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交给小僧,但保万无一失。”那僧人回道。
“如此便有劳大师了。”那书生道。
“多谢。”僧人道。
“那我便告辞了。”书生道。
“请。”僧人道。
白羽裳见那书生要走,连忙闪身躲藏起来。
回到房中,白羽裳又想了一番,此二人行事诡秘,又有什么四太子,定是要在这‘万佛会’上有所图谋,四太子?莫非他们是金兀术的人?
白羽裳觉得此事并不简单,便决定先进九华山,将今晚之事告之,让他们早作准备,于是便起身了。
到了化成寺,寻找半天,来到大雄宝殿前,只见里面有几个僧人在那打坐,又观察半天,那主持模样的突然立定起身道:“夜已深,众师弟早点去休息吧,今天便到此了。”
那些僧人连忙起身,拜别了主持各自回房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那方丈道:“施主既然来了,不妨现身相见。”
白羽裳刚要起身,却见一女子从那檐下飞出,来到殿中,主持道:“原来是位女施主,佛门圣地,倘若无事,还望施主早些离开。”
“欧阳舜英,见过方丈。”那女子回道。
白羽裳听完心下一惊,凝神看时,也确实是欧阳舜英,便思道:“她一女儿身,为何来到这里,不妨听听她们聊些什么。”
“施主为何深夜来此?”方丈道。
“回大师,前番得到线报,贵派前往普陀山送信的法华大师与两位随行的尽被人掳走,我们沿途跟踪,是金兵所为,三人已被押往燕京。”
“竟有此事?”那方丈道。
“小女子此番前来报信,扰了佛门清净,还望大师见谅。”欧阳舜英道。
“多谢女施主,阿弥陀佛。”主持道。
“消息已带到,那小女子便告辞了。”欧阳舜英道。
“有劳女施主,老衲便不相送了。”那方丈双手合十道。
待欧阳舜英离去,主持又道:“施主,你在此观望良久,也该现身了。”
白羽裳惊道:“原来自己早已被发现。”也不在躲藏,来到殿中。
“这位施主又是从何而来?”方丈道。
“在下白羽裳,也是前来传信的。”白羽裳行礼道。
“哦?我佛慈悲,今晚这殿中真是好生热闹。”方丈笑道。
“方丈,在下真的是来传信的,我本在山下‘来福客栈’安顿,晚饭间碰到几位吐蕃僧人,为首的自称‘佛偈智者’,回房后听到房顶有脚步声,便连忙外出查看,见一书生进了‘佛偈智者’的房间,我在外面听得他们说贵寺三位大师已被他们擒获,押往燕京,哦,此事适才那位姑娘已经告之。”白羽裳道。
“正是,施主所言不差。”方丈道。
“可在下还听的一事。”白羽裳道。
“却是何事?”方丈问道。
“那书生与佛偈智者说奉四太子的命令,要借此‘万佛会’破了塔中的奥秘,之后便将寺中高僧一起擒拿,押往燕京。”白羽裳道。
那方丈听完皱了皱眉,沉思一番,白羽裳道:“晚辈曾听人讲过,这化成寺有座佛塔,却不知里面有何玄机。”
主持见他提及佛塔,心里道:“也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历,他既然也知道佛塔,会不会也是有所图谋。”便道:“施主的好意老衲代化成寺上下谢过,我们定会早作安排。”
白羽裳见他不答,也不再多问,便道:“那在下就不做叨扰了,告辞。”
主持见他要走,思道:“虽然不知道此人的底细,但必定会在‘万佛会’上出现,倘若他暗中前来,到时候人多恐怕无法应付,不如做个人情,送他一张名帖,他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前来。”便喊道:“施主请留步。”
白羽裳连忙止步道:“大师还有何赐教?”
那主持从袖中掏出名帖递与他道:“据我所知,此番盛会未请施主,为表感谢,老衲特奉上请帖,若施主得闲,可与当日持此贴前来,化成寺不胜荣幸。”
白羽裳接过名帖回道:“多谢大师,白某必当前来观望盛会。”
二人就此别过,白羽裳持那名帖回到客栈。
到了‘万佛会’那日,白羽裳持名帖进入寺中,先是看了场法会,又听得众寺院几位高僧讲经说法,他也无心,只在人群中搜罗白羽琳的踪迹,却没有找到。待前来观摩的民众皆以散了,那远道而来的僧众道:“阿弥陀佛,我等不远千里来到贵刹,除了聆听高僧说法,也想瞻仰下贵寺‘万佛塔’。”
那主持见状便连忙回道:“寒寺简陋,那佛塔早已破败,却也无甚可看。”
众僧道:“早已听闻贵寺‘万佛塔’年代久远,多位高僧金身舍利皆在塔中,似我等千里而来,今日若是不见,恐怕以后便没有机会了,望方丈慈悲,带我等前去拜谒。”
主持听完,知是无法推脱便道:“既然众位高僧有心,那就请随老衲前去。”说完引着众人去了。
来到那佛塔前,却见那塔虽有十三层之高,但外面似是年久失修,有些破败,也并非高大宏伟,有些人便心里失落,只是拜了几拜便都走了,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却只留下化成寺主持以及寺里的几位高僧、白羽裳、吐蕃那几人以及另外一位公子打扮的留了下来,白羽裳细细看了,心里笑道:“原来是欧阳姑娘,女扮男装前来,若不是认得,又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
好一阵,那番僧才向那主持道:“法严大师,既然参拜完毕,那小僧就携两位师叔及师弟告辞了。”
主持听说这僧人要走,便道:“佛偈智者与诸位从吐蕃远来,为何不多住几日,共研佛法。”
白羽裳思道:“此人明明目的不纯,为何主持却将他留在寺中,岂不是自找没趣。”
那僧人合十道:“承蒙方丈厚意,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再推辞,不如就留下来与诸位高僧共同探讨。”
“好,法觉师弟,你先去安排客堂,将众位高僧安顿下。”主持道。
“是。”法觉领命,便带那两名小沙弥离开了。
“二位公子,倘若无事,也可在此小住几日。”法严主持道。
“多谢大师,在下恭敬不如从命。”欧阳舜英接道。
白羽裳知他二人各怀心事,又听李御真讲过化成寺名震天下,实乃正派,倘若有事自己岂可袖手旁观,于是也便应了。
众人来到客堂,僧俗便各自分开,一小和尚将白羽裳、欧阳舜英领到堂内道:“二位公子,寺中只剩这一间客堂,烦劳两位将就一下吧。”说完便转身离开了。白羽裳见状,心下喜道:“这可如何是好,一男一女,在这寺院之□□处一室,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笑话。”
欧阳舜英不知白羽裳已清楚她的身份,正不知所措,却听白羽裳道:“今日有缘,与公子同处一室,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哦,在下欧阳舜~”还未说完,她便止住道:“在下欧阳~,欧阳麟。”
白羽裳知她在刻意编排,心里发笑却没有拆穿,说道:“哦,原来是欧阳公子,幸会幸会。”
“那公子大名如何称呼?”欧阳舜英问道。
“在下白不三。”白羽裳道。
“白不三?”欧阳舜英心道:“好奇怪的名字。”
“正是。”白羽裳回道。
二人虽在秦淮河畔同在‘易简画舫’,然那时白羽裳只与芸娘同在后台,欧阳舜英并未注意白羽裳,可白羽裳却认得是她。
欧阳舜英心道:“倘若人如其名,是个不三不四的人,那我却如何是好,不如现在离去,也就一了百了。”便道:“白兄,小弟适才想起还有要事未办,所以要急着离开,正好这里只剩一间房,便留与白兄吧。”说完便转身要走,白羽裳看出她的心思,连忙说道:“唉~,现在天色已晚,欧阳兄弟还要去哪里啊,出了寺便是山,夜间狼虫虎豹的想来也是不少,夜行山路又诸多不便,不如今晚在此歇了,明日一早再行。”
欧阳舜英本是个冷漠之人,只因有事前来该换了身份才略放开,谁知白羽裳却很是热情,便道:“我自来去,与你何干。”
白羽裳吃了一瘪,忙道:“我只是关心公子,何故这般语气?”
“哼,你少管,今夜你便睡在门口,别让人说我们有断袖之情。”欧阳舜英道。
白羽裳被她一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欧阳舜英道。
“没事,不过这山中寒冷,让我睡在外面有些不妥吧。”白羽裳戏道。
“有何不妥,你只拿着你的床被在外面便是。”欧阳舜英道。
“你这公子怎么如此蛮不讲理?”白羽裳大声佯道。
“你小声点,别把人引来了。”欧阳舜英道。
“你若不让我进屋,我便喊人过来,让他们评理。”白羽裳喊道。
“你~你住口。”欧阳舜英气道。
“两位施主怎么了?”此时一位小和尚听声赶来。
“那,这位欧阳公子不让我进屋,这寺里夜间又凉,又没有别的客堂,我去哪里安睡。”白羽裳委屈道。
“施主,寺中已无闲置客堂,劳烦二位将就一下,您看可以吗。”那小和尚请求道。
“不行,我有洁癖,而且一个人睡惯了,有人在旁无法入睡。”欧阳舜英回道。
“施主,出门在外,都有不顺意的时候,劳烦您就多担待些,明日我便再给这位施主打扫一间。”小和尚道。
“你怎么听不懂?我不想再说第二遍。”说完进了房,将那房门插上,凭他二人如何叫门,欧阳舜英却是不开。
二人无奈,那小和尚只得对白羽裳道:“施主,寺内也没空房了,如您不嫌弃,可去我等小辈房中挤一挤,待明日再做安排。”
“好吧,既然如此我便与你前去。”白羽裳道,“喂,欧阳公子,劳烦您将我的铺盖送出来。”
欧阳舜英一听白羽裳去了别处,连忙将他铺盖扔了出来,二人见他如此暴躁,便收了铺盖,一同走了,“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临走前,白羽裳扔下这话,还特意将‘女子二字’强调。
欧阳舜英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只道白羽裳觉他像个小人,也未多想,便和衣睡下,白羽裳也随那小和尚去了,他只怕夜里有事发生便不敢入眠,果然,到了半夜,听欧阳舜英那里传来开门之声,白羽裳便起身开门去看,却见她穿了一身黑衣出门,便不动声色,跟将出来。
欧阳舜英只身来到那‘万佛塔前’,绕塔看了一圈,见没人看守,那一层除了塔门,更无窗户可以入内,便纵身上了二层,也绕一圈,未见入口,欧阳舜英便从塔上跃下,思道:“这宝塔竟然如此严密,看来只能从正门进入,倘若硬闯,势必会被人发现,看来得好好想想办法。”
思量之间,却见两个巡视的小和尚前来,欧阳舜英连忙躲闪,只见有个和尚敲了敲塔门,里面便有个和尚将门打开,那两个和尚道:“今日可有异样?”
门内和尚道:“并无什么。”
“如此便好,主持吩咐,今日寺内可能不太安宁,你们要多加留意。”巡视的和尚道。
“是。”门内和尚回道。
说完那巡视的两个和尚便掉头往回走了。
欧阳舜英见寻不得入口也要回去,忽然见又有人前来,欧阳舜英便连忙躲向一边,二人再看时却发现来的不是别人,竟是法严主持,便各自思道:“他来做什么?”
法严只身便往塔门走去,也是敲了敲门,门内的和尚开门见是主持,便双手合十道:“方丈师伯为何深夜到此。”
法严道:“你去各层通知一下,就说今夜由我在此看守,你等皆回去吧。”
那和尚一听有些迟疑,法严道:“放心,老衲今夜来此会些朋友,你快去吧。”
那和尚回了一声“是。”便上塔将众僧喊了下来,每层两人,共二十六位僧人,到了塔门,法严道:“你们皆回去休息吧。”
那僧众朝法严拜了拜便皆回到僧寮,法严在塔门前打坐,过了一会,开口道:“既然来了,便都现身吧,何必躲躲藏藏的。”
欧阳舜英与白羽裳几乎同时间来到法严面前,欧阳舜英非常惊讶,不知白羽裳何事到的,便问道:“白不三,你怎么也在这?”
“当然是跟着欧阳贤弟来的。”白羽裳道。
“那我怎么不知道?”欧阳舜英道。
“哦,可能是我的步子比较轻吧。”白羽裳回道。
“好了,二位,姑娘,这里没有别人,你可全以真面目示人。”法严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欧阳舜英惊道。
“姑娘前番来我宝殿身上的香气与今日一样,自你今日进山门时老衲便已知晓,只是佛门圣地,怕多谢闲话罢了。”法严道。
“大师果然厉害。”白羽裳道。“这位便是今年的‘天仙魁首’欧阳舜英。”
“怎么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欧阳舜英道。
“当然,前日夜里我见你与大师聊天,便一眼将你认出了。”白羽裳道。
“你到底是谁?”欧阳舜英问道。
“我是白羽琳的哥哥,白羽裳。”白羽裳回道。
“白羽琳?你是她的哥哥?”欧阳舜英不可思议道。
“正是。”白羽裳道。
“二位若是想叙话,来日方长,今日还有贵客,何不也现身相见?”法严道。
白羽裳与欧阳舜英听了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里竟然还藏着别人,他二人竟然都没有丝毫察觉。
“阿弥陀佛,法严大师真是了不得。”说完,一道身影闪到三人面前。
白羽裳与欧阳舜英看去,竟是佛偈智者,心里便有些慌乱。
法严见三人都已到齐,便道:“诸位来此皆有目的,请随老衲前来。”
那三人皆是诧异,法严为何如此轻而易举的便将自己带进佛塔,心里各有思量。
入了第一层,法严转身:“欧阳姑娘,你是为何而来?”
欧阳舜英见法严如此问询,便直说道:“此番前来是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查看这佛塔中有何玄机。”
“好,那姑娘大可随意观看,参透这第一层的玄机便可再向上去。”法严道。
“白施主却又是为何而来?”法严道。
“实不相瞒,在下并不是为这佛塔而来,只是前日将事情告知大师,怕这佛门圣地会有事发生,便想来相助。至于今夜到此,全是跟踪欧阳姑娘前来的。”白羽裳道。
“嗯,白施主大仁大义,老衲在此谢过,不过既然来了,何不也参观一下,看看有何收货。”法严道。
“大师盛情,晚辈不敢推脱。”说完便站到欧阳舜英的身边。
“佛偈智者,您是一代高僧,倘若想入此塔,坦白告知老衲,老衲绝无阻拦,为何又夤夜前来?”法严问道。
此话一出,却将佛偈智者问得哑口无言,于是他便搪塞道:“小僧出来净手,见有一道黑影闪过,后面又有白公子相随,不知二人为何,便跟了上来。”佛偈智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