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归林——观曙【完结】
时间:2023-04-23 14:42:23

  林菱总算知道他躲着自己的理由了。
  她咬着唇,泫然欲泣:“所以你觉得我是那种人吗?我之前对你的好都是喂狗了吗?”
  “喂,你怎么可以骂人呢,哎呀我不是说你是那种人,我……”玉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难不成直说我怕你爹是哪个哪个党派万一揪着这事给姜家下绊子怎么办?
  他虽然不学无术,但是知道自己的荣辱系于家族,虽然他也很讨厌一些亲戚,尤其是二房三方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要坑了他们。
  “其实你不用有这么多顾虑的,我归京已经一个多月,你可曾听闻有将军府来人拜访你爹?”
  “之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我们重归于好叭,你不要再躲着我了好吗?”林菱试探地伸出水,牵住他的袖子,小幅度的摇了摇。
  这种讨好的姿态确实令玉魄有些受用,但是他依旧有些为难:“今天既然说清楚了,以后肯定不躲着你了,不过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啊?”
  他不太喜欢和女孩子玩。
  “什么叫缠着你啊,寿宴上不是说了吗,我想跟你做朋友。”林菱看着他这张脸,眼神微微有些痴,只不过她顷刻回过神,嘻嘻笑道。
  玉魄却忽然福至心灵,他恍然大悟,一脸得意道:“哦!我知道了,你喜欢上我了是吧?”
  “我就知道,小爷魅力这么大,你肯定是看上我了哈哈哈!”
  林菱的脸黑了下来,她阴恻恻道:“别犯病,狗才喜欢你。”
  她只是单纯的喜欢脸,好么。
  玉魄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有些不可思议道:“你真不喜欢我?”
  “嗯,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罢了,请你不要这么自恋,没人会看得上你的。”
  “好吧。”玉魄有些泄气。
  玉魄表情实在是过于丰富,林菱忍不住笑起来。
  “好啦,吃点东西吧?”她指了指桌上的糕点,“很好吃的。”
  玉魄也不客气了,直接坐在地毯上,拿了碟子里的糕点吃,他渐渐放下对林菱的警惕,林菱见状,不觉有些宽慰。
  “是挺好吃的,我待会让我姐也买点回去。”他吃完最后一块,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
  “你自己怎么不买?”
  “我钱袋被我姐拿去了,不找她买找谁买啊?”玉魄说起来就是气,他姐想听曲结果带的银子不够,就把他的钱袋也拿去了,他又不想听,于是就上楼来逛逛,哪知道就碰上了林菱。
  好在现在蹭了点糕食,也不算亏吧,这画舫内的餐食可不比满堂仙的差。
  “唔,既然你想吃,我给你买,怎样?”林菱支着下巴,看着他。
  少年沐浴在月光下,眉眼清凌,林菱现在觉得心情好多了。
  “不要,”玉魄摇头,“非亲非故,怎能受之?”
  “什么叫做非亲非故,这是朋友之间的赠予,我回京时可是给我以前的那些手帕交都送了礼物的呢。”林菱的眼睛稍稍弯起,说的真诚恳切。
  “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无功不受禄,我也没什么送你的――”
  “你以后送我呀,”林菱轻笑,“既然是朋友了,那日后又不会不见,来日你送我不就好了?”
  “唔……”
  “好了别推辞了,你要是再不要,我就生气了。”她佯装恼怒。
  “好吧,那我走――”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正要说自己要走,结果一声重物摔倒的响动骤然响起。
  “砰――”
  声音很大,是从楼梯那边传来的。
  画舫有四楼,歌舞都在一二楼,隔音做的又好,因此四楼独得清静,这响动一二楼察觉不了,但是她在四楼听的清晰。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顾庭轲,你是什么东西!”女子声音尖利刺耳,又夹杂着愤恨。
  随着而来是清脆的巴掌声。
  想要出门的玉魄顿时站住了,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身,这个时候出去,不太合适。
  林菱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两人眼神交流后,无奈的确认一个事实――被迫听墙角。
  外面的声音还在继续,女人只打了一巴掌,便是重物被拖动的声音,男人只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痛哼声,便旋即又没了声音,只余女人的怒斥。
  玉魄表情复杂,和林菱对视的眼中呈现出一丝惶恐,好像在说,这女的为什么这么凶残。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今日仲秋,本宫好心好意带你出来赏月,你如此不领情,顾庭轲,你妹妹差不多也该看人家了吧,东南王府世子郎才俊貌,陪你妹妹正合适呢呵呵。”公主的声音如冷水一般泼在驸马头顶。
  本还躺在地上装死不闻的驸马倏地睁开眼,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荣翎公主:“东南王老来得子,对世子极为溺爱,光是宠妾便纳了二十多房,更别说通房丫鬟了,况且东南王投靠了四皇子,公主这是想让臣的妹妹去死。”
第15章
  “本宫不会让她死的。”荣翎公主说到。
  “本宫只是吓吓你,但是你每次都上当,”她借由灯光摸上他被打红的脸,状若心疼,“你若是对本宫也上点心,多好。”
  顾庭轲沉默不语。
  “今日月色甚美,你觉得呢?”公主跪坐在地上,仰头望着檐外的月亮,“你不该让本宫不高兴的,你以为还是以前吗?”
  顾庭轲重新闭上眼睛,不看她。
  这一举动似乎又惹恼了刚刚平静下来的公主,她看着他,冷笑:“你要是再这样,本宫明日就请旨给你妹妹赐婚!”
  空气一寂。
  林菱的脸色很难看,连玉魄也知道大事不妙。
  玉魄心中焦急万分,外面女子自称本宫,那男子又叫她公主,想都不用想,他听这墙角完全是拿脑袋去听的!
  一声叹息。
  “公主,臣已经任由您处置,您还想怎样?”他语气冷淡。
  “本宫不想和一具没有反应的木偶取乐,”她道,语气隐隐有逼迫之意,“府内面首你见的次数够多,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这是令他学她养的那些面首来讨好侍奉她!
  林菱不愿再听,而且似乎预感到接下来的不妙,她忧虑重重,环顾了四周,这室内摆设雅致,但能藏人的着实不多。
  外面并没有传来男子的回答,但是她听到了衣物摩擦声。
  玉魄也面露焦急,他求救一般看向林菱,室内摆了一架屏风,但躲在那后面并不是十分安全。
  她扫了眼卧榻,灵机一动,轻轻扯了扯玉魄的袖子,接着她静默又迅捷地走近卧榻,掀开了垂下的锦缎,卧榻不高,她卧下一滚,躲了进去。
  玉魄眼睛一亮,也就地卧倒滚了进去。
  然后将锦缎垂下,他又细心地理了理凌乱的地方,待一切整齐之后,他才安下心来。
  室内消失了两人。
  只余下空无一物的盘子和一套茶具。
  卧榻下藏了两个人,本就低矮狭小的空间,更显得拥挤,林菱丝毫都不敢动,本来她还缩着身体就怕挨上玉魄,结果他也藏进来后,两人是实打实地贴在一起了。
  玉魄也觉得有些尴尬,但是满眼都是黑暗,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他就算脸红,林菱也看不出来,除非她拿手去贴着他的脸。
  林菱也觉得别扭,但是并不反感,她思想有些放空,心想,长得好看确实是有些好处的,比如他现下这般失礼地挨着自己,但是只要想起这张脸,她不仅不想推开他,甚至还想伸出手捏一下他的脸。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她顿时觉得自己才是调戏良家妇男的纨绔子弟,见别人长得漂亮就走不动路,眼下独处一室还想占人便宜,真是罪过……才怪!
  “去屋里。”公主的语气有些不稳。
  “不是这间。”
  “本宫要能赏景最好的地儿。”
  她颐气指使。
  林菱听到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驸马抱着她,进了她和玉魄的这间屋子。
  “就这儿,”公主的柔夷环着他的脖颈,“只有这间视野最好,不过……”
  她看向矮桌和贵妃椅。
  “这间屋子有人?”驸马自然也看到了矮桌上的物什。
  林菱心脏狂跳,她有些不受控制地想抓着什么东西,缓解一下自己的焦躁。
  听到驸马那句话,她仿佛预料到自己和玉魄被发现后即将受到的惩罚。
  虽说没有性命之忧,但是公主要是想整治一个人,那便有千百种方法,甚至只要她透个口信给底下的人,便有很多人上赶着为她办成。
  何况现下不是她一人,还有玉魄。
  一男一女躲在榻下,公主若是发现,反污她们有首尾,那两家名声就坏了。
  林菱心乱如麻。
  黑暗中,一只手抓住了她冰冷的手。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害怕和紧张,她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
  玉魄心理也紧张,并且不比林菱少,他的手也在抖,他想知道林菱现在怎么样,但是不能说话,又看不清对方,只能在黑暗中摸索,试探地去抓住她的手,结果她的温度把他的手给冰了一下。
  他的心情很沉重,今天实在是太倒霉了!
  “盘子是空的,茶也是冷的,应该是有人用过这间屋子,只是已经走了。”驸马陈述了这件事实,虽然语气平静,但是他的心底松了一口气。
  被人听墙角这件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公主只懒懒抬眼,语气不屑:“听又如何,即便是听到,也不敢说出去,而且听到的人才会担惊受怕,本宫可不惧。”
  她讽刺一笑,捏着驸马的下颌,强迫他低头看自己:“毕竟本宫的名声早就坏了。”
  “都是因为你啊,顾庭轲。”她眉眼凶戾,狠狠地咬了上去。
  驸马吃痛,闷哼一声。
  林菱猛的被玉魄抓住手,心漏跳了一拍,等这惊吓散去,她不解地捏了捏他的手指。
  得到的回应是他的反握。
  他的手比她的暖和,本来冰凉的指尖也因为他的包裹,而渐渐恢复了些温度。
  林菱努力将心跳平复下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都滚在了床榻上。
  林菱的脸红的滴血,玉魄也倍感煎熬。
  榻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林菱觉得时间过得太慢,简直是度日如年,人生第一回 听活・春・宫,居然是在这种情形下,实在是荒谬难堪!
  正如荣翎公主所说,即便是听墙角,也是听墙角的人心惊胆战,而不是被听的人。
  公主身份高贵,权力又大,想整治她简直轻而易举。
  这不是无势公主,这是手中有私卫的,她听了这么久,自然也猜出的榻上的公主到底是谁。
  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荣翎。
  性子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又深受帝宠,为元后所生,皇帝膝下仅有的嫡公主。
  她就是京都贵女最耀眼的那颗明珠,即便声名狼藉,但这比起她手中握有的权力,全都不值一提。
  享亲王食邑,深得帝心,不掺和夺嫡之争,不站队又“安分”,无论哪个皇子登基,她都能过得很好,从她含着金汤匙出生,便顺风顺水,只有感情上栽了跟头,和如今的驸马纠缠不休。
  说是栽了跟头,其实也不见得,林菱听姐妹讲的最多的便是荣翎公主的事迹,她只是求而不得,但爱有所得,她想要顾庭轲,陛下便赐了婚,只是得不到顾庭轲的心罢了。
  她还有那么多的面首,可谓夜夜笙歌,即使京都私下再怎么传她,到了她跟前,也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殿下。
  她越想便越是心惊,无论榻上是怎样的翻云覆雨,她只觉得烦闷焦躁,连回握住玉魄的指尖都不自觉地在用力。
  玉魄被她一掐,眼睛瞪地溜圆,但是他也不敢乱动,只得吃痛咬牙。
  他听着榻上的喘.息,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人生第一次遇到这么尴尬又荒谬的事情,听墙角也就罢了,怎么还听了活・春・宫!
  要是被他那几个玩伴知道了,都得夸他一声“出息”了!
  但这件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他真恨不得今晚没来过这儿。
  这腿怎么就怎么爱乱跑,跟他姐老老实实地在一楼待着,就算打瞌睡也比现在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来得好。
  不得不说,虽然驸马心不甘情不愿,但是身体非常诚实,他听了公主嘲讽的话,更是狠狠教训了公主一番,公主连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只得拿指甲抓他,抓的他背上一道道的血痕。
  两人跟打架似的。
  按玉魄心里想,也确实是在打架,这动静实在太大,他都害怕床塌了,把他和林菱给暴露出来,到时候大眼瞪小眼,明天就灭门。
  他还不知道公主居然能这么气人,别说是驸马了,他听了都觉得胸中一股郁气,驸马居然还能忍着,也不能说是忍吧,他虽然嘴上没顶撞公主,但是别的地方倒是没停下。
  林菱闭着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盼着公主和驸马快点离开,她和玉魄挤在一起实在是太难受了,哪哪都难受,耳朵难受,蜷着的身体也难受,心里更难受。
  她就不该来看景色,就该回家去。
  心慌意乱之间,林菱忽然被什么咯着。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之色,只不过玉魄看不到她的脸,但是她的视线却朝她感知到的地方看去。
  她和玉魄挨得极近,本来她是低着头的,就是为了避免和玉魄挨得太近,结果这一仰头,两人呼吸交缠,林菱耳朵极烫,不用摸都知道烫手,烧得她半边脖子都红了。
  玉魄虽因黑暗看不清,但是她的轻微动作和忽然和他交织的呼吸却能让他分辨,她和他近在咫尺,如今连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加上外界的干扰,他一时心如擂鼓,情难自禁。
  登徒子!
  林菱狠狠地掐着他的手指。
  玉魄委屈,这也不能怪他啊,他未经人事,肯定受不得今日这般刺激,凭什么掐他啊!
  他去扳开她的手。
  他又不傻,凭什么让她掐!
  林菱没想到他还怎么理直气壮地扳开她,于是凑过去一口咬在他伸过来的手背上。
  她这一口下去也没敢咬太狠,只是让他吃痛,但也没松口,拿虎牙磨着他的手背,威胁着他不要乱动。
  玉魄这下是真的不敢动了,他被咬了一口,差点痛呼出声,幸好忍住了。
  虽然他没动,但是别的东西不听话。
  玉魄都要哭出来了。
  他也不想啊!
  谁让顶上那两人这么忘情,他往日光顾着玩了,连花楼都没逛过,一下子来这么刺激的,他真的受不了!
  林菱要是个男的,他也就不这么尴尬了,可问题是个姑娘,他这么抵着,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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