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兴师问罪,为她扣好安全带起身时,惩罚般地在她臀上揉了一把:“以为我是别人,还这么自然地坐进副驾驶?”
她又不说话了,脸通红,双手抓着斜在胸前的安全带。
在电话里倒是比平时话多了一些,见着面了又成这副怯生生的模样。
真把他当成会吃人的狼了?
秦昼单手控着方向盘,另只手在自己脸上摸了摸。
他长得真有这么吓人?
事实是,他非但长得不吓人,反而过目难忘到让人记了好多年。
程清悦也是前阵子才听来的一些风声,秦昼在一年前就结婚了。
那时她好不容易放下自己的架子,在父母的催婚下表明了态度,说出自己藏在心里多年的情愫。
她父母得知对方是秦昼,自然是满意这桩婚事的,立马就找了人去与秦母商议。
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应。
程清悦自小就是在各种赞誉与追捧中长大的,所以她有自己的娇矜。
高中时期与秦昼同班三年,成绩与家世的相近,让他们成为同学口中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清悦也一直在等,等他先开这个口。
可她一直等到现在。
却等来他已婚的消息。
宴会地址在一栋私人别墅里,非常复古的北欧建筑风格,角落里那台留声机配合演奏家的萨克斯。
大厅中间的舞步都变得浪漫起来。
只是可惜,无人关心这场完美的演出。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
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在旁人的引荐下交换名片,斜碰杯盏后,仿佛摇身一变,成为熟络多年的老友。
只是那层热情表皮,无一例外包裹着血淋淋的虚伪。
在场的都是千年狐狸。
周凛月这只怯弱的兔子不适应这里,刚来就生了退缩之意。
秦周搂着她的胳膊,不轻不重的捏了捏。
他偏头,温声安抚她:“怕什么,有我在。”
别人是狐狸,那他是狼,总归一物克一物。
一身板正西装的男人满脸笑意迎过来:“怎么到这么晚,就差你了。”
他模样生得和蔼,眼角有明显皱纹,鬓角也长出了不少白发。
秦昼笑笑:“路上有些堵车,所以来晚了。”
男人看向一旁的周凛月,眼里明显带着三分清明,却还是故作疑惑的问秦昼:“这位是......”
秦昼淡笑着揽过她的肩,和来人介绍道:“我老婆,周凛月。”
他低下头,语气温柔:“叫二叔。”
面对陌生人的注视,她紧张局促到离他更近,半边身子都贴在他的手臂上。
模样乖巧,跟着他喊了声二叔。
秦昼好像格外享受她对他下意识产生的依赖。
他摸摸她的头,充分对外展示他们的恩爱。
二叔笑声爽朗:“我这个外甥不善言辞,你平时还得多担待。”
周凛月脸一红,点了点头。
也正是他的这阵笑,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其中就包括程清悦。
她站得远,隔着人海,目光准确无误的放在旁若无人亲昵的二人身上。
秦昼替她整理好耳边落发,低头不知与她说了些什么,她慌乱地往他怀里躲。
他笑着搂抱住,那只手放在她腰后完好无缺的链扣上,装模做样地压了压。
程清悦看着,只觉得心口一阵泛酸,具体也说不准是什么感觉。
她觉得他变得有些陌生,她记忆里的秦昼如冬日寒梅一般孤高。
他身上有一股傲气在。
最起码,这种温柔的神情不该出现他的脸上。
周凛月被秦昼带去看今天生日宴的主角。
——一个刚周岁的小婴儿。
她在襁褓中,被月嫂抱着,旁边那个温柔的女人应该就是孩子的母亲了。
她脸上有种慈爱的神情,尤其是在看向那个婴孩的时候。
刚才那个男人笑着,让周凛月抱抱,沾沾喜气,他们也抓紧生一个。
秦昼笑容自然地将那个小孩接过来:“我们还不急,再等几年。”
长辈都有个爱说教的毛病:“孩子就要趁早生,晚了不好恢复。”
他只笑笑,也不作答。
那小孩似乎格外喜欢秦昼,被他抱着就开始笑。
秦昼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放在包裹她的毛毯外,然后将小孩重新还给了月嫂。
二叔忙道:“人来就行了。”
秦昼的笑里已经沾上些平静:“只是一点小心意。”
红包内装的是一张卡,这点小心意的分量好像过分重了一些。
秦昼随便寻了个理由就带着周凛月从这主位上离开。
他手臂笼着她,在她肩上捏了捏:“穿这么点,不冷?”
她摇头:“还好。”
到了人多的地方她的话就格外少,好像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一样。
秦昼看着她这张脸,忽而笑了。
长得这么招摇,想不惹人注意都难。
他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给她搭上。
他故意逗她:“饿了没,前面有沙拉,我去给你拿点?”
她皱着眉,整张脸都在表达抗拒。
他轻笑,在她脸上摸了一把:“这是什么表情,嗯?”
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这边,她红着脸往他身边躲,声音讷讷:“秦昼,你别这样,有人在看。”
“怕什么,我们是夫妻。别说只是摸了下脸,就算我在这儿亲你......”
他故意停顿,低下头来。
她急忙推他,声音软绵绵:“你别......你别这样。”
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落在旁人眼中,有新奇,有探究,也有五味杂陈。
程清悦皱了皱眉,冷哼一声,随手端起一杯香槟,远离这片喧嚣嘈杂。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过来,笑容和蔼,与秦昼打起招呼:“阿昼,有些日子没见了。”
秦昼将周凛月肩上下滑的外套往上拢了拢,淡笑着回应:“李叔日理万机,怕是空不出这个时间来。”
男人摆手笑:“你倒是折煞我了,我一个小企业能忙到哪里去。倒是你,前阵子分公司才在法国上市,又开始接手新项目。还以为你今天是没空过来的。”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的在周凛月身上扫过。
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秦昼轻轻搭上她的手,掌心与她的手背相贴,不紧不慢地揉了揉。
“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得抽出时间过来一趟。”他这番话说的游刃有余,像一缕抓不住的轻烟。
女人姗姗来迟,没骨头一般挽着男人的胳膊靠在他身上,娇嗔着拿乔:“不是让你在洗手间外面等我吗,害我一顿好找。”
男人面带尴尬,轻咳一声,此地无银般的同秦昼解释:“宴会上缺个舞伴,正好她跳舞还行。”
秦昼心知肚明,不点破,浮于表面的轻笑。
周凛月却在看清来人后,彻底愣在了原地。
第35章
周凛月看着来人, 觉得心里慌乱。
她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蒋素婉,她还是白天那身行头,全身像是没骨头一般, 依附在身侧男人身上。
手臂挽着他的胳膊,情浓到拉丝的媚眼, 在看见周凛月后, 眼里那根丝瞬间断掉了。
她愣了愣,显然也和周凛月有着同样的震惊。
两人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大眼瞪小眼有一会儿。
中年男人面带尴尬, 将她推开, 低声警告一句:“正经点。”
蒋素婉心里不情愿, 但还是扯过披肩, 站直了身子。
周凛月一双眼睛闪躲逃避, 不太敢与蒋素婉对上视线。
这种没由来的心虚让她恨不得挖个洞将自己给埋了。
中年男人轻咳一声, 转移话题问秦昼:“老师身体还好吧, 前些年他突然退休,说是身体抱恙, 最近又一直没消息, 我们这些学生都很担心。”
秦昼的父亲曾经在大学任教过几年。
中年男人年轻时旁听过一节,便一直以学生自居。
秦昼轻笑,谢过他的关心:“我父亲身体还行。劳您费心。”
关于蒋素婉的身份,无人在意。
这种不见光的龌龊关系, 在这圈子再正常不过。
秦昼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周凛月,以为她嫌这事儿恶心。
笑着将人搂在怀里:“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冷?”
男人温暖的体温让她思绪回笼,察觉到蒋素婉正看着她。
周凛月有些不自在, 想将他挣开:“不冷的。”
秦昼也没使什么力,她只是微微一挣就从他的怀里脱离。
蒋素婉原先还有些尴尬,要是周凛月把她找了个已婚男人的事情传出去的话。
她都没脸在剧院待了。
可她看见周凛月身侧的男人,将她搂入怀中时,左手的无名指上,分明戴了一枚婚戒。
那个男人身上有种难以言说的气质。
收放自如的松弛感,分明礼貌,却又不见半点温度的笑眼。
都足以证明,他并不将蒋素婉身边的男人放在眼里。
这段关系,他才是被巴结被讨好的那个。
周凛月陷入长久的沉默中,她并不抗拒被身边人发现她和秦昼的关系,但得在她有所准备的前提下。
窘迫让她越发依赖秦昼。
仿佛和蒋素婉角色对调,柔软无骨的人变成了她。
周凛月如同一株藤蔓,缠上秦昼的手臂:“秦昼......”
他在她脸上捏了捏,又搭上她挽着自己手臂的手,问得格外有耐心:“怎么了?”
她下意识看了眼蒋素婉,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反而是蒋素婉,先发制人笑着邀请:“我看这个妹妹性格好像挺害羞的,要不待会和我坐一桌,我很会调动气氛的。”
中年男人听了她的话,立刻接茬:“对对对,她话多,性子也活泼,有她在,总不至于冷场。”
能和秦昼坐一桌,他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主桌次位。
秦昼的位置自然在最前排的主桌,中年男人如今混到这个年纪,再想继续往上爬是难了。
够不到秦昼的位置去,让他屈尊降贵坐到自己这儿来,也算是个主意。
秦昼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询问周凛月的意见。
“你觉得呢?”
她今天只画了个淡妆,清透灯光下,那张脸瞧着白皙娇嫩。
看了就让人想要上手抚摸蹂/躏一番。
他知道她怕羞,所以强忍着那股冲动。
只是指腹轻慢捻了捻。
过了好久,周凛月才缓慢地点了点头:“也......也行。”
中年男人如愿,脸上笑容灿烂。
秦昼也笑了,只是他笑得淡,只在眼底浮现些许。
他与对方告辞,说还有点事,要先去处理一下。
于是周凛月就在愣怔间被带了出去。
露台出去就是空中花园,种满了各种叫不上名的花草,远处甚至还有藤蔓做的秋千,与一些小孩玩的游乐设施。
那些充满童趣的彩灯全开了,隔着一层雾霭般的夜色。
周凛月被秦昼按在那面光滑的瓷墙上,他的手指插入她的长发。
吻被不断加深,她感觉自己口腔里的氧气全部被他卷走。
因为身高的巨大差异,即使他低下了头,可她不得不仰长了颈项去回应。
搅弄的水声和轻微的吞咽声,无一不让周凛月的情绪变得紧张。
旁边好像传来交谈声,她受到惊吓,牙关收紧。
秦昼微微皱眉。
他往后撤离,周凛月尝到自己嘴里有一股铁锈的血腥味。
耳边的交谈声小了,估计是又回到了室内。
周凛月和他道歉:“咬疼你了吗?”
“还好。”他把她被吻花的嘴巴擦干净,“刚才那个女生,你认识?”
原来他都知道。
她沉默了会:“她和我是一个舞团的。”
外面风大,秦昼的外套搭在她身上,他替她将扣子扣好,轻描淡写的一句嘱咐:“还是和她保持些距离。”
周凛月想说,她和她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甚至连点头之交都不算。
平时在剧院几乎零交流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好奇问了句:“为什么,你认识她吗?”
四下无人,想对她做的事情都可以毫无顾虑地一并做了。
秦昼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另只手勾开她的衣摆朝里伸。
“不认识,但物以类聚。”
她仍旧懵懵懂懂,一双清透黑亮的眼睛看着他。
左边眼睛写着“愚”,右边眼睛写着“蠢”
他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眼里的笑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让我数数,你那个朋友,是他的第几任情妇。”
周凛月一声轻呼,不是因为他这番话,而是他突然加大力道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