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了,皆有些尴尬,白羽琳自觉有些过分,沮丧道:“是我不好,高兴过头,忘了他们二人。”张乾元握着她的手道:“好了,没事,等他们气消了再去赔个不是。”白羽琳点点头,便埋头吃起饭来,余人互相瞧了瞧,也不再说话。
吃过晚饭,程飞飞便与耶律宁真回了房,不久,却听到有人敲门,程飞飞问了,知是司马天海有话跟她讲,便让耶律宁真先行休息,自己跟司马天海出去了。二人来到院中,司马天海将她抱在怀里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宁真留下,我们三人岂不是很尴尬?”程飞飞叹口气,紧紧的抓着司马天海说道:“天海,今日我在吃饭时说的都是真心的,你将她带回来,起先我却是有些不自在,可等她说出她等了你十五年,教我于心何忍,我们不能太自私了。”司马天海皱眉道:“那你将她留在这里又做什么打算?”
程飞飞缓缓离开他的怀抱,拉着他的手坐下说道:“看到她,我便想起了自己,你没有出现之前,我虽然内心孤独,但好歹身边有人说说话,可宁真呢,她的从前只有你跟复仇,你让她苦等了这么多年,平心而问,对她有没有一丝的亏欠。”司马天海听罢愣在原地,程飞飞深情的望着他道:“天海,我知道你胸怀天下,对得起任何一个人,所以我也不能让你负了宁真。”司马天海脸上洋溢着满足,握着她的手道:“我前生做了多大善事,今生才能遇到你。”程飞飞笑道:“那你是答应了?”司马天海有些为难,不知如何回答,程飞飞又道:“我会将与宁真的关系处理好,也不再让你们二人为此纠结,你也不用为了她的事而分心,她也能天天见到你,而我多了一个陪伴的人,不是更好吗?”司马天海却道:“我怕委屈了你。”
程飞飞摇摇头道:“不会,你给我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也希望能给你带来更多。”刚说完,竟然干呕了几下,司马天海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程飞飞满脸羞红,附耳跟他说了几句,司马天海大喜道:“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有孩子了?”程飞飞点点头,接着道:“宁真妹妹来的正是时候,以后我便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你了,我相信她能够帮到你,所以,你也要向待我一样,好好待她,好不好?”司马天海轻轻的将她搂住说道:“好,我答应你,不过你也要更加好好的照顾自己。”
二人相拥,司马天海便将程飞飞送回房里,耶律宁真开了门,见司马天海扶着程飞飞,便问道:“姐姐怎么了?”司马天海笑道:“她有了身孕。”耶律宁真听罢,既高兴又失望,苦笑着说道:“恭喜二位。”连忙将二人让了进来,刚坐下,程飞飞牵起耶律宁真的手递在司马天海手里,二人竟被她这举动给惊住了,耶律宁真羞道:“姐姐。”程飞飞笑道:“宁真,如果你不介意,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耶律宁真将手撤了回来,转过头不言语,程飞飞见状连忙问道:“怎么,你不愿意?”耶律宁真摇摇头道:“太突然了,我只是还没想好。”程飞飞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这几日就住在这里,好好想想,白天无事的时候便去帮帮天海,他最近事情太多,外面的事我也照顾不到,全靠你了。”耶律宁真不知所措,只得点点头应下,二人方才离去。
第二日一早,耶律宁真便来到堂上,白羽琳跟墨舜华一会也来了,二人忙上前问道:“宁真姐姐,怎么这么早?”耶律宁真掩饰道:“换了地方,睡不着了,便起来走走。”二人关心一番,知她无事,方才放下心来,耶律宁真轻声问道:“两位妹妹,这女人有了身子该如何是好?”二人听罢,吃惊道:“姐姐,你有喜了?”耶律宁真羞道:“怎么乱说,是程姐姐,昨夜天海跟她到我房里说的。”二人大喜,白羽琳道:“昨天回来,大家都乏了,姐姐便没有告诉我们,这天大的好事,今天可得好好祝贺她。”三人收拾一番,又等众人到来,司马天海最后才挽着程飞飞走了出来,白羽琳笑着上前道:“姐姐,恭喜恭喜,听宁真姐姐说你有身孕了。”程飞飞也笑着回应道:“是啊,昨天你们回来时天色不早了,见你们都倦了,就没有说,谢谢你了,妹妹。”众人一起上前祝贺,耶律宁真见他二人满脸幸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吃罢早饭,程飞飞喊耶律宁真来到自己房里说道:“妹妹,我刚才看你还有心事,在想什么?”耶律宁真直摇头道:“没有,只是昨夜睡得不好罢了。”程飞飞一眼便看穿道:“你是看我二人亲密,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吧。”耶律宁真抬头看她道:“你怎么知道?”程飞飞笑道:“傻丫头,姐姐昨天的话你还没有完全明白,姐姐不是要摆出一副宽容的姿态,再让你看到我们是何等的恩爱,你便以为是自己破坏了我跟天海,而是真心的希望你留下来,但是属于你的这份幸福也需要自己努力争取,天海最近在外面有些重要的事,我也不能陪在他身边,帮不了什么忙,而你就可以,这对于你们都是个机会,好好的把握,拉近你们的关系,增进感情,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接受你,你说对吗?”
耶律宁真听她讲完,只觉眼前这个女人像菩萨一般闪耀着光辉,她有着文殊菩萨的智慧,能够洞察人心,将事情想的透彻;又有着观音菩萨的慈悲,不忍自己陷入痴情无法自拔,设法帮自己脱离苦海;更有普贤菩萨那样的德行,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对她如痴如醉,只一夜,她便像白羽琳那样被身边这个女人征服了。
耶律宁真微笑着点点头说道:“姐姐,来这之前我曾问过他,想看一下你到底哪里比我好,如今我才明白,你说得对,我不该为了你们的亲密和孩子而吃醋,而是应该共同来享受。”程飞飞见她想通,才放下心来,便拿出一身男衣递给她说道:“昨夜天海跟我说,今日他要去金兀术府上,你便随他一起吧,我想你穿着异域服饰,又如此美丽,跟在他身边,多有不便,于是连夜给你做了身男衣,来试试吧。”
耶律宁真见她如此心细,更加喜欢,便连忙换了下来,程飞飞赞道:“好一个俊俏的公子!”
二人相视一笑,携手去了厅上,众人见了,都不绝称赞,司马天海便领耶律宁真去了金兀术府上,月余不见,各自寒暄一番,司马天海问道:“怎么样,完颜昌那边有什么动静?”金兀术笑道:“他自回燕京后,愈加骄纵跋扈,近日与翼王完颜鹘懒走的颇近,想必造反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二人又聊了些许,无事,司马天海便带耶律宁真回府。
过了几天,府中除张乾元一干人等竟聚来百十号人,原来司马天海吩咐金银铜铁四兄弟将栖身燕京的手下尽数来到府中商议,众人从地道进来,皆是静默,毫无喧哗,就连那姬如梦与剔头也是一样,人群中竟也有善谋先生、多智书生等人,张乾元早与相识的人打过招呼,又见他们脚下沉稳有力,气血充盈,知道都是内外家高手,见了这等阵势也暗自佩服。司马天海喊张乾元、耶律宁真及来人二十左右入了厅堂议事,多智书生林学便上前道:“主人。”话刚出口,便被司马天海止住,林学便站在原地不再言语,司马天海道:“自天海游历至今,与诸位或意气相投,或结为生死之交,今日诸位能够前来,天海万分感激,但有一事,这称呼年长者可喊我一声兄弟,年轻着便喊我一声大哥,‘主人’二字,从今以后不可再提。”
众人听罢,见他不论身份,心下既高兴又赞同,只听他接着道:“林兄弟,你继续。”
林学便报道:“此番众英雄在此聚义,府上共计一百三十一人,城内暗伏七百七十六人,城外三千二百四十八人,合计四千一百五十五人,各英雄所带人马皆录于此册。”说完便将手中所持书札递与司马天海,司马天海接过,却未查看,只道:“堂上之人有胡有汉,亦有南越,吐蕃,大理,西夏之人,因此大家共事,皆不可分种姓,只齐心便是。”众人听了,虽不出声,但皆点头称是。
“天海曾与诸位讲过,可有些人还会有疑虑,今番召诸位前来便是再告知大家我们是否为金国效力,绝不是。”司马天海这三字却是铿锵有力。“诸位应当知晓,宋金两国各有雄兵数十万,宋廷有韩世忠、岳飞这样的猛将,金国亦有铁浮屠、拐子马这样的杀手锏,而各位虽说都是好手,门下之人合计起来也有几万,但也只能是望尘莫及,因此若成大事,只得伺机而动,机会便在这几日,眼下完颜昌伙同完颜鹘懒正在谋划策反,若我等除得此人,那金兀术掌权后便会上表南侵,到时宋金两国开战,我们便可起事。”堂上之人听罢,却有窃窃私语的,司马天海道:“我知道诸位的顾虑,大家再想我们帮金兀术夺权,他再挥兵南下,我们岂不是成了帮凶。”众人皆点点头,细声道:“不错。”司马天海笑道:“那诸位更应该明白,其实金国不管有没有金兀术,不管是谁掌权,南下会是必然。”
众人议论道:“说的不错。”
司马天海又道:“宋廷无道,信用奸臣,岳武穆此类忠良虽授高位,然关键处却屡遭赵构及朝臣掣肘,致使几次北伐都无功而返,故中原百姓身处金地,遭受虐凌,金人又对江南之地虎视眈眈,两边战事,随时都会爆发,到时候受伤的只是无辜平民跟那些热血兵将,今天海不才,率众豪杰聚义,待时机成熟,当兴义兵,救民众于苦难,掀无良之庙堂,建太平新朝,安天下人心,若违此言,当如此剑。”说罢,从手中抽出一把青光剑,将其抛掷空中,催动掌力,那柄剑竟悬在半空直颤,片刻,剑身竟断做数截。
众人见了,皆惊叹司马天海内力之深,竟能隔空将剑身震碎!张乾元也叹道:“若是自己,剑在手中使出全力也只能做到如此罢了。”
司马天海又道:“倘若诸位无异,那今日我们便歃血为盟,折箭为誓。”说罢,外面便有人端来铜盆,抱来一捆羽箭。
司马天海当先划破手指,将血滴入盆内,又拿起一根羽箭折了,后面善谋先生与多智书生也跟着做了,众人见了,皆未犹豫,顺序而成,等兜完一圈,铜盆端到张乾元面前时,司马天海却止道:“张兄弟就不必了。”那持盆之人便闪了他过去。
二人相视,司马天海微微一笑,张乾元心道:“他知道我跟岳大哥的情谊,不肯让我为难,又让我来参与此会,看来果真拿我当做知己,倘若今日没有表示,未免寒了大家的心。”便主动向前,将手指划破,血滴入盆,又拿起羽箭折了,说道:“诸位,乾元虽无大才,但身领玉真门掌门之位,司马大哥知我与岳将军情谊,不肯为难于我,但若有需要,于民有利之事,乾元亦是万死不辞!”众人听罢,尽皆叫好。张乾元未提及御剑门,只因师父史无咎此时也在其中。
司马天海走来,拍拍张乾元肩膀道:“你我虽然选的路不同,但目的一致,今日我将自己的朋友明示与你,便是对你的坦然,你能表态我很高兴。”
张乾元笑道:“起初对于你的话还不相信,这些日子一起共事,竟然件件都应验了,难怪你有此雄心。”
司马天海道:“这事以后再说,来,同我一起与众人同饮一碗。”递与张乾元一碗,又自己端起一碗,面向众人道:“来,干了!”
众人见状,也一齐端起饮尽,将碗掷在地上摔碎,这声音却惊动了门外的守卫,便要进来查看,早有人报与司马天海,司马天海道:“烦劳各位与我一起出去。”张乾元不解道:“就这样出去岂不是告诉金兀术你府上聚集了这么多人?金兀术会怎么想?”司马天海回道:“我们的事已经商议完毕,这些人便是要派给金兀术的,一会你便知道了。”说完挪开步子,走向府门,众人也都跟了出去。
那守卫被拦,正要硬闯,见司马天海率人出门,心道:“怎么这么多人,都是从哪里进去的,得赶紧问清楚,不然无法交代。”,便立马换了张面孔,迎了上去说道:“司马公子,适才您府上有些异响,我等正要进去查看,被你的人给拦住了。”司马天海笑道:“哦,确有此事,是我的一名手下,精通无影神针跟无影刀,刚才在里面耍与众人看呢?”那守卫半信半疑道:“哦,原来是这样,不知是怎么个耍法,能不能叫小的开开眼?”司马天海道:“军爷要看,耍与你便是,只不过刚才我这位朋友只是小试牛刀,一出手击碎了二十余只碗罢了,我家碗筷也不富裕,不妨就让他将那棵树上的叶子钉在树身上吧。”说完来到树后,轻催掌力,只见那树身晃动,叶子纷纷掉落下来,猛地人群中窜出一人,身形一闪,手中不停向那棵树甩去,众人还未看清,那人便已回到人群,再向前看时,只见那落叶一排排被极细微的绣针钉在树干上,落针之处都在叶脉顶部,张乾元不禁赞道:“身形时机把握的不仅恰到好处,却也十分精准,力道也是一样,每一针都入木寸余。”
那守卫揉揉眼睛,一片片看过,奉承道:“哎呀,似我等这凡胎肉眼,竟未见这针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的,司马公子,你的人果然厉害。”
司马天海回道:“这都是些皮毛,让军爷见笑了。”守卫连忙弯身道:“刚才那位爷的绝技当真厉害,不过公子,我们这么多人来保护您这宅院,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些人是怎么进去的?”司马天海斜视着他,却有一丝怒意,那守卫连忙低头道:“小的不该问,小的多嘴。”司马天海却道:“你们虽然人多,但只守些普通的官兵还可以,至于这些人,如何能防的住。”那守卫虽说无法违逆,但王命在身更是不敢懈怠,只得凑前来硬着头皮低声说道:“公子,其实小的不该多问,但毕竟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一旦传到太子耳朵里,小的也无法交代,您体谅一下,就再请位爷出来演示一下,堵住其他人的口。”司马天海瞥他一眼说道:“既然这样,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便朝身后又喊道:“魅影,你从墙外翻进府里,然后再从正门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人从人群中走出,张乾元看时,见识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只道了一声“是”,便跃到树上,众人正望着她,突然间她却消失在那树上,张乾元与众人一起看呆了,正凑到树前观望,却听身后传来“公子”,众人回头看去,见刚才那女子竟站在门外!
“哎呀,这人真是厉害,众目睽睽之下竟然瞬间消失,莫非是神仙,你们看清了吗?”守卫连忙向旁边士兵问道,那些人只管摇头,守卫忙抄手道:“公子手下如此多的奇人异士,难怪太子能高看您一眼。”司马天海转向他道:“还有何疑虑没有?”守卫哪里还敢再问,便回道:“这下小的算是开了眼界了,莫说翻墙而入,就是从我们身边走过,也恐怕不会察觉。”司马天海点点头道:“既然都是你们亲眼所见,不妨就随我一起去太子那里做个见证,到时候我会重重赏你的。”守卫心下明白,只得应下,与他一同前去,张乾元见状闪到一边,等见了金兀术,守卫如实将所见之事禀报,金兀术心下惊奇,便要观望一番,熟料竟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没人买账,于是心下大怒,可回想司马天海之前的话便强压怒火,佯笑道:“既然他们都是公子的人,又不肯为我效力,那就算了。”司马天海并未作答,只将众人遣散,回到金兀术身边道:“太子可都看到了,江湖中人都讲究忠义二字,他们当中并无金人,便会对太子的命令有些排斥,而且这其中很多人都与太子手下有些过节。”金兀术笑道:“所以这就是你当初建议我招纳洪释三人的目的,利用百蛊神尼的蛊虫来控制这些人。”司马天海会意的一笑,接道:“他们虽然听命于我,但有些事我也不好强压,也只有这种办法了。”金兀术点点头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等他们被利用完之后如何收场?”司马天海道:“这个不用担心,等他们为太子做完事后,便也无法回头了,到时候再好言相劝,利诱一下,我想问题不大。”金兀术大喜道:“那此事就拜托司马公子了,如果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我便是,还有我想眼下完颜昌之事就是个机会,倘若这些人能够助我们擒杀完颜昌,到时候大权落到我的手中,便直接挥兵南下,那些人便是我们的功臣,如公子所说无法回头了,哈哈哈。”司马天海也附和着笑了起来。“哦,对了,你府上的守卫我撤了吧,这几日需要人手,你那里都是些高手,我想也不会有事的。”金兀术望着司马天海道。司马天海听罢谢道:“这些日子蒙太子照顾,既然太子信得过在下,就依您。”金兀术听罢又喊来刚才守卫,吩咐众军撤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