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很可疑的纹身。
她的心脏像被一次。
男女的力量生来悬殊,许澜稍一用力,左臂便挣脱了。
“你倒是给我看看啊,”林雨晨皱眉,又拽住他的手臂向上抬。
她的力气小,许澜的手臂纹丝不动。
“这没什么好看的。”许澜用右手将左臂的袖口向下拽了拽。
林雨晨看他利落地把袖口落下来,胸口像窝了块冰。
她好像猜到了,一块石头压在心头。
“你这是为什么啊?”林雨晨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你这是为了什么啊!”
明明她那时候提分手狠心的要命,是个十足白眼狼。
她有什么好的。
他这样又是为什么啊。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把脆弱的那面展露给喜欢的女孩子。
许澜的喉结滚了下,顿了下,快速地把袖口的扣子系上。
他平静地转了话题:“你今天去哪了?”
是他惯用的手段。
每每这样,林雨晨就会被牵着移开了注意力。
她的注意力非常容易被转移。
但这次,她没有。
林雨晨抿抿唇,极其艰难地说:“你是因为我,你割……”
她说不下去。
“我没有。”许澜打断她。
林雨晨皱着眉尖,看着他的眼睛。
她会信这种话吗?
他动作和言辞这么躲闪,而且明明她刚刚看得一清二楚,那道横着的刺青是用来遮掩伤疤。
阿致真是好技术,好手法,她竟然一直没有看透。
当初上大学的时候,老师讲过割桡动脉极其疼痛。
而且一般这种情况并不会立刻死亡,会看着血慢慢留出来,然后慢慢休克,过程极其痛苦。
他干嘛这么做啊。
一颗泪珠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掉在他的袖口上,透过黑色的布料洇到许澜刺青过的皮肤上,蛰得生疼。
让他方寸大乱。
“我……我真没有。”
执掌上万人的公司需要很多冷静和自持,而在她面前,他常常什么都不剩了。
他最见不得她的眼泪。
这是许澜头一次和林雨晨讲起,她走后的那段日子。
他们在校外的出租屋提前付过租金,所以许澜凡是有空,就会去看看。
他想象着,有一天推开门,林雨晨就在里面里面了,跟他说她再也不走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坚持着每周去一趟出租屋,每次失败而归。
直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他推开门,一眼看到沙发上的女士外套。
因为那段日子高强度的飞行训练,他完全不记得外套是他放在沙发上的。
他以为林雨晨回来了。
许澜在屋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卧室的衣架后发现了她。
他惊诧地看着她,很多话卡在喉咙里,到最后只剩下一句艰涩的:“你回来了”
一身粉色外套的林雨晨还是依旧笑容灿烂:“是啊,男朋友。我不走了,外面的世界,也没什么好玩的。”
和他想象里的对话一模一样。
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冲击了他的头脑。
许澜和指导员请了3天假,请假在家里陪她。
最后在指导员的催促下,他要去西北基地训练。
他看着房间里的林雨晨很为难。
好在林雨晨说:“你走吧,我也要去上课了。”
训练完,许澜立刻回了出租屋。
正好是周末,林雨晨已经乖乖在房间里等他。
他们度过了极致亲密又美好的一个下午。
傍晚的时候,指导员不断地来电话,要他紧急集合。
林雨晨再次很大度地说:“没事啊,我去找陈畅逛街。你晚上不用来接我,我在家里等你。”
晚上回来后,林雨晨真的在家里等他,兴致勃勃和他讲她逛商场看到了什么漂亮衣服,还拿出几大袋子战利品给他看。
一切好像都很平常。
直到第二天许澜在选修课上碰到陈畅,林雨晨的舍友。
他们碰巧坐在邻桌。
许澜在那堂课上一直寻找林雨晨的身影,他记得林雨晨说过她和舍友约好选同样的选修课,方便翘课。
林雨晨没找到,许澜倒是发现陈畅时不时看他两眼,目光愧疚,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有话要说。
他那段日子心情太好了,于是在课间主动问陈畅:“怎么了,找我有事?”
他朝附近看了看问道:“晨晨没有和你选同一门课吗?还是又逃课了?都快一学期了,我都不知道她选了这门。”
陈畅错愕地看着他:“你忘了?她退学了。”
“她不是回来了?”
陈畅:“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澜:“你们昨晚不是一起逛街?”
陈畅:“什么?我和谁?林雨晨?她出国就没再和我联系。”
“……”
后来的那段日子,许澜一直在寻找林雨晨存在在凭大的证据。
可越是寻找,他越是发现只有他看到过林雨晨,所有人都说她退学了。
而在许澜的印象里,这段日子林雨晨只出现在他们的那间出租屋。
渐渐,他意识到一个狰狞恐怖的真相,他实在太想她了,想到出现了幻觉。
许澜去图书馆查阅了很多心理学、精神病学资料。
种种迹象指向一个事实——他生病了。
很快他意识到当初他的母亲也许并不是医生诊断的抑郁症,而更像是精神分裂症。
而他很可能不幸地遗传。
一个精神分裂者是绝不可能带病飞行。
甚至具有精神病家族史的学生也不可以被招飞。
可他需要这个身份。
他记得当初林雨晨对飞行员的向往。
也知道自己对这份职业入骨血的热爱。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林雨晨又出现了,搂着他的脖子安慰他。
跟他说,她是真实存在的,别人都在骗他,只有她是真的。
他的神经极度混乱,左手撑着地板站起时,手腕甩到了桌角上。
钝痛之下,幻象全都消失了,只留下客厅里挂钟的滴答声。
比生病更要冰冷的现实是,林雨晨真的是他幻想出来的。
她再没有回来。
他舍不得动给奶奶看病的钱,于是在那间狭小的出租屋里,用疼痛对抗疾病。
桡动脉的伤口很痛,痛到可以使一个人神经麻木。
而眼下,这个姑娘正圈着他的脖子抽着鼻子说:“这次的我是真的哦。”
“嗯。”
许澜的声音很低很闷,辨不出情绪。
许澜解释得不多,略过了所有的细节。
只是说那时候生病了,痛觉可以把幻觉压制掉。
尽管未知全貌,林雨晨也能想到他当时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的挣扎与煎熬。
她有点难过,也有点庆幸,庆幸自己回来了。
“我真的是真的。”林雨晨怕他不信,搂得更紧了些。
举动间,右手无意间探进了他的领口,碰到了他的锁骨。
很冰。
他穿的太少了。
很滑。
骨头也是真的性感。
她微微探直脖子,轻轻地在他锁骨上亲了一下。
然后,林雨晨感受到两臂下的身体轻轻颤了下。
她很高兴,脱口而出道:“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肯定是丢不下你的。”
是林雨晨式的忠诚宣言。
然后右臂被人一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许澜按着坐在他的腿上。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
近到能能感受到他冰凉的衬衫布料。
她叉开双腿,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挂在他身上。
林雨晨下意识搭了许澜手臂一把保持平衡。
“你干嘛啊。”话说出口,不自觉带着颤音。
“别说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林雨晨吞了口口水。
她承认,她最喜欢他这种时候。
不太好说话,也不太说话,喜欢用命令句。
都是成年人,她看他的眼睛,就知道后面的事情了。
她的心跳“扑通扑通”,竟然难得的有些害怕,还有些期待。
好久没经验了,林雨晨有点难得的不好意思,把头发向后捋了下,轻咳了一声,把眼睛垂下来。
她的呼吸都短促了。
可偏偏,偏偏她的肚子就在这时候,很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林雨晨懊恼地皱眉,吸了吸肚子,希望别再有声音破坏气氛。
肠胃可不听大脑的。
“咕噜——”又一声。
她中午没吃饭,一路开车回来,然后伤心难过地听他讲故事,都很耗体力。
饥饿太正常了。
气氛冷了几秒。
“……”林雨晨摸摸鼻子,非常尴尬。
“我先给你做点东西吃。”许澜拉开她的胳膊要站起来。
被扶起来的林雨晨懊恼地皱眉,她觉得自己得说点什么掩盖下自己破坏气氛的窘迫。
于是红着耳朵扯开话题:“喂,你当年快饿死我了你知道吗?”
她今天才知道,原来那年她跑回来找许澜,然后被关了几夜的时候,被许澜错认成假人。
那时候她好惨啊,在房间里一直喊饿都没有饭吃,还要被榨干。
因为许澜觉得他的幻觉是可以不吃饭的。
不过,现在看来,她的男朋友还是可以被原谅的,依旧天下第一好。
作者有话说:
剧情没写完……结果来吃糖的大家伙又目睹了遍美强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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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一吻便杀一个人◎
林雨晨懊恼地鼓了下右腮, 扯了下右肩带跟着站起来朝厨房跟过去,说话间点了菜:“要么就西红柿鸡蛋面吧,随便做做。”
“嗯。”前面的人点了点头。
“稍微多一点糖。”她顿了顿, 又比划着补充:“但也不能太多。”
“嗯。”
小院不大, 厨房简陋又逼仄。
她本来也想跟进去,但那又就完全没有备菜的空间了。
林雨晨倚着门框看着身手利落的身影:“我的男朋友,连最简单的食材都能做得超级好吃, 真厉害。”
这么些年,她高兴了就捧人,而且很会捧人的本事一点没变。
许澜微牵了下唇角,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信了这句夸赞, 还是从她那儿这样的夸赞听得多了, 没有太大的反应。
他从冰箱拿了两个西红柿出来, 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这地方很多年没人住, 一直空着。
公司租下来后,想着后面的员工宿舍楼总会建好, 小院也没有置办太齐全。
厨房是没有热水的,在这个冬天,水刺骨地寒。
许澜倒是没太大感觉, 从小到大什么样的苦都吃过,大学那会又常常在西北训练,这根本不算什么。
可林雨晨就不一样了,就算是最最艰苦的时候,她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
她皱眉扫了眼三四十公分的竹木案板。
又想想隔壁那个家徒四壁的小房间。
这里条件确实差了点。
她在心里盘算了下工期,手头的工作过不了多久就能结束了, 很快就能回到凭北她那个温暖的窝。
林雨晨右脚踢了踢地面问低头切菜的人, 佯做随意地问:“许澜, 你这边什么时候忙完啊?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这个项目刚刚起步,至少半年。”许澜边把番茄切块边答。
“哦,你不是说要忙上市么?”林雨晨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怎么又要在这里搞项目了。”
“上市那边有人盯着,这边……这边我更抽不开。”
忽地,菜刀和案板的撞击声停止。
他回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还不得看,”林雨晨顿了顿,抬头回望他:“看甲方的意思。”
这地方真是冷,硬件又差,常住下去,她有点吃不消。
于是提醒道:“不对,你可不许假公济私,故意扣着我。”
刚说完,又觉得几个月不见他,自己也做不到,赶紧补充:“我周末都来看你,你工作日忙一点,周末必须都给我空出来。”
“嗯。”
没有预想中热切的反应。
半刻钟前,把她拉怀里的像另一人似的。
林雨晨撇了撇嘴。
背后一阵阵背后总有冷风吹进来,沁到她的骨头缝里。
她打了个哆嗦,缩着胳膊道:“我去冲个热水澡,你慢慢做啊。”
林雨晨边转身边摸了摸脸颊:“估计刚刚脸都哭花了。”
浴室也不大,一间小房改造的,整个院子共用这一间。
林雨晨进门就把浴霸打开,她怕冷,没急着脱衣服,拧开花洒先“哗哗”放水。
她打算等水烫了,室温上去再说。
林雨晨倚在水槽旁边无聊地摁着手机,偶尔走过去试一下水温。
心里头还是忍不住吐槽,摸她的时候不还挺顺手的,一松手又是一本正经。
他怎么总这么自持,倒显得她很不矜持。
手机屏幕亮,林雨晨习惯性地戳进wb看了圈,没什么大新闻。
又切了页面到WeChat,随便在群里搭了两句话。
合上手机丢水槽边,又去测水温。
好像还可以。
再放个几十秒估计温度就够了。
林雨晨推到一边,弯腰扯了下打底裤的边。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
她直起身,没好气地打算走过去接:“真会挑时候。”
捡起手机,她拢着两臂靠在盥洗台边。
手机上一串陌生数字。
她当是客户,想了想摁了接听,换了口吻客气地打招呼:“喂,您好。”
对面默了几秒,而后低低一声笑,张口的声音更深沉,嗓音像生过锈:“肯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