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接过,道:“是,娘娘。”
心中的诧异又提高两分,当初她亲族被关的时候,她连过问都没有问一句,就更别谈送药了,如今这是突然转了性,这么关心状元郎家的夫人?
还是说,有意拉拢状元郎?
这想法转瞬而逝,贵妃好端端地,何必跟状元郎卖好,她只要牢牢抓住陛下的心,什么得不到?
*
魏忠出了永寿宫后,也没有耽搁,直接去了诏狱见李姝色。
他突然对这个状元夫人产生了好奇,被这么多人惦记,想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然而,在他看到李姝色的那一眼,就完全颠覆了来时路上的感觉。
第一眼,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像贵妃娘娘的人?
第二眼,凭他多年断案直觉,她定不是个心机深沉的人,相反还是个坏心思藏不住的人。
李姝色见到魏忠也有些惊讶,因为身上有伤,所以也不轻易轻易乱动,只是撑着胳膊要起来。
在她皱眉的那一刻,魏忠开了口:“咳,沈夫人,你躺着便是。”
李姝色闻言也不强求自己起身,问他:“请问大人是?”
“我是锦衣卫指挥使魏忠,有人托我给你送药,你好好养着便是。”说着,魏忠便将药瓶搁置在她床边的桌子上。
李姝色道:“谢大人。”
魏忠问起了有关案子的事:“抚远侯府的事,当真与你无关?”
李姝色道:“大人,不瞒您说,抚远侯府是什么身份的人家,我心中是清楚的。我不是傻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去害那两位小娘?她们的孩子若是没了,与我没有半分好处。况且,她们是我店里的客户,我就更加没有害她们的心思了。”
魏忠了解了情况,心中有了数,“你好好养伤,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
李姝色:“谢大人,还望大人早日还民妇清白。”
*
永寿宫
贵妃刚打发走了魏忠,翠珠进来道:“娘娘,公主求见。”
贵妃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脸上哪里还有刚刚的脆弱模样?她道:“让她进来。”
花嬷嬷在她耳边道:“想必是为了鲁国公的事而来。”
“呵,”贵妃讥笑,“别人给两根骨头,就跟着跑了,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吧?”
花嬷嬷附和:“奴婢也是这么觉得,到底不是娘娘亲生的,若是小公主,无论如何都会向着您的,不会被人轻易带偏。”
贵妃:“鲁国公必须除掉,无论如何都要斩掉信王的臂膀!”
她会亲眼看着皇后身后的倚仗一点点消失,直到她在那高高在上的皇后位置上跌下来!
昭素进来后,先是行了礼,随后忙不迭地说:“母妃,你最近有听说有关鲁国公的事吗?”
贵妃嘴角勾起抹弧度:“什么?本宫还真没听说有关鲁国公的事。”
昭素语气有些愤愤:“还不是那些刁民有意陷害鲁国公,这件事真的是让人难以置信!”
昭素不住地抱怨那些人是怎么冤枉鲁国公的,还说是那些刁民只是为了钱财,所以才刻意构陷鲁国公。
抱怨了一大通后,她说:“母妃,鲁国公是国之栋梁,可不能被刁民随意陷害,您能不能帮助他向父皇求求情?”
昭素进宫也快一年了,她虽说没有亲娘之心,但是一应吃穿,该有的公主待遇一点都没少,却没想这孩子竟是要这般糟蹋她的心意。
贵妃心中冷笑,嘴上却道:“这件事你要本宫如何去和陛下说?再说,本宫素来与鲁国公无半点交情,本宫又为何要帮他?”
昭素脸上的表情僵住,也许是她之前在贵妃这儿有求必应,还以为她会像之前救她二哥那般开口帮忙,却不想一句话就把她给堵了回去。
她身后的遥祝也是面容僵住,他就是觉得近日来,公主跟失心疯般,时不时和信王相见,每次相见都要打发他离开。
至于那鲁国公是什么货色,他是清楚的,他也把他调查到的给公主说了。
但是公主一意孤行,竟还是在贵妃面前替鲁国公求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难道,他对公主的一片赤诚之心,她就看不到吗?为什么如此听信于信王,他的话一点都听不进去?
公主她,再也不是刚进宫时依赖他的公主了。
说不心痛是假的,遥祝俊俏的脸上满是失落。
虽然被贵妃一句话拒绝,但是昭素也不是轻易放弃的人,继续游说:“母妃,虽素无交情,但儿臣就是见不得好人被陷害,您就跟父皇求求情吧,好不好?”
贵妃闻言,嘴上敷衍道:“既然本宫的小公主都如此求本宫了,本宫自然是应的。”
听贵妃应下,昭素脸上掩饰不住的笑容:“谢谢母妃,母妃对儿臣最好了。”
贵妃心中冷哼,嘴上答应罢了,谁又能知道她私下里是怎么跟陛下说的呢?
*
从贵妃处出来,昭素迫不及待地去了与信王相约的地点。
还是上次那个御花园,依旧是将遥祝打发开,她和信王单独会面。
信王脸上难掩忧愁:“素素,如何?”
昭素立马回:“贵妃答应了,想来有贵妃相助,陛下那儿的态度也会有所松动。”
信王吐出口气,没想到眼前这个蠢货,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母后不宜向父皇求情,父皇最不喜结党营私,所以无子的贵妃就是最好的选择,她即便去求情,父皇也不会有多余猜忌的心思。
眼前的这个蠢货还有些用处,即便父皇生气,被拖下水的也是眼前母女,与母后与他无关,真是一箭双雕。
信王的心定了些,不太走心地说:“素素真是本王的贤内助。”
贤内助?昭素的脸色一下子红了,贤内助不是指妻子吗,他怎么这样与她说?
她的心砰砰跳,自从信王知道他们不是兄妹后,他的言语就比之前多了几分亲昵,让人有时好生难为情。
信王自然也看出了她的羞赧,心道若是必要,美男计也不是不可行,如果能让她死心塌地给他卖命的话。
况且,她背后还有贵妃,他到底不亏,信王眼底逐渐幽深。
昭素道:“还请王爷遵守承诺,不会将我的身份说出来。”
信王笑眯眯道:“这是自然,如今我们的关系可不比从前。”
昭素诧异抬眸,关系,他们是什么关系?
待看到信王嘴角暧昧的笑,昭素不免有些失神。
陛下的儿子长得到底都是不错的。
信王看到她这幅突然害羞模样,上前一步,靠得她越来越近,语气几分轻佻:“虽然不是公主,但是这一年来,你的举止到真像是位公主,好到让本王,都有些心驰神往呢。”
昭素脸色大变,连耳尖都是红的,后退一步恼道:“王爷,你在胡说什么?”
信王也不逼迫得紧,戏谑道:“本王说的是真心话,素素何必恼怒?若是素素不开心,本王不再把心里话说出来便是。”
昭素:“......”
第86章 [VIP] 留宿
李姝色自进了诏狱后, 发现自己的待遇比在大理寺监狱里还好,指挥使魏忠还挺照顾她的,每天好吃的好喝的一顿不落, 还有饭后甜食, 还专门拨了个小姑娘按时给她擦药擦身, 总之就好像是住在现代医院里养伤般。
她其实是有些诧异的,这魏忠就算是得了什么人的授意, 也不能如此优待她吧?
还是说, 这里面还有其它的隐情,她并不知道?
不过, 自从第一天见到魏忠后, 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面了, 所以她也无法打听。
还有就是沈峭,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沈峭的面了。
她想来,诏狱到底是诏狱, 不像大理寺, 还能打点下自由出入,这里可不存在打点这一说法。
不过, 她是被他和睿王安排进诏狱的,即便见不到面, 他也应该知道她的境况, 也不会过度担心她。
李姝色养伤的这几日,不知道朝廷简直是炸开了锅。
起因自然是鲁国公的事, 太子一党在朝上怒斥鲁国公, 请陛下严惩鲁国公, 以正视听。
然而,信王的人自然是要竭尽全力保存鲁国公, 与太子党的人口舌大战几十回合,谁也没有占了上风,直到陛下发怒,甩袖愤愤下了朝。
下朝后,李琸睿就跟着信王的步伐来到皇后的宫里。
如今,李琸睿虽被皇后信王怀疑有异心,但到底还没有完全撕破脸面,况且他们如今最大的障碍是太子,所以李琸睿跟着信王,信王反而觉得他是站在他那边,更不会把他赶走了。
进了殿门,打发出去不必要的人后,信王就恼道:“母后,依太子那个草包今日表现来看,鲁国公案子的幕后黑手肯定就是他!”
李琸睿心道,半是半不是吧,证据是他收集的,也是他交给太子的。
太子虽是草包,但是他身边的门客谋士也不都是蠢的,也难得地办了件利落事,一天内就把鲁国公的事给告发了出去。
本来也不想这么快,还想好好筹谋一番,不过那时阿色小丫头在牢狱,不得不让他提前行事。
皇后闻言,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了李琸睿:“睿儿,你怎么看?”
李琸睿道:“儿臣在想,太子是不是早就在收集证据,想要一举扳倒鲁国公,好断掉二哥的臂膀?”
他这话一出,信王更是咬牙愤愤:“他竟然有这本事,倒是我之前小瞧了他!”
李琸睿毫不客气地甩锅:“即便太子没有这个心思,但是他身边的人又有几个省心的?据说他一直在招揽能人奇才,想必是那些人出的法子也不一定。”
信王听了,顿觉有理:“我也认为,是他手下那些人给他出谋划策,否则就凭他这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不了这种事。”
李琸睿垂眸,掩下眼中思绪。
“不成,鲁国公必须保,母后你说该怎么办?”信王问。
皇后道:“稍安勿躁,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反正鲁国公人在大理寺,暂时出不了事。”
这也是唯一让信王欣慰的地方。
如果是在诏狱,恐怕就要凶多吉少了。
母子俩又商量了阵,李琸睿全程附和,也没多插嘴,随后便被皇后打发了出去。
等他走后,皇后问信王:“本宫怎么感觉这件事跟睿王也脱不了干系?”
信王却道:“母后,你多虑了吧,这件事背后肯定是太子搞的鬼。”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隐隐感觉李琸睿没有之前那么听话了,她说:“你以后什么事都不要和他说,他也长大了,看着再忠心的狗,也难免会为了那个位置而背叛你。”
信王道:“明白。”
*
李姝色的案子比起轰动朝野的鲁国公案,简直不值一提,不过鲁国公的案子,如今陛下没有要交到锦衣卫手里的意思,所以魏忠有那个空闲去调查李姝色的案子。
这几天的调查,还真的让他发现了点端倪。
他发现小公子的夫人很是可疑,这些可疑的点,他还是从两位小娘身边服侍的人盘问出来的。
有个贴身伺候蒋小娘的婢女说,夫人虽然看着对住在她房里的蒋小娘不错,但是私底下的磋磨也不少,比如让她日日早起去请安,对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来说,根本就是种折磨,而且让她亲自奉茶不说,还经常挑理让她站规矩,说是以防小娘恃宠生娇。
其次,就是莲小娘那里,虽然她背后有老夫人撑腰,夫人明面上不能拿她怎么样,但有次请安后,莲小娘在回去的路上,就在离夫人院子不远处,竟然无缘无故被鹅卵石滑了一跤,差点落了胎。
还是这个婢女心细,她也知道夫人在外美名远播,极得京城人的称赞,小公子拿不出手,但是这位夫人倒是能拿得出手的,老夫人年纪大了后,府上的宴会就放手让夫人历练,参加宴席的人就没有不夸她能干的。
不过,自从住进夫人院子后,这个婢女才发现,传闻也不外如是,她看着小娘在夫人手里吃了多次暗亏,如今被魏忠问起,也是不吐不快。
魏忠闻言,又去问了莲小娘的人,关于那次差点滑胎的事。那婢女也说那次极为蹊跷,好端端地就摔了,差点孩子没有保住,好在上天垂怜。
不过这么幸运的事也只有一次,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魏忠又查了那衣服上被下的滑胎药,以及衣服进入抚远侯府经手的人,心中已然有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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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素前两天忙着为信王办鲁国公的事,前两天才终于听到李姝色被抓的消息,本来还想去大理寺“看看”她,却不想被锦衣卫捉去了诏狱。
诏狱那是个什么鬼地方,谁都知道。所以她就更加幸灾乐祸,每天坐等李姝色死亡的消息。
然而让她失望的是,李姝色的死讯还是没有传来。
这天,昭素又迫不及待地让遥祝去打探,然而遥祝带来的消息是还活着,还好好地活着。
她就有些不愤了,她以为李姝色熬不过三天的。
她冷静了下,对遥祝说:“你安排一下,我要见沈峭。”
遥祝身子愣了下,随后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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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峭被遥祝请了来和昭素碰面。
在路上,沈峭说:“我记得你。”
遥祝表情淡淡:“我经常陪在公主身边。”
“不是,”沈峭说,“当初你重伤在屿君山,是我爹和张二叔把你带下山的,我家没有空房间安置你,便把你安置在了张二叔家。”
遥祝眉间拧了下,这点他还真就不知道,张家人没说他还有另一个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