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素听了他的话, 感受到掌心的温度,又想到那晚他们的鱼水之欢, 两颊染上绯红道:“我是信你的,我听你的便是。”
信王满意地笑了,一把抱着她说:“本王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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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素回宫后,又看到宫女递来一封信,这次的信,张家不再是单纯要和她断绝关系那么简单,已经上升到要曝光她的身世。
还说什么大不了玉石俱焚,他们回钟毓村一起过苦日子便是。
昭素勾唇笑了,玉石俱焚?他们有什么资格要与她玉石俱焚?只不过是觉得在她这里落下脸面,狗急跳墙罢了。
她吩咐宫女:“给张家送些金银绸缎去。”
宫女应道:“是。”这种打点,只是公主的惯例。
昭素展开白纸,提笔写了封回信,一来她送了东西过去,已经表明她的求和之意,二来也是为了稳住张家人,在信王登基之前,她的身份还不能曝光。
她已经打定主意,助信王登基,毕竟有些事情已经发生,即便她不愿,也是无可奈何。
但也至少信王不会主动说出她的身份,这点与她而言,也是有利的。
况且信王如今没有信王妃,他若为帝,她能爬到什么位置也未可知。
公主的身份比起那个位置,又算得了什么?
中宫皇后,才是天下所有女人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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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忠查药的源头,终于查到了抚远侯府下药的幕后黑手,于是便带了锦衣卫的人去拿人。
抚远侯一见到是魏忠,客客气气地迎了上来:“魏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本侯的府中?”
魏忠开门见山:“侯爷,我这次前来,正是为了此前小公子府中两位小娘流产之事,事情的原委我已经调查清楚,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抓住真凶。”
抚远侯的脸上有瞬间不好看,问:“魏大人莫不是在说笑?真凶怎么会在侯府里,不就是已经被捉去的毒妇李姝色吗?”
“不是她。”魏忠肯定道。
“如何不是她?”抚远侯脸上闪过丝恼恨,“衣服是她店里的,还是她亲自送过来的,并且她与我儿有过节,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魏大人可千万不能被小人蒙蔽了。”
魏忠的脸色也冷了下去:“我为陛下办事,不会被轻易蒙蔽。我今日既然来这里,自然就是为了给您一个交代。”
随后,他吩咐左右:“去把小公子夫人给请过来。”
抚远侯没有阻拦人去请,又隐隐觉得不对劲:“魏大人,你莫不是怀疑是姜芙?”
“侯爷莫急,等下夫人过来,您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抚远侯脸上瞬间阴沉了下去,自姜芙嫁给小公子的这些年,虽然无有所出,但是做事勤勤恳恳,他和夫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可若真是姜芙下的狠手,那么他抚远侯府迎娶进门的是什么女子,是要害得他儿断子绝孙的毒妇吗?
况且这事还关乎抚远侯的名声,若此事真为姜芙所为,那么他抚远侯的名声怕是要在京城中没有立足之地了。
姜芙款款二来,脸色淡然,神态自若,看向魏忠的那刻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道:“魏大人,您找我?”
随后而来的不止是小公子,连身子刚刚将养好的两位小娘也过来了,他们都听到消息,说是锦衣卫的人请了夫人。
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抚远侯府,下人们顿时议论纷纷。
小公子是随着莲小娘来的,看到蒋小娘的时候,还关心地问了一句。
这边,魏忠已经回了姜芙的话:“夫人,两位小娘的落胎药究竟是谁下的,您还是如实交代吧。”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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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李姝色就被放出了诏狱。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人带着出来,说是魏大人已经查清两小娘落胎之事,已经为她洗脱了罪名。
李姝色还未来得及细问,突然就看见三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直直地冲了过来,抱住她道:“阿色,恭喜出狱!”
李姝色回抱住叶菁眉,真心笑道:“谢谢。”
比叶菁眉晚了一步的沈峭,有些吃味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这两个人一定非要抱这么紧吗?
和他一样吃味的是李琸睿,他还没有好好如此这般抱过叶菁眉,就被一小丫头抢了先。
李姝色和叶菁眉相互拥抱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放开。
叶菁眉道:“走,这鬼地方再也不要来了,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姝色回头看了一眼诏狱的大门,心想要是下次来还是这次待遇的话,她还真不排斥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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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也有一品鲜,也是王庭钧开的,掌柜的看见他们一行人,像是认识李琸睿和叶菁眉,领着他们上了楼上的雅座。
叶菁眉见李姝色遭此一难,似乎是又瘦了两圈,便点了一圈菜,特别是风靡京城的火锅,要了鸳鸯锅底。
话说回来,王庭钧在知道他们来京城后,就专门将辣椒拿给她看,她一眼认出是她口中的辣椒,于是京城火锅从此的销路就扩大了一倍。
等上菜的空隙,李姝色好奇问沈峭:“夫君,究竟是何人干的这件事?为何又要陷害我?”
“是小公子的夫人,”他回,“想必陷害你,是抚远侯的授意。”
之后,他便将事情给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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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魏大人说是谋害小娘腹中之子的罪名,姜芙自然是不肯认的。
然而,魏大人也不急,徐徐就把事情给说了。
姜芙什么时候咨询的落胎药,又是如何让手底下的人秘密采买,又是何时带的两位小娘去的云裳成衣店,又是如何在李姝色送来的衣服上下的药,事无巨细。
随后,又传人证与物证,又有画押证供,姜芙见再无半分抵赖,便浑身泄了气般道:“大人查的可真是细致。”
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于是两位小娘当即就激动起来,差点没有扑到她身上,被下人一把拦住了。
但是没人拦得住小公子,他之前上前一巴掌甩在了姜芙的脸上,大骂了声:“贱人!枉我如此信任你,还让蒋儿在你房里养胎!”
姜芙伸手摸着滚烫的半张脸,突然冷笑一声道:“信任?!小公子,你当真察觉不出我有多恨你吗?”
小公子神情一愣,不敢置信地问:“你在胡说什么?!”
“你对我做过的事,你心里清楚,我就是要让你断子绝孙,让你这辈子都无后!”姜芙突然目露凶光,厉声喊道。
小公子的另一巴掌就要落下来,却被魏忠叫住:“小公子,你且等等,让她把话说清楚。”
姜芙不再看小公子一眼,好似看一眼都嫌晦气般转过头道:“大人,你刚刚有一点说错了,我不是为了稳固我的地位,嫉妒两位小娘有孕,才害死她们孩子的。其实我就是想让小公子也尝尝痛失孩子的滋味!”
“魏大人,当初说亲的时候,小公子不顾我与傅家二郎有婚约,听我拒绝他的上门求亲,便恼羞成怒,在我出门之时将我打晕,过后便强占了我,还以此事为要挟我爹娘,我爹娘无奈,只能将我嫁与他。”
“殊不知那个时候,我与二郎早就情定终生,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我们也早就成亲,白头到老。在上花轿前几日,我被查出有孕,爹娘知道此事,不敢声张,害怕我的孕期被外人察觉有疑,辱没我姜家门楣,便给了我一副落胎药,我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小公子瞳孔一震:“什么?”
姜芙依旧不看他,继续说:“本来,我姜芙和小公子定亲,已经惹来非议,若还是未婚先孕,奉子成婚,那么我家中姐妹恐怕都不能嫁到好人家,若是小公子的名声好就罢了,偏偏如此恶劣,为了家中姐妹考虑,我也就只能坦然接受爹娘落胎的提议。”
说着,姜芙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下,哑声道:“我也不是可怜我那孩子,就是觉得从那天开始,我的身体就坏掉了,我是个被命运抛弃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好起来了。但是二郎!”
她倏地睁开眼睛,眼睛怨毒地看向小公子,怒道:“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真的没人知道吗?二郎擅长骑术,怎么可能会从马上摔下来,被马践踏踩死?!是你,是你听信谗言,以为我在外面有情郎,在他的马上动了手脚,这才导致马儿疯癫,将他活活踩死!”
听了她的话,众人才明白,这个女人身上究竟经历了什么。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可怜这个女人,还是该骂这个女人。
姜芙面对大家各色各样的目光,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说:“你害死我的二郎,我让你断子绝孙,这很公平不是吗?”
小公子许是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快!快去叫大夫!”
“哈哈哈,”姜芙如释重负地笑道,“已经晚了!小公子,你天天喝的那不是什么补药,而是让你不能孕育的药!你这辈子都没想要孩子了!”
在他身边,不是没有动过下毒害死他的念头,但是比起死亡,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她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小公子。
小公子接受到众人的视线,再也控制不住,惊叫出声:“你这毒妇!快把她拉出去打死!打死她!”
然而,自然不会如小公子的愿,姜芙被魏大人给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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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姝色听到这,语气诧异:“即便这事是姜芙干的,又为什么会栽赃到我头上?”
“姜芙这事做的隐蔽,并且抚远侯要想怀疑人,不会怀疑到她头上。所以他便一边查这件事,一边因着药是下在你送的衣服上,便顺势拉你下水。”沈峭解释道。
叶菁眉也说:“说白了,就是看你们夫妻不爽,拉你们给他死去的孙子做垫背。”
原来如此,这种无端牵连也真的是可恶至极,她还挨了一顿鞭子!咬牙道:“真是可恶,子不教父之过,说到底还是小公子罪孽深重,他若是管好自己的儿子,这件悲剧也就不会发生!”
李琸睿轻哼了声:“阿色说的是,说到底是他抚远侯的孽,只不过抚远侯造孽太多,要想清算起来还得徐徐图之。”
李姝色知道抚远侯府的下场,也知道抚远侯蹦跶不了多长时间了,便赞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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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诏狱伙食也不算差,但又哪里比得上与朋友一道吃火锅,来得热闹有滋味?
李姝色身上有伤,不能沾酒,所以就看着他们喝,自己就顾着吃菜。
沈峭的眼神时不时瞥向她,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般,大手还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住她的手,李姝色通红着脸挣开两次没能挣开,便随他去了。
吃得正酣的时候,突然门被人敲响,走进来道熟悉的身影,语气有这戏谑和急迫:“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吃火锅?”
说了一句话,世子便很乖觉地坐下,让人重新准备了副筷子,他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况且在座都是认识的人,他也就不客气了。
李琸睿知道他既然这么说,肯定就不是什么小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太子的妻弟被人状告十大罪,刚刚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将太子一并发作,给禁足了。”世子语气略显沉重。
李姝色眉间一动。
太子恐怕...危矣。
这是谁的手笔,大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先前鲁国公的事,信王就认为太子干的,那么太子这次出事,必定是信王出手无疑。
李姝色心道,这才是刚开始,太子的事没有这么简单,而这沉浮争斗中,最后胜利的既不是太子,也不是信王,而是眼前的睿王。
李姝色不着痕迹地看了眼李琸睿,想来他已经做好奔赴这夺嫡战场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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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子嗣不丰,风头正盛的无非就是太子和信王,如今太子的妻弟出事,大家也闻出了点不寻常的味道,这天怕是要变了。
这顿火锅终究是没能够好好吃完,他们一群人还有正事要办,李琸睿便安排人将李姝色送回云裳店去。
沈峭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在家乖乖等我回家。”
李姝色“嗯”了声:“我等你。”
在原著中,沈峭是凭着与抚远侯的关系,又在他垮台后,才爬到那个位置,就是不知这一世,他会爬到什么位置,予天下百姓什么样的福泽。
她有些期待。
大的变动也是大的机遇,想来,他也是会抓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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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峭晚上回家的时候,李姝色已经快要睡着,但是听见他回来的动静,还是起了身,披着衣服,着人给他热了饭菜。
沈峭摸着她的手问:“还没有睡?”
李姝色摇头:“睡不着,总是感觉有些心里不安。”
沈峭知道她的心思,再怎么说,她都是公主,无论是家事,还是国事,她总是要操心几分的。
沈峭拉着她坐下,对她说:“如今看来,陛下是动了大怒,看来这十大罪里面,有不少和太子扯上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