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不丁站直了,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没让自己当场笑出来:“谢谢简总!!”
……
简愉到医院时,就已经是傍晚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又在外边等了一会儿,确认最后一名患者面诊完毕,就果断上前敲了敲门,不等人应声就钻进了办公室,又顺手把门给反锁了。
一副要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的架势。
“……”
从乔正准备脱白大褂,听到声音偏头看过去,乍一瞥见几日不见的人时,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
他原本就沉默。
这种时候,更是没什么话要说。
“……那个。”
简愉显然也还有些讪讪,开场白都起的不尴不尬的:“你下班啦?”
“嗯。”
从乔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伸手把白大褂挂到衣帽架上,往前走了几步,就准备绕开她离开诊室。
通常情况下,简愉把人惹毛后,都是撂挑子就走,这种还要回来把人哄好的经验,是真的极其欠缺。
不过换个角度入手,耍赖,她倒是一把好手。
电话里或许还有些顾虑,可这会儿当着面,她把门都给锁了,哪里还有让他跑掉的道理。
当即就凑到跟前,三步并两地把人逼到墙角:“我坦白从宽,行不行?”
“……”
从乔靠在墙上,垂着眸,没搭理她,却也没有反抗。
简愉知道,这就算是默许的意思。
她摸着鼻子组织了一下语言,很快解释道:“我出差真的是去工作的,关于这一点,我可以把所有的工作记录调出来给你看。”
“华鼎集团原本就是要派人去的,至于为什么会是宋斯年,我承认,确实是奔着我来的。但我都跟他说清楚了,我现在心有所属、并且非常坚定,这么缠着我绝对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而且我这几天,真的都在处理工作,一点别的事都没干!噢对,酒也一滴都没喝!不信你现在就可以带我去做个酒精检测!”
“还有我这黑眼圈。”
她指着自己的眼睛向他贴近:“你看看,都是因为知道你生气了,想着得赶紧回来,就连夜把工作处理完,一晚没睡才这样的。”
“我这体力你也知道。”
她越说越生动,不知从哪一句开始,语气也渐渐从忏悔变成了埋怨:“被你亲一会儿,都能半天喘不过气来,工作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去搞些花里胡哨的事情啊~”
“……”
从乔看着她越凑越近的唇,思绪也不禁跟着她的口吻开始跑偏,脑海里满是她情动时的喘息。
他还真的,从来没觉得自己有这么好骗过。
三言两语,这事就变成是他做的过分了?
从乔闷哼一声偏开头,视线落在一片白色空间中,才得以找回些许理智,这才想起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
早在她出差之前,不愉快就已经产生了好吗!
她的“风流债”,哪里又仅仅只一个宋斯年这么简单。
简愉亲眼见着他明明已经有所松动,却又迅速回归坚定,一副铁面无私、无法撼动的样子。
还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啊。
但她言语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要是再生气的话,她也就只好……一把圈住他的腰,对着他的身体上下其手了。
“哎呀~”
她颓软地靠在他的胸前,委委屈屈地说:“你让我改的事,我不是都在改吗,要是还有哪里不满意,你随便说,我全都改还不行吗?”
“你要是还是不解气,就打我两下?骂我两句?”
说着又忽然抬起脸,踮着脚往他跟前凑,嬉皮笑脸地接着说:“要么、亲我两下也行。”
甚至还加大砝码地补充了一句:“只要你能消气,对我做什么都行。”
从乔:“……”
她真的是,把他当什么了!
他的脸色阴沉沉的。
心知说是说不过了,却又不想原谅的这么轻易。
只好先绕开这个话题,伸手囊住她的脸,把人轻轻往后推了些,转而拉着她的手出了诊室。
然而这在简愉看来,显然就已经算是大功达成了。
悬着好几天的一口气松下来,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甚至都开始有劲儿不依不饶,下个楼的功夫,就追着人一连问了八遍:“是不是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吧?”
“笑一个嘛~”
好像不亲耳听到他松口,就不肯罢休似的。
最后还是被从乔凉凉地睨了一眼,才就好就收地把嘴闭上。
最要紧的事情搞定,简愉又适时的想起了一些“周边福利”。
等到被从乔按进副驾座,绑好安全带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侧身问他:“你是不是要搬宿舍了?”
“……”
从乔闻言愣了一下,并不知道她都听说了什么,边启动车子边应声:“嗯。”
简愉更兴奋了一些:“什么时候?”
从乔把车开离医院:“6月之前。”
简愉:“那你有想好,要搬去哪里吗?”
从乔如实说:“还没。”
其实就算是要另外申请,医院也还是可以继续住的,他的确还没想过这方面的问题。
简愉眼睛亮亮的:“要不我给你出个主意?”
从乔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明所以道:“什么?”
“搬到我那儿住。”
简愉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
她一个小时前就盘算好了。
自己现在住的房子,离寰亚和长济都只需要20分钟的车程,地铁公交都很方便,这个距离、不比天天来回学校省时的多?
而且她租的就是两室两厅,两个房间一样大,只不过其中一间当时被她改成了书房。
这会儿再收拾一下,把她的东西搬走,再搬点家具进去,也不麻烦。
最重要的是,住在一起,他们不就可以每天都见面了!
距离一拉进,关系什么的还会远吗!
“……”
可这个提议对于从乔来说,就有点过于突然了。
差点把油门当刹车,颠簸了两下才缓过来,人却还有些怔怔的:“……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
简愉不以为然地说:“我那房子那么大,一个月租金也不少,我一个人住多浪费?你搬过来,两个人不是划算很多?”
“……”
从乔何尝听不出来这话不过是个幌子,却依然有些犹豫。
说实在的,他没想过她会对自己说这些,也并没有准备好,要和她有再进一步的行为。
简愉却似乎志在必得,连正当的理由都有备份:“你不是要我改吗?”
“住在一起,不就可以全方位无死角的监督我了,这样我不就可以尽快把所有恶习,统统都改到位,你说对不对?”
话说她这漫漫追夫路,已经横跨了6个年头,要再不抓紧机会来一剂猛药,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啊!
从乔考虑的却要比她多得多。
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当然也极具诱惑,可如果她今天不说,他或许永远也不会提。
因为他的底盘在哪里,又会不会在某一天、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就连他自己都说不好。
他们可以暂时忽略这一点,却并不意味着、这一切不会发生。
可她既然说了,他就没办法忍住不去想。
人总是自私,给不了确定的一切,却又舍不得放她走。
他的面色一直淡淡着。
简愉只当这是还没消气,不想就这么轻易松口,而且她看得出来,他虽然在犹豫,却并非抗拒。
她又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出声,就直接拍板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你这几天收拾一下,我周末过来接你。”
车子在信号灯前停摆。
从乔偏头看着她。
两个念头僵持不下,到最后,也没能给出一个准确的回答。
……
第102章 热融
人有时候, 对自己的认知总是不够清晰。
在从乔看来万分为难的事, 在简愉这里,其实早有答案。
拒绝她的话,他总是很难说出口。
所以即便到最后也没有得到答案,她还是让事情按自己的想法发展。
先是联系了搬家公司, 把书房的东西挪出去, 空出一个房间来后,又去了一趟家居市场。
前前后后挑了大半天, 才总算把一切安排清楚。
订货需要时间,她尽量选的是现货, 如果没有则加急或调货。
约定的送货时间周五。
她又请了一天假, 留在家里等师傅们安装完后,才把房子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
收下充满阳光味道的新床单,铺在柔和简约的木质床上,墨绿色的被角垂下来, 几欲贴近灰棕色的毛绒地毯。
取出一盏实木框的小鱼夜灯, 在床头找了个最合适的角度,轻触开关,玻璃罩内的鱼儿便能散发出淡金微光, 悄然将夜点亮。
森林与海洋,原本就是相互依存的关系。
不是么。
简愉窝在地毯上,下巴垫靠在床沿,指间一下又一下地触碰开关, 看着那一点微光一次又一次地被点亮。
唇角也禁不住地、一点点地往上扬。
她起身拉开窗帘, 让和煦的日光照进室内, 又在阳光下闭了闭眼,想着明天就要搬到这儿来的人, 眼角眉梢的笑意便愈发绚烂。
时间还早。
她关上房门离开卧室,想再去躺超市给冰箱做个补给,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却忽然响了起来。
她在一阵悠闲中划过接听,万霏的声音与之形成极大的反差:“老大,出事了!你快回公司一趟!”
……
简愉挂了电话,就立刻驱车往公司赶,一路上猜测万千,却尤不及亲耳听到来得震撼。
“公司内网被攻破,几个项目的内部资料都在相应地往外泄。”
“这些公司的领导层全都收到了匿名邮件,内容是未经公布的商业机密,来源指向我们,刚刚办公室的电话都被打爆了,这会儿休息室还挤了一堆人,都在等你去给个说法。”
别说是办公室电话了,直到现在,简愉的手机都还在响个不停。
可在给个说法之前,她首先得自己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泄露到什么程度了?”
万霏脸色凝重:“相对还比较浅层,因为更核心的资料需要高层的权限,连我们自己的内部人员都很难打开,所以暂时还没有被窃取。”
“舆论也还没有形成,说明外界应该还不知情,但已经有四家公司的股价接连开始波动,应该是内部人员听到风声,在抛手里的股份。”
简愉皱了皱眉:“技术部怎么说?”
万霏条理清晰地继续汇报:“防御系统已经在抢修了,但对方好像有预谋的,分工部署非常明确,专业黑客应该不在少数。”
“我们的技术部应对起来,应该是有点……棘手。”
简愉深吸了口气,撑在办公桌上思忖了一会儿,才极尽镇定地说:“我知道了。”
“已经被窃取的资料无可挽回,让技术部着重保全核心资料,绝对不能再有更进一步的泄露。”
“再问问技术部长,有没有把握稳住局面,如果没有,让他立刻去联系水平更高的大拿,务必、给我把场面撑住了!”
“另外,再准备一些错误资料交给他,让他把原有资料另行存档后,把这些替换到内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