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权臣——子夜听风【完结】
时间:2023-04-21 20:19:37

  也有人说,是皇帝觉得这火烧得太邪,什么都没查出来,所以未破案之前尸首得留为证据,一定要为这位爱卿重臣讨个公道。
  正因为京城内处于如此波诡云谲的时候,银翎公主的回京并没有造成多大的轰动,甚至是一个月前低调入宫,住回自己以前的鹊鸣斋。
  孝帝龙体有恙,她一次也没去看过,郭皇后腿疾未好,成日侍疾,也没看着银翎公主,双方这般态度,倒是不觉让朝臣议论纷纷。
  “大臣们都说你太无礼了。怎么着,这时候都该给皇帝几分颜面。”
  萧太后教训她,可语气十分温和。
  回京的银翎公主已脱下游牧民族特色的服饰,改回了发髻珠钗与袄裙,她长得没有金斓公主那般娇艳和跋扈,而是略显温婉,带着两个小王子玩耍,浑身散发为人母亲的柔和。
  “都闹成这样了,我也不想虚伪地去问候,我回来只是想看看母亲您的。”
  “你是个好孩子,也有心特地那么远去皇陵看望你父亲,不枉你父亲以前最疼你。”萧太后欣慰。
  提起先德帝,银翎公主望向萧太后的目光里掺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半响后,收到目光,问道:“母亲,我想了好几天您说的计划…您确定要这么做吗?”
  “不那么做,你甘心你父亲的基业被毁于一旦?!”
  萧太后突然发了火,那么理所应当的事,小女儿不该那么问。
  银翎公主红了眼:“我不是那么个意思。”
  萧太后叹气,她的这个小女儿的性子不似她大姐姐那般横,像极了先帝,优柔寡断。
  方才一时情急才大声了些,萧太后不想坏了母女情分,又放软了态度:“你啊就没你大姐姐的胆魄,乖乖听安排就行,母亲绝对是正确的。”
  银翎公主没吱声,推了推孩子去外婆跟前亲近亲近,只听萧太后又说道:“你收拾收拾,早点回塞外去,叫驸马多长点心,配合好了,以后冬季的风吹不冷他们了。”
  银翎公主推着孩子的动作顿了顿,撤了手,“噢,我这两日派人收拾。”
  萧太后见她乖巧听话,倒也省心。
  近了响午,祥公公进来问公主两位小王子可有特别喜欢吃的菜,好叫厨房趁早做出来。
  两个小王子一下高兴地跳出来喊:“我们要吃鸡蛋羹,鸡蛋羹!”
  祥公公脸色剧变,佝偻身子走去说道:“嘘嘘嘘,乖孩子们,咱们不兴说这个。”
  小王子们一脸天真问:“为什么呀?我们入中原来经过的驿站有这个东西,好吃好吃!”
  塞外大草原羊马居多,禽类较少,鸡蛋更是稀缺,这种做法也是极少的。
  银翎公主此时没有去管吵闹的孩子,反而扭头看向了萧太后,而萧太后已经阴沉着脸,嘴角下弯,将周围的细纹扯得更深。
  “不准吃那东西!”她暴喝一声,将两个孩子生生吓哭。
  宫女们上前把他们带去御花园玩,萧太后怒火未消,不经意发现小女儿竟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自己,当即蹙眉。
  “你为什么这样看着哀家?”
  银翎公主听到这么陌生的语气,显露出惊愕,随后低下头,“没什么,母亲。我先回宫去了。”
  她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带着孩子回宫途中,迎面来了一顶小轿,可这是皇宫重地,除了天家的人,没人可以不用双脚行走。
  “殿下,那是沈相夫人,破例能在宫中行轿。”贴身宫女禀道。
  正说着,小轿落地,停在了孝帝议政的行宫前。轿帘由宫人缓缓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披着乌黑毛绒斗篷,相貌异常清丽的女子,只是那件斗篷略长,一看便知是男子所披的款儿。
  而那女子脸色苍白中带着不可忽视的憔悴,最引人注意的还是那少女般身形上隆起的腹部。
  听闻萧氏有孕四个月,看起来却像有六个月似的…那宫女可怜道:“沈相被烧死,沈相夫人悲伤至极动了胎气,差点大小不保,本来是一直在养着的,听说咱太后娘娘的人上书催官家把沈相的案子结了,厚葬沈相,这才巴巴进宫来。”
  “萧氏不同意把人赶紧葬了?”
  “是的,沈相夫人不相信得出来结果是一场意外,坚持要接着再查,为这事她没少被人诟病,骂她不知亡故礼教,可奴婢听闻沈相和她情深意切,羡煞旁人,是一时接受不了这般巨大的打击罢银翎公主深深看着那背影,叹了句:“穿着丈夫的斗篷出来,是觉得这么样,他就在身边么也是个痴情的。”
  萧羡鱼挺着肚子跪见孝帝,二人皆是病态愁容,一个失了臂膀,一个失了顶梁柱。
  骤然没了沈珩,好像是老天对他们开的一场致命的玩笑。
  但孝帝也把话说开了,虽然他不接受意外的结果,却不能否认沈珩真的死了,拖了月余是该厚葬了。
  萧羡鱼看得出孝帝已然尽力,无力改变什么,黯然伤神。
  遂,又提出要见张玉一面。
  半个时辰后,她才拜别孝帝,准备启程回相府。临走前,孝帝告诉她尽快设灵堂,萧羡鱼只是摇头,孝帝无奈,便说宫人派人去准备,她养胎就好。
  毕竟,是沈珩的遗腹子啊,朝廷能多做点便多点,别劳累了她。
  上了小轿,她再也强撑不住,将斗篷裹紧自己,垂泪抽泣。
  一想到要将他安葬,归于尘土之下,那两个人便是地上地下之隔,等于沈珩完全消失在她的余生中了。
  她泪眼婆娑,嗅着斗篷上他残留的气息,悲道:“原来我们这一生的夫妻缘分竟这么短…”
  也许是孕期易乏,哭着哭着她想闭眼歇会儿,不想小轿忽然停下,轻轻落地。
  “夫人,请出来一见。”
  萧羡鱼惊醒,轿外的声音不甚熟悉,她怀着忐忑不安,装作从容走出去,却见到一个十分意外的人。
  一炷香后,萧羡鱼的小轿并没有出宫,而是往安寿宫的方向而去。
  萧太后听说萧羡鱼求见,很诧异。
  沈珩已经没了,整个相府势力分崩瓦解,她顶着沈珩未亡人的头衔也没什么利用的价值,见与不见,其实没什么区别。
  “罢了,眼下她可是京城第一可怜的诰命夫人,又和哀家有亲,见见她吧,别落话柄给朝廷上那些多嘴多舌的。”
  萧羡鱼进了殿内,微微行礼,萧太后见她肚大不便,也不怪礼数不全,叫人赐座。
  萧太后知道她悲痛,但这一见,属实没想到会伤神成这样,宛若一朵娇媚的花脱离了土壤的滋润,趋向枯槁。
  这身子骨,要不好好大补静养,怕是孩子呱呱坠地时,也是香消玉殒时了。
  萧太后原先想说些官面上的客套话,不料萧羡鱼直接町着她就问:”你把沈珩弄哪去了?”
  完全失了对长辈的尊敬,没失了对天家身份的敬畏。
  萧太后眸中生火,但念及她丧夫,只喝道:“胡说什么,什么叫哀家把沈珩弄哪去了,你是不是伤心过头,脑子不清醒了!”
  见萧太后不承认,她也不慌,定定凝视眼前的人,问道:“姑母,你为了权势,做了那么多阴谋阳谋,到底最后是想得到什么?天下么!”
  “呵呵”萧太后低低笑出声,“你父亲当年也问过哀家这样的问题,巧的是,他也是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来问的。”
  “哀家可以再回答一次,就像当年回你父亲的一样。”
  萧太后起身,振袖说道:“哀家要天下改姓萧,做古往今来第二个女帝,再也不要藏于幕后,所有的呕心沥血不必再记于他人名下,而是光明正大写入史册!”
  萧羡鱼默默起身,不敢相信听到的话,“所以你一个人的霸业,要两次牺牲我的婚姻,要使手段带走我的丈夫,让我们夫妻分离…不单我,还有千千万万受牵连的人,无数人的人生被你揉成残缺不全,抱憾终身!”
  “哼,沉迷小情小爱,那是哀家年轻时热衷的事了,不得不说你在这方面的命比哀家的好,一嫁和离,二嫁不顺,三嫁竟回到了沈珩手里成了宝,可惜啊,你还是差了点运,最终依然是孤寡一生。”
  “这桩桩件件,你对我…没有丝毫愧疚.”
  “为何要有愧疚!你该谢谢哀家大度,不然早在你嫁给沈珩前,哀家就得使手段弄死你,便不会有哀家的娘家人嫁敌手的荒唐!”
  “那是因为你觉得我还会听你摆布,是个随时能再利用起来的棋子,并不是因为你大度!”
  “放肆!”萧太后怒指,“你敢用这么的态度对哀家说话,你活腻了是不是!还以为沈珩给你撑腰呢!”
  姑母怒火涛涛,萧羡鱼以为自己会像以前那般生怵,却不想此刻心里一点害怕也没有,反而想笑,笑自己以往的无知懦弱和退让。
  “我嫁给沈珩以后,你是不是发现根本接近不了我,更不用提想再利用我了,那是沈珩暗中将我保护得太好,可如今他不在了,我也不惧怕任何势力,谁要弄我,就做好身败名裂的下场!
  我萧羡鱼乃沈珩之妻,不敢说得了他全部本事,但能从硖子山一路回到京城得封诰命,那靠的不单单是运气,还有这里…”她轻轻点了点额角,以危险的口味发出警告。
  萧太后竟被她这凌厉的神色和眼神震慑几分,很快又恢复过来,“哼,不知天高地厚,沈珩再厉害,也被哀家绑去南…”
  翛然住口。
  萧羡鱼的眼里迸发出丝丝生机,心中已知答案。
  她正视萧太后,说道:“太后,你要得你的天下,我只守我的信念,从此以后你姓的萧,与我姓的萧再不一样。”
  语罢离去,徒留萧太后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这个三丫头,最后一句话,便是她父亲萧元鸣出征前对她所说的…果然是父女。
  南部边境,寒水江军营驻扎地。
  金斓公主进帐前特意拢了拢发髻,还挑了件宽松些的外袍穿着,挡住微隆的肚子。
  没办法,即使她再厌恶,再不愿意接受,这个孩子还得留下,日后再行处理。
  只要沈珩困在她身边,有朝一日两人一定会拥有一个孩子。
  在南部,冬季蛇虫会减少,但湿冷入骨,帐内少不得炉碳,讲究的还悬挂各类草药香包,榻上铺的也是特制的熊皮垫,睡起来相当暖和。
  可惜沈珩像是怕被她生扑吃了似的,绑进营来好几日了,都不曾沾上那睡榻。
  金斓公主婀娜走近,她想柔声说话,却不自觉透出一丝癫狂,说道:“沈郎,连着赶了大半月的路,日夜兼程,你若是再不好好休息,身子会熬坏的,我会心疼的”
  沈珩负手立于一旁,不知对着空虚的帐布发什么呆,听见金澜公主的声音,眼神锋锐地割向她,冷冷说道:“熬得再坏,也不及公主日日灌臣鱼腥之物来得严重!”
  “我只是觉得是药三分毒,正好你厌恶的能制得你手脚无力,我何乐为不为呢。"她轻抚那张俊脸,“京城那边以为你死了,而你人到南部来也没人知道,注定永远没机会再相见,待这边配合起兵,我母亲夺回天下,你我便可以堂堂正正以夫妻名义行走天下她用力抱紧沈珩,沈珩却因为无力而节节后退,二人倒在床榻那柔软的熊皮上。
  金斓公主压在他上头,捻起他的墨发,惋惜说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多秀色可餐啊,无奈我有身孕,不然现在吃定你了,在南部地界,你手下全无,再不可能出现沿香殿的破绽让你使手段了。”
  沈珩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低吼:“滚下去!”
  金斓公主却看不惯他这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心里其实记恨着他用李淮生摆了自己一道,忽然发了狠撕扯他的衣襟,把手伸进里头肆意,激得沈珩怒不可遏。
  “别碰我!”
  “怎么,还想为萧氏守身如玉,可笑!我便要碰,还要撕光了你来碰!”
  就在这时,帐外有小兵来报:“公主殿下,萧伯爵有请您过去主帅帐商议军情!”
  金斓公主喘着粗气起身,下一刻又恢复了笑颜,“死相的,这次先放过你。”
  她穿戴好衣物,整理了发髻,出了帐,瞧见送饭的两个炊事兵过来,检查菜肴,问道:“熬了鱼汤吗?”
  两个炊事兵在灶头干活,灰头土脸的,直点头,特意指了指一个小瓷碗,“按您的吩咐,不敢多,就那么点。”
  金澜公主:“嗯,注意量,他不能喝多,就这点一会全灌下去。”
  帐内的沈珩听见对话,恨得双目裂出红血丝,不想自己那么狼狈,挣扎着坐起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拢回衣服,两个炊事兵已经进来了。
  ”…大…大哥!”
  敞着胸膛,衣服凌乱的沈珩浑身一震,脸色变幻莫测。
  一抬头,眼前两个来送饭食的居然是沈靖,还有萧盛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大结局
  这一幕大概是沈靖一辈子无法想象的。
  他威严冷酷的兄长被一个女人差点霸王硬上弓。
  连萧盛铭都不由揉了揉眼睛。
  沈珩在他们充满不可思议的眼神中,故作从容整理好衣服,阴沉沉地开口:“你们怎么这副德行?”
  沈靖与萧盛铭不约而同窘迫,沈靖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来南部镇守的军队是由永明伯爵萧元琅主帅,沈靖为校尉之一跟随听命,而萧盛铭因为是后来的补充人员,头衔比较小,不过比百夫长高点,安排的差事十分零碎。
  可是大约在半个月前,萧元琅一反常态,率领一大帮武官联合起来将沈靖在内的几个人绑起来治罪,罪名是违反各种军纪。
  但是他们都常年在军营里打交道,有没有违反大伙心中有数,这下反应过来萧元琅是要一举将孝帝的人马清除出去,故派人将他们遣返回京。
  沈靖知道他们根本回不了京城,半路就会遭毒手,所以在他们动手之前,想了法子拼死一搏逃了出来。
  “我收到家里的信,说大哥你官司案件缠身,一想便知是萧太后一帮人同时下的手段,若是回去只会使局势更加复杂,铭哥说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我们便偷偷潜回来。
  本来混进来挺难的,但是大哥你之前手下三千兵马全合并进来,伙房的人全是旧属,二话不说把我们藏了起来。
  我们伺机寻找萧伯爵的罪证,一方面看看他和萧太后究竟要做什么,但是听闻金斓公主回来,还带了一个人关在这里,神神秘秘的,每日还要煮鱼腥之物,我不由想到了大哥你,就和铭哥接了今日送食的差事过来看看”
  萧盛铭回想起进来看到的一幕,捂住脸:“没想到真的是你,妹夫。”
  沈珩:””
  他脸色转青又转白,最后似乎带了点恳求的语气:“别告诉她,永远。”
  沈靖用力将扬起的嘴角抹下来,转移话题:“大哥,其实我刚来不久后就发现闽都王的弟弟洗越其实早已被控制,其余各势力也没有反动造乱的痕迹,金澜公主当初的捷报是故意误传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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