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夜，顾寒屿决定第二天早上出发回上思县，并且尽快赶回杭州。
出山花了一天时间，到上思县已经是晚上，住了一晚之后，在去南宁的大巴车上，顾寒屿打电话给商裳，却没打通，又打电话给阮湘，阮湘告诉他，裳裳姐出门去了，但没说去了哪里。
就在他着急不已，不断给商裳打电话的时候，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和一张图片，让他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
很挺，爽！配图是一个青金石银戒指。
顾寒屿眼前一黑，血压瞬间升高、大脑充血，过了好半天才按着号码打过去。
“你他妈什么意思？”顾寒屿嘶吼。
黑衣男怪笑了几声，“不抓你的女人，你就不知道疼是不是？上岸了就屏蔽我？你让我替你办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屏蔽我？”
“你敢动她试试，我杀了你。”顾寒屿一想到他发来那三个字，头就一阵阵眩晕。杀人诛心，这是要他的命。
车里其他乘客听到这句话皆是一惊，纷纷扭头去看顾寒屿。见他凶神恶煞一般，吓得又同时把头转了回去，没人敢说一句话。
第74章
坐山观虎斗，何乐不为
“别呀, 就为了一只鸡杀自家兄弟，传出去也不好听啊，我又不是白嫖没给她钱, 她整天在八仙庵一带东窜西窜的替你打探消息, 小心哪天被雷子抓进局子里。”黑衣男笑得更厉害了。
顾寒屿一愣怔, 八仙庵，难道他说的是吕萦, 对了，吕萦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青金石戒指。
顾寒屿总算放下心来, 清了清喉咙，脑海里火花一闪，“眼下杭州就有个大局, 我盘了很久但是下不去手, 你来不来？”
“哦？有赚头？”黑衣男顿时感兴趣。
“当然了，大局还能没有赚头？就是有点麻烦，凭我反正是撬不动, 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顾寒屿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坐山观虎斗, 何乐不为。
“敢啊，天底下还没有老子不敢闯的局。”黑衣男只要是赚钱生意，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都敢尝试。
“那你尽快到杭州, 我指点你。”顾寒屿想好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他回杭州后必须从商裳那里搬出去一段时间, 绝不能让黑衣男知道她也在杭州。
当天下午, 顾寒屿就回到了杭州, 看到商裳好好地在家里, 他欣喜无比, 上前紧紧抱住她狂吻。
“裳裳，竹姨不肯跟我回来，但是她已经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要离开家几天，处理一些事情，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找我，你也不要出门。”顾寒屿来不及多休息，就又收拾了点行李，准备离开。
商裳还没从他回来的喜悦中清醒，又听说他要走，拉着他胳膊不肯放，“你说什么，你还要走？”
“对。”顾寒屿搂住她的腰，摩挲了片刻，留恋地吻了吻她额头，“竹姨说，秦柏舟就是那个山爷，他很危险，我必须做详细安排，你暂时什么都不要问我，按我说的去做。”
“不，不，你不要走。”商裳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你要走也得吃点饭再走吧，我去给你做。”
顾寒屿想想也是，天大的事也得先吃饭，上回吃一顿整饭还是在商青竹那里，这两天舟车劳顿，吃饭经常有一顿没一顿，睡觉也都是凑合睡，还经常因为秦家和商青竹的事睡不着。
商裳下好面条出来的时候，看到顾寒屿已经疲倦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走过去他身边，轻轻拍他的背，让他吃饱了再睡。
顾寒屿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商裳给他下的榨菜肉丝面上打了个荷包蛋，还有商青竹给的油鸡枞，她也盛了一小碟放在桌上。闻起来很香，吃起来更香，他笑道：“你都学会下面条了？有进步。”
“下面条有什么难的，我本来就会。”商裳在他身边坐下，目不转睛打量着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头发长长了也不知道理一理，伸手替他整了整衣领子。
“慢点吃，不够锅里还有，吃完了洗个澡睡一觉，看你像是没休息好。”商裳心疼地轻抚着顾寒屿下巴上泛青的胡渣。
“够了，我中午在飞机上吃了点。”
顾寒屿吃过面条，回到房间里睡觉，商裳怕吵到他休息，替他关好卧室的门。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不放心地去他房间看看，却见房间的床上空了，但是他的行李箱也没带走。
到洗手间一看，他正对着镜子在刮胡子，大概是刚洗过澡，背上还有水珠儿不断往下滚落。
看到镜子里商裳的脸，顾寒屿转过身来看着她，“你放心，我暂时不会有危险，但是我必须去处理一些事情，你乖乖地待在家里就好。”
商裳留他不住，只得问：“那我怎么跟你联系啊，我起码要知道你平安。”“我会打电话给你的。”顾寒屿洗干净脸，搂住商裳吻着吮着疼惜了半天，回房间提上行李就走。
商裳送他到门口，心里难受，他竟然忙到连一晚上都不能在家里住，可见这趟广西之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愿意告诉她。
趁着夜色，顾寒屿随便找了个便宜的快捷酒店住下，第二天上午，和之前在茶楼见过的中年人约好了见面，到了这个时候，他再孤军奋战就不是英勇而是傻了。
仍是在上次的包间，中年人比顾寒屿先到一步，看到他进来，给他倒了杯茶。
“情况发生了变化，商青竹被秦家人抓了，队里能不能向上级打申请保护商裳。”顾寒屿哪有心思喝茶，他就快急死了。
中年人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仍是不慌不忙倒茶，推到他面前，示意他喝口茶再说话。
顾寒屿忽然醒悟，“是你们的人？”中年人淡淡一笑，“龙队怕出纰漏，连夜派人过去带走她。”
“秦家这条线你们也在盯？张聪说的？”顾寒屿心说，谢天谢地，商青竹总算没有落在秦家人手里。
“证据不足，阻挠也多，跨地区办案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中年人慢悠悠品了口茶。
“商青竹和我叔叔的证据还不够？”
“差得远。秦家不是一般的人家，我们要先摸清他们整个犯罪链，才能立案，现在最多以商青竹涉嫌伪造古画为理由开始初步调查。”
“那能不能算商青竹自首？我那个……”顾寒屿不知道该如何措辞，说他因为商裳的关系想徇私，似乎理由说不过去。
“哪个？”中年人了然一笑，“因为她是商裳的阿姨？”
顾寒屿有点窘。中年人说：“从目前我们掌握的证据看，商青竹是被胁迫，犯的事不算大，如果能主动举报交代，可以作为重大立功表现，申请减轻或免除处罚。”
“还有一件事情，我要跟你们交代。”顾寒屿把黑衣男的事也说了个大概。
中年人听着听着眉头皱起来，“这个人我有点印象，以前在江京牵扯进一件地下聚赌案，关了几个月又给放了，听说以前还因为盗墓被判过刑。”
“就是他，我曾经惹过一点麻烦，找他帮过忙，所以他这回又找我，我想着正好可以引他和秦家两方争斗。”
“这倒是个思路，我回去和龙队商量一下。”中年人思忖片刻，答应向上级汇报。
“那商裳那边――”顾寒屿始终牵挂着商裳。不把她安顿好了，他没法安心做事。
“放心吧。”中年人淡淡然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看向窗外。
黑衣男到杭州那天，顾寒屿去高铁站接他，赫然发现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吕萦，心说这女人心可够大的，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她就敢往上凑。
“嗨。”吕萦傍着黑衣男胳膊，推下一点墨镜，和顾寒屿打招呼。
“你俩怎么在一起啊？”
“她非要过来，就带她来了。”
黑衣男后面还跟着好几个手下，但那些人都很识趣，看到黑衣男上了顾寒屿的车，自觉地打出租去了。
顾寒屿开车，吕萦在后座喋喋不休，听她话里的意思，黑衣男找她打听自己下落，没想到一来二去，两人竟然勾搭上了，属于嫖出了感情、嫖出了风格。
“昆哥说要来杭州找你，我就跟他一起来了，反正我在西安那边也呆腻了，换个地方就当散散心。”吕萦自从知道是昆哥帮她收拾了水产店老板，就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像当初缠着顾寒屿一样，死死缠住他。
她本来姿色就不错，又有新鲜感，昆哥也就暂时把她带在身边，不要钱的鸡，不嫖白不嫖，更何况，有她在，对顾寒屿多少也是个牵制。虽然顾寒屿离开西安后就没怎么管过她，一直没和她断联系就足以说明问题。
“我在杭州一直都是租房子住，地方很小，估计你们也住不惯，我先送你们去酒店。”顾寒屿提前和吕萦打过招呼，别把商裳的任何事告诉昆哥。
“没关系，我们住酒店就行。”昆哥对这些不太在意，反正他在杭州也没打算长住，租房子更是没必要。
吕萦听着他俩的对话，只当没听到，她也不是全然没有心肝，对昆哥的身份也了解个大概，所以当顾寒屿让她绝口不提商裳的事，她也明白他什么心思，该装聋作哑的时候装聋作哑准没错。
把他们送到一家酒店，顾寒屿说自己还有点事，和昆哥约好了晚上请他们吃饭为他接风。
酒店房间里，吕萦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把房间里里外外看了个遍，说：“顾寒屿自己小气吧啦只住鸡毛小店，却给你订这么贵的酒店，还挺够意思。”
“房钱又不是他出，我们外出组局的规矩，路费住宿各付各的。”昆哥指了指自己的肩，让吕萦给自己捶捶。坐了几个钟头高铁，肩酸背痛，人到四十到底不年轻了，和以前没法比。
吕萦听话地跑过去，跪坐在他身后替他捏肩捶肩，别的本事她没有，伺候男人的本事她自认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起码最开始昆哥是一点都瞧不上她的，一夜过后不也上瘾了。
昆哥被她捏捏捶捶伺候舒服了，一把把她搂进怀里，笑谑：“你个小浪货，又见到顾寒屿那小子就这么高兴，骚得骨头都轻了。”
“那是啊，我情郎我看到他能不高兴吗。”吕萦在昆哥怀里扑腾两下，柔软的身体往他身上贴，手伸进他衬衣领子里摸来摸去，“但我看到你更高兴。”
“是看到我的钱高兴吧，自古嫦娥爱少年。”
“你又不老，最多比他大十岁八岁的，他个穷光蛋，嫖都舍不得给钱，唯一的纪念品还是个银戒指。哪像你，一上来就给我买卡地亚手镯。”
吕萦久历风尘，知道说什么话最能哄这些男人高兴，对他说起顾寒屿时那种酸不溜丢的醋意也心里有数，他虽然不把她当回事，但不许她不把他当回事。
第75章
不爱就不要伤害
晚上, 顾寒屿在杭州一家酒店摆了一桌酒席，为昆哥一行人接风。席间，吕萦提起勤古斋, 据说是被一个长沙商人接手了, 开的还是古董店。
“那就是说, 老板换了但招牌没换？”顾寒屿思忖着。这么说来，新的勤古斋老板恐怕和秦家也脱不了干系。
“不知道。”吕萦对自己没把握的事基本上不会多说。
顾寒屿把祁凤轩和秦家的关系说了一遍, 但是隐去了商青竹和他二叔在其中的环节，只说是通过他以前的女朋友秦斐儿知道了秦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秦家对外人很提防, 我去过秦家花园两次，但是都没机会去他们家的藏宝楼，听秦斐儿说, 那个藏宝楼只有秦家自己人才能进去, 里面藏着不少值钱的字画，还有祖辈上传下来的文玩首饰之类。”
昆哥沉吟着，“能布这么大一个局, 还收拢了祁凤轩这些人当下线, 秦家那个山爷应该不是简单人物，杭州毕竟是人家地盘，我们想分一杯羹, 甚至吞了他们基本上不可能，如果能和他们合作, 那就最好不过。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帮忙搭个线？”
顾寒屿笑笑, “我要是能搭上线, 也就不找你了, 我跟秦斐儿好了这些年, 他们家人死活瞧不上我，尤其是秦柏舟，说秦斐儿敢和我好，就和她断绝关系。”
他说这话，昆哥倒也没怀疑，秦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几代积累的富豪、家里有上市公司还有古董生意，收藏文物的库房能盖两层楼，这样的人家，能看上顾寒屿这样的小混混才怪，也就是秦家那女孩年轻眼皮子浅，被帅哥的一张脸蒙混住了。
“你说的这个秦斐儿，是不是就是西安见过的那一位？”昆哥忽然想起来在快餐店有过一面之缘的漂亮小妞，他惦记了好些天，顾寒屿说他们都玩不起她。
“不是她，那个早出国去了。秦斐儿是我以前认识的，后来她家里不同意我们就分手了，最近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又想起了她，这才又联系上。”
“你小子女人缘是真不错，左一个右一个，不是漂亮的就是有钱的，就连旁边这个，也对你惦记得很。”昆哥向吕萦的方向努了努嘴。
吕萦正在埋头苦吃，毕竟金枪鱼刺身、海胆这些好东西她一年到头也吃不到一回，听到他俩说着说着似乎提到了自己，瞅了他俩一眼，见昆哥看自己的目光带着点不屑的笑意，忙说：“你们说你们的，别扯到我，老娘今晚就是奔这些海鲜来的。”
“我跟秦斐儿没戏，她家里绝对不会同意的，我现在哄着她，也就是想寻摸个机会，能不能进一回她家的藏宝楼，哪怕弄出来一两件，也够我吃好几年的。”顾寒屿一心想把昆哥的注意力往秦家的藏宝楼上引。
然而，昆哥更在意的是秦家古画伪造、出售的门路，觉得这其中关系到相当丰富的人脉，一旦他们参与其中，可比偷他家两件古董拿去卖赚钱多了，顾寒屿到底是个小鱼虾小混混，有这样的资源不好好利用，光想着偷鸡摸狗，也难怪他混不出头。
“这样，我这里先按兵不动，你继续和秦斐儿保持好关系，关键时刻，我们可能得利用她请她父亲出来坐坐。”昆哥嘱咐顾寒屿，秦家这条大鱼一定不能松口，就算暂时撬不动，把秦斐儿攥在手里，终归能拿捏住她家里人。
顾寒屿嗯了一声。
吕萦把他俩的话听在耳朵里，鄙夷地瞥了顾寒屿一眼，渣男，前些天还对观音小姐姐爱得要死要活，一转眼又和前女友勾搭上，这些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也会为了钱去跟女人睡觉，本质上和自己这种出来卖的没什么区别。
这顿饭吃到快十点，顾寒屿把昆哥和吕萦送回酒店，驱车前往杭州最繁华的酒吧街，秦斐儿的朋友圈晒过这里，所以一连三天他每天都过来，想碰碰运气。
进到酒吧里，顾寒屿一眼看到吧台边坐着的女孩是陈珂，猜测她旁边那个银发女孩一定就是秦斐儿，假装没看到她俩，从他们身旁经过，径直往二楼的卡座走，陈珂先看到他，胳膊肘捅了捅秦斐儿，让她去看二楼。
秦斐儿抬头一看，认出来是顾寒屿，问陈珂：“他是一个人吗？”陈珂点头，“好像是，从我们旁边经过的时候没看到他边上有人。”
“我过去看看。”秦斐儿拿着酒瓶，离开吧台去二楼。
顾寒屿点了一瓶啤酒，刚喝了两口就看到戴着银色假发、穿着闪闪发光吊带裙的秦斐儿提着个酒瓶过来，也不等自己说话，她大大咧咧就往他对面的椅子上一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