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架势起猛了,一时还有点收不住:“能为简总做事是我的荣幸!都是应该的!不需要表扬!”
简愉怕再吓下去,这孩子真的产生什么不可磨灭的阴影了,很快见好就收:“行,那就回头让你们何院把你的季度奖金发满。”
还有这种好事!
小张眼睛都睁圆了,果断把原本要拒绝的话打了个拐:“谢谢简总!”
第99章 热融
5月1日。
乌云十分有眼力见的让了道, 放眼望去, 整座城市晴空万里,空气中满是雨后初霁的清新分子。
颜顷撑了个懒腰,站在马路牙子边打了个哈欠。
为了配合某人的“表演”,昨晚连带着他, 也都卷铺盖回学校来住了一晚。
原本美好的休息日没了不说, 大清早的,觉都没能睡饱, 又被拽出来和校门口的车流干瞪眼。
好在简愉还算守时,不至于让他这个伤患等太久、承受更多的新鲜目光。
然而等车子挺稳, 打开后车门看进去时, 他又惊呆了:“我为什么要和她一起坐?!”
直到现在,看到这张凶神恶煞的脸,他都还是忍不住的脑瓜子疼。
要不是兄弟“苦苦哀求”,他根本见都不想再见, 更别提是挨着坐在一起了好吗!
万霏调整了一路的气息, 甚至在车门开启前,还扬起了一个示好的笑容,在这一刻却还是彻底崩塌:“你以为我想跟你一起坐?!”
“不行!”
颜顷不想跟她吵, 代价太他妈大了,扭头就冲前座嚎:“我申请换个座位!”
从乔早已在副驾上坐好。
闻言不仅没有一点要理会的意思,甚至连这个人的存在都不是很想承认,淡淡地偏了偏头:“开车吧。”
简愉不疑有它, 把车钥匙转到了底。
发动机的声音很快响起。
“欸欸欸——”
颜顷连忙跳上车, 拍上车门就开始控诉:“你们到底是打算给我道歉, 还是要把我拉出来谋杀?!”
“那就得看万总什么心情了。”
简愉开着车,爱莫能助地对着后视镜笑了一下:“祝你好运哈~”
“……”
颜顷冷不丁窜了个激灵, 脑袋咯吱咯吱的往左边转。
刚一触及边上俨然着了火的视线,又猛不丁地贴边坐直,目不斜视指挥道:“快、快快走!”
节假日的路况是真的很堵。
就算是起了大早,绕开主要街道,还是在临近中午时,才抵达目的地。
几人之中,除了简愉在行车间隙被喂了几颗糖之外,其余三人全都腹中空空、饥肠辘辘。
尤其是颜顷。
做为医生兼病患的他,很有养生的自觉。
一下车就直往能做饭的地方钻,飞快的把家伙事支棱起来后,又把半成品食材全都铺了出来。
天生度假村位于A市城郊,华鼎集团斥资26亿打造的巨型度假区,却只低调的谱写了一片诗意田园。
除了青草果园、稻田红枫,还包揽了整整半片森林作为天然氧吧,旨在脱离城市喧嚣,回归自然生态。
这也就意味着,从踏进这片区域伊始,就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开始。
颜顷也是把东西都架上了,才发现了这个严峻的问题:“谁来做?”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想认领这差事,最终还是万霏一脸质疑地反问:“你不会吗?”
“不是。”
颜顷立马就不干了:“你们怎么想的啊?”
“给我赔礼道歉,就是把我带到这荒郊野外来,让我带伤做饭给你们吃?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你哪儿那么多事?”
万霏的初衷是让他来散散心,转换一下心情,病才能好得快,显然没料到会遇上这个场面。
虽然隐隐有点理亏,但她回忆了一下自己那炸厨房式的手艺,信念一下就坚定了:“会做就做,我这不是把食材都给你备好了吗!”
“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颜顷撸起袖子就开始理论:“我欸,我一个医生,这几天因为这伤手术刀都拿不稳了,你让我拿菜刀??”
“那不正好可以练练?”
万霏很认真的试图以理服人:“菜刀可比手术刀重,能拿稳菜刀,就说明恢复的差不多了。”
颜顷:“我看你才需要练练……”
“等一下——”
简愉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抬手插了一句:“你两那天就是这么吵起来的吗?”
“啊~”
颜顷吊儿郎当地抖了抖腿,一副没在怕的样子。
开玩笑。
在车上是没地方躲,可这都进原始森林了,他还怕没地方跑吗?
“差不多吧。”
万霏难得和他做出近似的回答,说完还不忘警告性地瞪他一眼,或者下意识就把腿收了回去。
“了解了。”
简愉点了点头,而后淡定地拉着从乔退后几步,把战场充分地让出来之后才说:“现在可以继续了。”
“你过不过分啊!”
万霏是真没想到,自家老大已经不厚道到了这个地步:“我那天要不是为了你,能动手打他吗?!”
“就是说啊!”
颜顷一听,立马也把矛头指向了从乔:“我那天要不是为了你,能挨这份打吗?!”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
忽然就知音似的统一了战线,并迅速同仇敌忾、一致对外:“你们就这样对我?!”
“……”
简愉这么一听,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可她的厨艺,同样也十分拿不出手啊,最后只好悻悻地看向从乔:“要不你做?”
“……”
从乔全程一句话都没参与,肩上就落了个巨大的担子。
他倒也不是不能做。
只是他上一次做饭,还得追溯到将近五年前,并且就连当时,都是赶鸭子上架、现学现卖的。
早已生疏不说,这会儿桌上摆的烧烤煎饼,他还一样都没碰过。
可既然简愉这么说了,他也只好无声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我试试。”
这事一商量妥,场面一下就和谐了不少。
简愉虽然不会做饭,但打下手还是比较“在行”的。
先是支了两张板凳,和从乔排排坐,再把喜欢吃的品种挑出来递给他,剩下的主要工作,就是支着下颌欣赏日光下的盛世美颜了。
从乔虽然不会,但这些半成品原本就是腌制好的,并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且他学东西一向都很快。
看了几个教学视频,再尝试着烤几串,差不多就已经得心应手了。
万霏和颜顷也各自搬出小板凳,正拿着桌上的零食垫吧。
日头渐渐大起来,边上又是一堆碳火。
颜顷今天穿得厚,刚刚又热血沸腾的吵了一架,不免淌了些汗,边吃边给微微粘在一起的刘海吹着气。
万霏冷静下来,瞥见自己一路提着的袋子,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尽力端正了态度。
找了个合适的空档,就把袋子推向对面,清了清嗓子说:“……上次动手打你是我不对,这个、算是给你赔礼道歉的。”
礼物这东西,挂在嘴边的时候没什么吸引力,可一旦摆到面前了,就很难忍住拆封的冲动。
“嗯?”
颜顷眼睛亮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薯片,口嫌体直道:“不错啊,居然还知道买礼物。”
可等他打开纸皮袋,拿出里头的东西后,眼神又迅速黯淡了下来:“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
万霏听着已经有点不爽了,却还是强忍着咬牙说明:“帽、子。”
哪知颜顷的嫌弃之情,几乎就要溢于言表了:“你是嫌我这形象丢人了?”
“你什么形象,丢的又不是我的人!”
万霏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怕你自卑,买个帽子给你遮丑,你还不乐意了?”
“我自卑什么呀?”
颜顷天天见那么多患者,对这点程度的外形损伤,还是很有接受能力的,反倒是这帽子:“这都什么款式啊?戴上这玩意我才该自卑吧?”
“这是渔夫帽!”
万霏真的要气晕了:“现在最流行的款式!国潮品牌当季最新款!怎么看不比你那手术帽强多了!你到底有没有眼光啊?!”
“我怎么没眼光了?”
颜顷丝毫不买账:“再说了,手术帽怎么了?手术帽还能戴着进手术室呢,这玩意儿能吗?”
说罢就嫌弃地往桌上一丢:“这玩意儿谁爱戴谁戴,我反正不戴!”
万霏哪能想到,送个礼居然还得费上这么大劲,血槽登时就有点包不住了:“你戴不戴!”
颜顷还没意识到危险将要降临,还在抵死不从:“不戴!”
万霏蹭的一声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我就不……”
颜顷打眼见她手里操着一个玻璃瓶,立马就吓得哆嗦了一嘴:“戴、戴戴就戴!”
简愉一开始听两人吵架,还觉得有点乐趣,这会儿听久了,是真的觉得耳膜都有点受不了了。
不由又朝从乔那头挤了挤,拧着眉说:“我们下次还是自己出来吧。”
从乔显然也深有此感,很快认同地点了点头:“嗯。”
刚好烤架上的一排串熟了,他随手挑了串尝了一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就把其余的装进盘里转交给简愉。
简愉闻了半天孜然的香味,当即也拿了串面筋吃起来,扭头正要盘往身后递,不小心扫到了戴上帽子之后的颜顷。
她愣了一下,很快“噗嗤”呛了一声,差点把嘴里的面筋给吐出来。
身后的两人闻声,不约而同地眯缝着眼看了过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
简愉忍了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才抖着肩膀笑起来:“就是第一次见人戴渔夫帽,真的像个渔夫。”
颜顷:“……”
万霏:“……”
一句话得罪两个人,前者的颜值受到侮辱,后者的眼光遭到质疑。
场面一时有点冷却,又在从乔闻声看过来,同样忍俊不禁地轻“嗤”了一声之后,再度被点燃。
“你还敢笑我?”
颜顷还就把帽子压得更实了些,就着这副装束盯着从乔说:“你当初被她抛弃,失魂落魄的像个游魂的时候,我笑你了吗?”
“还有你!”
冤有头债有主,万霏也同样把火气集中到简愉身上:“上个被他抛弃,天天泡吧,夜夜笙歌的时候,我笑你了吗?”
从乔倒没什么,至多就是有点挂不住。
简愉显然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还不等想好怎么应对,耳畔就传来一道凉飕飕地低音:“……天天泡吧,夜夜笙歌?”
简愉:“……”
万霏虽然不太兴别人说她的不是,但自己对她的不满,却也是实打实的,正巧现在有人能治,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还不止呢!”
她叉着腰继续说:“就她那些风流债,两双手都数不过来,到现在都不知道解决完了没有。”
“这我倒是也有一点了解。”
颜顷一脸了然的补充说明:“她不是从大学那会儿起,就一直挺受欢迎的吗?”
“所以说。”
万霏接着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古人的话都是有道理的。”
“从医生,你可千万别轻易就被她给骗过去了。”
“……”
简愉觊着从乔的脸色,心都跟着凉了半截。
本以为他会像以往那样扭头走人,其实哪怕是这样都还算是好办的。
哪知他今天偏是不按常理出牌,颇有一股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耐心,淡淡地问道:“比如,有哪些?”
!
简愉眼前一黑,一时却也顾不得这些,就立刻转身挡在他的面前:“……哪、哪有哪些!你别听她瞎说,这种话怎么能信!”
然而基于她日常的人设,谁的话比较不可信,不言而喻。
从乔甚至都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眸,用那双黑黢黢的眼睛直视着她,她就自己没了继续狡辩的底气。
片刻后一脸认命地低了头,等着被盖棺定罪、再挨打认罚。
万霏也得以顺着往下说:“单是我知道的,就有纵情酒吧的主唱、光华的姜医生、华鼎的宋总、国外还有个青梅竹马。”
“您不知道吧,就连今天这个票,都是华鼎底下的项目负责人送的。”
“……”
不听不知道,一听连简愉自己都吓了一跳,她真的有招过这么多人?
前面的那些,她勉强都认,毕竟确实是自己干过的事,从乔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她也说过会改。
既然是改,就必然需要一点时间。
但最后一句,就不免有点欲加之罪的意思了。
她逮着个机会就大声反驳:“这地方不是你选的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得是对她有多大的不满啊,才能掰着手指头说出这些话来,她后半生的幸福要是就此折了,她给负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