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表叔他男二上位了——一吱兔球君【完结】
时间:2023-04-17 17:34:36

  宋昕正色道:“儿子明白,处理唐国公相关事宜时会小心谨慎的。”
  官场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今后的路,还得儿子自己走。
  宋老爷松了口气,神色稍缓:“方才你拜见母亲,可见着唐家四娘了?”
  “见着了。”
  “嗯,如何?”
  宋昕回忆了一下,那孩子似乎有些怕他,虽没乱了礼数,只是一直紧张地搅着袖角。他中肯道:“胆子小,很规矩。”
  宋老爷长叹:“规矩点好,免得如儿时那般,被宋彦拐去了爬树。老三,你可还记得此事?”
  宋昕淡然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侧小臂处。
  无人知晓,他薄薄的衣料之下有一道两寸有余的疤。
  十多年前仍是杏花飘落的时节,他在姿态苍劲的百年杏花树下接住了一个四岁大的女童。
  女童被他救下,他却被地上的锐石割伤了手臂。
  女童被他袖袍上的血迹吓哭,宋昕皱皱眉将受伤的臂膀藏到身后。问她:“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姻姻。”藕粉色襦裙的小姑娘抹着眼泪,“我叫姻姻。”
  身上的疼痛渐渐消失,伤口慢慢愈合,只有留在手臂上的疤痕留下了具体的形状,昭示着儿时那段短暂又朦胧的记忆。
  宋昕回过神,淡淡答道:“儿记得。”
  宋老爷有些感慨:“只盼彦儿成家后能稳重一些,能有你二三分,我便知足了。”
  父子俩又聊了聊宋昕将来的规划,以及如今京城的官场捭阖,两壶茶的功夫,日头已经偏西。
  彼时,二夫人已经命人将二房院子的西厢房收拾出来给唐姻居住了。
  宋府共三房。
  正院是宋老爷和老夫人的住所。
  大爷和三爷住在东院。
  由于二夫人是孀居妇人,则被单独安排在西院的夜阑院。
  西院不如东院热闹,但也清静自在,况且宋府乃是名门,即便二爷去了,也未曾克扣二夫人分毫,二夫人的日子过得也算安闲。
  几个婢子搬完了最后一箱笼东西,二夫人驱散了下人,捧着一只檀木小匣过来了:“姻儿,这匣子得空了你央人送到你母亲那处。”
  唐姻捧过来,打开盒盖一看,是面额不等的十几张银票和些许珠宝。
  “姨母,您这是做什么?”她推拒道:“我母亲,她、她很好。”
  提及母亲,唐姻的眸子染上一层忧虑。
  唐国公府已经上了封条,母亲遣散了府里一众下人,用自己的体己钱在杭州近郊租了一个院子。
  除了一个在唐国公府伺候多年的老婆子念及旧情伺候母亲左右,唐国公府已经无人可用了。
  这话说得违心。
  二夫人早就看了出来:“姨母是整日待在宋府不出门,但不代表不知道外边儿发生了什么。更何况,你母亲是我的亲姐姐,她的近况我早就派人打探过了,这些都是我当年的嫁妆,非宋府的东西,你先拿去给你母亲应急。”
  二夫人三十上下,是宋家已故二爷唯一的妻子,也是唐姻母亲的亲妹。
  唐姻的母亲比二夫人年长十余岁,对二夫人一向关爱,二夫人对待唐姻母亲更有“长姐如母”似的情绪。
  前些日子二夫人听闻唐国公府出了事,上了好大的火。
  那些日子她想将手里的银钱送予姐姐,碍于她的身份迟迟没有动作,如今唐姻住了进来,用唐姻的手交出去也算名正言顺,不必被人诟病。
  可唐姻还是拒绝了。
  “姨母,来宋府之前,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过,万不可从宋府拿一针一线回去接济。母亲说,眼下的贪污弊政案正在风口浪尖上,宋府仁义,没有退了侄女的婚事,切不可在这个时候给宋家惹上丁点的麻烦。”唐姻将匣子推回到二夫人手里,眼眸清澈:“姨母,侄女不能收。”
  宋家几代官员,二夫人听唐姻这样一说,也惊诧不已:“是我想得窄了,到底是姐姐想的周全。”说到了这次的案子,二夫人关切道,“案子可有了进展?你父亲他……”
  唐姻的脸上有了哀戚。
  一位负责羁押此案犯人的狱卒曾受过唐姻母族的恩惠,前些日子央人来带过口信,说监牢里阴寒,父亲在牢里生了病,腿上的风湿骨痛症又发作了。
  换做平常的案子、犯人,出点银钱,送一床棉被进去并不困难,可这次是皇帝十分重视的大案,没人敢开这个后门。
  唐姻娘俩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唐姻澄盈的眸子泛起水雾,强忍着不落泪。
  二夫人心疼,将唐姻的肩膀揽入怀中,也跟着红了眼睛:“好在你的婚事有了着落,了却了姐姐一桩心事,今后的日子会慢慢好的……”
  姨侄两个感叹了一会儿,宋老夫人也差人让俩人去前厅参加接风宴了。
第3章 护送
  ◎宋昕:我送你。◎
  “二夫人、四姑娘,老夫人说宴席半个时辰后在前厅开始,让您二位准备准备。”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二夫人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随后从门外唤进来一个十三四岁、长相水灵的婢子。
  “姻儿,这是香岚,以后伺候你的丫头。你先同她一块去前厅候着,姨母净个面,安顿好渝哥儿就过去。”
  渝哥儿,宋渝,是二夫人和二爷的遗腹子,今年才两岁多。虽然有乳母照顾着,但年纪小,仍旧不能长时间的离开亲生母亲的陪伴。
  唐姻是个乖巧懂事的姑娘,便随香岚先行去了前厅。
  到了前厅,距离接风宴仍有一会儿,唐姻扫视了一番,家中的长辈们还未到场,也未发现宋彦的身影。
  只有两位与她年龄相仿姑娘,自行坐在一旁用来小憩的软凳上。
  两个姑娘看到唐姻过来,齐齐抬头,其中一个身穿黄色襦裙的姑娘旋即一愣,娉婷袅娜道:“瑶妹妹,这位怕不就是彦哥哥的新妇?”
  宋瑶是宋彦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她扯了扯黄衣姑娘的袖子:“还没过门呢,怎么就是我哥哥的新妇了?”
  她哥哥可不认这桩婚事。
  黄衣姑娘淡淡一笑,起身竟先与唐姻打起招呼:“您就是唐四姑娘吧,我是刘通判的孙女刘寄诗,和宋二姑娘打小的手帕交。瑶妹妹是言情书网的女儿,讲规矩惯了才这么说的。唐四姑娘来这边,跟我们一块儿坐吧。”
  这话儿说的,好似她唐姻不讲规矩了似的。
  况且瞧刘寄诗的神色、态度,看样子是经常来宋府的,这番熟络的模样,反而更像宋府的主人,让人觉得不自在。
  唐姻蹙眉,一句一顿正色道:“刘姑娘,宋府的二夫人是我的姨母,我才住在这儿。我未过门之前,的确是不该称呼为新妇的。”
  刘寄诗怔了一下:“是我失言了。”
  唐姻坐下,看向宋瑶,微笑叫了声“宋二姑娘”,算是打了招呼。
  谁知宋瑶并不理睬她,鼻子“哼”了一声,头一扭,冷冷淡淡的。
  唐姻觉着奇怪。
  刘寄诗叹道:“唐四姑娘别介意,瑶妹妹年纪小,以为今日彦哥哥不来参加宴会是躲着你,才跟着闹脾气。你可不要生彦哥哥的气,影响了感情。”
  唐姻一凝眉,觉察出刘寄诗言语间的挑唆来:“表哥可能是有急事。”
  “你不知道?彦哥哥其实是去找……”
  刘寄诗还要再说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门口传来一道冷清的男声。
  这声音很沉稳,没有一丁点的情绪,却足以让人闻之生畏,心脏如同紧绷的弦一样,不由得狠狠提起。
  “今日,不是家宴么?她是谁。”
  她,自然指的刘寄诗。
  三个姑娘看过去,齐刷刷地从小凳上站起来行礼,脸上的神情均是紧张又害怕的。
  这可是从京城皇帝身边回来的人。
  “三叔。”
  “三表叔。”
  “宋大人。”
  宋昕走近了,宋家大爷与大夫人也走了进来。
  “怎么回事?”大夫人开口。
  宋瑶看着母亲,声如蚊呐地说:“女儿听说今日家里办宴,是我邀寄诗姐来的,我想寄诗姐也来我们家的宴会好些次了,也不差这一回……”
  大夫人当着刘寄诗的面儿也不好批评宋瑶,只是对刘寄诗道:“寄诗呀,今日确实不太方便,等下次伯母派人去刘府请你。”
  这便是逐客了。
  刘寄诗面露窘态,但还是对大夫人恭恭敬敬地行礼,毕竟这是宋彦的母亲:“多谢伯母,那寄诗今日就不叨扰了,先告退了。”
  方才宋昕漠然的视线只是轻轻扫过她,她便已经不敢再言语什么了。
  她并非宋家人,因为跟宋瑶关系走得近了些,所以才能常来宋府走动。
  只是,她和宋瑶也算是一块儿长大的,见过宋三叔好几次,怎么才两年不见,对方就不记得她了。
  宋昕方才的话,实在令她难堪。
  如今她不仅也没看到宋彦,还被人下了面子,只好又拉住宋瑶的手,找些转圜的话说:“瑶妹妹,反正天色也黑了,我今日就先走了,等明日我来找你,咱们一块去诗社斗诗。”
  大夫人看刘寄诗走远了,轻声训斥宋瑶道:“不是与你说过了,少将她往府里带。”
  宋瑶看不出来,大夫人却眼明心镜。
  刘家那姑娘接近宋瑶便是因为宋彦,小时候还好,看不出什么,等这两年大了,大夫人渐渐意识到,刘家姑娘对儿子宋彦不寻常的情愫。
  可宋彦终究是定了亲的人,由不得胡闹。
  “可是……”宋瑶不甘心,想要辩解什么,直到那位向来冷淡的三叔开了口。
  “少与她往来。”
  没有原因,没有解释,也不容拒绝。
  宋瑶更不敢问。
  整个宋府,所有的小辈最怕的便是这位三叔,比祖父更甚。这位三叔明明只比他们大了几岁,反而更具威严。
  这也难怪,当他们这些半大孩子还在院落里追逐打闹时,这位年轻的三叔已经过了童试,且三场皆为案首,连中了小三元,向那些大儒先生求经论道了。
  宋瑶只好怯怯答了声“哦”。
  大夫人又对唐姻道:“你表哥有事不在,等他回来,大伯母选个好日子让他陪你出去游湖。”
  唐姻掩住失落:“没事的,大伯母,表哥正事要紧。”
  大夫人扯完了谎话,二夫人、宋老爷和宋老夫人也先后来了。众人各自入了席,大多是讨论宋昕的事,十分默契地避开了宋彦没在的事情。
  大夫人这个愁,本来今日的接风宴其实是个双喜宴,一来给宋昕接风洗尘,二来庆祝唐姻和宋彦的婚事,谁知道她那不争气的儿子为了表明自己不愿娶唐姻的坚定立场,干脆在宴前逃了!
  只是大夫人不挑明,唐姻还是听进去了刘寄诗的话。
  宋彦表哥到底是不是因为躲着她才不来参加这次宴会的,可表哥如果躲着她,又是因为什么?
  刘寄诗为什么要那般说呢?唐姻回忆了一番,她明明没在表哥面前犯过什么错的……
  这顿饭唐姻食不知味。
  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二夫人的丫鬟过来寻二夫人,说渝哥儿醒了又闹着找娘,二夫人便提前欠身行礼先行离席了。
  宋老爷似乎有许多事要与两个儿子讨论,在场的女眷们便纷纷告退了。
  唐姻出了正厅的门,却没见香岚。天色早就黑了,天空中低低沉沉的滚过去几道闷雷,空气也变得湿润。
  这是要落雨的征兆。
  “香岚,香岚?”唐姻唤了两声香岚的名字,无人回应。她将手在眼前遮出个棚往远处望着,黑黢黢一片,不见有人。
  算了,跑回去吧,免得一会儿淋雨,之前从二房院子到正厅也就一盏茶的工夫。
  只是,她不认得回去的路。
  就在此时,身后有人淡声开口:“你要回去?”
  这声音……
  唐姻忙转身站直了身子,欠身一礼,紧绷道:“是,见过三表叔。”
  她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想起方才三表叔和刘寄诗、宋瑶说话的模样,她就莫名地害怕。
  唐姻心中暗想,这伴过圣驾的人啊就是不一样,通身的威仪。
  “嗯。”宋昕一手提着灯,看着闷闷的天色,率先跨出一步:“跟上。”
  宋府亭台水榭居多,园中多以水为中心,山水萦绕、草木繁茂,路线十分复杂,生人很容易迷路。
  宋昕往前走上两步,却不见有人跟来,提灯回头,微弱的灯笼映照出他微微皱起的眉头,高挺的鼻梁打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盈盈的一簇灯火划过宋昕眼眸深处,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他清冷地说:“今日家宴,没有多余婢子,府内路线繁复,所以我送你。”
  唐姻这才反应过来,恭敬地致谢:“多谢三表叔。”然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身位,小心谨慎地跟在宋昕的身后。
  天色尚未黑透之时,她随香岚往正厅走还不觉得怎样。如今天黑透了,园中不缀灯火,才发现宋府园中的曲折,远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花圃、竹丛、杏林夹杂其中,堂、楼、亭、轩更是数不胜数。
  于她来说简直是个迷宫。
  幸亏这位莫测难辨的三表叔,背影稳稳地走在前边,帮她开路。
  唐姻盯着黑夜里唯一明亮的橘灯笼,惴惴不安过后,又有些幸免于难的庆幸。
  三表叔看着为人冷清自持,不近人情,实际上是个很好、很良善的长辈。
  不大一会儿,两人就快到二房大院外了,距离唐姻的住所还有一段距离,但目之所见之处已经可以看到西厢房,不至于迷路。
  宋昕的脚步忽然顿住,回头:“可认得路了?”
  唐姻认真答道:“认得了,今日多谢三表叔。”
  宋昕:“嗯。”
  再往里是二房的内宅,宋昕不便再往前,伸手将灯笼递了过去。
  唐姻见宋昕的动作,抬手接过。一迎一递间,唐姻柔软的指腹不小心擦过宋昕的指尖。
  宋昕忙缩回了手,袖袍下的指尖微微蜷缩起来。像是拂过烛火,竟有些不可捉摸的烫。
  未及细究,唐姻已经郑重接过灯笼,欠身道:“辛苦三表叔,明日侄女差人将灯给您送还回去。”
  宋昕盯着远处幽深的杏花林,淡淡道了声“不必”,便头也不回地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唐姻提着灯才走到西厢房的门口,天空刚好轰隆隆落了雨,绵绵密密的雨线铺天盖地挂在天地之间。
  这时香岚从屋里推门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呀”了一声:“奴婢见天色不好,回来取伞。小姐,您怎么回来的?竟没迷路?”
  “亏是遇见了三表叔。”唐姻道:“他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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