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吧,你没机会了。
因为,你是我三嫂啊!
*
沈修撰今日当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陛下叫了两次名字,他都没有应声。
福全公公忍不住提醒了声:“沈修撰?”
沈峭这才回过神来道:“陛下,您刚刚所说臣已记下。”
皇帝眼睛落在他身上,语气关心:“你可是身子不适?若是身体不适,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峭却道:“谢陛下关心,臣只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并不是身子不适。”
皇帝这才继续说起正事来。
沈峭有想过将阿色的事情说给陛下听。
但是转念一想,便放弃了。
他刚任职不久,况且陛下对阿色的印象也只是停留在表面,即便知道这件事,也不会放在心上。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他当务之急还是在陛下面前站稳脚跟,这样即便阿色日后回宫,也会更加有所倚仗。
*
永寿宫
抚远侯家小公子的八卦不仅整个皇宫都在传,就连皇宫里都在传。
谁不知道那小公子仗着皇后是他姐姐,为非作歹,无恶不作,祸害了多少良家少女和少男。
总之,狗见了都愁。
但是奈何,他投胎技术好,投生在抚远侯老夫人的肚子里,是个实实在在的嫡子,还与皇后一母同胞。
娶的妻子也是名门闺秀,宽容大度,从来不阻止小公子纳妾,除了没有子嗣外,他那个夫人可以说是做到了无可挑剔。
提到孩子,说来也怪,小公子浪荡了这么多年,居然还没有后。
之前,好不容易有两个小妾怀了孩子,还以为可以一年抱俩,如今却是抱了个空气,两孩子双双没了。
贵妃听了,不胜唏嘘:“本宫倒觉得外面传言挺对,这小公子就是作恶多端,老天看不过眼,就是要让他断子绝孙。”
她想了下,又勾唇说:“哦,不对,理应是让抚远候断掉嫡子嫡孙才对。”
花嬷嬷道:“他们父子秉性相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贵妃冷哼一声:“他和皇后那老货当本宫是蠢的,以为本宫就真不知道当年抱走小公主的刺客是谁派的?当年,清瑶和世子虽都还小,但清瑶打出生认人起就喜欢黏着世子,这是宫里所有人都看出来的事。”
“等小公主出生的时候,陛下高兴,赐下小公主和世子的婚约,他们就不乐意了,居然朝刚出生三天的孩子下手!”
贵妃说着,咬紧牙关:“如今他抚远候没了两个孙子,当真是报应不爽。”
花嬷嬷见贵妃又要动气,忙安慰她道:“小公主吉人天相,如今就在京城,不日就能和娘娘相认,想来老天也是站在您这边的。”
贵妃闻言,眼中的恨意消散几分,“小公主开了家成衣店,本宫听说清瑶那孩子去逛过了,本宫理应找个时间也过去逛逛才是。”
花嬷嬷笑道:“如此也好,娘娘也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见小公主了。”
贵妃勾唇:“是啊,本宫真的是想她。”
*
沈峭出了皇宫,正巧遇上睿王,忙上前急道:“睿王殿下,我有事与你说。”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声:“睿王,我有急事找你。”
李琸睿看向两人,有些惊奇:“你们俩是串通好的,怎么一道找本王有事?”
叶菁眉与他没有二话,直接拉着他的袖子说:“走,我们找个清静地。”
沈峭很自觉地抬脚跟上,他知道叶菁眉和他找睿王的原因是同一个。
三人找了家清静的茶馆,随便要了茶点后,便打发小二出去,这时叶菁眉率先开口道:“李琸睿,你一定要救救阿色。”
李琸睿下意识看向沈峭:“阿色出事了?”
“是。”沈峭立马将事情的经过给他说了。
李琸睿越听越是心惊,他没有想到这两天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和抚远侯扯上了关系。
他道:“大理寺卿亲自审理此案,想来是得到了抚远候的授意,否则这么小的案子不会落在他手里,这就有些难办了。”
大理寺卿与抚远侯向来交好,如今他亲自审理这件案子,可不就是在顾全老友的心意?
沈峭和叶菁眉为难的地方也是在这,就害怕他们二人沆瀣一气,非要把罪名落在阿色身上,那么阿色要想完好无缺地出来可就难了。
叶菁眉急道:“我打听了下,这两天大理寺卿忙别的,没空理这个案子,等他腾出手来,可就要审这案子了。”
沈峭一想到阿色就是不认罪,可能要被用刑,急得差点连呼吸都停止了:“不能让他腾出手来查这件案子,若是这件案子在别人手上还好说,若是在他手里,我怕阿色非得遭罪不可!”
叶菁眉也是同样的想法:“是啊,李琸睿,你想想办法,怎么让阿色的案子移到别人手中?”
李琸睿伸手在桌面敲了敲,开口道:“让他腾不出手来到是好办,毕竟京城每天都在发生案子,与权贵扯上关系的案子,哪件都不比这件小。”
沈峭闻言,心中松了口气。
叶菁眉也道:“你说的有理,他既然忙,那就让他继续忙下去好了。”
沈峭问:“那之后呢?由谁来审比较合适?我会尽快查清那两小娘流产背后的真相,但前提是阿色能撑到那个时候。”
叶菁眉道:“大理石少卿是个不错的选择,况且他之前上书的奏表犯了点错误,是你提点了他,你和他还算有几分交情,至少因着这份情,不会对阿色用刑。”
沈峭却道:“这点情分,我为了给阿色换间牢房,已经用完了。”
叶菁眉想到与阿色见面时说的话,了然地“哦”一声。
李琸睿也说:“只要在大理寺,就是在大理寺卿的眼皮子底下,即便我们想要保住阿色,到底是人家的地盘,我们能做的也有限。”
沈峭闻言,眼前一亮:“王爷的意思是,将这个案子移交出去?”
“对,刑部也好,督察院也罢,哪怕是锦衣卫,也成。”
睿王将“锦衣卫”三个字一出,叶菁眉立马惊呼:“锦衣卫不可!你疯了,阿色那个身子怎么可以入诏狱?”
沈峭闻言也是皱眉,若是入了锦衣卫的手里,就不是他能伸手的地方了,接着叶菁眉的话茬说:“况且锦衣卫只管百官,阿色虽是我的夫人,但也不该被锦衣卫管吧?”
李琸睿却道:“魏忠这个人,从来善恶分明,是有手段,但是那些手段只往叛国异心之人身上使,阿色这件案子又无关国事,他随便查查就能查清,也能还阿色清白。”
他又道:“最主要的事,落入锦衣卫手里,谁的手都不能随意插入,即便是抚远侯,无论他有什么栽赃陷害的手段,在锦衣卫面前都不好使。”
沈峭却固执:“不成,诏狱常年阴冷潮湿,更不谈鼠虫泛滥,就是天天审讯传来鬼叫声,阿色也是万万受不了的。”
叶菁眉闻言,赞同点头:“还不是有刑部,不一定非得要锦衣卫吧?若阿色是男子,受点苦也就罢了,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帝,想来抚远侯那个老头也不能插手。但是阿色是个弱女子,我怎么忍心?”
李琸睿:“......”
他听着有些不对味,眉儿这话怎么说的怎么比沈峭,更像是身为夫君说的话?
沈峭立马附和:“作为阿色的夫君,我亦是不忍心,恨不得以身代之。”
李琸睿却道:“我将阿色当做亲妹子,怎么可能会害了她?你们俩听我说。”
第84章 [VIP] 二更
第二日, 永寿宫。
贵妃站在镜前,不停拿着常服在身上比划着,边比划边问身边的花嬷嬷:“嬷嬷, 这件怎么样?”
贵妃姿容艳绝, 自是穿什么都好看, 花嬷嬷知道她穿这件衣服是为了去看小公主,所以才会如此用心。
昨日刚起的念头, 她就风风火火地去找了陛下, 不过是出宫一日采买衣服,陛下没有不答应的, 这不今日贵妃就迫不及待地要去见小公主了。
花嬷嬷回:“娘娘, 这件正正好, 就是颜色太素,不免显得娘娘高高在上。”
贵妃也觉得如此,扔到一旁道:“本宫也觉得太素, 她若见了, 不肯亲近本宫可怎么好?”
守在一旁的宫女还觉得好奇,娘娘口中的“她”是谁?但是没人敢问出口, 只恭恭敬敬地捧着衣服随伺。
贵妃随后又拿起了宫女手中另一件荷花绣边,清淡素雅的, 往身上比划两下, 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还是这件好,显得本宫亲和, 这样她就不会觉得本宫不容易亲近了。”
说着, 便让宫女们给她换上。
待换好衣服, 上了出宫的马车后,贵妃又像初次面见陛下时那般忐忑, 心跳个不停,不住问花嬷嬷:“嬷嬷,本宫见到她,要怎么开口?她会不会不喜欢本宫?本宫那次赐她的簪子,她还带在身上吗?”
花嬷嬷明白贵妃的心思,忙宽慰说:“娘娘放心,母女一心,小公主怎么可能不喜欢娘娘呢?贵妃若是担心没有话可说,就提那个簪子,只要话题打开,自然话就多了。”
贵妃这才稍稍安心。
当年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忐忑用心过。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但愿小公主还记得本宫。”
她还心道,希望小公主喜欢她这个母亲。
*
然而,让贵妃失望的是,她来到云裳店,并没有看见她的小公主,反而还得到了个重磅消息。
她的小公主被大理寺的人给带走了!
贵妃闻言,脸上亲和的笑容骤然消失,随后变得阴沉,大理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带走她的小公主?他们怎么敢的?!
花嬷嬷意识到她的不对,连忙扶着贵妃出了店门,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贵妃就立马怒道:“简直放肆!他们居然敢这么对待本宫的小公主!”
她随后又急道:“快!现在就去大理寺!”
花嬷嬷连忙拉着她的手臂说:“娘娘,不可!现在若是母女相认,那么我们之前做的事情就都前功尽弃了!”
贵妃已经完全没了理智:“本宫才不管,抢也罢,偷也好,本宫只要小公主能平平安安地回到本宫的身边!”
花嬷嬷声音略提高些:“娘娘,即便您现在过去,您拿什么和小公主相认?张素素已经是公认的昭素,还是您亲自接回来的,您拿什么认回小公主啊?”
贵妃闻言,瞬间泄了气,有些不甘地咬着下唇:“本宫没有接回小公主,是不是做错了?”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灵魂发问。
花嬷嬷有些不忍道:“娘娘,您当时为了保护小公主,才不得接回个假的。况且那假的也确实是好靶子不是吗?如今,她跟信王那边打得火热,还在您跟前提起信王的事,您当时不就猜出,是为了鲁国公,若是鲁国公真的被人检举,她好让您跟陛下求情吗?”
“您的目的已经达成,您就再忍耐忍耐,终有一日会接回小公主的。”
贵妃阖眸,理智和情感在极限拉扯,终于有些绷不住地扑在花嬷嬷身上:“本宫的小公主啊!她怎么能受牢狱之灾?本宫有多怕她受苦啊!”
花嬷嬷轻轻拍了拍贵妃的背,宽慰道:“小公主小时生死劫都闯过来了,这次一定吉人天相,娘娘且宽心,老奴会安排人在大理寺看顾小公主的。”
贵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
*
昨晚,沈峭来看她,说是已经在着手安排她案子的移交事宜。
他将事情的利害关系跟她言明,李姝色这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而且这里是古代牢狱,私刑泛滥,好好的人进来,不死也得扒成皮。
想要影视剧的那些画面,李姝色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随后害怕地问:“夫君,这件事有几成把握?”
沈峭大手摸了摸她的头,郑重道:“你放心,虽不说有十足,但能有八成,有睿王相助,将军和世子在旁斡旋,等你的案子移交出去,很快就能解决了。”
沈峭走后,李姝色的心不免有些忐忑。
谁知今日,她就听到牢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牢门被人打开,走进来两三个人。
为首的人穿着官服,并不年轻,约莫半百的样子,留着胡须,半黑半百,脸上透着掌握生杀大权的威严。
他旁边的大理寺少卿裴相她认识,另一个人就没见过了。
那个人察觉到她的眼光,立马威严道:“大胆犯人,还不快快拜见大理寺卿。”
原来他就是大理寺卿,李姝色忙跪下行礼,心中的忐忑不断加深,不是说会拖住大理寺卿的步伐,怎么今日就来提审她了?
裴相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姝色,心中叹口气,前面的是他上官,他即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大理寺卿轻飘飘地扫了眼李姝色道:“李氏,你可认罪?”
李姝色有些诧异地抬头,公堂没去过,什么都没审,怎么就要她认罪?
随后又想到,这十有八九是抚远侯搞的鬼,他权力遮天,要一纸认罪状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