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就更少吃虾了。
“我帮你剥，”许澜伸手把林雨晨盘里剩下的那半串虾拿起来。
与此同时，一整个虾仁被塞进了他的嘴里。
“我给你吃的呀。”林雨晨的手使劲够到他的嘴边。
旁边坐得近的几人默默被塞了一把狗粮。
然后，她确信看到他笑了。
“我现在也可会心疼人了，我以后都对你这么好。”
也许是意识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也许是太久没有这样热闹又快乐的聚在一起。
那晚林雨晨喝了很多酒，醉到唱了一路的歌。
她醉醺醺地窝在车上哼唧：“太匆忙了啊，什么礼物也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给你唱首歌哦。等阳历生日，我补你礼物。”
还是那首《私奔到月球》。
印象里，许澜不太过生日的。
高三那年，因为经常要填一些表格，有心人便能够知道别人的生日。
许澜生日那天，林雨晨是不知情的。
清早她朝自己抽屉一塞书包，隔壁抽斗哗啦啦掉下一堆礼物和信。
她看着一地五颜六色的包装纸，惊讶地张大嘴巴。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她知道同桌受欢迎，可这天也太奇怪了吧，礼物过于多了。
后来被人提醒才意识到他过生日，18岁生日。
她是真没准备，也不想搅和在那些色彩缤纷的礼物和卡片里。
课间的时候，她一个人跑去学校的广播台，给他唱了首歌。
五月天的《私奔到月球》。
第二日，宿醉的痛感袭击着林雨晨的大脑。
她努力睁睁眼，拿手机瞄了下时间，十点一刻。
林雨晨撑着床板艰难坐起来，她低头扫了眼被罩，又看看周边布置，意识到这不是她的宿舍。
房子和她那间差不多大，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衣柜，还有一张床。
角落里一个不大的灰色行李箱。
房间里没别人，但是林雨晨已经意识到这间屋子的主人是谁。
大概昨晚许澜照顾她一晚上。
林雨晨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换上睡衣了。
喝断片，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换的。
八成不是，自己喝高了没这个本事。
那……然后呢？
她从领口处把睡衣拽开，朝里看了眼。
里面好端端的，身上也没什么特别的异样，没有什么酸痛感。
一种失落感竟然就这么升起来了。
她喝断片了，在他床上一晚上。
她现在竟然这么没魅力了吗？
林雨晨翻身起来，在床头见到了本该在隔壁房间的粉色拖鞋。
她踩进鞋里，小跑到门口将门一拉。
院里飘着饭菜的香气。
她确实是有点饿了。
走去厨房的时候，林雨晨看见小院的晾衣绳上挂着刚洗好的衣服。
五颜六色，都是她的。
她是真的懒。
小时候衣服靠家里阿姨洗，大了住校也是扔给洗衣房，毕业后丢到洗衣店。
她真的是完全没有手洗过衣服。
偏喜欢漂亮，一天至少要换一身。
这才来宁城几天，衣服已经在自己房间里堆成小山丘了。
她是真不想洗。
估计今天大清早全被许澜拿出来洗了。
一件件挂在院里，随风飘扬。
她心情也跟着变得极好。
-
林雨晨上午请了假，吃完饭就赶紧加班加点干活，当天晚上还熬了个通宵。
许澜问要不要去接她的时候，她还不忘借机嘲讽一下万恶的甲方爸爸。
但是加班确实也是她自愿的。
于公于私，她都想把这个广告做到最好。
除了加班，倒也有个好消息，之前闺蜜温烟和她对象就想着自驾来西北旅游。
听说林雨晨在这边出差，便把目的地干脆改到离宁城不远的地方，这边的景色也确实更原生态一点。
林雨晨苦口婆心和温烟讲了这边有地陷的事，觉得未经开发的景观不太安全。
温烟说没事，坚持要来。
得，听说邵嘉凛在深山老林里锻炼了几年，想必应该不成问题。
林雨晨没再劝，约了小两口第二天晚上在镇上见面。
临出发的时候，林雨晨转了个弯先到许澜的厂房，想问问他要不要一块儿去。
结果，孙芋跑出来说许澜中午吃过饭就出门了，到现在没回来。
成，出门这事儿都没和她说。
后来林雨晨又想着许澜这段时间是很忙，又是新产品的测试、又是公司上市。
估计是忙得脚不离地。
林雨晨没发微信问他人在哪，自己开车到了宁城。
宁城地方小，像样的饭店并不多。
她提前打电话在那个“宁城国际大饭店”定了一个包厢。
名字起得霸气，其实就一小饭馆。
她提前吃过一次，味道一般。
推门一进包厢瞧那氛围，林雨晨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善解人意。
她想着许澜忙，就没叫他一块过来。
可做什么自己一个人过来吃狗粮呢？
她亲眼看到，自己进来的那一秒，温烟“噌”地一下从邵嘉凛胳膊上弹起来。
林雨晨也就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低头拉椅子。
温烟盯着她一头银发，睁大了眼睛：“你头发。”
“这不是最近没在公司，染着玩。”林雨晨扬了下发梢坐下了。
温烟：“好看。”
林雨晨弯了弯唇角，看着对面两个人道：“你们到得倒挺早。”
“从栖霞市那边过来，这几天去那儿了，离的很近。”温烟红着耳朵回答。
周边地名，林雨晨这几天也听过几个。
栖霞市好像是挺著名的一个旅游城市。
她拎起茶壶冲洗碗具：“好玩吗？等我忙完，我也想去看看。”
温烟点点头：“挺好玩的。那边有个赤沙山地貌，整座山都是红色的，傍晚的时候很好看。你忙完，可以也去看看，很值得一去。”
“忙完，”林雨晨叹口气：“忙不完，昨天刚忙了个通宵。”
温烟知道林雨晨这次甲方情况。
她最近很少收到林雨晨的消息，也不太清楚她和许澜怎么样了。
温烟轻咳了下，捧着杯子委婉问：“许澜没有一起来吗？听说你们工作离得很近。”
最近发生太多事，林雨晨还没来及讲他们已经复合了。
看闺蜜紧张又小心的语气，她就有点想笑，太可爱了吧。
她捏着杯子吹了口上面的茶叶，故意逗她：“没来呢，总惹我生气。现在还学着纹身了。”
说完，她瞥了两眼温烟身边的邵嘉凛。
这人以前是许澜的同学院师兄，听说这两年也是有来往的。
她故意套个话，能收到什么情报就算是赚了。
毕竟男朋友长得太帅，她确实不太放心。
“他纹身？”温烟又惊了：“不会吧，纹的什么？”
“在手腕上，两个x，也不知道近几年交了几个好妹妹。我不跟他计较。”
“那兴许，就是随便图个好看。”温烟踟蹰着开解。
“嗯，我也觉得好看。”林雨晨点头。
“你别放在心上，肯定没什么意义。”温烟又说。
没得到情报，但也无所谓。
这会儿，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林雨晨看着温烟紧锁的眉毛，绷不住笑出声，然后她倾身探手顺了顺温烟的眉峰：“逗你呢。我们和好啦，我们现在好着呢。”
“真的，那太好了！”温烟立马就阴转晴。
“对呀，刚给他过完生日。”说到生日，林雨晨拄着下巴想，像样礼物还没送一个呢。
她抿抿唇道：“你说我送他什么礼物好？前几天太忙，忘了买。”
温烟想了想道：“嗯，电子产品，他有喜欢的吗？”
林雨晨摇摇头：“他好像对这个一般。”
温烟：“那他有什么该换的东西吗？打火机、钱包之类的用品？”
林雨晨又摇头：“不让他抽烟了。钱包现在也都不太用得到了。”
又接连说了好几个，两人都不太满意。
温烟碰了碰邵嘉凛的袖口：“你建议一个？你们都是男的，应该知道想要什么？”
“给点靠谱建议哦，我之前帮过你大忙。”林雨晨也跟着看过去。
邵嘉凛的后背从椅背移开，超前坐了坐，却答了之前的一个问题：“林雨晨，那xx代表着谁，对你来讲就这么重要吗？”
“啊？”林雨晨愣了下，然后反应过来，嬉笑着答：“那烟烟手上纹个ly，你能做到心里没点什么？”
邵嘉凛皱眉：“你乱说什么？”
“我就说吧，”林雨晨微昂着下巴：“我又不是圣人，怎么会不在乎。”
“那你看过他全部的纹身图案吗？”
林雨晨点头：“我当然看过。”
“那你就该知道，它全部的图案长什么样子。”
纹身的全部图案长什么样子。
混沌的脑海被击中。
一直以来，林雨晨被困在一个问题里。
她一直在想，他新纹的xx是不是代表着她不在的这几年里，哪段难以忘怀的往事。
她心怀妒忌。
却完全忽视了，他的手腕上明明不只是纹了一个xx。
那串英文字符串的下面，有一条很直的黑线。
那条黑线横穿他的腕部，下面便是乌色的血管，和凸起的经络。
她怎么就，全然忽视了。
作者有话说：
不能日更很抱歉。下章发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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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那道白色印记◎
对桌的人郑重其事地提及了那道直线的纹身, 让林雨晨的脑子里猛地涌进一些不太好的设想。
那道纹身的位置，太敏感了，就在手腕桡动脉的上方。
她的心脏像被人紧攥了一下, 生疼。
所有的意识和思绪都在那道白线上。
她怎么只盯着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字母, 却没有去想过，下面那条线代表着什么。
在她和许澜初初再见的早上，许澜仓皇又遮掩地把纹身藏了起来。
她把一切归根于气氛的剑拔弩张。
她紧锁着眉, 扣着两手的指肉问：“到底怎么回事？”
“去问他啊。”
可她等不及了。
林雨晨攥紧了拳，声音发颤：“我可以朝最坏的可能去想象吗？”
有些事情，她真的希望不是那样的。
她希望他过得好, 很成功, 像她现在看到的这样。
有很多人拥护和爱戴, 不乏仰慕倾慕的人, 看起来顺风顺水。
可邵嘉凛却点了点头：“那是你的自由。”
脑子里有一根弦在那一刻断了。
其实是好容易跑到镇上改善一下伙食, 也是好不容易在小镇见到温烟。
她本来还有好多心里话想和她聊。
现在，林雨晨下意识心神不定地朝对面频频看过去。
温烟善解人意地说, 她的旅行最后两天还有空，可以再过来看她，叫她有事可以先离开。
林雨晨也没有再客气, 捉起沙发上的包匆匆告辞。
她太想早点回去见许澜了。
邵嘉凛看着林雨晨匆匆离开的背影，想起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他踹门闯进房间的时候，许澜已经很虚弱了，他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出租房老旧的棕褐色五斗柜旁，嘴唇没有丝毫血色。
邵嘉凛记得这个师弟很爱干净。
那个时候, 他的白T恤被染了大片大片的红色, 身下的地板也被染红。
血是从手腕那个伤口流淌出来的。
林雨晨将车速提到最快。
在胡同门口, 她将车子停靠到墙边，踩着高跟鞋仓皇地向小院跑。
到推门的时候，林雨晨才想起来，孙芋说许澜今天出去了，这会儿都不知道人在哪。
他也并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
林雨晨放慢脚步推开门，垂着头向里走。
她想要不要打个电话给许澜，叫他回来。
再抬眼间，院子里有人正收着晾衣绳上的衣服。
她惊讶地看着熟悉的人道：“许澜，你今天没出去？”
正收衣服的手停在空中，然后放下来。
许澜回头，看着她道：“早上和你说过，不记得？我出去过，回来了。”
可能他交代动向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一点印象也没有。
但都不重要。
林雨晨三两步跑过去，拖着他正晾衣服的胳膊道：“你纹身，再给我看看。”
许澜举着毛衫的手顿了一下，似乎很意外她的问题。
林雨晨见他发愣，拽住许澜的胳膊朝房间那边拉：“你放下衣服，走，我们进去说，”
一进门，林雨晨按亮了房间的灯，叫许澜坐在椅子上。
然后站在他对面，皱眉俯视着交代：“你给我看看。”
她说的郑重其事又有压迫感，其实心里忐忑不安，她做了好大的心理准备。
许澜不解：“什么？”
“纹身啊。”她垂下眼睛，看向他的胳膊。
许澜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抬起右手，撩起一小段衣袖。
他伸出的是右臂。
冷白的皮肤上有很明显的一片红色伤痕，包裹着一串黑色的纹身。
大概是才刺上去，皮肤红肿。
那里有一串黑色的英文“Per aspera ad astra.”
林雨晨皱眉，原来许澜的右手腕也有纹身吗？
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现在无暇想这个，向前迈了一步，攥住许澜的左臂，将他黑色的袖口向上一捋：“我要看左边的。”
她亲自上手了。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xx”，以及一直被她忽略掉的直线。
她屏住呼吸，抬起他的左手腕试图仔细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