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漫无目的的在校园里晃荡,经过许许多多依然熟悉的角落。
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像现在这样并肩走过的曾经,以及……被他按在每个角落里亲吻的心悸。
她咬着吸管, 莫名老脸一红。
酸奶杯忽然被抽走, 连着他手里的那杯,一并被丢进垃圾桶。
周围都是行经的学生。
简愉红着脸犯懵,左右看了一眼, 难得起点了廉耻心:“在这里?不、不太好吧……”
?
从乔看了眼垃圾桶:“什么不好?”
他只是见她早已喝完,咬着吸管,眼睛乱转,一副不知道该把空盒往哪里丢的样子, 就顺手一起丢了而已。
“……咳。”
简愉看他一脸无辜, 当下就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警铃大作道:“没什么!”
四下转了一圈,夜也渐渐深了。
从乔见时间差不多了, 就把人送回了教室公寓,临走前嘱咐道:“明天别早起送我了,多睡会儿。”
“那不行!”
简愉果断拒绝:“万一你又背着我收别人的花呢!”
“……”
从乔愣了一下,而后缓缓牵了牵唇,耐心向她保证:“不收。”
“那也不行。”
简愉拽着他的衣摆,毫不吝啬地坦言:“我还想多看你一会儿呢。”
从乔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摩挲着她的手妥协:“那明早我过来找你,起晚了就晚一点,别再跑猛了,嗯?”
早点起也好,还能盯着她把早饭吃了。
“嗯。”
简愉终于点了点头:“这样可以。”
早睡才能保证早起,从乔松了松手说:“上去吧。”
然而简愉心里惦记着“正事”,根本不想就这么放他走,手心下意识又攥紧了一些。
正巧感应灯“啪嗒”一声灭了,楼道一瞬之间陷入黑暗,只有皎皎月光透进来的一点金黄,洒在两人的眼底。
刚好可以窥见彼此的璀璨。
反正她的心思早已昭然若揭,也不差再主动这么一点了,很快便半仰着头,借着月色的温柔说:“……我想亲你。”
上午的吻结束的匆忙,尽管在分开前感受到了他的回应,可到底没能推进。
这事儿她想了一天了,不落实一下这觉没法睡。
“……”
从乔喉咙发紧,看着她的目光渐深。
其实很多时候,他想做的事并不比她少,却始终无法做到如她这般随性。
他有他的自卑,致命的自卑。
以至于他永远只能站在那里,等着她选与不选,不敢进、又舍不得退。
其实他什么都可以做。
只要她需要,只要她需要,他当然是、乐此不疲。
从乔就着这个姿势,把人拉进了一些,垂着眼帘,在彼此凝望的视线中微微俯身。
呼吸缓缓交织,距离一点点逼近,两瓣红润近在咫尺。
下一秒,感应灯“啪嗒”一声亮起,几步之外传来一道提醒式的咳嗽音:“嗯哼——”
“……!”
简愉下意识退开两步远,看着边上出现的非常不是时候的人,简直想骂娘:“你怎么来了!”
?
林静被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唬得疑惑了一瞬:“这难道,不是我的宿舍?”
简愉:“……”
是你的宿舍就能坏人好事吗!是你的宿舍就不能晚点再回来吗!
简愉恶狠狠地盯着她,希望她可以识相一点赶紧走。
然而林静似乎完全领会不到她的意思,甚至还双手抱臂,直接绕过她跟从乔说:“人我收到了,谢谢你送她回来。”
简愉:“……”
Excuse me ?我是快递吗?
尽管面上不显,但从乔多少也是有点出局的,毕竟是他们没选好地方,差点在别人楼底下接吻在先。
最终也只能礼节性地点了点头,由着她把人领走。
可直到上了楼,简愉还是十分愤闷,把门拍上就开始控诉:“坏人好事是会折寿的你知道吗!”
“无所谓。”
林静把包挂在墙上,边进屋边说:“我们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些。”
简愉跟在她身后换了拖鞋:“所以你们唯物主义者,都这么见不得人好吗?”
“哦,这个倒跟唯物主义没什么关系。”
林静不走心地解释道:“只是我单纯的、不想每天回来都想起那种场面,容易影响睡眠。”
“那种场面怎么了!”
简愉非常不认同这个观点:“不应该想起来就觉得空气里都是粉红泡泡吗?”
“我又不是宁昕。”
林静白了她一眼:“没事就赶紧洗洗睡,我明早还有课,没工夫跟你探讨这些没营养的事儿。”
“你先洗吧。”
简愉也失去了斗嘴的兴趣,摆了摆手就瘫到沙发上,算着教室公寓到学生宿舍的路程,掐着时间拨了个电话。
不让她腻歪,煲个电话粥总可以吧。
她心想着这次应该不会再被拒绝了。
可通话音却依然是响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要开始怀疑这个信念了,那头的嘟声才被切断。
从而传来一声宛如溺水般的、闷重的:“喂。”
“……”
简愉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怎么这么久才接?刚到宿舍?”
“……”
从乔默了一会,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到一会儿了。”
到一会儿现在才接?
简愉刚想表达不满,又乍然想起了什么,神情随之一滞:“……你是不是、在听铃声?”
上午就是这样。
她亲眼看到他听着这首歌的状态,整个人都有些发怔,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一动不动的,看着都有点、痛苦……
“……”
从乔闷了许久,最终还是吁了口气,如实道:“嗯。”
这首歌对他而言,就像个美好的泡影。
曲终人散的意境,听着总该叫他清醒、叫他认清自己。
他想听又不想听。
一如这些年,对她想见又不想见。
设置成专属铃声。
听着歌、就不会去接电话,想接电话、就必须切断铃声。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想阻止自己去听这首歌、还是阻止自己去接她的电话。
却怎么也没想到,验证这个结果,需要历经四年。
他不想再次陷进泡影里。
那么听到这首歌,就该想起当日的下场,就该知道清醒一些,不要再给她花言巧语的机会了。
所以,每当听到这个铃声响起时,他的心里都是一阵强烈的挣扎。
包括刚刚这一次。
“……”
简愉跟着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却莫名有些不安,即便知道他是在贪恋自己的声音,也依然深觉这不能算是一件好事。
她顿了顿,终于温吞地开口:“把铃声删了吧,还……怪不吉利的。”
从乔没说话,呼吸也渐渐消失。
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愉有些慌了。
她深知重逢来之不易,他能再给自己机会,更是她梦了千百回才求来的真实。
她不想、也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以前的事,都忘了好吗。”
她抿了抿唇,按捺着将要剥离的心跳,轻声和他商量:“下次,我再唱一首更好的给你,行吗?”
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像是在深海之中、将要溺毙之前,忽然被灌了一口氧气。
从乔溢出一点呼吸,终于得以喘息,在冗长的平复过后,终于低声应道:“……好。”
简愉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却像被掏空似的,仿佛经历了一场惊险。
又在有惊无险的余味中,带着矛盾的霸道与央求,声线颤动地跟他闹:“那你下次,不许这么久才接我电话了!”
从乔也似从她的语气中找回一点安定。
再一次确认现在的一切、真的都是真的后,纵容的答应道:“好。”
气氛总算缓和过来。
简愉这才吸了吸鼻子,想起连着被自己忘了两次的事:“对了,你和颜顷五一有空吗?”
从乔的声音还有点闷:“……怎么了?”
问他就好了,问颜顷干嘛?
简愉的坐姿松散了一些,靠在沙发上说:“这不是万霏把他头给砸了,别的事也帮不上忙,正好手里有几张客户送的度假村的票,再不去也快过期了。”
“你两要是都有空的话,过几天要不要一起出去散散心?”
她原本对这个提议还不太在意,觉得还是送点礼物或者吃饭赔礼比较正式。
这会儿才觉得这个决定真的不要太明智!
就是要有机会就多接触,尽早让见面变成一种日常,才能把这时不时就要跳出来的恐慌彻底压制。
好在从乔听完也没什么意见:“有空。”
?
回答的过于果断,倒是让简愉愣了一下:“不用先问问颜顷吗?”
从乔淡定接话:“不用。”
“好吧。”
简愉只当是两人关系好:“那我就让万霏去预约了。”
从乔:“嗯。”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林静从浴室出来,声色俱厉地提醒她已经很晚了,简愉才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然而就算这样,隔天起床依然困难。
和下班时间一样,投行的上班时间也比医院晚,而简愉自打毕业之后,除了偶尔有紧急工作,再也没起得像这样早过。
四月的A市还有些清凉,晨间尤其如此。
她狠心掀开被子,坐在床沿打了几个哆嗦,才勉强清醒过来。
好在一切都很值得。
大清早,一出门就能见到喜欢的人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简愉三步并两地下了楼梯。
见左右无人,飞快地把人拉进角落啄了一口,又在他略带惊诧的眸光里,嚣张地挑了挑眉:“干嘛,不让亲啊?”
“……”
从乔低笑了一声,而后指了指头顶明晃晃的探头,欲言又止道:“让,但是……”
!
简愉大惊失色,连忙捂着脸拉上人就跑了,假装刚刚站在监控底下见着人就往上扑的人并不是她。
跑的猛了,低血糖差点又犯了,被从乔带着去吃了顿早餐,才总算安全抵达医院。
亲眼看着人进了办公室,扭头又撞见一个慌忙躲闪的身影。
简愉眯了眯眼,不紧不慢地把人叫住:“小张同学。”
“……嘿,简、简总。”
小张刚转身想逃,就被迫回了身,讪讪地问好:“您怎么来了?”
“来找你啊~”
简愉虚伪地笑了一下,很快又变得落寞,瞎话张口就来:“但你好像不太想见我。”
小张矢口否认:“没有!怎么会!”
却没敢问,那您找我干嘛来了,我还指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呢呜呜呜……
简愉双手抱臂,绕着他走了两步:“那你看见我跑什么?”
“……没、没有啊!”
小张咬死不认:“我就是突然想起来,有东西忘记拿了。”
简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绝对没有再躲我?”
“绝对没有!”
小张连忙立正站好,一身正气到自己都信了,脑子咯嘣了一下,话题都转移错了方向:“……那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说完也是一脸痛苦,差点没给自己跪了。
“昂~”
简愉拖着长音想了一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想起上回……”
“上回是我年轻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
小张立刻打断,未免她先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忠心耿耿的架势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您放心!我一定会帮您看好从医生!有什么情况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也绝对、绝对不会让其她雌性生物靠近他半步!!”
“嗯~”
简愉满意地点点头,一脸认可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懂得发挥自己的余热,还是值得表扬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