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我拿一只,谢谢你了,蛋蛋。”
宋弦笑了,“不客气,大概还要一个多星期,到时候我给您准备好养护的东西,您过来拿就行,我加您的微信。”
两人互相加微信。
祁云翱瞥一眼,拉着行李箱,径直往卧室里去。
“宋弦!”
是祁云翱在里头喊,宋弦头皮一紧,嘴角微敛,“叔叔,祁总叫我呢,我去看看。”
“好,你去吧。”
祁云翱看见她进来,一个眼神示意,“把门关起来。”
宋弦愣住了。
关门?他爸还在外面呢,这个时候关门算什么回事。
她走了过去,低声:“你爸爸在呢,还是不关了。”
祁云翱原地叉腰,“谁让你答应他留下来吃饭的,你有手艺请他吃?”
宋弦:……
原来,关门起来不是为了和她亲热,而是为了说他爸坏话。
“我没有手艺,你不是有吗,你爸给你送吃的,留下来吃你一顿饭不行吗?”
“别的时候行,今天不行。”
宋弦有些无语,“为什么不行?”
他垂着眼,冷冷清清的,“不是你叫我回来跟你过情人节吗,三个人过什么情人节。”
她嘴角一颤,“你记错了,今天不是情人节,明天才是。”
祁云翱一个淡淡的哼气声,“怎么办呢,我就想今天过。”
宋弦:……
他想哪天过就哪天过,世上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人。
沉默片刻,她抿一下嘴,“既然是过情人节,那我想问你一些话,当时你在医院打针,我们在车里的约定,你还记得吗?”
“什么约定?”
宋弦知道他肯定记得,他脑子好使得很,他就是装蒜。
“就是说好的,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不能碰别的女人,要不然我会得妇科病的。”
祁云翱眉头拧了起来,“什么妇科病,你见过妇科病吗?”
她两眼莹亮,眼神坚定,“非得见过吗,防患于未然,要有这个观念才可以保护自己,现在咨询那么发达,就算没有得过,也要接受别人的教训,你要看,我现在可以搜索出来给你看。”
他定了数秒,略微舔唇,“我不看,我还没吃饭呢。”
“那等你吃完饭我再给你看。”
祁云翱嘶的一声,突然伸手掐上她的下巴,咬牙切齿的,“宋弦,你叫我回来过情人节,就为了给我科普妇科病?”
这智障脑子又坏了,他风尘仆仆回来,她只对他爸献殷勤,对他倒是一句好话没有,一张嘴就是让他小心妇科病。
她眼圈突然红了,话里也有些哽咽之意,“并不是我想给你科普,而是上北京之前,有人发私信给我,说你和前女友在一起,叫我小心些。”
祁云翱指头松开了些,喉结上下一滚,“谁给你发的私信?”
宋弦挣脱他的桎梏,垂首打开私信界面,在他眼前晃动一下,“就是这个,吴优优,她说你是臭傻逼。”
祁云翱阖上眼,咬了咬后槽牙,再睁开,面色冷然,“宋弦,你少跟我玩这些把戏,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但是你记住,纪天瑜是以前的事情,我要跟她有什么,也轮不上你,你也一样,觉得舒服就在一起,不舒服就走,我最讨厌别人自以为是,跟我玩花样。”
厨房响起了水流声,紧接着是锅铲碰撞的声音。
宋弦雾蒙蒙的双眼对着他,她不确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只是心里有些凉。她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但眼下,她偏要找个痛快。
“我知道了,你只会和我一个人过情人节,但不会永远和我过情人节。”
她又藏得了多久,他总会发现她和别的女人没有区别,做作,猜忌,贪得无厌,想要永远的承诺。
祁云翱淡漠移开眼,“什么叫永远,你看看外面那老头,他一婚熬了五年,二婚熬了十四年,现在他二婚老婆恨不得他死。”
宋弦垂睫,那是他家,她爸妈虽然也拌嘴,可并不会想让对方死。
卧室没有开灯,沉寂的暗色将她包围,宋弦有些恍惚,她生出一种才睡醒,想不起来今夕是何年,却已是日薄西山的苍凉腐朽之感。
男人的身躯靠近过来,有力的臂膀揽上她,他低沉的嗓音在她发顶掉落。
“宋弦,别跟那些人学,她们才是臭傻逼。”
宋弦伸出双臂抱上他,在他胸口闷声:“嗯。”
饭桌上,父子两说着话。
“银杏树定好了吗?”
“定好了。”
“东榴金,西柿银,种后院正好,就是这树分雌雄,要吃上银杏果得种两棵才行。”
祁云翱:“谁吃那玩意儿,两棵也种不下,我定的雌树。”
“嗯,到时候授粉也行。”
宋弦只埋头吃饭,安安静静的。
祁应元拿筷子敲菜碟,招呼她,“蛋蛋,你自己夹菜,多吃点肉。”
宋弦伸手向那菜碟,“好的,叔叔,你也多吃点儿。”
祁云翱突然伸手,拿起那大鹅腿,送到她碗里,“吃那点有什么用,把这腿吃了。”
宋弦看那比她脸还大,油光滋滋的鹅腿,眼眸微转,“这个太大了,我可能吃不完。”
“你先吃了再说。”
她很听话,那起来咬了一口,那脆皮拉扯了一大块,在她嘴边留下油滋滋的痕迹。
祁云翱收回眼,继续吃他的饭。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我吃不下了。”
祁云翱:“吃完。”
“太大了这个腿。”
“广州的烧鹅腿就是这么大,你敢浪费试试。”
宋弦垂眼,又咬了一口。
祁应元:“吃不下就别吃了,你逼她做什么,蛋蛋,放下吧。”
宋弦眼圈突然红了,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叫祁应元看出来。
祁应元这么贴心,尚且结两次婚,交十个女朋友,祁云翱那么臭的脾气,那么霸道的性子,活该他孤寡一生。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情人节正好是周末, 一大早就有人把银杏树送过来,两米的大土球,折腾半天才送进后院的坑里, 树高十八米,三楼正是最好的观景高度。
宋弦在楼上写内训孵化人才搭建方案, 走到窗边,看他们在楼下忙活。
祁云翱身穿黑色线衫,袖口挽起至胳膊肘,露出结实的手臂, 和送树的师傅一起把树栽好,他拍怕手上的灰, 抬头往上看, 似乎在衡量树的高度。
她小小惊了一下,脚下下意识往后。
如果是过年之前,或许她会以为这是祁云翱为她准备的礼物, 但是现在她不敢这样想了,他说,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事情, 舒服就在一起,不舒服就走人,人可以走, 树是轻易挪不动的,就算树可以挪, 祁云翱也不会给她。
当初她和他闹点小别扭,问他要雪狮子, 他说, 猫砂可以给她, 猫不能给,如果她问他要树,他肯定会这么说:树叶给你捡走,数是我的,凭什么给你。
所以,她并没有下去帮忙,她不想践行那句话——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有一天她走了,一个新人站在这个位置欣赏这棵银杏树。
她听见他上楼来了,到岛台那洗了手,没一会儿就出现在她面前,垂眼看她的笔记本。
“在写什么?”
“曹经理让我做内训孵化人才方案。”
祁云翱一个气声,“他倒是会使唤人,写好了你先给我看一下。”
她抬起头,“我写得不好,正想让你帮我看呢。”
他俯首,贴近了些。
宋弦:“我请教了几个部门的同事,按照体系规划分为三级,第一个是初级培训,主要面向基层员工,有专业技能培训和部门业务知识培训,到时候会邀请部门负责任或业务骨干会上课,也会有相应的笔试或者线上答题,通过也会颁发证书,并且划入晋升评级参考里。”
“第二个是中级培训,有公司制度培训,管理技能培训,业务提升培训,主要适用核心员工和管理层,以及管理层储备……”
祁云翱听她讲完,撇下唇去,“理论是理论,能不能适用在我们公司还有待实践,我建议你先找出痛点,再想对应的解决方案。”
“听说如颜请了一个很专业的内训师,我真想去听听他们的课程。”
“那个出场费要十八万,不是你想听就能听的。”
宋弦略微睁大了眼,“那么贵吗?”
“是不便宜,而且再专业,也是外面请的,对公司内部构架没那么清晰,也不知道问题的根源,始终是隔靴抓痒。”
“那太不划算了,我去考一个珠宝内训师,以后我来做,我不要钱。”
听了这话,祁云翱胸腔鼓动,“宋弦,你真会给我省钱。”
宋弦眸子带着赤城,“不是我会省钱,我只是很爱我们的公司,我希望公司越来越好。”
她看见祁云翱眼睫颤了下。
他略微舔嘴,“要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和喜早就是世界名企了。”
宋弦一瞬不瞬对着他,“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像我这样,一百个有九十九个爱钱,剩下一个爱公司,那就是我。”
“你不爱钱?”
她在他眉眼处亲了一下,“我也爱钱,但我更爱你。”
这是宋弦第一次说爱他,那句话说出口,她的心跟着颤栗了一下。
即便以后分开,她也要让他知道,再没有人像她那么温柔,再没有人像她这么爱他,以后他找谁过情人节,都没有像和她在一起的时候那么甜蜜,她要让他追悔莫及。
她看见他喉结上下滚动,眸光变得深幽。
瞧,即便是祁云翱这样高傲的人,也抵挡不住甜言蜜语。
祁云翱指头在她唇角刮蹭一下,“今天带你出去吃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其实去北京的时候我想跟你一起看雪的,可是到的时候雪停了。”
“那三两片算什么雪,以后带你去看大雪。”
宋弦拉上他的大拇指,展颜笑,“好。”
就在这一天夜里,雪狮子下崽子了,生了两只长毛两只短毛,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除了一个是银灰带虎斑纹,其他都是乳白色,老太太伺候得很好,让孙子过两个月再接回去。
因为工作实在太忙,祁云翱无力抽身,也只能如此。
宋弦虽然很想见雪狮子,也没有办法,这个时候接回来对雪狮子和小猫咪都不好。
她把一只漂亮的布偶猫送给了祁应元,还赠送了全套的养护用品,祁应元给她回送了最新款的平板电脑,让她好好做设计。
宋弦推拒不掉,只好收下了,她发现祁家父子一个样,他们只要收了东西,就会回赠更贵重的礼物,跟他们打交道只赚不亏,好在她不是贪小便宜的人。
其实,她只喜欢用顺手的东西,那平板她根本就没有机会用到,又没有办法把长辈的礼物卖掉,只能闲置着,对于她来说,闲置也是一种浪费。
转眼,阳春四月,潮湿的回南天消失,广州热了起来,各种花卉争相斗艳,胡彦林开着她的A5带严听雪和宋弦去找律师,王建安写的那张欠条,期限已经过了四个月,那十几万还是没有到严听雪手里,他只推托没有钱,还约严听雪见面好好聊,严听雪并不想见他,干脆找律师起诉。
从律师事务所出来,三个人情绪都很稳定,钱肯定是可以拿回来的,就是有些折腾,王建安名下还有房子,不还钱法院会强制拍卖他的房子。
严听雪说要请她们吃饭,庆祝她三十岁了,第一次打官司。
胡彦林特意点了酒,说要喝几杯。
宋弦提醒她,“大白天的喝什么酒啊,你不开车吗?”
“叫代驾就行啦,我有一件事情要宣布。”
“什么事情。”
胡彦林:“我要结婚了。”
宋弦和严听雪对视一眼,也不算很意外,毕竟跨年的时候都要求婚了。
她笑说:“那是该喝一杯,庆祝一下,你是我们宿舍第一个嫁出去的。”
严听雪:“是啊,我都没嫁掉,还是你厉害。”
“嫁人有什么厉害的,这世上没有嫁不掉的女人,你想嫁还不容易吗,是不是,宋弦?”
宋弦怏怏笑,“是啊。”
这世上没有嫁不掉的女人?也不一定,如果跟着祁云翱,她怀疑她这辈子都嫁不掉。
胡彦林胳膊肘撞一下严听雪,“我让老商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没到四十岁,有钱人,在深圳有一栋楼那种,嫁过去但包租婆。”
严听雪笑笑,“算了,我觉得我当不了包租婆,我就只会做会计。”
“包租婆还有不会的?谁闭上眼不想当包租婆。”
宋弦:“谁都想当,为什么那个男人还没有老婆?”
“人家才离婚一两年,不想那么快结婚。”
“……我也觉得听雪姐不适合,她那么温柔,应该找一个年纪差不多的,严峻就挺好的。”
“严峻?”
“严峻不是追过听雪姐吗?”
胡彦林有些吃惊,“严峻追过你,你为什么不答应,好歹人家也是创业公司的小老板。”
严听雪捋捋额发,“都半年前的事情了,他比我小,而且创业初期,估计也不会那么早结婚,我感觉不稳定就拒绝了。”
胡彦林眯眼,“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
“没有,有什么后悔的。”
胡彦林掏出手机,“我也有严峻的微信,我现在问问他,要是他还没反悔,你就赶紧答应他,都三十岁的人了,还挑挑拣拣的。”
严听雪只说:“你别乱说话,估计他已经有女朋友。”
严峻接通了电话,“你好。”
“不好意思严峻,我是胡彦林,严听雪和宋弦的舍友,没打扰到你吧?”
“没有,你说。”
胡彦林笑,“我们三个打了个赌,看谁先嫁出去,宋弦最小,她不发愁,严听雪年纪最大,她又输不起,所以想找你商量个事。”
严峻声线沉稳,“你们赌多少钱?”
“一万,如果输两轮就要加倍,我比她先结婚,她给我一万,如果宋弦也比她先结婚,她还要给宋弦一万五,给我五千。”
“既然你们两个年纪小,她怎么样才算赢?”
“只要她三十岁之前结婚都算赢。”
严听雪攥紧了拳头,咽一下嗓,“胡彦林,不要胡说八道。”
严峻:“那简单,我户口转来广州了,随时都可以。”
胡彦林半张着嘴看她们,“你确定?明天可以吗?”
“今天可以,这会儿民政局没下班。”
宋弦突然瘪嘴,一个热气往上冲,她没控制住,霎时溢出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