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星对粘土特别感兴趣，每天都要玩，性格比之前开朗很多。”白雪看着叶棠，“我就知道曙光不能没有你。”
叶棠注视着前方，“是你的粘土买得好。”
白雪回想，“以前你给我讲题的时候，我就想家教应该就是你这个样子。那几天你给他们上课，特别有老师那范儿。我觉得将来如果你想自己做老板，可以考虑开个泥塑班，应该会很受欢迎。”
叶棠：“是吗？”
白雪：“当然了。玩泥解压，大朋友、小朋友都喜欢。”
白雪降下些车窗，深吸一口气，“你回来了真好。”
叶棠瞥她一眼，她的笑容模糊，“我打算去看房。”
白雪惊讶，“这么快？”
叶棠：“陪我去看看。”
白雪：“要叫上江夏吗？”
叶棠：“我跟她说。”
白雪替他开心，“时间定了告诉我，我提前调班。”
接妹妹放学、下班，披着皓月繁星回家，也不过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路的前方就像有个家，叶棠问：“你希望家是什么样的？”
这一题仿佛触及到了飘渺的浮云，白雪茫然，“我没想过。”
叶棠：“现在想。”
“嗯……”白雪拖长音，虚看着眼前一方，“家……应该是很温暖很温暖的地方吧？那就要有落地窗，可以站在窗边晒太阳。要有绿植，这样看着生机勃勃的。房子不用太大，这样好打扫。养个宠物会不会更有家的感觉？可我没有养宠物的经验，就连丘比特都没养几天。”
曙光院外，两人站在车子旁。
白雪：“哥，很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叶棠：“累了一下午，回去早点儿睡。”
“哥！”白雪在叶棠上车之际叫住他，“咖啡喝多对心脏不好，要是加班实在困，你试试喝茶。”
“哥，饭馆的菜油大，吃多了不好，你不想开火就常回来。”
“菜放锅里炒几下，有那么难吗？”
“你在家等着，我过去给你做。”
“这个放几天了？长毛了没看出来？”
往事历历在目，纤瘦的小身板对着冰箱，一样样拿出她看不过眼的东西，直接扔进垃圾桶里。
叶棠感叹一句：“一点儿没变。”
白雪没听清，“你说什么？”
叶棠稍大声说话：“知道了！以后喝茶。”
他上了车，驾驶位的车窗即刻降了下来。
白雪站到车窗边，“哥，你开车注意安全，到了住处给我发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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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你别糊里糊涂的
秋日干燥，车子开近，尘土飞扬。
白雪关上门，转过身见到来人惊讶，“伊阿姨，您怎么来了？”
“家里苹果熟了，给你们送来几箱。”伊景禾下了车，“这是要去哪啊？”
白雪：“村长带两个孩子去打疫苗了，我过去接一下。”
伊景禾：“在哪呀？我带你去。”
白雪谢了一声，坐上副驾驶。
伊景禾开车上路，“村长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吗？坐车去的？”
白雪系上安全带，“有个叔叔家里有车，曙光有事都是用他的车。他今天有事，把院长他们送过去之后就走了。”
伊景禾轻车熟路，不足半小时就抵达了那家镇级医院附近的社区卫生服务中心。
村长和两个孩子正等在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外，白雪一一介绍，一行五人回了曙光。
伊景禾打开后备箱，“白雪，你去叫个人出来搬苹果。”
“我搬就行。”白雪撸起袖子，搬起一箱。
“放下！放下！”伊景禾压着纸箱，“你别搬，找个男人过来搬。一箱苹果少说也有二十斤，别把腰抻着了。”
白雪：“曙光全是女老师，一箱苹果没什么，我搬得动。”
“不行！快放下！”伊景禾气不打一处来，“申燃就是这么疼老婆的？把你留在这做这些？”
白雪放下这箱苹果，“伊阿姨，我和申老师真的没什么。”
“我问过邢涛了。”伊景禾说，“申燃回去了，现在就你一个人住在这。还是太年轻，你说让他走，他还真以为你说的是真心话。”
白雪不想再就这件事说太多，搬起这箱苹果走进曙光。
几箱苹果搬完，白雪带伊景禾来到后院。楼上楼下看过一遍后，两人站在新楼前的空地。
“房子盖得真不错，里面装修得也温馨，怪不得申燃放心你一个人负责这些，不比专业的差。”伊景禾仰头，一览新楼全貌，“我看这不像儿童村，倒像个家。”
白雪：“我没做什么，一直是邢助理跑前跑后。”
伊景禾听明白一些，“你是怪申燃没亲自过来盯着装修吧？”
白雪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伊景禾的话，对她摇头，“不是。”
“原来是这么回事。”伊景禾恍然大悟，“我之前还一直以为……不提了！不提了！”
白雪：“您误……”
“你得跟申燃说啊！生气了就躲在这怎么行？”伊景禾点她，“你就直接告诉他，曙光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要你亲自过来监督装修。”
白雪听得疲惫，“您误会了，申老师没必要做这些。”
“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他还以为只要给你赚钱就行了，他哪知道你是想让他陪着你。”伊景禾喜不自胜，“没关系，你不好意思跟他说，我替你说！”
她掏出手机，一通电话就要打出去。
白雪见状立即阻拦，“我自己跟申老师说就行了。”
那个绿色的拨打键还是被伊景禾点了下去，“我给他打电话，你跟他说！”
滴滴声数次，电话迟迟未被接通。
白雪：“他应该在忙，先挂了吧，我之后跟他说。”
伊景禾不放弃，“再等等。”
手机里突然静了，平缓的语调听不出情绪，“在忙。”
伊景禾：“申燃！白雪有话跟你说！”
就好像一口气堵住了喉咙，白雪好半天说不出话。
伊景禾催她：“说啊！”
电话那边静悄悄，白雪只希望他已经丢下手机，“申”的嘴型出来了，却发不出声音。
手机里延续着安静，几秒后响起他的声音：“好好吃饭。”
一语毕，电话就断了。
伊景禾来气，“申燃是怎么回事？”
白雪松了口气，注意到临近午饭的时间，“伊阿姨，您之后有事吗？留在这吃饭吧。”
回到前院，她给伊景禾沏了一杯茶，“伊阿姨，您先坐，我去炒菜。”
伊景禾把她叫住，“刚才忘了问了，你再给申燃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要是在温泉度假村，就把他叫过来吃饭。”
白雪：“午休时间短，就别让他跑这一趟了。”
伊景禾：“也是，那就下次。”
伊景禾和村长一见如故，饭后聊了许久，离开时带走不少核桃和栗子。
叶棠风雨无阻，每个周末都来，眨眼就到了十一月初。
午休时，白雪蹲在院子里。
叶子淋过水，再用布轻轻地擦，君子兰的叶片却仍显暗淡软榻。
叶棠走过来，“喜欢养花？”
白雪：“奶奶那边的，前段时间换的盆。我不太会养，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
叶棠问：“是以前爷爷养的那盆？”
白雪：“嗯，爷爷在的时候每年都开花，这几年再没开过。”
叶棠蹲下来，“放心我带走养段时间吗？”
白雪：“你会养吗？”
叶棠：“说不定会呢。”
白雪：“好啊！曙光孩子多，放在哪都碍事。我房间晒不到太阳，再耽误下去可能真要被我养死了。”
晚饭后，白雪把君子兰交给叶棠，“就靠你了。”
叶棠接过来，“明天早上我过来接你。”
白雪：“不用，我坐车过去就行。”
叶棠：“我也要来接江夏。”
次日上午八点半，叶棠接上白雪，在下山之后带上江夏，三人开车向着城区的方向。
小区中间的花园，白雪和江夏慢慢走在叶棠和房地产销售后面。
江夏：“不管是地段，还是配套设施，最后看的这个都是最合适的，我看叶棠肯定是买这套了。要是哪天你从曙光离开，可以考虑搬到他那住。”
白雪：“他有自己的生活。”
江夏：“他有什么自己的生活？陪着你长大，除了你这个妹妹，他还有什么？你以为他为什么叫你过来？”
白雪：“要是这样，我可以回美食街的快餐店，那就跟这隔着一条街。顺利的话，两年我就能做到店长。”
江夏气得打她，“欠揍！”
房地产销售走后，江夏提议：“走吧！晚上外面吃，我请客。”
叶棠临时有事，不得不离开。
江夏心意已决，送走了叶棠，拽着白雪来到路边，“你哥走了，你别想走，要不然咱两这十年的姐妹情谊今天就可以到头了。”
江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白雪只能答应了。
江夏搜索饭馆，“我觉得要是有闲钱，最好还是买个面积大的，也算是一种投资。不过最后看的这个两居也行，他一间，你一间，其实是够了。”
白雪听腻了，“我不和他一起住。”
江夏笑她看不透，“他一个人，不如买个一居算了。”
她最后选定一家，“苏帮菜行吗？”
白雪：“我随便。”
两人乘上公交车，所行路线让白雪疑心，“饭馆在什么位置？”
江夏看一眼手机，“春半对面。”
两人来到二楼一间包间，江夏按两人的口味点了几道菜，几瓶啤酒。
江夏惋惜，“你第一次喝酒，可惜叶棠不在。”
白雪提防她，“说好了，我就喝一瓶。”
“行。”江夏痛快地答应了，“你喝一瓶，剩下的我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一满杯的啤酒摆到面前，白雪做足了心理准备，含一口酒，满嘴的怪味，想咽却咽不下去。
江夏给她夹菜，“别光喝酒，多吃菜。”
酒精的催化把人往回带，江夏提及旧事神采奕奕，“我现在还记得大一报到那天，在校门口找专业名。离得挺远就看见一个人举着牌子，特有形。你是真客气，上来就叫‘师姐’，给我吓一跳。”
白雪忍俊不禁，“是你眼拙，女的都能认成男的。”
江夏不服气，“后来你没听见咱班那些女生议论？打听她叫什么名字，都说她帅，要去追她。”
白雪：“她胸是小了点儿，但也不至于没有。”
江夏拿起手机，“你敢再说一遍吗？我录下来发给封颖。”
两个人嘻嘻哈哈，喝完了第一杯酒。
白雪问江夏：“最近工作怎么样？”
江夏：“还那样。要不是约好今天去看房，我这个时候应该在加班。”
她喝一口酒，“当初说好了咱两争取去同一家公司，可到了最后你突然改变主意。”
白雪：“换做是你，也不可能看着曙光倒闭。”
江夏：“不觉得可惜吗？你可以有更好的发展。”
白雪：“可惜，不会。我想我就该在那，他们叫我‘妈妈’，我怎么能扔下他们？曙光很好啊，和家一样，干什么都不觉得累。做社会工作比在坐办公室有意思，挣多少无所谓，饿不死就行了。”
她话说得糙，江夏却也理解她，“你的意思是一直待在曙光不走了？”
白雪吐出一口气，带着些酒气，“走能去哪？不知道。”
江夏这次多了些耐心，“你再考虑考虑，其实毕业没多长时间。”
过了一会儿，她问：“那位还在曙光吗？”
白雪：“走了快一个月了。”
江夏：“自愿走的？”
白雪：“嗯。”
江夏：“你和他真没什么？”
“我和他能有什么？”白雪问，“除了睡在一个房间，给他系过领带，你还见我和他干什么了？”
“我不是说你不能和他干什么，你可以和他干什么。能给曙光捐款，人品不会差。”江夏不知该如何继续，“但你别糊里糊涂的。”
白雪：“他不是走了吗？”
江夏去卫生间，来回不过几分钟，再倒一杯酒，却见白雪没了动静，“你不会醉了吧？”
白雪双手支着脑袋，闭着眼不说话。
江夏顿感不妙，摇了她两下，“白白！白白？”
她叹气，“别玩我行吗？我一个人怎么把你带回去？”
她拨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心急开口：“喂！叶棠！”
听筒里响起的却是电话被挂断后的通话中的语音提醒。
江夏整理好两人的东西，扛起白雪一条手臂，用尽全力把她拖起来。
二楼到一楼的一路艰辛，还好中途有个服务员帮忙。
“等一下……”江夏累得喘不上气，“先坐楼梯这歇会儿。”
“你看着挺瘦，还真重。”她站在平地，双手叉腰，“在这等我，我先去账结。”
收银台前几人等候，有人打包，有人结账。
一个男人转身，两人就要擦肩而过时，不约而同注意到了对方。
邢涛对江夏点头，江夏点头回应。
邢涛走出几步，却又转身回来，“您一个人在这吃饭吗？”
江夏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我和白白一块来的，吃完饭正要回去。”
邢涛看她看过的方向，楼梯扶手旁，一个人正闭眼靠着。
他走开几步，立刻打出一通电话，“哥，我在公司对面的饭馆碰见白老师了，她喝醉了……”
江夏望着灯火通明的春半集团，听得愣住，见邢涛走向楼梯的方向，立马跟过去。
邢涛定睛细看，片刻后离开。短短几分钟，他回来，对江夏说话客气，“有劳您照顾白老师了，账已经结了。”
“已经结了？”江夏措手不及，“多少钱？我给你！”
邢涛看着睡着的白雪，“是白老师请您的。”
江夏勉强接受了这份好意，考虑了一下，问邢涛：“不好意思，刚才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小心听到的。你叫的哥是那天一起在曙光吃早饭的那个吧？他是……”
申燃穿着风衣来，伴着秋意，径直跑到白雪面前，蹲下来看她的脸色。
江夏不好交代，“这事怪我，我不该让她喝酒。”
白雪慢慢睁开眼，酒后的朦胧里映出他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