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涧思绪骤然拽回来,连忙抢在陆怀沙之前替他把衣服挂上了。
接着她又按他到桌边坐下,咕哝着道:“那才不是我烧的。是黎思。他点了火之后才跟我说,他自从六岁以后就没吃过五谷杂粮。”
陆怀沙有几分讶异地打量着她的举动,不过倒是没有出声点明。
他正要伸手去取茶杯,林涧却又抢先一步把杯子抢了过去道:“你坐着。我去重新烧一壶,这个茶凉了。”
陆怀沙便言笑晏晏地看着她。林涧跑回来的时候,除了抱了壶热茶,还揣了个汤婆子,将它也塞给陆怀沙道:“这个你拿着,暖和。”
陆怀沙挑了挑眉,“我不冷。”
“那不行。”林涧这次出乎意料地固执,硬是将汤婆子塞到了他怀里,“我都烧好了。”
陆怀沙倒是也没有过多抗拒,随手便依言接下了。
他很有兴味地看着她的动作,林涧却在他对面坐下,将筷子递给他道:“你愿意吃就少吃一点吧。我怕你恶心,今天做的都是清淡的。”
“快吃完了,我再把腰给你按按。”
这顿饭虽然过程不太顺利,但是结果还是不错。起码菜都能吃。
只是林涧这一次竟然吃得比陆怀沙还快,三两口扒完了饭,便坐在一边望眼欲穿地看着他。
陆怀沙慢条斯理地吃完了,便被林涧迫不及待地按到了榻上道:“你先找个舒服的姿势趴好了,然后我就来按。”
陆怀沙半伏在软枕上,抬手拔下了头顶的发钗,摘了莲花冠,一头青丝顿时散了满床。
他慵懒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勾唇笑道:“好了。任凭潆儿动手。”
林涧觉得他说这话有点奇怪,不过此时心里想着事情,没空注意。
她摩拳擦掌正待要下手,却忽然发现了一件事情。
倘若陆怀沙不除去衣服,她就认不出他穴位在哪儿。
陆怀沙等了半天,没见她有什么动静,便偏头去看她,却见林涧盯着他的后背,吞吞吐吐道:“……那个,你能不能把衣服脱了?”
陆怀沙睫毛轻轻一颤,接着便笑道:“当然可以。”
他起身极端正地解开衣带,青蓝外袍顺着肩线滑落下来,重绣的云纹里勾嵌着银线,蜿蜒在床铺上闪闪发光。
林涧此时才完完整整地看清楚,他背脊比她宽阔了那么多,随意地卧在纱帐之间,流利的肌肉线条便印出了交错纵横的阴影。如同俯卧雪上的一条玉龙,看一眼便令人口舌生津。
林涧小心翼翼地将手伸下去,按住了他腰窝的位置。
不料她刚刚揉了一下,陆怀沙却忽然轻轻吸了口气,吓得她连忙住手道:“怎么了?”
“没事。”陆怀沙却闷声笑了笑道,“继续。”
林涧便只好照着温门主教给她的一步步揉按下去,不多时那脊背上便粉了一片,如同扑上了一层薄薄胭脂,活色生香,帐间暖气侵人。
“潆儿按得很好。”陆怀沙此时却突然开口道,“比之前进步了不少。这是去寻谁进修了?”
第101章 [VIP] 月色
林涧不禁手心一顿。
她想起了昨日陆怀沙面对着温门主一脸冷漠拒绝的样子, 便赶紧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去查书的。”
陆怀沙修长眉眼带笑瞥了林涧一眼,勾了勾唇角道:“让潆儿费心了。”
“你身子不方便,我照顾你一下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嘛。”
林涧避开他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 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陆怀沙眸光暗了暗, 唇角的弧度勾得更明显了些。
林涧继续伸手揉着, 忽然又想起来道,“你今日去哪里了?回来得好晚。”
“上午去同掌君商议宴庆了, 下午去别处取了件东西。”
陆怀沙抬手捏了捏眉心道, “宴庆的事,原本照我的意思是不必大费周章。但是掌君还是要依玄门的规矩。荼昼困扰修真界千年之久, 如今死了反而不庆祝, 倒是不妥。”
“会很累吗?”林涧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倒也不累。”陆怀沙抬眸扫了她一眼。“左不过就这几日罢了。”
“那个……”林涧犹豫了半晌, 低头看着他光滑的肌肤,慢慢道,“你近来不宜劳累, 最好还是多休息休息。若是有什么事情我能帮上的, 你也可以交给我。”
话一出口,林涧便觉着陆怀沙余光落在她身上的分量沉了几分。
她心里慌了一下, 生怕他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没有要插手玄天宗内务的意思。就是怕你太累了, 影响到身体。要是你不愿意, 也没关系,我……”
林涧话音未落, 指尖便被人轻轻攥住了。
陆怀沙的掌心干燥而宽大, 带着些微暖意, 将她指尖完全包裹住了。
接着便听他笑着出声道:“求之不得。”
林涧不禁诧异地抬起水灵灵的眸子来,盯着他看道:“你同意了?”
真这么相信我?
下一句她没有问出来, 但的确是犹疑着徘徊在舌尖打转。
陆怀沙沉沉的眸光垂落下来,像是被夜幕半遮的月色。他翻过身倚靠在引枕上,让开了一点位置,拍拍身边道:“到这里来。”
林涧便踢掉鞋子,小心翼翼绕开他爬到了床榻里侧。
陆怀沙拉着她的手,将她手心放在自己腹部上,凝眸笑道:“你听。”
林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肚子看,手心都因紧张有些僵硬,不敢用大了力气,只敢轻轻贴靠上去。
室内寂静地落针可闻。
林涧靠陆怀沙极近,几乎是枕在他的臂弯里,能听到他心脏一下下有力的跳动声。
他腹部的暖热透过掌心不断向她传递而来,既而忽的便动了一下,像是手心被隔着肚皮踹了一脚。
林涧捂住嘴巴,咽下去嗓间一声惊叫。
虽然之前已经摸过一次,但是再碰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陆怀沙低低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道:“本座怀着你的骨血,如何会不信你。”
林涧面颊上透出浅淡红晕,如同染了云霞,呐呐道:“可是我担心我实力不够,没法做好你交给我的事情。”
“潆儿何须担心这个。”
陆怀沙勾唇愉悦地笑了起来,“你这般聪慧,又有巫族传承襄助。待本座将毕生所习剑术授你,相信潆儿一定可以护好本座和孩子。”
等等,毕生所习剑术?
那不应该是玄天宗的不传之秘吗?
就这么打算教给她了?
林涧一脸呆滞。她正要开口说话,陆怀沙却忽然侧过身来。
他与她五指相扣,将她手掌按在床榻上,俯首吻着她的眉心说:“本座腰不疼了,是不是也该奖励一下潆儿?”
待他气息渐乱,薄唇从眉心滑到林涧唇瓣时,林涧忽然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唇道:“不行!你怀着身孕,现在不适合做那个。”
陆怀沙眉尖挑了挑,反掌捏住她腕骨道:“怀孕和行房有何关系?”
“总之就是不行。”林涧一脸坚决地说,“过度纵欲对孩子不好。而且万一加重了你腰痛就更糟糕了。你先躺下好好休息吧。我去沐浴。”
陆怀沙懒懒倚在床头上,林涧最后一丝衣角从他掌心掠去。他望了一眼她消失的方向,舔舔唇角低笑道:
“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边林涧刚刚沐浴出来,正在擦着湿发上的水珠,却忽然听见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
听着十分耳熟,令她心尖一动,林涧向雕花窗边看去。
却见不知何时,一个金丝鸟笼已经摆在了桌面上。里面的小翳鸟蹦来蹦去,正焦急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肥球!”
林涧惊喜地跑了过去,打开笼子门,透明的小翳鸟便得意地蹦上了她的指尖,啄了啄她的手心。
坏女人!把鸟丢在灵墟不管就跑掉了!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林涧当然听不懂鸟语,心疼地揉了揉小鸟脑袋道,“我还以为你死在灵墟了呢……”
小翳鸟:呸呸呸!开口没好话,就知道诅咒鸟!
林涧这时却忽然想起来,陆怀沙方才说他下午去取了个东西,难不成是他跑回灵墟去了?
她蓦地心尖一动,连忙捧着小鸟跑回内室道:“三哥,你刚才把它拿出来的?”
陆怀沙手里执着书卷,轻轻往榻上一丢,抬眸瞥了眼小鸟,伸手在鸟头上一按道:“好歹是个活物。”
“谢谢你。”林涧喜不自禁地说,“我还以为肥球就呆在灵墟回不来了呢……”
陆怀沙指尖微微一动道:“肥球?”
“这是我给它起的名字。”林涧高兴地介绍说,“因为它很能吃,而且什么都吃,从来都不挑食。”
“那是当然。”陆怀沙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能吃是好兆头。不然我也不会把它送给你。”
林涧愣了一下,既而忽然反应过来,陆怀沙这是在用这只小鸟来比喻她?
她气得瞪了他一眼,坐到了远远的床尾去,小翳鸟这时也喳喳叫起来。
没错,就是这个坏蛋!他为了防止本小可爱吸引走你的注意力,一直把我藏在芥子戒里没拿出来!
林涧听出小鸟叫声有点不对,忍不住疑惑道:“你在叫什么?该不会是我走那两天饿着了吧?”
她正要伸手去摸小鸟肚子,旁边陆怀沙却手握成拳抵到唇边,轻轻咳了一声。
林涧立刻抬起头看他,陆怀沙却淡淡偏过头道:“无事。约莫是下午到灵墟去,受了风了。”
林涧一听便紧张起来,连忙起身把小鸟塞回了笼子里去,走到陆怀沙身边看他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身上发冷。”陆怀沙伸出一只手,捻住她的手腕含笑道,“潆儿刚沐浴完出来,倒是暖得很。”
林涧听懂了他弦外之音,心跳顿时加快了一点,垂下眼睫道:“冷的话,我去给你再热一个汤婆子。”
“不必了。”陆怀沙摇摇头道,“那个也只能暖暖手。”
林涧脚趾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小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陆怀沙淡笑着掀开被子道:“进来。”
林涧挽了挽半干的头发,爬进被窝里去,下一瞬就被人整个揽进了怀里。细腰被陆怀沙的手臂紧箍着,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
“别动,抱一会儿。”陆怀沙低头嗅了嗅她发间湿润的香气,声音带上了些哑意,“本座身子暖过来就好了。”
林涧被被里的温度烧得脸颊发烫,趴在他怀里闷闷不语。
陆怀沙则浅浅挑起眉峰,望了一眼被抛弃在一旁桌上的小翳鸟。
小翳鸟忽然醒悟过来,这个男人根本就是装的!他在跟它抢圣女的宠爱!
臭不要脸!
它气得大叫起来,陆怀沙没有言语,仅抬起指尖一划,一道结界便隔开了笼子内外,任小鸟叫得再大声,林涧都听不见。
小翳鸟快气疯了,在笼子里跳来跳去。
陆怀沙眉眼则笼罩上一丝笑意,他将帐幔从玉挂钩上放下,灭了殿内烛火,二人身形顿时如同笼罩入一片云烟之中。
***
林涧次日醒来,神志还朦朦胧胧,便感觉身边的人已经消失了踪影。
她脑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坐起来随手拿根发带扎了扎长发,便想起身出去寻他。
明明昨晚上才说过,有什么事情她可以代劳,今天怎么反而起得更早了?
林涧急急忙忙随手披上外衣,正想着快一点或许能赶上他。然而一推殿门,却见缕缕炊烟从膳房那边冒了出来。
她裹了裹身上乱七八糟的外衣朝膳房走去。左右黎思和卢简文一般在半山腰上看守,落华顶上除了他们没有别人,就算不好好穿衣服也没人看见。
林涧一推开膳房门,撞进眼帘的却是宽阔平直的肩线,下面是虬结紧实的肌肉,中间一道微凹的脊柱构,肌肤在膳房缭绕的烟雾中越发白得发光。
她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脑门,整个人都呼吸不稳起来。
林涧捂着心口后退了一步,陆怀沙却听见了声音,回身带笑看了她一眼道:“怎么起的这么早?早饭还没做好呢。”
他上身只系了条围裙,后背近乎□□,下面穿着中裤,踩了青云皂靴。那一转过身来,林涧才觉得围裙相比他的胸膛小了不止一号,胸前甚至都不能勉强遮住。而围裙带子在腰后打了个结,越发显得肩宽腰细,手臂线条分明。
林涧狼狈地别开眼睛道:“你、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
陆怀沙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一般,随意地瞥了一眼自己道:“哦,平日里穿的法衣袖子都太大了,做起饭来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