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皇上——没了后,就算是神官都要毕恭毕敬,你……?”
“分人的,作为不多的就这待遇,那些千古一帝才会让我们毕恭毕敬。”
“所以你就是神官?!”沈北竹深吸一口气。
言姽:“……”上当了。
见言姽逐渐有杀人灭口的脸色,沈北竹识相地说,“你不是找公主?公主还没走,听二姐说刚刚醒。”
“哼。”言姽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等沈北竹出了房间后,已经看不到言姽的影子了。
“你来干什么?”沈南画看见言姽就没好气。
言姽没搭理她,来到一脸呆滞的嘉敏公主身前,“驸马说你知道胥娘,你将胥娘的尸体藏哪儿了?”
沈南画面露不解,嘉敏公主定睛看向言姽,突然抓着她,“你是为胥娘来的?秦郎是你杀的!”
“我为什么要杀驸马?除非你们真的将胥娘的尸体藏起来了。”言姽捏着嘉敏的下巴,“若是你没有藏,我就没有杀他。”
“我没有,胥娘的事是秦郎去做的,说要安葬胥娘,我毕竟是一朝公主,知道胥娘的存在后能不管不问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嘉敏抬起眼帘看向言姽,“胥娘的尸体丢了?你又是她什么人?”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话,那偷走胥娘尸体的和害死驸马有可能是同一个人。”
嘉敏睁大眼,怒道,“胥娘自己死了还不够,还要来害秦郎吗?!”
公主的情绪不稳定起来,言姽将嘉敏交给沈南画,沈南画扶着嘉敏公主躺下后,狠狠瞪了言姽一眼。
出了门,沈北竹在门口等着。
“我本来以为是嘉敏公主将胥娘尸体藏起来了,驸马死后我就不确定了。”言姽烦躁,“也有可能是公主不仅将胥娘的尸体藏起来,还将驸马给杀了。”
她一个赏善罚恶、缉拿鬼魂的新手无常,居然还要学会断案。
断案?
言姽一个激灵,“刑部查到了什么没?”
沈北竹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说是还没查出来,不过我在刑部的好友透露说,许是寺里的僧人。”
言姽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寻常时日万象山上的人不多,当时在寺里的住客几乎都在葡萄园,剩下的就是在礼佛,也都有小沙弥跟着。不过有一些僧人独自待着,也不知道真的在干什么。”
言姽沉默。
她能做的就是变鬼吓凶手,一个一个去吓,哪个心虚承认就算哪个,可僧人的话……吓不住反倒被驱鬼的事肯定不会发生到言姽身上。
可僧人驱不了鬼,到时候怀疑信仰还了俗倒还好说,若传得其他人都没了信仰——
言姽在万象山的大殿上扫视一圈。
这里面的神像都该站起来找她说事了。
大概到时候看她的眼神就跟现在的沈北竹差不多了。
“咋了?我惹着你了?”
沈北竹阴嗖嗖说,“之前刑部的人来问我驸马死得时候在干什么。”
“哦,你不是在葡萄园?”
“是啊!我是在葡萄园,可就我一人说的不作数!你人还找不到影子。”
“那最后你不是没被捉去坐牢?”
“是啊,幸好当时有田大。”沈北竹气着。
“那不就行了,你先看着公主,我下山一趟,一会儿就回来。”言姽再次拍拍沈北竹的肩膀,下一瞬人就不见了。
沈北竹张了嘴,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面前可就剩他一个人了。
自从言姽带他飞上山坐天轿,如今在他面前是越来越肆意了。
偏偏还不告诉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话说,言姽这个神官来人间做什么?
“祸心。”
万象山大佛寺殿,就是每天烧得香灰都能挡下一只厉鬼。
祸心说它能到山上去,言姽不放心还是下山再见它。
“偷胥娘尸体的那两个人说他们把尸体曾经放到了京城城墙下,我们去那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什么。”
祸心出现后刚想说话,言姽已经往城墙下去了,只好连忙跟上。
等它到时,言姽已经将胥娘尸体放在城墙时的虚影变了出来。
除了尸体什么都没有。
“老大,你这本事我记得是人死后,只要有尸体就会幻化出虚影,上次在田野里还能看到偷走尸体的那两人,这次怎么不见有其他人?”
“就是,奇了怪了。”
靠近皇城这片,祸心的寻尸术就不管用了。
言姽丧气,“现在可好,啥也没查出来,先死了两个人。”
“死了两个人?”
言姽将驸马和嘉敏公主肚子里孩子的事给祸心说了一遍,最后来了句,“你说说,现在怎么办?尸体找不着,犯人也找不着。”
“老大你不能在台阶上化虚影吗?用驸马的尸体。”
言姽摇摇头,“没用,犯人将驸马推下去的时候驸马人还没死,而且僧人受了香火沾了佛光,我这虚影不一定能幻化出来。”
——!
言姽和祸心对视一眼,恍然道,“在这里没有幻化出偷走尸体的人,是不是就是因为是僧人?”
如此,杀害驸马和最后偷走胥娘尸体的人就对得上了。
“其实我刚刚就想告诉老大你,其实还有个法子能找到胥娘的尸体。”
第37章 灯下黑
所谓灯下黑,言姽永远都不会料想到胥娘的身体会被藏在万象山上。
万象山环绕着台阶,工人在建造台阶时为了方便在山上挖了不少的洞穴。
此时三千和无上殿下之间的一个洞穴内,洞里只容得下一人,一具严重腐烂的尸体躺在里面,稍有不慎就会从洞里面摔下山去。
一个人影从绳索上吊下来,落在洞穴前,从怀里拿出一个陶瓷小瓶,指尖捻起陶瓷小瓶里的粉末,抹在尸体的额头与四肢上。
奇异的是,抹过粉末的皮肉焕然一新,如新长出来的一样,只是其他皮肉还是腐烂的样子,显得整个尸体更加诡异。
吊在山壁上的人眉头紧皱,喃喃自语道,“还是不够。”
人影离开后,尸体上的粉末随风飘走。
不知是不是风吹动的原因,尸体突然蠕动了一下,缺了脚趾的脚伸出了洞穴外,腐烂的皮肉块坠在山壁外。
一条透着黑色的蠕虫爬到坠着的皮肉块上,带着两根触角的头拱来拱去,爬行到尸体的头顶,蛄蛹着从尸体天灵盖上的血洞钻进去。
回头去看,
在这条蠕虫后面,还有一群密密麻麻的蠕虫,已经将整个尸体覆盖上。
-
“啥法子?”
“之前我们不是在田地里找到一只食脑虫?我们用食脑虫控制尸体,尸体已经腐烂,如果突然出现在人面前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以沈北竹的身份肯定很快就会知道。”
言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只是,“我们连尸体都不知道在哪儿,咋控制食脑虫?”
想起那恶心的虫子,言姽漂亮的脸蛋都皱在了一起。
“我的白绫化成灰后能找到食脑虫并控制它,不过脱手后它找的不是只有胥娘那一具尸体。”
“那不是全京城被食脑虫吃了脑干的尸体都会出现?”言姽想了想说道,“这有点吓人呀!”
“食脑虫是阳间虫物,不能算是阴间的东西,现在也就食脑虫能帮我们在京城找到尸体了。”
祸心从缠绕着魂体的白绫上抽出十几段剪下来交给言姽。
“一次动用那么多鬼力,还是在京城,我的鬼力不够。”
也不是不够,就是有言姽的存在,这种消耗巨大鬼力的还是让她来比较划算。
剩下的祸心没说,言姽也明白了,“行,我来,这咋用?”
“这白绫上施了鬼力后它自己就能发挥作用。”祸心提醒道,“不过老大您的鬼力太强,到时记得收敛一些,不然我这白绫连灰都不剩了。”
“那你再剪点儿,我留着备用,万一我没收住,也不用再下山找你了,怪麻烦的。”
“……”祸心语气尽量平静,“我的白绫也都是我鬼力幻化出来的,能变实体不容易了,这已经是我能剪下来最多的了。”
它也知道言姽的本事,已经给了她备用的一些,再多剪半张它魂体都凝聚不稳了。
“所以老大你一定要稳妥一些,这些白绫废了,我还要修炼十年才能再剪出来一张。”祸心暗自叹气。
这就是弱者的无力。
“好,我一张一张来。”言姽稳重地点点头,让祸心不要担心。
祸心心里转了几圈,提议道,“我将如何幻化白绫告诉过老大您,您要不自己变出来几张?”
言姽连忙摇摇头,“太麻烦了。”
祸心叹气,心里觉得欣慰。
以言姽的厉害,想要什么样的鬼术都不在话下,却始终用着最粗.暴的方式干架,她不屑盗窃其他鬼的鬼术,更不会动它和青面的。
这要是跟随的其他鬼王,早就将它们的鬼术占为己有了。
回到万象山上,言姽坐在嘉敏公主厢房的门槛上,手上拿着一摞白绫。
“这是什么?”
“白绫,看不出来吗?”
沈北竹,“……”看得出来,他是想问这白绫是干什么用的。
言姽抽出一张夹在指尖,下一瞬白绫变成灰烬飘远。
控制好鬼力后,她将手里的白绫全部扔出去,一瞬间,漫天的灰烬如旋涡一般,随后飘向远处。
沈北竹心绪跟着那些白绫的灰烬飘去,言姽已经收手看向厢房院子外,他跟着看过去,没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了带着官刀的一行人。
“陆大人。”沈北竹站起身子,心里凉了下。
他身边还坐着言姽,上次刑部调查时,言姽就不见人,此时看到了肯定要调查一番。
“沈世子。”陆侍郎颔首,果然视线落在言姽身上,“这位姑娘很是眼生,不知初六那天辰时三刻姑娘在何处?”
初六辰时三刻,正是驸马从台阶上摔死的时辰。
“她和我都在葡萄园里。”沈北竹生怕陆侍郎为难言姽,急声道“丞相夫人亦能为她作证。”
陆侍郎还没说话,言姽先问道,“丞相夫人是谁?”
“我们刚来那日,在饭堂和你说话的那位夫人。”
当时沈北竹就想为言姽介绍那位夫人,结果被言姽一打岔就将这事给忘了。
驸马死时,丞相夫人也在葡萄园,还和他们打了招呼,不过言姽眼里只有葡萄根本就没注意到。
“原来是她。”
地府的文判官生前就是一朝宰相,言姽突然对那位夫人和丞相极其感兴趣。
“沈世子不必担心,本官只是问这位姑娘一些简单的问题。”陆侍郎和颜悦色道,只是看向言姽的眼中带着怀疑。
“本官查到,驸马在生前曾让姑娘进到房间里过,不知两位在房中做了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面上都露出歧义。
沈南画听到屋外的动静,当走到门口就听到陆侍郎所说的,顿时心里的怒气怎么都忍不下,来到言姽面前便高高扬起了手。
“二姐!”沈北竹拦在言姽身前,却被言姽拉开。
“我若是和驸马清清白白,这一巴掌我打回去,你觉得你有几条命接?”言姽主动靠近沈南画的手掌之下。
陆侍郎摩挲了下刀柄。
——竟是不知面前这女子如此张狂。
沈南画很想将这一巴掌打在言姽脸上,不光是为了嘉敏公主,也是为了她心里那股怒气。
第38章 食脑虫串串
可她看着言姽那张脸,却迟迟下不去手。
不是她被言姽的话吓着了,而是一种像是从血脉中被压制的感觉,让她觉得这一巴掌下去,后悔的只会是她自己。
沈南画放下了手,言姽满意地点点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向厢房院子外看去。
言姽这一举动,引得站在院子里的人都往后看去,包括站在刑部一行人最后的衙差。
这一转身,将这个衙差吓得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好在头上戴着顶衙差帽,不然这一磕后脑勺还给磕出个洞来。
一具重度腐烂的尸体姿势扭曲地出现在院子外,身上披着块“黑布”,仔细看却令人头皮发麻,那“黑布”是一层密密麻麻的蠕虫。
随着尸体的走动,从身体上掉落下一地的蠕虫。
食脑虫只是喜欢吃脑干,其他的皮肉内脏它也吃,只是浅浅一口,尸体上只留下像无数虫洞的坑洼。
密集得让人看着恶心。
所有人都在后退,只有言姽想要上前去查看。虽说她也恶心这食脑虫,可她怀疑那尸体是胥娘。
还没走出一步,敏锐的直觉让她顺手接下了吓昏过去的沈南画。
言姽想要将沈南画交给沈北竹,结果沈北竹还盯着尸体吓得没反应过来。
“这是活人,还是死人?”
人是死是活,尸体是鲜活还是腐烂,刑部的人最是清楚。
可面前的死人却还能直立行走。
“应该是有东西控制了尸体。”言姽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她,她接着说,“人脑子最好使,看看是不是脑袋上有东西。”
陆侍郎眯起眼睛,审视地看着言姽,随后走到尸体旁边。
尸体像是没有看到陆侍郎和其他人一样,直直地朝着言姽这边的厢房门口。
言姽眉头紧蹙。
——祸心没说这被食脑虫控制的尸体会朝着她来。
陆侍郎凑近看了会儿尸体,就看到尸体天灵盖上的血洞,血洞里不时探出几条食脑虫的脑袋,看得他总觉得自己天灵盖上也有几条虫子在钻来钻去。
看了几眼,他就移开了目光。
“看没看见天灵盖上的虫子?”
偏偏言姽的声音响起,他只好认命地再次往天灵盖上看,正好一条虫子探出头,他总觉得和这虫子对视了一样。
这一刻,真后悔他不是个瞎子。
“你把天灵盖上的虫子都拽出来,尤其是脑子里的,指不定就是它们控制了尸体。”
陆侍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那一口气里还有着浓浓的尸臭和食脑虫身上的腥臭,差点给他熏晕过去。
如果言姽不是个女子,此时他一定把言姽扔到尸体上,让她去动手拽虫子。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指挥得瞎起劲儿。
“陆大人,您再不快点,它都走进屋子里了。”沈北竹督促道。
陆侍郎额头青筋暴起,被言姽和沈北竹催得烦躁,连眼前的尸体和食脑虫都不觉得瘆得慌,捡起地上的细树枝就往尸体天灵盖上的血洞里扎。
见过街边烤得鱿鱼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