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默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从背后抱住她。
她的背紧贴他的衣襟,薄薄的布料阻挡不住体温的传递和心脏的跳动,一下又一下,极其明晰而有力。
清淡的嗓音在耳畔边响起。
“宝宝,别生气了。”
温辞初身子一顿,有点搞不清现在的情况,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他这是……在撒娇吗?
不是,裴之默还会撒娇?
之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笑的次数都寥寥无几,更别提撒娇了,相比起裴之默会撒娇,她更相信自己能徒手接子弹。
但她的态度逐渐软化:“能不能先松开我?”
裴之默没有答应:“你不生气了,我就松开。”
温辞初受不了了:“……我不生气了。”
裴之默松开了她:“原来真的有用。”
“所以你刚刚是什么意思?撒娇?”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裴之默倚在墙上,视线微垂看向她,“你平时不就是这样和我说话的吗?”
温辞初只觉得自己原谅早了,他居然在模仿她的说话方式!
温辞初面无表情,伸手准备关上浴室的门。
但裴之默的手抵住门:“这次是认真道歉。”
温辞初不为所动:“没有诚意。”
“宝宝,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陪你。”
他说得很郑重,每一个字都很认真。
温辞初的脑海突然闪过一句话。
她也不想沦陷,但是他叫她宝宝耶!
没办法,谁让他顶着那张脸叫她宝宝,她决定舍弃原则一次。
温辞初压抑住自己乱跳的心,但语气还是凶巴巴的,像是在命令:“我突然想吃椰子鸡了,你陪我去吃。”
裴之默很顺从:“好。”
温辞初突然想到裴之默喜欢清净,为了给他添堵,温辞初又加了一个条件:“不许包厢,只能在大厅吃!”
“可以。”
到达椰子鸡店时,还只是下午四点多,并没有到饭点,所以店里人很少。
温辞初小声嘟囔:“失策了,应该挑饭点来的。”
裴之默只是捏了捏她的手:“谢谢裴太太的手下留情。”
毕竟他是真的很讨厌吵闹。
温辞初只是扭过脸,轻哼一声。
点完单后,因为没有什么人,他们的菜很快就上来了,热气腾腾漫起香气。
鸡肉鲜嫩,只需要一会就好了。
裴之默伸手,将煮好的肉捞到她的碗中,温辞初拿起筷子,礼尚往来,也给裴之默夹了他喜欢的蔬菜。
或许是上午工作的消耗量太大,她确实有些饿了,就没有再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开始吃。
裴之默放下筷子,扯过一张湿巾,对温辞初说:“靠过来点。”
温辞初不明所以,但还是倾身靠过去。
他伸手托起温辞初的下巴,将温辞初不小心蹭在唇边的油轻轻擦掉。
就在此时,温辞初听到有人叫她。
“温设计师!”
温辞初抬头,看到对面不远处的一众演员正走进来,还有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剧组的人。
一时间她有点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对一众同事打了声招呼。
“是剧组聚餐吗?”
相比起她的慌乱,裴之默只是气定神闲地收回手,没有任何的回应。
打招呼的那人答道:“是呢,听说这间店不错,我们就过来了,没想到温设计师和男朋友也在这里。”
温辞初只是干笑。
“温设计师,不介绍一下男朋友吗?”
温辞初觉得裴之默不会喜欢,正准备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却听到裴之默淡淡出声。
“你们好,我是辞初的丈夫,裴之默。”
众人有些愣住。
裴之默这个名字好熟,是风投圈的大佬?!
“我靠温设计师人美有才华,老公还这么帅,还有钱!”
“刚刚她老公给她擦嘴,真的好甜啊”
“男才女貌……”
众人坐下后,还在窃窃私语讨论温辞初。
许知栀难得出声,看向身边默不作声的季宛:“季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季宛的眼眸仿佛淬着一层冰,寒冷至极。
季宛还是温柔笑笑,但眼底一片冰冷:“看上去很幸福,真羡慕。”
没有人发现她的手已经不可抑制的颤抖。
吃完饭后,裴之默送温辞初回酒店,他还有会议,就准备当晚离开。
杨池伸手为裴之默开车门。
“之默。”
杨池闻声看去,是一身白裙的季宛,看起来格外脆弱。
她缓缓走近:“原来你真的和她复合了。”
裴之默抬眸:“与你无关。”
“但我看不得她受委屈,季宛,裴家和季家是世交,但不代表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季宛眼眸微红,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遇到温辞初之前的裴之默,完全就是高不可攀,只有温辞初将他折下。
季宛知道他和温辞初分手那几年,他在国外上学,就没有再谈过恋爱,生活寡淡,只有学习和工作。
但她没想到,裴之默会为了温辞初,舍弃原则,还能和她在一起。
季宛颤声:“她当时是怎么对你的?你已经不记得了吗?”
“事情已经过去了,那能怎么办?”裴之默嗓音很淡。
“没办法,我这辈子只吃她这一套。”
第58章 罚抄
所有消息一旦出现一个缺口, 消息的传递速度完全就会超出预期。
抵达江城,沈雾打来电话,语气有些焦急:“老板, 今晚公司高层已经得知您结婚的消息, 这边是需要……”
杨池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往后看, 裴之默的面容隐在昏暗中, 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需要处理,就明确告诉他们,我确实已经结婚了。”
沈雾应下后, 不到十分钟,他的电话已经开始不间断地响, 先是自己父亲的, 后是各种长辈的,他全部都是一一拒接。
相比起裴家的焦急, 最淡然的人显然是他。
直到何栖给他打来电话。
裴之默这次接了。
接通电话后,何栖直奔主题:“你瞒着大家结婚了?”
“是。”
何栖:“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估计今晚你要来老宅见老爷子,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我要和你说的事。”
下一个电话, 来自老宅, 确实是裴老爷子让他回老宅一趟。
车子调头开往老宅,抵达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
管家已经在等候:“三公子, 这次老爷子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您一定要好好说。”
裴之默颔首道谢, 转头就看到何栖和黎淮正朝他走来。
这两夫妻一看就知道是来凑热闹的。
何栖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盘问:“我真的很好奇你的结婚对象是谁?我认识的吗?方便透露一下吗?”
裴之默还慢条斯理地整理了袖子, 开口道:“温辞初。”
何栖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什么?”
“是温辞初。”
“我记得你们是高中同学是吧?”
“之前是前任。”
“不是,你居然会谈恋爱?”
何栖和黎淮目瞪口呆:“……好精彩。”
但惊讶过后,何栖朝黎淮摊开手,得意洋洋:“愿赌服输啊。”
黎淮一脸晦气,乖乖把卡上交:“我靠我还以为是季宛……之默你害得我输得好惨。”
“你用脚趾想想都知道不会是季宛好不好……”
裴之默抬眸看他们,就知道他们俩又拿他消遣了:“你们夫妻俩这么闲?”
何栖笑眯眯:“不好意思,你这种铁树开花的迹象太少见,小赌怡情嘛。”
裴之默也没说什么,只是问:“爷爷找我?”
何栖收好卡,和他并肩走着,悄声说:“你把家里长辈的电话全部拒接了,那群老东西气得半死呢,现在全都告状告到爷爷那去了。”
裴之默并不是很担心这件事,何栖也接着感慨:“但我是真的没想到是辞初。”
“不过你一说,我就感觉你们俩之前不太对,你之前就没有对哪个女孩子这么上心过,不过辞初是一个很好很厉害的女孩子,有才华又长得很漂亮”何栖感慨道:“居然能让你这样着迷的女孩子,真的少见。”
裴之默停下,随后他缓缓开口。
他的嗓音清淡好听:“不是少见,而是只有她唯一一个。”
-
初夏的夜晚,风微凉,吹皱书房前的一池荷塘,初荷方绽,淡粉的花骨朵飘在水中,一派宁静。
但书房内的气氛并不平静。
裴老爷子正背对着裴之默站着,一言不发
裴老爷子敲了敲拐杖,沉声:“你是什么身份,万一对方有什么心思,婚姻对于你来说,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清楚的。”裴之默伸手,替裴老爷子倾倒了一盏茶,“因为是我先强迫她和我结婚的,我和她提出条件,如果和我结婚,我可以帮她师姐解决问题。”
裴老爷子沉默了许久:“这样做是对你有什么益处吗?”
裴之默否认:“没有,我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裴老爷子沉吟片刻,摩挲着手边的古玩,语气意味不明:“你应该签了结婚协议。”
结婚前签结婚协议是他们这种家族刻进骨子里的习惯,裴之默不可能不知道。
“结婚协议签了。”
但裴之默很淡然地补了一句:“但如果现在离婚,她可以直接分走我的全部身家。”
他眼眸微抬,直视面前的裴老爷子:“我想,您应该不会想我离婚。”
话音刚落,书房中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
杨池眼观鼻鼻观心,他们老板还真是……语出惊人。
难为裴老爷子还能忍着怒火,没有用拐杖打他,只是面无表情地评价两个字:“很好。”
“现在不管是处于什么目的,大家都不会劝说你离婚了,你这算盘打得很好。”
从小到大,裴之默的性子都偏安静,也很少争抢,到了现在,他想要什么都是唾手可得。
但他从未听说裴之默会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一个女孩子。
裴老爷子轻阖上眼,似乎在平息怒火:“今夜你也不用回去了,就在书房罚抄二十遍道德经,一个字都不准错。”
他曾经想过让裴之默联姻,但看到联姻的结果,都很少有善终,就没有再强求过。
所以他对这个小孙子可以说是相当纵容了,生气归生气,只是现在木已成舟,总不能胁迫他离婚,草率的离婚不仅对裴家声誉无益,看裴之默这个样子,估计也不会愿意离婚。
裴之默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做风投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资源人脉,裴之默对于创业者可谓是有求必应,所以现在风投圈内最受追捧的投资人仍然是裴之默,对此裴家众人并不能置喙什么,但裴家长辈们的的威信被裴之默通通无视,面子挂不住,这件事还是需要处理一下的。
裴之默也没有拒绝罚抄,面对老爷子的态度还算是端正,裴老爷子的气才算消散些。
他只是挥挥手:“去抄书吧。”
裴之默绕到书案前,身后的杨池举起震动的手机,示意裴之默是温辞初的电话。
裴之默抬眸,语气恭谨:“爷爷,今夜我会抄完的,但在此之前我先接个电话。”
“你还会接电话?”老爷子冷哼一声,“刚刚你的父亲叔伯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全部都被你拒接了,现在谁有这么大的牌面让你接电话?”
裴之默:“我太太。”
老爷子难得沉默了,只回了四个字。
“色令智昏。”
但他也默许裴之默接电话,裴之默踏出书房,才接起电话。
对面传来清甜软糯的嗓音:“你下飞机了吗?”
“刚刚下。”
温辞初有些迟疑:“结婚的消息,好像已经传遍了,会不会有问题?”
裴之默只是淡然道:“没事,这是迟早的会发生的事情。”
他又添了一句:“有事,也有我在。”
这句话好像定心丸般,让温辞初安心不少。
只是简单聊了几句,裴之默没有提罚抄的事,通话就结束了。
他进了书房,绕过黄花梨雕花屏风,书案上早就已经准备好要用的笔墨纸砚,他幼时就开始练字,写过的宣纸难以计数。
裴之默抬手研墨,执笔沾墨,动作行云流水,悬腕落笔。
他视线微垂,神色清冷,恍若清月,他冷白面容没有半分的表情,高高在上,淡漠如霜。
手腕挥动,清淡的墨香盈然,裴之默足足写到凌晨四点,才搁下笔。
晾干墨的宣纸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每一张的字迹都清秀俊逸,遒劲有力。
他一向是抄写惯了,只是被罚抄到这么晚,数量这么多,也是头一回。
最后离开老宅的时候,老宅的管家出来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