薄的肌肉,线条流畅,抛掷石子间,一节细腰轮廓若隐若现,与其飞扬的发丝都透漏着鲜明的活力。
“宝珠,看到了吗?就是这样。”祁光低头对向宝珠道,即使他的表情不明,从他高亮的语调中也能感受到愉悦。
“我再试试。”
向宝珠模仿着祁光的姿势,半侧歪着身子,小脑袋垂得低低的,眯起半只眼睛平视湖面,用力将手里的石子一投。
“咚。”
石子很干脆利落地沉入水底,甚至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向宝珠回头看祁光,两颊鼓鼓,“爸爸!”
祁光憋笑,“没事。再试几次,我们宝珠肯定能成功。”
向易水拧开矿泉水瓶盖,递给祁光,“你先喝水,我来教宝珠。”
祁光接了矿泉水,喂到向宝珠嘴边,“爸爸笨,不会教宝珠,等下让你妈妈来。”
这是事实,祁光学习不得要领,教别人也道不出重点、技巧,他对此也很是苦恼。
“爸爸才不笨!”
“好好好。”祁光立刻纠正自己的说法,哄道:“喝水吧。”
向宝珠拉开口罩喝水。
向易水捡了几个扁平的石子,拇指与食指捏着石子,控制石子与水面夹角在十度左右,轻巧一扔一削。
“哒哒哒——”
一连串的水漂在水面冒出来。
“哇。”向宝珠停下咽水,一脸崇拜地望着向易水。
祁光看过来。
恰好向易水回头,轩轩甚得,从枝叶间隙洒落的点点日光落在她光洁白皙的左额上,蔓延到她弯弯的凤眼,像是玄幻故事中接收神授,就此飞升的人,美好且神圣不可侵犯。
祁光晃神一瞬,垂眸。
人与人之间真的存在巨大差别。
向易水家世好,长相标致还聪明,从她刚刚不大熟练的动作可以知晓,她并不如何打水漂过,但随意露一手,成果都比他长年累月玩的要漂亮——小时候他没什么玩具,玩得最多的游戏是打水漂。
向易水察觉到祁光的走神,问:“怎么了?”
祁光摇头,盖上矿泉水瓶盖。
“爸爸?”向宝珠轻轻攥着祁光的裤腿,仰着小脸关切唤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爸爸小时候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祁光笑着解释道:“爸爸小时候常常到河边打水漂,有次玩欢乐,没注意脚下,摔进了河里。爸爸是会游泳的,但想着难得下来到河底探探有没有什么宝藏,你夏薇姑妈路过,以为爸爸脚抽筋了有生命危险,完全忘了她不会游泳就跳下来救爸爸,爸爸带着她在河里扑腾了好久才起来。”
事后,夏薇都想给他爷爷告状了,他苦苦哀求,她才作罢,很严肃地警告他:在没大人的情况下,他绝对不能随便到河里洗澡!河里有水鬼,专抓小孩!
向易水对她无法参与却有夏薇痕迹的祁光的过去有些介怀,但又不想破坏祁光怀旧的心情,便道:“你浑身湿透了回去,爷爷没发现吗?”
祁光笑了笑,“发现了,还揍了我一顿。”
“我爷爷是很疼我,可不会惯着我,用那种细竹子抽我小腿,疼得我跟下锅的活虾一样边哭边乱跳。”祁光摸了摸向宝珠的头顶,故意道:“宝珠要不要试一试竹条炒肉?”
向宝珠并不调皮,且她是女孩子,金贵得很,就算她犯了什么错,向南他们也绝不会对她动手。
向宝珠躲开,头上的辫子甩来甩去,“不要不要。”
“不行。等不到宝珠不听话了,爸爸先请宝珠吃一顿竹条炒肉。”祁光作势要捉向宝珠来打。
向宝珠咯咯笑着跑开。
祁光穷追不舍。
“妈妈,妈妈。”向宝珠跑到向易水后面避难。
向易水乐得加入游戏,上前张臂拦住祁光,“放心,妈妈不会让你爸爸把你捉了去。”
祁光看向宝珠在向易水身后冲他吐舌,无所畏惧的模样,决定把坏人当到底,要将向宝珠揪出来。
向易水护着向宝珠不让祁光摸到,笑闹成一团。
秋分从它的挖坑大业中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祁光他们,半晌,兴奋地摇着尾巴跟在向宝珠后面,糊里糊涂加入了这家庭版的老鹰捉小鸡。
三人一狗玩得汗津津,所幸逐渐转移到了浓荫下,一定程度隔绝其他游客的视线,口罩脱了,呼吸不难受。
向易水突然脚下一顿。
祁光连忙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搂着她的腰侧,“小心点。”
动作语气自然又亲密,就像以前一样。
向易水怔愣。
祁光反应过来自己举止不妥,立即松开手,可向易水没骨头了似的,又要倒下,他只得托住她的手臂稳住她,“崴脚了?”
“没有。”
“那站好了。”祁光道。
向易水依言站稳。
祁光收回手,掌心里黏糊糊的。不知是她的汗水还是他的,或者两者皆有。
“汪汪。”
突然的沉默让秋分疑惑出声。
祁光与向易水往下看,向宝珠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二人,“爸爸妈妈害羞了?”
“没有。”祁光与向易水齐声道,继而对视,又同步挪开眼。
本来没什么,经向宝珠这么一问,他们竟觉得不大自在。
一瓣黄花落在平静的湖面上,惊了一条锦鲤冒气泡。
——
今日就是年初十,当地年例的前一天。当地不禁放烟花爆竹,从傍晚开始,苍穹就没一刻停歇,火树银花时时绽放。
县城里的楼房大多高不过九层,再加上这套房子是祁光父母当初买的,位于老城区,周边视野开阔,向宝珠与祁光还有秋分趴在窗户上,目之所及皆是璀璨夺目的烟火。
向易水洗完澡出来,两人一狗闻声看过来,动作整齐划一。身后是花簇锦攒,但他们的眼睛比烟花还要漂亮得多。
向易水心头酸酸胀胀的,仿佛这崩分离析、心力交瘁的半年,只是她做的一场噩梦。她笑道:“这么开心吗?要不要我们也去放烟花?”
向宝珠转动眼珠子,与祁光视线对上,询问他的意见。
祁光想了想,“算了吧,烟花要远远看着才有意思,在近处放还落一头石子。”
也有道理。
向易水便不再说什么,走过来与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的家人们同看烟花。
零时在祁光他们观赏春晚的回放中走来。
祁光带着向宝珠她们下楼放鞭炮。
其他邻居也下来了。
鞭炮声震耳欲聋,传说的年兽大概再次被吓跑了。
人的作息习惯是极具弹性的,以往向易水与向宝珠睡眠基本要求是无光无声,但在这几日不间断的特殊噪声,她们竟然也能睡一个囫囵觉。
早上八点醒来。
祁光已经煮好汤粉蒸好包子等着母女俩了,和她们一起吃完早餐,他便着手杀鸡。
没办法,今天商铺都不开门,迎神又需要新鲜的公鸡,只能自个动手了。
年例当天,每家每户都要摆上煮好的鸡鸭鹅、水果糖果饼干,白酒香烛等东西,待游神的队伍经过家门口,得放一小节鞭炮、插香和给红包。
向宝珠坐在厨房门口,托着下巴关注着战况:向易水戴着橡胶手套牢牢抓住公鸡的双脚与双翅,而祁光拔了公鸡脖子处的毛,提菜刀快准狠放鸡血。
秋分缩在向宝珠身后,像是怕主人们杀疯了把它也给宰了。
“好了,就要给我吧。”
祁光从向易水手里拿过翘辫子的公鸡。
向易水犹在发呆。
祁光见此,转头对向宝珠道:“宝珠,带你妈妈去洗手吧。”
“哦,好的,爸爸。”
向宝珠看了看向易水的橡胶手套,手套上有几滴公鸡挣扎溅到的血,“妈妈,我们去洗手吧。”
向易水回神,朝端起鸡血的祁光道:“不是,祁光,我不是嫌弃……”
祁光打断向易水的话,“嗯,我知道。虽然带了手套,但鸡毛鸡血终究是脏的,需要洗手。”
其实向易水做到这个地步,他多多少少有些触动:她物质生活优渥,根本不需沾半点阳春水,在此之前,她怕是从未接触过这种脏活,如今为了他,却抢着要做。
祁光想:他们当真是不合适。
他享受平凡到近似乏味的生活日常,但换成是她来,本质上却是大大降低了她的生活质量,因为她压根没必要操持琐事。
和别人在一起,若没有因为变得更好,还不如单身一人。
他没有让向易水变得更好的能力。
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有。
祁光将烧开了用来烫鸡毛的热水倒进盆里,平静道:“去吧,去洗手吧。”
“洗了手,你和宝珠帮忙整理一些糖果饼干出来吧,剩下的我来就行了。”
向易水被动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门口正对着厨房里的祁光,祁光垂首认真给公鸡拔毛,开膛破肚,很粗俗不堪的活,在他做来却赏心悦目,俊秀的容貌无时不刻不给他加分。
他半个身子隐在阴影中,有一种莫名落落寡欢的意味。
向易水见不得祁光如此,快速洗了手后拿了个矮凳子过来让他坐,
向宝珠有样学样,和向易水与其蹲在了祁光面前。
母女俩如同一大一小精致的陶娃娃,因为被迫目睹腌臜而嫌弃得皱眉,又拼命忍着,表情如出一辙的纠结。
祁光失笑,“不嫌臭吗?”
向宝珠小鼻子一抖,“臭,但我和妈妈更想陪着爸爸。”
“嗯。”向易水承认向宝珠的说法,
这是离婚后,她首次于向宝珠也在场的情况下,表达她对他的感情。
祁光笑容微滞,随后道:“那就呆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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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过年3
游神队伍中有舞龙舞狮,由小孩扮演八仙、唐僧四师徒等广为人知的人物、依靠一根看不见的色梗在高空舞蹈的“飘色”,睡在无数带刺枝条编织的刺床上、嘴里擦着一节铁丝的据说引神上身的神公,被请出庙宇的土地公土地婆神像……很多人跟着游神队伍绕城行走,卖糖葫芦、棉花糖、氢气球的小贩,脖子坐着小娃的父母们,老人家,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向宝珠捂住耳朵,看人丝毫不畏惧脚下的鞭炮,晃悠着狮子大大的脑袋,不时还眨眼,抖一抖耳朵,将狮子威风凛凛、娇憨与好奇心盛表现得活灵活现。
就算口罩遮掩了大半张脸,向宝珠的粉雕玉琢、冰雪可爱依稀可辨,舞狮的年轻人大约心喜,低着狮头凑到她面前让她摸。
向宝珠顺势摸了毛绒绒的狮头,然后回头朝祁光与向易水笑。
游神队伍过去后,祁光收拾东西回家,将鸡切成块,再炒几个菜,向易水母女俩与秋分也帮忙。
吃完午饭,三人带着秋分外出溜达了半个多小时,然后回来睡午觉。
源于和向易水关系已经不适合再睡在同一个房间了,祁光早将另一个次卧收拾出来自己睡。
这几天,向易水与向宝珠母女都睡在原来的卧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