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追夫]——故我澎湃【完结】
时间:2023-04-17 17:25:45

  向易水心疼祁光,怕弄巧成拙不敢插手太多,又担心他闲下来多想,便带着向宝珠缠磨他,让他陪她们守除夕夜。
  祁光没多犹豫就答应下来了。
  当然,不止是守岁。
  祁光既然在向宅,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向易水她们忙碌而无动于衷,他接手了买办年货、贴大门对联等熟悉的活计,还趁向易水到公司主持最后一场年度总结大会之际,偷偷捣鼓了一些小零食。
  之所以要偷偷,是因为暴/乱之后,向易水莫名抗拒他进厨房,说多的是厨师用不着他亲自动手,省得被油烟熏得灰扑扑的。连他切水果都被禁止,他吃西餐拿叉子,她也如临大敌。
  祁光不明就里,尽量不刺激她,也曾问过她到底怎么了,但她三缄其口。
  原本估摸着向易水晚上八九点才会回来,没想到临近七点,祁光刚从厨房端出热乎的鸡仔饼与姜撞奶等食物时,她就突然出现。
  祁光身形一僵。
  向宝珠和向南正在下象棋,一个要为替父亲扳回一局,一个琢磨着要暗中让孙女几步棋为好,都没留意到向易水,直到祁光出声。
  “不是说颁完奖再回来吗?”祁光放下食物,走过来要帮向易水拿包。
  向易水手一抻,不给他碰。
  “……”
  祁光:“抱歉。”
  “你答应了我的。”向易水道。
  前几天在床上,祁光被向易水花样折腾得迷迷瞪瞪,就答应了没她看着就不再给除他以外的人下厨。
  祁光:“是,我的错。你别惩罚自己,气坏了身体不值当。”
  她这两天身子不大利索。
  向易水是生气,但看祁光罕见地软着声音哄她,整个人像块散发着柠檬香味的松软蛋糕,声音涩哑,“你怎么这么好啊……”
  祁光一怔,理所当然道:“我不是答应你了吗?”
  向易水忍不住要捏祁光的脸。
  祁光有错在先,没躲开。
  旁观了全程的向南与向宝珠看他们没吵架,松了口气。
  然而,他们放心得太早。
  事后,向易水在祁光洗漱时,将向南和向宝珠请到书房谈话,她先是批评宝珠不懂事:父亲都做了她喜欢的甜点饼干,她却不知道主动帮忙端。
  向南正要开口袒护孙女,向易水道:“别说烫或者重,厨房有隔热手套,宝珠端不来一碗热茶,一小盘饼干总是可以的。”
  向南咕哝:“你像宝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没给你提这么刁钻的要求。”
  向易水:“哪里刁钻了?而且爸你也没下过厨房。”
  “我抢佣人的活做什么?”
  “既然爸你认为那是佣人干的活,为什么还要放任祁光去做?”
  “不是他乐意吗?”向南反问道。
  向易水刚熄的火气隐隐烧起来,“我不管祁光乐不乐意,宝珠是他的女儿,为人子女见父母手里有活就该承担一二!”
  “你为人子女,和你爸我呛声就对了吗?”
  “我不对。但我就是不允许只有祁光干活!如果他做的东西就他自己吃无可厚非,否则谁碰了谁就必须要搭把手!就算你是我爸也不行!”
  向南和向宝珠都被向易水的反常吓到了,呆呆愣愣地看她。
  向易水也发觉自己过激了,深吸了口气,捂住眼睛,“对不起,我太,太……”
  “妈妈。”向宝珠踮脚抱住向易水的腰,“妈妈你别难过,宝珠错了,宝珠听你的,会孝敬爸爸的,你别生气,别难过……”
  向南走近,安抚道:“好好好,乖女儿别难过,我和宝珠都听你的……”
  向易水愈感歉疚,家人们不论老小都依顺着她,衬得她现在更像是无理取闹了。
  祁光对书房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向南愈发重视他让他受宠若惊——向宝珠本就粘他,感受还没那么明显。
  ——
  除夕很快到来,一家四口围坐用饭,熙熙融融,有说有笑。
  年初二,祁光还跟着向易水他们回到高邮祭祖,人情往来,应接不暇。
  几个九十高龄的老人们询问祁光身体如何了,祁光才了解老人们对他们离婚一无所知,去年这个时候他没到这边,向易水用他身体抱恙的理由搪塞了。
  老人家们关心完祁光,又关心起卢晋义。
  卢晋义半死不活地躺在藤椅上,无神望着灰白的天空,“我怎么知道?我都带回家隆重见家长了,她还觉得我是在哄她骗她,莫名其妙非要跟我切断关系,无情的女人。”
  一位老人家道:“定是你以前的表现太顽劣了,囡囡不信你。你要诚心用心才能娶到媳妇,你以为媳妇这么好得?”
  卢晋义哼了几声,并不认同老人家的说法。
  他承认,他和李松蓝的开始有些糟糕:李松蓝高二的弟弟被高官子弟欺凌,她无奈之下寻求他的帮助,作为交换,做了他流连花丛中的一枝花。起初他确实如常地对她抱着玩玩的想法,但动用他爸的势力救了她弟弟,被他爸赶出家门切断经济来源后,她的种种表现让他渐渐动了心。他主动把所有前任联系方式都拉黑了,也再没参加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各种时令节日里除了给李松蓝准备各种惊喜还不忘她的家人,连她家邻居六岁的小妹妹都说以后想嫁像他一样的人!
  他自觉已经非常有诚意了。
  卢晋义烦闷得不行,忽然盯住一旁的祁光。
  祁光有李松蓝的联系方式。
  祁光没落井下石已经是仁义之举,更不可能帮忙。他起身离开,还带走了要安慰卢晋义的宝珠,“宝珠,我们去看你大舅姥爷养的花鹤翎茶花吧?”
  “啊?好吧。”
  向易水跟在父女俩后面,无视卢晋义的求助。她可查清了,是卢晋义酒后失言,致使李松蓝悲愤而走的。
  挽回女友成了卢晋义目前最大的挑战与生活重心,卢晋义非但自己努力,还发动家人亲戚来当说客,连向宝珠都被“征用”了——李松蓝非常喜欢小孩。
  因此元宵过后,向宝珠除却上学,多半时间都在卢家,向南也过去小住几日。
  恰巧祁光和左瑞、嘎尔玛等人一块到外地出席一场慈善晚会活动,大概三四天才能回来,于是向易水在没徐青冉约饭的情况下,也会到卢家用饭。
  ——
  一天下班,向易水驱车去了祁光公寓。
  到了门口,她一如既往没有按门铃让祁光来开门,而是多此一举,亲自拿出钥匙打开这扇门扉。
  她着实享受这种“当家做主”的感觉。
  秋风被祁光出差前送去和冬日玩耍了,还没回到这边,因而屋内略显安静。
  不,是极其安静,客厅一片漆黑。
  向易水边换鞋边打开灯,没成想祁光赫然躺在沙发上。
  向易水心下一惊,快步走过去,伸手探向祁光额头。
  没发烧。
  向易水细观祁光,他气息平稳,脸上没有任何痛苦不快,头发乱糟糟的,旧T恤发皱,沾上了一些灰尘,裤脚随意卷起,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腿,他身下的沙发罩更替成了米白色的小雏菊花样的。再结合桌上花瓶中新鲜清雅的腊梅,干干净净的相框镜以及新窗帘……可以判断他应该刚回来不久,搞了个大扫除,累得浅憩小会却直接沉睡过去了。
  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倒与以前他照顾还在喝奶的小宝珠照顾得脸都没空洗的模样几乎重合。
  向易水有些恍惚。
  仿佛当初在泥泞小路与鲜花簇拥的大道中选择了后者,却进入了梦幻诡异、处处充满诱惑与危险的迷宫,好不容易从迷宫出来,再次面临相同的抉择。
  向易水一时感慨万千,但她对祁光的态度早已与当年相左,毫无嫌弃,有的只是喜爱与心疼。
  他孤零零一人躺在清冷的黑夜中,无依无靠,好不可怜。
  向易水将薄毯轻轻盖在祁光身上,细细看了他许久,放轻了动作依偎他身边,头挨着他的胸膛,姿势小鸟依人。
  过了一会,她还是感觉奇怪,便撑起上半身,抱住祁光,将他拢在怀里。
  祁光睡得很沉,否则也不会在她碰他的时候没反应,可再睡得死,濒临窒息了总要惊醒。
  入眼皆是雪色。
  祁光眨了眨眼,雪轻颤。
  “嗯?祁光你醒了吗?”向易水感觉有些痒,稍微退开,低头看祁光。
  呼吸登然顺畅了,脑子也能够转动了,祁光这才明白,他刚刚脸埋在哪里。
  祁光:“……”
  “你什么时候来的?”祁光问道。
  “刚到。”向易水愧疚道:“我把你吵醒了……”
  祁光看墙上的挂钟,“没事。快七点了,如果你没来,我都要错过晚饭时间了。”
  祁光推了推向易水,想要起身。
  向易水不依,她可以抱住他将他托起来,无需分开。
  祁光无奈,由着向易水。
  此刻,他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发自内心的想要爱护他,珍惜他的心情。
  二人身高相差十几公分,祁光完全站起,向易水就没法再呈保护的姿态拥着他了。
  祁光看向易水露出些许不满的小表情,心里好笑,道:“我要上洗手间。”
  “嗯。”向易水转变了个角度,从侧面搂住他的腰身,踮了踮脚,凑到祁光耳边,“我帮你……”
  后面几个字迅速消失在空气中。
  “别。”祁光要扒向易水的手,他享受不来那种情/趣。
  “当初你不也帮过我吗?”向易水紧紧抓牢,被祁光拖着走。
  祁光一想到向易水帮他扶着那什么就脸颊发烫,羞耻得要命,立即纠正道:“那是因为你刚生了宝珠行动有碍,现在我手脚好好的。”
  “一样的。”向易水不满道:“有人服侍你你还推三阻四,你天生劳碌命吗?”
  话刚脱口,向易水一哽,抬头看祁光。
  祁光并未觉得这话有什么,见她如此慌张,心口泛起细微的酸疼。
  他好像发现了这段时间向易水抵触他进厨房,以及现在不顾他身上脏臭死死抱住他的缘由。
  祁光自小拥有的爱很少。虽然曾因为精致的皮囊得到无数喜欢,但那都不是爱,所以他自卑谨慎,他害怕被拒绝,对失败有着深深的恐惧,习惯了长期压抑自己的需求,并时刻遵守着等价交换,甚至双倍偿还的原则。
  宁可付出,也不愿主动索求。
  但向易水截然相反。优渥的物质条件与丰富的精神环境,塑造了向易水于爱的认知表现多是索取。因此向易水希望祁光能多向她索要些什么,尤其是在她亏欠他的情况下,她认为他再操劳付出就是她虐待了他,辜负了他。
  他们表达爱的方式不完全正确,也不完全错误。
  毫无悬念的是,祁光在给予的过程中是快乐的。他不觉得自己宥于厨房,为家人洗手作羹汤是件苦事。毕竟他力所能及的事情本就不多。
  祁光拭去向易水脸上蹭到的灰尘,突然道:“其实你是知道的吧?让我变得灰扑扑的,从来不是油烟,是曾经你对我的冷漠,轻视,和你心的游离。”
  那年她追求他时她,感慨他人如其名,如光一般明亮透彻又温暖。
  而最近他能感知到,她迫切地想让他再次像光一样亮起来,且永远亮着。
  向易水嘴角不自觉往下撇,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祁光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道:“我从不觉得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累人丢人,只要,你现在不那么想我就行。”
  窗户上边的两盆相似的水仙花怡然自得舒展着,完全没有被室内略微沉闷的气氛影响。
  白皙的细颈犹如厚重冬雪压覆的竹子,向易水自嘲道:“我真是,比你白长了四年,心智不成熟又自私,每次都要你来安慰我。”
  “没有的事,你给了我很多帮助。”
  “我以后不会拦着你进厨房了。”向易水松开祁光,牵强笑道:“你去吧,我可不能让你尿裤子。”
  祁光反握住向易水的手,“我要是真急了就不会还在这里和你说话。”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无私。”
  向易水不解。
  “以前我尽自己可能地照顾你和宝珠,看似不求回报的付出,除了真的爱着你们,还有一部分卑劣的原因。”祁光一顿,继续道:“也许乍的一看,付出这个行为比索要要卑微,但无论沦落到什么境地,付出都是更有底气、不会理亏的一方。”
  “我的想法是,我不要对不起任何人,这样我就有底气做出任何选择,就算放弃你们,我也不用内疚。”
  祁光道出残忍的结论:“我的感情自始至终没有你们的纯粹。”
  向易水怔怔看着祁光,像是被他这不堪的一面惊到了。
  祁光的视线粘在水仙花上,避免与她对视。
  过了半晌,向易水道:”哪有什么所谓的感情不纯粹、有所保留,其实是你为了自己不过度受伤的一种保护方式罢了。讽刺的是,后来奏效了。”
  “付出就是付出了,无论出自什么缘由。”
  《小王子》里说:为玫瑰花费的时间与精力使玫瑰珍贵无比。
  祁光几乎为她们倾尽了所有,她们无疑是祁光最难以割舍的。
  “就算你不内疚,放弃我们对你来说也是很痛苦的。何况,是我有了那种心思,你才想要放弃。”
  祁光沉默,似乎怀疑她这话有几分真心。
  她方才可是诧异了很久。
  向易水知悉他在想什么,解释道:“我刚刚没说话是因为我发现我真的自私。”
  “我愧疚心疼你的同时,又很高兴。”
  祁光转眼看过来。
  “我很高兴你能和我说这些心底话。”
  祁光深藏着这自以为真实丑陋的一面不知多久,而今为了宽慰她,却故作轻描淡写地敞露出来,这是不是证明,他对她情意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深厚。
  他还愿意照顾她。
  向易水喟叹道:“祁光你真的,很好很好。”
  祁光摇头,“我只是在就事论事,真的没你说得——”
  “不准说自己不好。”向易水掐住祁光的两颊,力道控制得非常准确,不让他疼又使他嘴巴被迫撅起来。
  祁光:“……”
  沉重的气氛一下子被打破。
  向易水手落在他颈后,仰首吻住他的唇畔,眼神温柔且坚定,“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就像你对我一样好。”
  祁光:“……”
  结合今晚她的所作所为,似乎不是很有说服力。
  不过祁光非常捧场,应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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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变化
  因为通告少,祁光的空闲时间自然而然也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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