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好像有大病——王锦WJ【完结】
时间:2023-04-18 17:33:12

  他说着话,神色阴沉下来,竟是早就把她的事调查的一清二楚了。李清露头上渗出了冷汗,他说的不错,这时候自己若是不见了,徐怀山很可能以为是她自己悄悄离开了,未必会怀疑到金刀门的头上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道:“你别侥幸,大街上那么多人,肯定有人看见我的行踪了,你逃不掉的。”
  屠小虎根本不怕,道:“有我爹在,谁也奈何不了我。”
  他是那种典型的纨绔子弟,做事情全凭自己高兴,不考虑太多后果。反正天塌下来有他爹顶着,但是让他不痛快就是不行。李清露知道跟这人没什么道理可讲,她拖了这一会儿,用内力化解了一部分迷药,恢复了些力气。
  屠小虎回头看了一眼,不耐烦道:“车该来了吧,那几个属乌龟的,办事这么不利索。”
  他对伴读道:“你看看去。”
  伴读连忙猫着腰往外跑去,他到了前头的大街上,却见云雷堂的侍卫统领庄宁正带着一队人巡逻。庄宁认出了那几个人是屠小虎的酒肉朋友,疑心他们又要跟着少爷搞什么幺蛾子,拦下来道:“大晚上的在外头窜什么,屠少主呢?”
  那三个人驾着车,支支吾吾的很不自然。一人道:“少爷没跟我们在一起,他……他回家去了。”
  庄宁揭开了大车上的帘子,里头没有人,只有几把镐头、铁锹,是准备等会儿去城外挖坑埋人用的。他有些疑惑,道:“拿这些东西干什么?”
  那几人答不上来,十分慌张。伴读远远地看见了,也有些着急,转身又跑了回来。
  小巷子里,屠小虎道:“跟我去春风楼吧,有什么话咱们关上门慢慢说。”
  他说着弯腰扛她,李清露奋力挣扎,道:“我不去,放开我!”
  她一拳打过来,屠小虎攥住了她的手腕。李清露抬起另一只手,拔下头上的簪子扎了下去。
  黑夜里也看不清楚,就听嗤的一声,屠小虎忽然僵着身子不动了。李清露用力一推,屠小虎向后摔在了地上。
  李清露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定睛一看,却见屠小虎捂着脖子,喉咙上扎着那根簪子。鲜血从他指缝间淌下来,淋淋漓漓地撒了一身。他喉咙咯咯作响,双眼瞪着李清露,竟就这么断了气。
  李清露没想到会杀了他。屠小虎死了,他爹绝不可能善罢甘休。李清露知道自己惹上了大麻烦,浑身不住发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得先离开这里再说。
  大街上有人酒足饭饱,从路边的饭馆走出来,见一个姑娘从小巷子里出来了,还浑身都是血,十分诧异。
  李清露心慌意乱的,也顾不上别人的眼光了,低着头往前走去,越走越快。她还没离开多远,忽听小巷子里传出一阵惊呼。有人喊道:“不得了,小虎哥死了!那女人呢!”
  那几个狐朋狗友回到了巷子里,发现了屠小虎的尸体,都吓坏了。一人奔出来四下张望,伸手一指道:“在那里,别让她跑了!”
  屠小虎的死讯传遍了整条街,一人跑回去找庄宁,有人去前头的春风楼叫人。楼里的护院提着棍棒追了出来,大声喊道:“站住——别跑,快拦住她!”
  李清露拔腿往前跑去,后头的人放声大吼,追了上来。李清露知道自己要是被他们抓回去,肯定就没命了。她竭力想跑快一些,奈何刚才吸入了迷烟,双腿不听使唤。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徐怀山。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有没有在找自己。若是自己死了,他会不会难过?
  她大口喘着气,已经跑不动了,迎面撞在了一人身上。
  那人一把拉住了她,李清露一瞬间心脏都要停了,下意识挣扎道:“放手,放开我!”
  徐怀山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道:“别怕,是我,我来了!”
  他紧紧地抱着她,声音比她还紧张。他满城找了她半个多时辰,总算把她找到了。李清露意识到是他,眼泪登时就落下来了,语无伦次道:“他们要杀了我……又来追我。”
  徐怀山道:“我知道了,没事的,我来摆平。”
  春风楼的护院提着木棍,十来个人走到了徐怀山面前,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
  徐怀山眯起眼看着面前的人,站着纹丝没动。蜈青和蛛红带着一队人赶到了徐怀山身边,几十个训练有素的侍卫穿着黑色劲装,站在那些打手的对面,对方的气势顿时就弱下来了。
  街上的行人一看这阵仗,都十分害怕,登时都快步走开了。
  徐怀山把李清露交给蛛红,道:“你到后面去。”
  蛛红拉着她的手,去了人群后面。蛛红解下披风裹在她身上,温声道:“没事了,有我们在呢。”
  徐怀山带着一群兄弟站在大街中央。对面的人群中走出了一个高挑的男子,他穿着金刀门侍卫的暗红色衣裳,腰上挎着一把鞘上鎏着金的刀,看起来身份比别人都要高一些。
  那人的容貌英俊,身上有种硬朗的气质,侧脸上有个拇指大的囚字金印,是犯过事的人。徐怀山对他有印象,之前他们夺回人和堂时,刘管事就是和此人一起过来支援的。这人的武功不错,也有些统率的才能。若不是有他在,那帮援军也支撑不了那么久。
  他抱拳道:“徐教主,在下庄宁,是云雷堂的侍卫统领。”
  徐怀山漠然道:“你带这么多人来追我的人,是什么意思?”
  庄宁道:“你的女人杀了我们堂主的儿子,我们必须把她带回去。”
  李清露打了个寒战,心中有些罪恶感。自己杀了屠小虎,便是跟他们结下了死仇。她不知徐怀山要怎么应对,心中十分忐忑。
  徐怀山喔了一声,神色依旧冷漠,一字一句地道:“杀他儿子怎么了,我还要杀他呢。”
  大街上回荡着他的声音,他放出威严来,有种震人心魄的气势。
  火光照在徐怀山脸上,他眼里透着浓烈的杀气。金刀门的人顿时哗然,提着棍棒上前破口大骂。业力司的侍卫也上前一步,拔出了腰间的刀剑,打算跟他们动手。
  庄宁沉着脸道:“徐教主,这人你交是不交?”
  徐怀山冷冷道:“你怎么不把你老婆交出来?”
  庄宁点了点头,猛然一挥手,吼道:“动手!”
  对面不光有打手,街边的店铺也登时门户大开,伙计们拿着菜刀、板凳、算盘、铁锨等东西冲了出来。这边是金刀门的地盘,路边的铺子都是他们的产业。庄宁放声一喊,店里的人就源源不断地往外涌过来,不管会不会打架的都来凑数。
  李清露急了,道:“不行,他们人太多了。”
  这时就听一人道:“人多怎么了,咱们的人也不少啊。”
  李清露回过头去,见申平安带着人和堂的人来了。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侍卫,加上蜈青带来的人,跟那帮乌合之众打起来吃不了亏。
  两边的人打在了一起。大街上乌乌泱泱的,到处都是人,有的被刀砍倒了,疼的满地打滚,有的被板凳砸破了头。混战中,算盘珠子溅出来滚了一地,有人滑倒了,在黑暗中被人踩了好几脚,抱着头不住惨叫。
  庄宁也不管别人如何,穿过人群,直奔李清露而来。徐怀山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把他向后扔去。
  庄宁一瞬间已经攥住了他的手腕,本想用擒拿手把他的力量卸去,没想到那股力量极其强大,山呼海啸一般骤然而来,把自己整个人都掀翻了。庄宁凌空翻了个身,使出千斤坠的功夫落在了地上。
  他刚站稳,就听风声呼呼作响,一把雪亮的刀朝他头上砍过来,却是业力司的人袭击他。庄宁避过了那一刀,一拳将那人打得飞了出去。
  他的目光锁定了李清露,无论如何也要抓到她。李清露下意识往后退去,感觉像是被猛兽盯上了,十分恐惧。
  徐怀山飞踏两步上前,一掌向庄宁颈侧切了过来。庄宁感到了风声,闪身避开了那一掌,徐怀山又是一拳打了过来。庄宁被他打的向前扑去,手一撑地,缓缓站了起来。
  李清露躲在一块店招后面,蛛红手里拿着金刚伞,保护着她。
  要抓的人就在前方了,庄宁拔出了腰间的金刀,朝李清露砍了过来。哗啦一声,店招被他劈得粉碎,木渣四下飞溅。蛛红霍然撑开了金刚伞,挡住了他的刀。
  徐怀山没想到这人这么执着,分明已经知道自己的厉害了,还敢捋虎须。
  他掠过去,重重一掌拍在庄宁后心,将他打的摔倒在地。庄宁捂着心口,接连吐了几口血,已经站不起来了。徐怀山走到他面前,低头看着他道:“你不怕死?”
  庄宁的嘴角沾着血,淡然道:“当然怕。”
  徐怀山道:“那你还敢动我的人?”
  庄宁道:“职责所在,我必须这么做。”
  徐怀山沉下了脸,锵地一声拔出了剑,指向了他的喉咙。
  庄宁没说话,屈起一条腿坐在大树边,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意思。徐怀山发现屠烈手底下还是有几个硬骨头的,一时间觉得这小子待在金刀门有点明珠暗投了。他想要杀了他,又觉得有点可惜。庄宁一直垂着头,此时忽然扬起嘴角笑了。
  徐怀山道:“你笑什么?”
  庄宁看着远处的火光,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我虽然打不过你,但你也有斗不过的人。这不是拖一拖,他们就来了么。”
  前方的街道上,一队官兵提着灯笼,挎着刀朝这边奔了过来。徐怀山的心一沉,没想到这人还有点心机。庄宁今日在街上跟业力司的人对峙,就是为了拖到官兵赶来。若是放了业力司的人回去,徐怀山定然会把李清露藏起来,到时候就算报官也查不到她的下落。
  徐怀山点了点头,道:“你很好,庄宁,我记住你了。”
  官兵已经把两边的人都包围起来了,有人大声吼道:“官兵!放下兵刃,我看谁还敢打!”
  有机灵的看势头不对,已经逃走了。王捕头看了徐怀山一眼,道:“又是你们。”
  徐怀山神色淡淡的,也没说什么。王捕头道:“谁报的官,为什么打架?”
  庄宁扶着大树站了起来,上前道:“是在下报的官。他们的人杀了我家主人的儿子。”
  王捕头的神情凝重起来,道:“杀人了,尸体呢?”
  庄宁道:“还在前头的小巷子里。”
  王捕头道:“先把他们都带回府衙,其他人跟我去看现场!”
第四十一章
  一行人跟着官差去了府衙。徐怀山是第二次来这里了, 没有了陌生的感觉,而且对堂上坐着的人也挺熟悉的。申平安站在一旁,看了叶藏锋一眼, 心想白天刚在飞白书画坊跟他见过面,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了。
  叶藏锋穿着绯色的官服, 身后的墙上绘着一幅海水朝日图。他面沉似水,看着下面的两拨人,头隐约疼起来了。他虽然有联合业力司对付金刀门的意思,却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又发生了冲突,还闹出了人命。
  若是寻常草莽争斗死了, 民不告官不究,这么过去就完了。但死的人是城西恶霸屠烈的儿子,这事就不好办了。
  官差已经把尸体抬了过来,担架放在公堂正中间, 屠小虎的脖子上还插着那根金钗。李清露垂着眼站在一边,她虽然从小练武, 却只是为了强身健体, 从来没想过杀人。徐怀山为了保护她, 已经在街上跟人打了一场了, 她不想再连累他了。一人做事一人当, 她心中虽然害怕, 却还是有骨气的, 打算若是实在没办法,就自己认罪算了。
  方才来之前,申平安过来低声教了她几句说辞。李清露有些犹豫, 道:“能行么?”
  徐怀山道:“照他教的说, 其他的我来处理。”
  李清露点了点头, 跟着他们进了府衙。有人给她戴上了枷锁,沉重的板子锁着她的手,压在她单薄的肩膀上。徐怀山强忍着没说话,却扭了扭脖子,仿佛那副枷锁也拷在他脖子上似的。
  叶藏锋道:“怎么回事,谁发现的尸体?”
  屠小虎的那帮狐朋狗友出声道:“我们先发现的。”
  叶藏锋道:“当时什么情况。”
  他们来之前,也有人教他们怎么说了。伴读道:“我们约在春风楼吃饭,当时天黑了,这女人从暗处窜出来,挟持着小虎哥进了巷子。她知道小虎哥是云雷堂的少主,家里有钱,想抓他当人质。小虎哥挣扎起来,大声呼救。她急了眼,就用簪子把他杀了。”
  李清露气得嘴唇都白了,没想到他们能这么颠倒黑白,道:“他们胡说,不是这样的!”
  叶藏锋的神色平静,对少年们道:“你们亲眼看见她行凶了?”
  伴读犹豫了一下,道:“没有。这女人凶得很,把我们都打伤了。她把小虎哥抓到巷子深处,我们听见里头有打斗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就从里头跑出来了。我们不敢拦她,过去一看,见小虎哥已经不能动了。我们连忙去春风楼叫人来救,庄大哥让人报了官,我们就过来了。”
  那些少年都鼻青脸肿的,一副倒霉相,被李清露打得不轻。叶藏锋看向她,道:“是这样的么?”
  “他们撒谎,”李清露道,“是屠小虎说他姐被关在春风楼里,求我去帮忙救人。我觉得不对劲,没跟他们走。屠小虎就翻了脸,和这些人要一起劫持我。我会一点拳脚功夫,把他们打倒了。后来他们冲我喷了迷药,屠小虎要把我抓走,我拔下头上的簪子保护自己,结果推搡中误伤了他。”
  伴读道:“别听她胡说,分明是她来劫持我们小虎哥的!”
  李清露道:“我若是要劫持他,为什么不带兵刃,却用簪子伤他?”
  众人一时间语塞,李清露又道:“他既然要和你们去春风楼吃饭,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分明是他假扮成穷人家的子弟,想要骗我。”
  屠小虎穿的破破烂烂的,确实很不合常理。她这一句话指到了关键,徐怀山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觉得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聪明冷静,实在让他觉得很骄傲。
  这时候就听外头传来一阵喧哗声。官兵大声呼喝道:“干什么,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公堂!”
  外头的人怒吼道:“我不是闲杂人等,我儿子死了,放我进去!”
  屠烈像一头发疯的老虎,在公堂外咆哮。叶藏锋看他这样,也感到了压力。他让官差在外头磋磨了他片刻,这才道:“放他进来吧。”
  屠烈大步走进来,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颤声道:“儿子……小虎!你睁眼看看爹!”
  屠小虎的脸都青了,身体也开始僵硬了。屠烈浑身发抖,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实在接受不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他这几天心情不好,一天到晚喝闷酒,今天也是喝的酩酊大醉。他睡到半夜,忽然就听有人来说他儿子死了。屠烈不信,跟人去了那条小巷子,看了满地的血这才渐渐意识到,儿子可能真的没了。官差已经把现场封锁了,屠烈赶到了府衙,见了儿子的尸体,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叶藏锋自从上任以来就受尽了金刀门的气,心中早就恨屠烈了。此时见他哭天抢地的,反而有种暗藏的快意。屠烈痛哭了一阵子,忽然暴起,举拳朝李清露冲了过来,咆哮道:“你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我儿子是不是,我杀了你!”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