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的眼神望着，哪里会生得起气来。
柏青抬手抱住她的腰，让她可以靠在自己怀里，轻笑，“我本来就没生气。”
“更何况，我不会对你生气的。”
.....
周末过完，就又要投身于忙碌的工作中。周一开完例会后，众人各自散去，为新一年繁重的工作做准备，一开年，许多任务将会蜂拥而至，不提前准备好很难完成。
林听从摄影棚回来时，众人正围在一块。见她来，兴奋地招手让她过去点奶茶。
“公司楼下居然新开了一家奶茶店，有新店活动。”叫林听的那个行政小姑娘开心分享，往下划着列表，惊喜发现道：“林老师，他们家主打的就是你最爱的芋泥款。除了芋泥的奶茶，居然还有芋泥蛋糕、面包！这不妥妥你的天堂嘛。”
林听最爱芋泥，有芋泥的产品她就喜欢，全社都知道。
只是，像他们这样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租一个铺子要不少租金，许多公司都只能租小半层当办公室，所以公司楼下几乎没有吃喝玩乐性质的个人商铺。
林听把手机放在桌上，惊喜地凑过去看，“是连锁品牌吗？”
“不是，好像是个个人品牌。”行政姑娘看了眼招牌，磕巴拼读：“E-c-o-u-t-e-r.....唉，我也不知道这怎么读，反正我们都叫它看不懂奶茶。”
Ecouter。
电子计算机？
林听有些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记错意思，会有奶茶店名叫“电子计算机”吗。
正选着奶茶，身后突然响起柏青的声音，“在看什么都？”
男人清润的声线紧贴着耳畔，林听下意识侧头，耳尖似有若无地蹭到了柏青脖颈间垂下的围巾，她惊得缩了下，脚下没踩稳，一个踉跄反倒往后摔，直接撞到了柏青。
重重地磕了下。
柏青扶住她，似乎是很自然垂眼：“小心点。”
四目相对。
一秒后，柏青率先移开眼，问道：“你们在讨论什么？”
“嘿，这不楼下新开了家奶茶店嘛，大家准备一起凑个单参加新店活动。柏老师，你也来杯？”
只有林听感觉到，扶在她背后的那只手轻快地捏了捏她的指尖。她心头一抖，浑身紧绷，紧接着又听到柏青弯唇轻笑了声，说：“我就算了，不喜欢奶茶。你们想喝什么就点，芋泥蛋糕也点，待会找我报销。”
闻言，众人顿时欢呼雀跃。
“谢谢柏老师！”
“柏老师万岁！”
林听也随大流说了句谢谢，惹得柏青立马看过来，唇角含笑，似是不经意地侧身从她办公桌上拿了支笔走，擦身而过时听见他轻不可闻地低笑：“不用谢，小蘑菇。”
不知道怎么的，林听想起了那天在柏青家，两人浅尝辄止的吻。
她问起他拖鞋上的玩偶，柏青揉了揉她的脑袋，“是小蘑菇。不觉得你们很像吗？”
“都很可爱。”
说这句话时，他吻了吻她的耳垂。大概是热气吹拂，耳尖顿时就烧起来了，厨房里的氛围也染上了几分成年人间的暧昧。
点完了奶茶，有人发现林听脸红红的，还以为是温度调高了，林听顺势扇了扇，“穿得有点多。”
临近春节，社里也放假了。
但春雾市那边要举办年会，要求中层以上的都要到场，林听不放心李秀英一个人，薛顾那边批了。但是轮到柏青就不行，用薛顾的话来说就是：“你可是今年创收招牌，好歹得去一次露个面，不然上边领导那我没法交代啊。”
为了好友能有个交代，柏青没办法只能自己去。
出发前，林听送他到楼下，司机等在外边。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柏青治疗心脏方面的药效也不如从前，林听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望了眼外边的车，小声道：“快上车吧，这里冷。”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喝的那些红枣姜茶把身体调理的好些了，这天气冷下来，林听反而没那么怕冷了。闻言，柏青张开手，这回林听懂了，抱了抱他。
“好了，快走吧。”
车上有暖气，柏青的唇都冷得没什么血色了。
听见她催促，柏青更用力地抱紧了她，然后才慢慢松开，“会想我吗？”
林听真怕他冻死在这，连连点头：“想想想。”
柏青轻笑了声，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真敷衍。”
“不过....”他弯唇，“敷衍，我也爱听。”
-
那家名为“Ecouter”的奶茶店莫名非常合林听的口味，从奶茶到甜点，连甜度都恰到好处的贴合。
林听经常光顾，时间久了，店员也认识她了，经常会叫她来试吃新品。大多数，新品都跟芋泥有关。
这天，林听突然很馋，特意从家里跑过来买奶茶。
店员给了还没正式推出的芋泥黑巧司康品尝。
“你们为什么都是芋泥啊？”林听咽下嘴里的芋泥司康，感到很好奇，“因为你们老板喜欢吗？”
店员笑，“不知道，反正上边给的新品就是这个。不过说起来，我们这里还有另一个客人也跟林小姐你一样喜欢芋泥。”
听到这话，林听弯眸，玩笑道：“谁啊？跟我一样这么有品位。”
“那位客人每次来的时间跟你是错开的，不过也是逢芋泥必买，经常在我们那窗户边一坐就是很久。不过他看起来非常忙，每次都带着电脑来，西装革履的，喷的香水特别高贵清冷的感觉。他还独爱那里，别的地方空着他也是直奔那儿。”店员表示非常不理解，“我之前还建议过他可以换个位置，但是他拒绝了。”
林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个位置在最偏僻的角落里，有几盆绿植摆在附近，大概是设计的问题，一个人坐在那都显得十分逼仄。
那是她从来不曾注意到的角落。
林听走过去，一边好奇坐下，一边问店员为什么。
“他说那儿风景好。”
即便没有绿植，这个小窗户也看不到什么风景。林听想这位客人大概是有点社恐在身上的，想着弯了弯唇角，抬眼随意一瞥，视线却蓦地怔住——
坐在这里只能看见分社所在的办公楼，他们只租了其中几层。而从这个角落微微仰头的视角，恰好对应着她窗边的工位。
不过有单向玻璃在，是看不见人的。
除了单调的大楼玻璃，这位客人什么也看不到。
店员摇摇头，收拾着前台，顺势看了眼时间，正要继续说话，忽然门铃响了，她立马说了句欢迎语，然后冲林听使了个眼色，见她也怔怔地望着窗外，便佯装清咳了两声。
与此同时，林听冷不丁地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杯芋见抹茶，热的，谢谢。”
男人的声线低低的很有磁性，声音里透着些许疲倦，他并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林听，握拳抵在唇边咳了起来，脸色苍白。
付完钱后，他就准备去常坐的角落，店员刚想提醒他那个位置已经有人了，“先生.....”
那位古怪的客人就僵在原地。
怔怔地望向角落里的人。
林听的视线落在温卿辞身上，都有些记不清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应该是从温家外公的车上下来后没多久，温卿辞就从医院里追出来了。当时手背上还有没拔掉的针管，回流的血液看着很骇人。
时隔半月有余，他似乎又清瘦了许多。
视线两两撞上，温卿辞喉结微动，抿了抿唇。林听神色冷淡地移开目光，忽略他小心翼翼的目光，连最后半杯奶茶都没拿走，起身绕过他时，一股大力袭来。
但最终，只是袖口被轻轻拽了下。
温卿辞的声音透着些许低哑，音量极轻，像是做错了事情，“听...听听。”
第59章
那力道微不足道, 就仿佛被什么树枝勾住了似的。
但林听仍然怔了下，随即用力抽回手，下意识拍了拍袖子, 这般划清界限的动作, 狠狠刺痛了温卿辞的心。手中陡然一空, 望着她的眼睛勉强牵起唇角, 缓缓垂下了手，艰涩笑道：“好久不见了，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他小声, 眼神有些无助，“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近来司氏内部乱了套, 每个人都在逼着他、推着他往前走, 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时间仿佛不再是自己的，每个人都对他有要求, 他只能努力挤出时间，远远地看林听一眼。
有时候甚至是只能碰运气。
赌她可能会出现在哪。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将近二十个小时都在不停地工作。司氏内部分裂股东的针对，司兴文父子的明枪暗箭, 外部竞争者看戏, 每个人都企图从他失败后的尸体上分走一杯羹。在这种重压之下, 只要能多看到她一眼，温卿辞就觉得这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挤进了一丝光亮和氧气。
好像又能苟延残喘了。
“温卿辞。”即便没抬眼，林听也能察觉到店员好奇八卦的目光, 她深呼吸,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 绕开他推门就走。
林听走得很快，身后有个十来岁的年轻男孩正边骑着车边玩手机, 直直地朝着林听的方向偏离了道路也没发现。温卿辞看得心惊，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来，“有——”
“车”字还没说完，胸口就被重重推了一把。
恰好按在之前的伤口上，不知道是不是当时几次崩开的缘故，即便是伤口愈合后，这个地方也依然时常隐隐作痛。林听的手劲不轻，这一推叫温卿辞血色瞬间尽失，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但却也没松手。
看着他的神情，林听脚步微顿了几秒，冷硬地想要抽回手，试了几次没能成功，又怕温卿辞的伤口没好，她冷淡地移开眼：“是你自己自找的，你不拉我才不会推你。”
温卿辞缓了片刻，听到她的话，弯了下唇，声音很低：“对，不怪你，是我自找的。”
就在这时，伴随着惨叫声，前边忽地“哐当”一声巨响。
林听吓了一跳，看过去才发现是个骑车的年轻男孩撞到了一个阿姨，阿姨躺在地上，揪着他的裤子破口大骂：“小崽子骑车玩手机，你赶着投胎去啊？！”
林听有点印象，刚才这人好像是从她旁边过去的。
所以刚刚温卿辞是......
她抿了抿唇，但温卿辞似乎没有注意到这场小意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有些恍惚，林听总感觉他这状态说不出的奇怪。
“你车呢？”
温卿辞茫然地看着她，两秒后回神，像是意识到她的意思，漆黑的眼眸陡然一亮，张了张嘴，指向不远处的停车场，声音都因为她的松口而激动得颤抖，“在那，我、我去开过来。”
“不用，一起过去吧。”林听抬脚，“人也少点。”
这年头路人眼睛尖，不想被认出来。
“好。”
这一段路不长，林听没说话，温卿辞却很高兴，他想帮她拿包，被拒绝也只是默默收回手，悄然努力放慢脚步，“啊，刚才忘了拿芋泥蛋糕。听听，我记得你最喜欢芋泥了，Ecouter的芋泥蛋糕是流心的，很好吃。我尝过，你下次可以让他们给你加一点.....”
他不停地说着话，即便林听一句也不搭理。
进到停车场，温卿辞拉开后座的车门，手随意搭在车顶，林听坐进去。而后，他也跟着坐了进来。
一股很是清冷的香气逐渐萦绕在鼻尖，很难说清那是什么味道，像花，但林听在记忆里搜刮了一圈也没想起来哪种花的香气会是这样的....若即若离。轻嗅不明显，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发觉这种香气早已无声无息蔓延开，清幽却并不会让人觉得很有距离感。
润物细无声般的舒适。
温卿辞的香水都是林听买的，她不记得自己买过这个味道，但也说不定是他自己买的。林听不再想这件事，抱着手臂问：“你想说什么？”
话音刚落，身侧的人突然倾身凑近。
英俊的脸陡然放大在眼前，额前短碎发蹭过林听的脖颈，轻轻痒痒的，林听本能地想要躲开，抬手阻挡。却不料，手一滑——
“啪”
她愣了下，看着温卿辞右脸上多出来一块红色的巴掌印，冷白的肤色衬得这块红痕更加刺眼明显。
刚刚那一下，力道不轻。
林听理亏，动了动唇想道歉。但温卿辞却仿若未察，他低头在林听颈间轻嗅了嗅，然后抬眼片刻不瞬地望着她的眼睛，睫毛颤了颤，似乎有些拿不准：“你身上....好像有股其他的味道。”
“不好闻。”
“像是...”温卿辞思索了两秒，“桔梗。”
林听手指微不可察地僵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