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煦决定下剂猛药，故意反驳道：“我认识的连怀谦不是这样的。”
“你认识他！”刘念彤身体猛地前倾，脚链手链叮当作响。“你们……他有没有看见你的脸！”
狱警听到声音进来按住刘念彤，“冷静！再吵结束会见！”
余远马上明白妹妹的意思。便道：“我妹妹在连氏集团实习过。”
“他见过你吗？他有没有……”刘念彤呆坐椅子上，突然发现这个问题有些多余。
余远追问：“连怀谦见没见过余煦有什么关系？”
刘念彤半天才开口道：“我和连怀谦认识的时候，他大哥刚过世不久，他只是刚被找到的私生子。连柏俞二十几前就把双胞胎儿子分别交给大小老婆抚养，在两人中间挑选继承人。尽管连怀谦公司前景不错，只得到了很少的投资。连怀谦先是故意引着前女友和另一个记者去调查家族企业的秘密，又圆满地解决了前女友和所有发现的人。后来的事你们应该就知道了，他进到连氏集团一步步成了集团总裁。”
所有的事终于连成了线，余远瞬间明白妹妹在做什么了，倒吸了口凉气。
余煦故意道：“不可能，同事们都说连总人很好，还热心做慈善……”
刘念彤看着一脸天真的余煦，冷笑出声。
“连怀谦前女友的确不是他杀的。是我，连怀谦总是对我说，他最爱的人是前女友，如果早一点遇见我，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前女友这个人，他一定会和我在一起。当天他灌我喝了不少酒，我脑袋迷迷糊糊的，一时鬼迷心窍，在天台推了他前女友一把……”
余煦不再掩饰的眼中嘲讽，刘念彤移开了目光，轻声道：“你是不是在心里想，幸好认识我的时间不长？可你知道吗？那个前女友不是什么好人，她的外号叫疯狗……”
余煦不耐烦打断道：“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
余远合上卷宗放进包里，刑事案他以前没接，今后也不接。
余煦站起来俯视刘念彤，鄙视道：“你告诉我这些，想利用我举报连怀谦吧？你知道我舅舅余辉在政法界有一定的地位和人脉。你想多了，我不会帮你的！”
刘念彤想抓住余煦的手，她轻松躲开。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一定相信我！”
兄妹俩不置可否，刘念彤眼看着兄妹俩离开无能为力。
初夏，蓝天湛湛，马路上树茵萌萌。
一前一后走出看守所，余远没有开车门，板着脸目光不善等着妹妹解释。
余煦满脸堆笑，狗腿地给表哥按摩胳膊。“您辛苦了！”
“如果不是你进不去看守所，是不是不打算告诉我？连怀谦的前女友就是你亲姐吧？”
“嗯。”余煦随口胡诌道：“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帮姐姐报仇，万一报不了就算了，家里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个人难过。”
余远眼中透出疲惫，猜到和证实是两码事。余家重亲情，刚刚出来的几分钟路他想过无数办法，都没胜算，心中愈发翻腾不已。
对于那个没见过的妹妹他没什么感情，眼前这个妹妹是胆大包天了，大学还没毕业独自对付庞大企业的继承人，简直是蚂蚁绊大象，太自不量力了。
他严肃道：“煦煦，你在玩火！那你有没有想过，姑姑姑夫只有你一个孩子！如果刘念彤说的是事实，你姐姐已经让连怀谦害死，如果你再有个万一，家里人该有多难过？”
余煦嬉皮笑脸道：“我怎么会让自己出意外呢！我这不是远离连怀谦了吗？哥，你别生气啦！”
余远不相信她，“余煦，你主意太大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哥，我错了！”
余煦马上认怂，怕表哥告诉家里人，那她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余远盯着妹妹可怜兮兮的眼神，硬着心肠道：“以后，无论你要对连怀谦做什么，都要先经过我的同意。”
“行！”余煦靠在表哥身边，不停地撒娇。
余远没过多久就崩不住了，摸了摸妹妹的头，叹气道：“这件事你不要管了。你姐姐的仇，我来想办法报。我们余家人不会让人白欺负。”
余煦肉眼可见慌乱起来，她躲在暗处以小博大胜算多，表哥的办法肯定是明着来，在表哥擅长的领域找机会，那可真是以卵击石了。
她忙道：“不不不，算了算了，我觉得这事挺难的。咱们还是要优先考虑自己的生活。你看连怀谦前女友，估计要挨枪子了吧！咱们还是过自己的小日子吧，你有空先找个女朋友，给余家留十个八个后再说……”
“闭上你的嘴，上车！”
余远当妹妹是开玩笑，但余煦却是认真的。
B市著名的艺术区，自然景观和艺术空间完美结合，多重院落空间既相对围合又自由联通。附近设有五星级酒店式公寓、为艺术家提供居住、创作、办公的全面支持。
余煦在学校里忙到中午，连早饭都没吃，打车赶到艺术区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指明D区里面都是著名艺术家的工作室，不对外开放，让她去ABC三个区域玩。
午后阳光刺眼，她跑到阴凉处打电话。没一会儿，门口出现了长相美艳、身材玲珑有致的美女出来接她。
“欣姐！”余煦给了程欣然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年没见了，她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程欣然身上。
余煦高中时，课外班旁边就是程欣然的艺术工作室。
余远对程欣然一见钟情，开始频繁接送她，她没少当电灯泡。
程欣然受不了余煦的热情，“还当你自己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呢！”
余煦不松手，撒娇道：“我没胖多少！”
不同于方奕扬就在客厅阳台随便创作，程欣然的工作室占地极大，旧厂房改造成了独立又相连的两层，设计充斥生命力和张力。
后院是杂草生长的野趣式庭院，有两只胖橘趴在草地上晒太阳。二楼程欣然的办公室简洁又利落。
程欣然上下打量着他，“和你视频里也看不出来，长高了不少。”
“勉强一七零，这辈子是长不了你那么高了！”
“女生长到一米八可不是好事。”程欣然递给她一瓶冰可乐，“上次你不是说和朋友出去玩了？终于回来了？”
余煦讨好道：“这不是你说新工作室装修好了，我赶紧回来了嘛！看看我欣姐缺人手不，不过我看前台也不用人，我也帮不上了啊！”
程欣然嘴唇动了动，哑然道：“别学余远，天天油腔滑调的！”
余煦忙道：“我哥现在缺少爱情的滋润，天天特严肃！跟我舅舅年轻二十岁似的，我有时候在家里吃饭，都有点恍惚。欣姐，你觉不觉得我家的这基因挺好的，完全就是复制粘贴。你见过我外公，是不是他们爷三挺像的，你再看我，也特别像我妈妈。”
程欣然垂着眼，掩饰着内心的情绪，和余远在一起时，她不是没幻想过生一个Q版的余远和余煦。
但这一切都是她搞砸了。
她试探道：“你哥和那个什么学妹分手了？”
余煦一直瞄着程欣然的脸色，忙道：“谁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分什么手，我看他们就压根没在一起过，我哥多好面子你还不知道！当时你和葛明一起出国，我哥一生气才给那女孩机会靠近他。谁想到，欣姐你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他尴尬了吧！”
程欣然笑着怼了余煦脑门一下，“别说这些了！我给你做了两件衣服，不过尺寸得改。以前发给你那些，不合适你怎么不说？”
“我欣姐做的，哪有不合适的，我又没胖，都能穿的！”
程欣然笑着摇头，“你答应我的画呢？”
“哎哟，我忘了！我让方奕扬拍几张照片，你选一幅！选好让他送过来。”
“方奕扬也回国了？”程欣然愣了下，她回国前还去看了黑袍的个展。
余煦不以为然，“也不算回来吧，偶尔再出去，来回跑。”
程欣然提醒道：“尺寸不用太大，我放在工作室当个门面。能看懂的人也不多，有人喜欢我就帮他卖了。”
“他最近心情好，睡得不错，新作品超多！你随便挑挑！看腻了换也行，画就送你了，甭跟他客气。”
程欣然无语道：“我看你是不客气！”
“那是，我跟余远也不客气啊！谁让他们是我哥呢！”
第29章 怨妇
方奕扬晚上快七点才把画送到，一来就看到劲爆的吵架。
余远生气地吼道：“你明知道煦煦容易过敏，还给她吃这些垃圾食品！”
余煦眨眨眼，桌上的工作餐包装还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还没打开，谁都没吃。
表哥好像个借题发挥的怨妇，她打电话叫他来，给了台阶这个人怎么不下，哄人都不会吗？
她好心办错事了？
程欣然冷若冰霜，“里面没有海鲜！煦煦乳糖不耐，你买咖啡的时候备注了吗？”
忘了这事的余远恼羞成怒的把余煦手里的咖啡抢走扔进垃圾桶。
“你给她做的衣服多少钱，我转给你！”
程欣然挑眉道：“这是我和煦煦的事，不用你操心。”
方奕扬用胳膊撞了撞余煦，“画我拿来了，远哥和欣姐这是什么情况？”
余煦已经傻了，差点被他撞倒，又被他扶住无奈道：“你觉不觉得，他们俩好像在争夺我的抚养权？”
方奕扬：……
旁边程欣然的员工暗中掰着手指头算，老板今年三十三，这个女孩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样子，妹妹会不会是女儿？大瓜啊！
余煦跟在吵输的余远身后，胆肥道：“哥你觉不觉得，欣姐比以前更好看了。”
“她简直不可理喻！”余远板着脸并不想回答妹妹的问题。
余煦怼了怼方奕扬，“你觉得呢？欣姐漂不漂亮？”
方奕扬拧起眉，这怎么回答？他一共见过程欣然三次，不想得罪余远，敷衍道：“还行。”
余远回头瞥了方奕扬一眼，比程欣然小，她应该不会喜欢。
余煦自顾自地道：“我欣姐现在可是年轻貌美，事业有成。”
到了车前，余远本来开了锁，又锁上了，阻止妹妹上车。“我不貌美吗？我事业不好？奕扬，我还有事，你送她回去！”
余煦愣了下，觉得表哥脑袋多少有点毛病，“不是……你一男的不能貌美来形容吧！”
余远一脚油门就走了，吸了一鼻子尾气的余煦眨了眨眼，“你觉不觉得，余远一遇上欣姐，智商就被压制了？”
“你打算撮合他们复合啊？”
“嗯！我哥再不谈恋爱，就变态了。天天看我跟防贼似的。”
余远工作那么忙，贼倒是先烦上了，方奕扬无奈地摇了摇头。
隔天一早，余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身酒味回了家。余煦心里有了小小的负罪感，余远跟欣姐刚分手的时候也这样。
偷拍一张发给欣姐，叹了口气，咋这么多年毫无长进呢！
余远顶着宿醉的头疼，洗了个澡。看着余煦要出门，薅住了她。
“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不是，你知道我要去哪儿啊，就说我给别人添麻烦！不对，我不是麻烦！你话能不能说明白，别人是谁？”
“这几天好好住在家里，别以为住在学校我就管不着你了！”余远完全不听余煦的辩解，换了身衣服把余煦带到商场，“看中什么衣服，我给你买。”
“欣姐设计的衣服更好看……”见表哥眼中马上要喷火，余煦果断认怂，“我衣服够穿了，薛嘉超的视频我还有没剪完的，我得去方奕扬那！”
视频剪到凌晨一点才弄完，刚睡下。她就接到表哥语无伦次的电话，打开卧室门，方奕扬躺在沙发上还没睡。
到了酒吧，听到不太清醒余远在小声喊着然然。
余煦一阵恶寒，忘不了程欣然还在这装大尾巴狼！她拉住方奕扬，让酒保给程欣然打电话，顺便把表哥打给自己的记录删除。
没出半小时，躲在角落里的余煦看到披头散发戴着眼镜的欣姐出现。
欣姐是最注重形象的，匆匆赶来，也没联系她，又不嫌弃表哥，就说明一切。
余煦捂着嘴偷笑，方奕扬叹了口气。程欣然有些扶不住烂醉的余远，他也不敢上前帮忙。
两人一直偷偷跟在后面，见他们进了程欣然家的单元门才往回走。
余煦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边蹦哒边给自己上了八个闹钟，“明早六点，如果闹钟叫不醒我，你一定要把我拽起来。”
“你起那么早干吗？”
“去捉奸啊！然后告诉我舅舅舅妈，快刀斩乱麻，让他们赶紧复婚，啊，不对，复合。”
方奕扬：……
带上我吧，我有点想看。
余远吐得天昏地暗，皱着眉头对着旁边程欣然挥了挥手，仿佛她是团刺鼻难闻的汽车尾气。
无视程欣然手里的杯子，手捧着接自来水漱口。
脱了衣服，倒在床上说醉话。
“怎么梦里这房子也没什么变化，我讨厌这个梳妆台，当年就应该换掉！怎么好像闻到程欣然的香水味？冷心冷肺薄情人……喷清雅的花香就是诈骗……诈骗犯！”
程欣然敏感捕捉到眼前颓废委靡的余远话语里难过，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无忧无虑如阳光般照耀她的男人因为她变成这幅模样，她可笑的自尊算什么？
程欣然轻轻躺在余远旁边，伸出手慢慢接近，小心翼翼抚摸着没什么变化的脸庞，眼眶渐渐湿润。
她人生做过最蠢的事，就是对唾手可得的一切天然感到厌烦，一心想去更广阔的天地，过电影里那种无牵无挂、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的父母也曾相爱过，又被生活和金钱磨平了棱角，他们当着她的面争吵、用最难听的话侮辱对方，最后升级为互殴双双进了医院。所以越是热烈缠绵的爱情，越会加速她的恐惧，那时的她，觉得人生充满着未知，自己应该及时止损。
曾属于她的幸福，她还能要回来吗？
早上六点，闹钟完全叫不醒只睡了三个多小时的余煦。
跑步的衣服是几个小时前就换好的戏服，方奕扬关门的功夫，她头抵着墙又睡着了。
方奕扬只好抱着她下楼，把她放到车里。
到程欣然家附近，人还是没醒，他又背着她去买早餐。
具体门牌号他就不知道，先从兜里掏出盐糖塞到余煦嘴里，再把她晃醒。
常年低血糖的余煦被吵醒总是恨不得拿他磨牙。
敲开门，程欣然只是惊讶一下就坦然了。
“这么早，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我和奕扬跑到这边，看早点不错，就买了点，一起吃呀！”
余煦刚想进门，就被挡住了，程欣然淡淡道：“不方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