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不琢不成器,他现在还小,等以后长大或许会好些。
王庭坚看向沈峭,道:“你们叙旧,为兄就不打扰了。”
见他起身要走,沈峭叫住了他:“王大哥,慢走一步,沈某有些事想要找你商量。”
“哦?”王庭坚起了好奇心。
王庭钧也很好奇地问:“什么事啊,找我不成吗?”
沈峭娓娓道来:“你们也知,钟毓村有座屿君山。阿色前些天去那里挖野菜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
他只字不提滴水湖的事,因为这是全村人想要保住的秘密。
况且湖小,即便有外人发现,估计也不会当回事,像这样的湖泊,不止钟毓村才有。
“后来呢?”王庭坚有些沉不住气地问。
“那人浑身都是刀口,血淋淋的,将阿色给吓了一大跳。”沈峭继续开口。
既然已经决定将这件事给透露出去,他便不再有隐瞒,若是没有见过这位三皇子,他可能会考虑自身安危。
如今见过一面,三皇子又给过李姝色玉佩,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三皇子即便拿到盒子,也不会对他们夫妻怎么样。
况且,昨日阿色与他说了,撞见他杀刺客的事,后来也没有做出伤害阿色的事,所以他们两个也决定赌一把。
至于,找上王家,也是想要赌一把。
王家的势力盘综复杂,扎根在府城,但是在京城也是有势力在的。
所以,也看王家愿不愿意蹚这趟浑水,话头是他起的,至于别人怎么做,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这下,王庭坚倒是比王庭钧更着急地问:“然后呢?”
王庭钧没想到他哥比他还要急,便讪讪闭了嘴。
有些苗头,沈峭继续道:“那人就只剩下最后一口气,随后将个黑盒子交给阿色,并且让她交给一个人。”
王庭坚彻底坐不住了,站起身子问:“何人?”
王庭钧的眼眸上抬,这到底是怎么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居然如此不淡定?
沈峭:“三殿下。”
王庭坚面上一喜,追问:“当真?”
“这话,我怎可骗人?”沈峭反问。
王庭坚立马走到沈峭跟前,眼中毫不掩饰急切地问:“那个黑盒子呢?”
“在家里。”
“走!赶紧去拿!”
说着,他就要拽沈峭的袖子。
还是王庭钧拦住了他拉沈峭袖子的手,“大哥,你这是作甚?黑盒子在沈兄家又不会跑了,你这么急切会吓到沈兄的。”
王庭坚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可真就怪不得他,那个黑盒子对三皇子很重要,否则他也就不会亲自过来一趟了。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对沈峭说:“沈秀才莫怪,为兄与三殿下相识,他知我祖籍在宝松县,便托我来此寻人与黑盒子。”
王庭钧还以为这次回来单纯是为了祭祖,没想到还是他太单纯,居然还有这档子事。
“无妨,”沈峭语气平静,“既然王兄与三殿下相熟,物归原主,自然是要交还给殿下的。”
王庭坚这才感觉弥漫在心头的黑气终于消散,“沈秀才大义,为兄定在三殿下面前举荐沈秀才,这份功劳合该是你的。”
沈峭却道:“功劳是阿色的。”
王庭坚:“你们夫妇本是一体,她的不就是你的,何必分得那么清?”
这夫妇一体的话,沈峭爱听,就没有再说。
王庭坚一刻都等不及,亲自让人套了马车就要到沈峭家。
沈峭没有拒绝,毕竟免费的马车不坐白不坐。
王庭钧也想跟上,但是被王庭坚拒绝,这件事他还不想让他弟参与进来。
王庭钧自然是不高兴的:“就知道让我温书,想去钟毓村逛逛怎么了?”
坐上马车的沈峭,对王庭坚说:“王兄,我的父亲还在城里。”
王庭坚心急,便手一摆:“我待会儿吩咐人,亲自把你父亲送回去。三殿下的事比较要紧。”
沈峭闻言,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也不知道他爹什么时候能够办完事情。
但是王庭坚要拿小盒子的事,却是一秒钟都不乐意耽搁。
第29章 [VIP] 要接回小公主
皇宫, 养心殿。
魏忠身着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恭敬地跪在地上。龙椅上端坐着身穿明黄龙袍的天子, 他面容平静, 眉间的压迫却让人不敢直视。
魏忠就维持着低头的动作, 静待皇帝的下一步指令。
终于,皇帝开了口:“叫张素素?”
魏忠毕恭毕敬地回:“是。那妇人说是在路上捡到的公主, 正巧自己的女儿早夭, 便拿公主当自己的亲生女儿养。”
“玉佩是真的?”皇帝又问。
“千真万确,绝无作假的可能。”
这点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皇帝这才轻抬下手:“起来吧。”
魏忠叩谢起身。
就在这时, 福全公公进来, 斟酌地开口:“陛下, 贵妃在外求见。”
皇帝静默了下,像是在思考,随后回:“传。”
贵妃身着黛紫色宫装, 盈盈腰身不堪一握, 娇媚的脸上让人看不出年纪,做派与刚进宫时别无二致。
许是这次看见有外人在, 她还算规矩地行了个礼,但是刚跪下就被皇帝唤起, 还赐了座。
退至一边的魏忠脸上习以为常, 贵妃娘娘十年如一日的宠爱宫内外有目共睹,除了玉容雪肤外, 大约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法宝。
坐下后的贵妃瞥一眼魏忠, 随后看向皇帝, 声音如也夜莺般灵动:“陛下,看见魏忠在, 成妾来得正是时候。”
魏忠闻言,右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了下。
记得上次贵妃娘娘这么说,是让他护送她回娘家,随后一待就是三日,皇帝召了两次都没回来,最后下了死命令,他又使了点小手段才让贵妃回宫。
事后,皇后对她的抨击全部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被罚俸一年,遭了无妄灾。
不过后来,贵妃以他送护用功之名,赏了他两年的俸银,家中夫人这才没有跟他闹。
之后,他也留意打听了,原来贵妃违规逗留,只是因为她和陛下闹别扭。
真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不知,这次贵妃娘娘又要起什么幺蛾子。
正想着,那边贵妃徐徐开口:“臣妾迫不及待地想要迎回小公主,还望陛下成全。”
魏忠右眼皮跳得更加厉害了,上次三日,皇帝就心急如焚,差点动怒。
这次还要出京去乡下...想来陛下也是不同意的吧?
果然,陛下的声音又低又沉:“胡闹。”
贵妃小孩子心性,立马嘟嘴不高兴:“臣妾才没有胡闹,臣妾想见小公主,有什么错?臣妾什么也不求,就求早日见到小公主。”
越说越是委屈,杏眸泛起水雾,眼眶红了一圈。
魏忠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抬眼看上首一眼,恨不得就此隐身才好。
皇帝听着贵妃逐渐带哭腔的声音,又瞧她红肿未消的眼睛,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十几年的夫妻情分,当真不是别人可以比拟的。他也始终差她个早就答允的名分。
况且,他们的小公主,那个一出生就被他抱在怀里,暗暗发誓要穷尽毕生疼爱的女儿,他难道就不想见见吗?
他的语气硬了三分:“路途遥远,恐有变故,孤答应过你会接回,你安心等着便是。”
陛下威武,魏忠心里暗自吐出口气,这差事落在谁的头上,谁都是倒霉的,他隐隐有股逃过一劫的庆幸。
这时,皇帝的余光扫了过来,魏忠立马躬身道:“娘娘,小公主在的地方实在偏远,况且良州马匪作乱,娘娘您如果去,岂不是孤身犯险?”
贵妃杏眸瞪着魏忠,似笑非笑:“难道锦衣卫还怕区区贼匪不成?本宫若有你们相护,又有什么可怕的?魏忠,你说是吧?”
魏忠:“.......”
得,陛下,看贵妃这铁了心的样子,臣爱莫能助。
皇帝见魏忠败下阵来,轻斥:“锦衣卫有自己职责,不是给你当护卫的。”
贵妃闻言,瘪了瘪嘴巴:“锦衣卫不成,那侍卫总可以吧?臣妾快去快回,决对不会逗留。”
皇帝刚要开口。
贵妃就突然站起来:“若是如此,陛下还不答应,臣妾就长跪不起,跪到陛下答应为止。”
皇帝拒绝的话从喉咙处咽了下去,喉结滚了滚:“你先回去,孤等下再找你相商。”
往往这么一说,事情就是要成了。
贵妃这才施施然展开笑容,分明眼睛是红的,但却迸发出明亮的光,璀璨炫目,一笑令六宫失色,“那臣妾就乖乖在宫里,等着陛下。”
皇帝心头微热,挥手让她离开。
饶是这么多年,贵妃娘娘的颜色如旧,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脸上留下痕迹,时常有小女儿家的娇憨模样。
魏忠恭送贵妃,心道也不是没有美人走贵妃娘娘的路子,怎么能就她宠眷不衰?
皇帝的话将他的思路拉回:“魏忠,将手头的事停下,务必安全将贵妃和公主接回。”
魏忠:……
魏忠:“遵命。”
说好的不让锦衣卫大材小用的呢?
怎么贵妃娘娘哭一哭,就改变主意了啊?
皇帝:“孤再派几个暗卫协助你。”
魏忠心头一惊:“是。”
说千道万,终究还是贵妃娘娘最得陛下宠爱。
*
王庭坚第一次来到沈峭家里,早就听过这钟毓村是个山清水秀怡情养性之地。
今日一瞧,果然是个好地方,远离县城里的喧嚣,让他急躁的心都安定下来。
下了马车,清新的泥土香裹着风中不知名的花香,沁人心脾。
王庭坚赞叹:“也只有如此地界,才能孕育出你这样的人才。”
沈峭颔首:“王兄谬赞,沈某不过尔尔,只会死读书罢了。”
“你过谦了,你的策论庭钧跟我提过,你胸怀大才,对时局政要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可不是死读书。等哪日引见三殿下,想必你们定能畅聊开怀,到时还望沈兄弟不要忘记,带带我那愚笨的弟弟。”
王家就两兄弟,可见这哥哥待弟弟之心,就如父母般。
沈峭回:“庭钧亦有大才,他日同朝为官,既有同窗之谊,必相互扶持。”
不过,沈峭也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王庭坚似乎想要把他拉到三皇子那条船上?他王家照此情况来看,毋庸置疑是三皇子的人。
至于他,他现在无所傍身,就这么急于投靠,想必也入不了三皇子的眼。
更何况,谁说他就一定会上三皇子的船了?
按下思绪,两人进了院门。
屋里的李姝色听见声音,走了出来,看见王庭坚的时候,意外之余,又感觉在情理之中。
*
这厢,贵妃娘娘回到殿内后,花嬷嬷泡了杯花茶上前,“娘娘,嗓子又哑了,快润润喉。”
自从知道小公主有下落后,娘娘的嗓子就没有好过,眼睛也是。
贵妃接过花茶,喝了口润喉后,轻轻咳了声:“要不是为了早日见到小公主,本宫何至于整日以泪洗面?”
花嬷嬷心疼地问:“陛下怎么说?”
“说是等下再告诉本宫,”贵妃嘴角翘了下,“不过本宫觉得,这事能成。”
“陛下是最疼娘娘的。”花嬷嬷道。
“本宫又如何不知呢,”贵妃声音淡了下去,“可若不是当初他非要给小公主赐下婚约,小公主也不能...”
花嬷嬷大惊失色地打断:“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
说着,上前捏起了贵妃的肩膀。
贵妃的神情这才逐渐放松下来:“本宫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是他们不朝本宫下手,偏偏动本宫的小公主!嬷嬷,你知道本宫有多恨吗?”
花嬷嬷轻叹:“奴婢明白,但是娘娘,小不忍则乱大谋。”
见贵妃舒服地闭上了眼,花嬷嬷趁机问:“娘娘,那个张素素当真是小公主?”
贵妃倏地睁开眼,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轻笑:“是与不是,又有何干?”
花嬷嬷神情一怔:“奴婢不明白。”
贵妃语气低沉:“本宫的孩儿,自然一眼便能认出。若是,本宫定拼尽此生,保她无虞。若不是,宫里的流言是时候该停歇了。”
花嬷嬷瞬间了然。
宫里什么流言?自然是贵妃无子,却身居高位,整日只知邀宠媚上,实乃妖妃,妲己转世也。
由此来看,若不是小公主也不要紧,就当个靶子养着,对娘娘大计也有益。
况且,如今宫里明争暗斗,此起彼伏,也不是迎回小公主的好时机。
若是迎回个假的,也是为真的铺路,到时等娘娘清理了后宫,再迎回真的也不迟。
毕竟,玉佩都现身了,小公主一定还在世上!
*
沈峭将小盒子翻找出来,交到王庭坚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