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霍枝眨了眨眼问。
裴枕俯下身,亲一亲她的眼皮。你有没有被最亲密的人下跪的时候。
步步的靠近。
母妃端着羊奶的碗,哭着跪到自己跟前。
他明明不喜欢这味道,每一日送来的量多过一日。
母妃却告诉他若是不喝这些羊奶,父王以后就不会再来看他们母子。他的皇兄在坤宁宫也会被他人嗤笑,他有一个长不高的丑娃娃。
他见不得母妃落泪,捧起来捏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吞咽。
只想让母妃高兴。
“都是一些吓唬小孩的话,记不清了。”裴枕捏了捏霍枝的唇珠。
她瞥他一眼,大师傅,方才那神情并不像是不记得样子。倒像是掉入深渊里。
有一种易碎感。
霍枝缩在他的怀抱里,“你抱抱我吧?”
服软是女人的必胜的武器。无往不利。
裴枕轻捏捏她的唇珠,是温热的唾液,“贪心鬼。”她不是已经在他怀里了。
霍枝蹭了蹭脑袋,“枝枝要抱嘛!”
裴枕只好抱着她重新坐起来,“这下还有什么吩咐么?”
他低头,为她拢上衣裳。
霍枝一坐起来,便歪头瞧他,“告诉你一件事。其实用这羊奶,我是想讨你欢喜。”
“你今后不用这么做。”
裴枕摸了摸她的发,他也不喜欢这些。
“大师傅,你也要和枝枝保证,以后不许这样了。”
他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手腕上的伤口。怎么又绕回来了。
“枝枝,那你以后也不许对我撒谎。”
这怕是有点难。
“这是两码事,你得先答应我才对!”
裴枕戳了戳她的脖颈,那处伤口,“嗯,我以后一定温柔。”
“哎呀!大师傅,你好生讨厌!”霍枝都快被他绕晕了。
男人低低的笑,一扫先前的阴郁。那窗外头似乎有声音,是飞走的山雀重新又回来了。
女人摇晃着他,磨人的功夫更是一等一的高。
“嘶。”裴枕轻哼一声。
耳垂子被温香软玉捏住,这么一扯。她倔上来,便要拿牙去咬,“还不是因为人家在乎你,舍不得你受委屈。你莫要和我说你没有,你这浑身上下都讨好人的劲头,不是被磋磨出来的?”
裴枕大为震撼,这女人远比他想象中可爱许多。这眼泪就像是滴在他铁石心肠上。
他心里也随之变得柔软,“胡说。”
这女人怕真以为自己还能忍的下去?都硬了。
第38章 穿耳
裴枕披了衣下床, 走至窗边。
外头的山雀已经撞累了,正趴着小脑袋休息。应该是怪他太慢的缘故,圆溜溜的小眼睛看了他一眼, 就不再搭理他。生气了。
“这事,可哪里怪得了我?”裴枕淡淡的说了一句,视线往里走,“去怪你阿姊。”
那阿姊声音落得轻, 霍枝起先并未听见。
“大师傅,你在同和人告状?”
裴枕摇摇头, 手指放在唇间。让山雀别发出声,山雀可不玩儿这两人的小把戏。
叽叽喳喳。
霍枝这回听明白了, 原是大师傅瞒着她偷偷金屋养雀!
“这黑锅我可不背。”女人托着头,在里屋说着话,“明明就是大师傅的错。”
裴枕侧身回望过去。只见的白得晃眼的手腕子, 在那里晃荡。
的确是勾人。
他攥着她的腰的时候,眼观鼻鼻观心, 认真的不行。正是热潮上头的节骨眼儿。偏那山雀也应景小小的鸟喙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窗户纸。那处便是有个小小的洞眼, 透春光。
霍枝怕冷, 凑上来, 窝在他脖颈深处撒娇。喊他下去看看。
他能去哪儿?裴枕呼吸急促的, 身子也绷紧了。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都什么时候了,他哪里顾得上这些。
裴枕的嘴角浮起一丝宠溺的笑,“不巧, 是你阿姊在家。且劳烦你再等等。”
“劳什子做一只雀的阿姊!”一个绣花枕头就丢过来, 软软的落到了裴枕的肩头。霍枝穿衣,下地, 雷厉风行的。
裴枕见着她脚似乎崴了下。看起来,走起来有些别扭。
但还是咬了牙,三步并两步的走来。
他在想,她方才在床上说自个儿不行了。是真的,难得没有说谎。
“怎么不在睡会儿?”
被气得睡不着,“谁是这小东西的阿姊?”霍枝皱起老高的眉,朱红色唇珠湿润,娇美的比过屋中金山茶。
风不小,她穿的单薄。裴枕一手揽过她的肩,点了点她的小鼻子,话却是对着山雀说的“看看,你家阿姊可是比你蛮横十倍。我可拿不住她。”
哪里拿不住了?
便是喝了羊奶,也不过是他一手握一个。
交接的时候,又无比的潮湿。那从纸窗户里漏进来的秋风,吹的她耳畔的发摇晃。她仰起脸,不想错过他眼底里的神色,非要问个明白,“大师傅,你舒服不舒服?”
被他用掌心捂紧的唇。
身后裴枕不再让她说话,怕总有一朝,自己会死在这个女人手里。
这个男人,下了地,就又恢复六亲不认的模样。真是可恶。
山雀歪着头,叽叽喳喳的叫了两声。好像在说我又不是没看见方才屋子里的春光,可别装了!霍枝被它的小眼珠子盯着害臊,“这小东西还会吃醋呢?”
“什么样的阿姊,就有什么样的雀。你看这叽叽喳喳的小嘴,可是像你?”
“……”好似在骂她,但霍枝又没有足够的证据。
这一刻,倒是清闲自在。两人一并看着那山雀,眼中皆是笑意。
天色不过傍晚,山林被层层余辉所晕染。裴枕看了一眼天色,再晚送她下山怕是不好。
他正要捧着山雀进屋。
腰肢上被小力拧了一把。女人嘟囔道,“不准碰。”
那手指,先前在何处过,难道还要霍枝说出来么?她可没这样的癖好。
看了看指尖,裴枕倒是也缓过神,收了收,只出声问道,“你怎的如此霸道?”
她霸道?
要不是看在他养的份上,她早就将山雀做了烤鸟。霍枝已经在身后抱着他的腰,弯着眼,笑嘻嘻的说,“丑话说在前面,只要我在的时候,都不准拿你的手抱它啊!”
说的这般惹人怜爱。全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却也不难办。
这女人在屋子里,就能把自己忙的不行。哪里有功夫惦记别的?却也生了逗逗她的趣味。
“那等你走了呢?”裴枕笑着问,他还故意侧身去看她脸上的表情。真的怪有趣的。
嘴角,垮下来。却还是还好看的。
会觉得这小娘子好看,这让裴枕很是意外,照道理来说,女人在他眼里是一个样儿的。
都是引春醉犯的错,毒素不但进入他的血液,还迷惑他的眼。
裴枕默默地看着她。把她送到自己身边来,或许是皇兄做过最有价值的买卖。她的确是自己见过最闹腾的。最会折腾人的。
“这事得靠你自己自觉,别来问我。”她有些不高兴了,声音闷闷的。小脑袋在宽厚的背脊蹭了蹭。把脸埋起来,不给他看,娇娇气气的。
“我不想理你了,你别同我说话。”霍枝听了就觉得烦,这男人怎么这样无趣。
“怎么了?”
霍枝瞥了他一眼,“哼,和你山雀玩去罢啊!理我做什么?”
裴枕挑了眉,似是不信,“那我不抱就是了。”
“你抱,现在就抱!竖着抱横着抱都成!”这事情不是明摆着,还特意来与她说,倒显得自己真矫情。
霍枝瞪了了山雀一眼,龇牙咧嘴。气死了。
裴枕却什么都没说,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这女人好像从来不会委屈自己。
仔细回想了下,在床上,倒是很会忍的。也不算不得太娇气。被他用掌心捂着嘴的时候,裴枕都做好了她咬人的打算,却也是没有的。
小声呜呜,湿润着眼眶,含情脉脉的凝视着他。他哪里是她的对手。
引春醉这药性如此,他俩只得好好过。
裴枕闻着若有似无的香气,身体总比他的意识更想与她亲近。
霍枝转过身去,“哼哼,别碰我。”
听得身后没了声音,男人皱起了眉,“这又是怎么了呢?还真吃醋了?我不都是应了你,不抱山雀了。”
霍枝垂了眸,不知道怎么个想法。
她先前瞧过了,他身上还是那件破掉的小衣,压根没有穿她做的。
可是嫌弃自己的绣工不好?
她凑近一步,直视他的眼,“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在怪我拿了那耳坠子?”
这就是她忽然不高兴的原因。
裴枕便也直接告诉她,“那耳坠子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阿?”听到这个答案,霍枝很是意外。
那倒真是她的不对了。
她把掌心叠到他宽厚的手掌里,“我总以为是你以前情人用过的,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同你说对不住,这次是我错了。”
下次,一定不会乱拿他的东西。
这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每根手指尖上都有莹莹的小月牙。
裴枕看着这手,他的嘴唇就有些发干。他想拿起来,放在嘴边亲一亲,“嗯,那你把那耳坠子还给我罢。”
霍枝把手抽回来,古怪的看着他,“呆子,我早还给你啦!”
这事他还真的不知道,这几日有些忙,没时间去翻她给的包袱。
裴枕把包袱从柜子里拿出来,“你给的,都放在这里。”
“我给你,是让你穿的。又不是让你供着!”霍枝埋怨一句。见她拿出一件男人的小衣,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裴枕摸了,的确是有件物件,“怎么缝到这里了?”
她哼了一句,“放你心口都找不着,可是眼瞎。”
这语气,倒是有些在怪他。
“枝枝,你这是让我隔着心记着你的情?”裴枕模仿她的语气,却实在是有点想笑,她这小脑袋哪里来的这么多鬼点子。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不也是没成。”
霍枝有些无力,耷拉着脑袋,蔫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男人跟前,还有没有吸引力了。
怪没自信的。
他都二十四了,若是换做寻常人家,早就是好几个孩儿的爹了。
细微的情绪变化被裴枕看在眼里,这回是真的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可又是因为什么,是怪他不肯穿她的衣么?
这衣是她第一次给人做吧?
总得挑一个好日子,好好的穿起来。不年不节的,不如好生的放着。
若真是因为这个,依着枝枝的性子早就嚷嚷起来。那想必不完全是这个理由了。他没有过女人,他真不知道怎么个哄法。
但她这样没声响,怪让人难受的。
裴枕也跟着沉默一阵。眼角却不放过她每一寸的神情。
她捂着耳垂,霍枝哼哼唧唧的,“大师傅,我痛。”
哪里痛?总不是他使劲了,是那里在痛了。裴枕将她拉到跟前来,俯下身去,低声的问,“可是哪里不舒服?”
“耳朵痛。”
等他继续问下去。
“你耳朵怎么会痛?”裴枕对天发誓,他可没对她的耳做过什么……
很好。
她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大师傅,我听说若是耳朵觉得痛了,可以用银针穿下,等放出血就不会痛了。”
她要他亲手给她穿耳。
那今后大师傅想起这耳坠子,想到的第一个人,只会是她霍枝。
真是个好主意!
她轻吐热气,“大师傅,帮帮人家嘛?”
一切小心机,皆是为了他留下心。
“这不是更疼了?”裴枕越发的听不明白,去瞧她圆润润的耳垂。完整的小巧,这样的,如何能打个破洞出来。
他不忍心。
“不疼的。”霍枝见他好笨,这都不明白。探出脑袋,眨巴着眼哄道,“大师傅,我就是想让你帮我穿耳。”
这么直白讲出来,裴枕更不会答应。
“你好端端的为何想穿耳?”
哪里是好端端的,她早就想了。
“人家就是想嘛!”霍枝见到那耳坠子的一刻,就想穿耳了,“又不是让你摘天上的星星,多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