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车呢?”
“刚刚推去修了。”
徐清蝉点点头,递过牛皮纸袋,“吃包子吗?”
赵裴眼里蓄着笑意,“吃啊。”
马路对面一辆宾利不知停了多久,驾驶座内,男人浓眉黑眸,视线静静注视包子铺前雨伞下的两人。
徐清蝉给赵裴拿了两个包子,两人不知在聊些什么。
“你要伞吗,我车里还有一把备用的?”
“那谢谢徐小姐了。”
接过徐清蝉递过来的绿伞,赵裴拖着声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受徐小姐这么多好处,该怎么报答好呢?”
他嗓音低沉慵懒,带着愉悦笑意,“或许,你缺男朋友吗?”
对方眼里一派清明,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过端午节去买点粽子吃吧,好歹是过节。”
“另外,我有男朋友的。”
话音刚落,余光里瞥见一道修长身影在雨幕里越走越近,侧眸,对上男人黝黑的眼里。
徐清蝉怔愣住。
祁肆穿着黑色大衣,撑着黑伞,面容清肃而深沉,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敲在她心上。
“……祁先生?”
祁肆站在面前,墨瞳扫过,没在赵裴身上停留一秒,“我的车抛锚了,送我一趟?”
徐清蝉看到对面的宾利,点头,“……好的。”
看着两人的背影,赵裴目光深暗。
他眼里的徐清蝉清风霁月,哪怕他几次戏谑从不会露出一点羞涩,好像无情无欲似的。
可刚刚祁肆走过来的时候,她周身氛围瞬间局促,跟对方说话也不自觉带了些小女生的怯和软。
上了车,徐清蝉暗暗咬着嘴角,不知道祁肆有没有听到她刚刚的话。
他们都没明说,她就在外面宣称自己有男朋友,总感觉有些幼稚的炫耀似的,偏偏这种话还被当事人撞见了。
而且,她还是和他好像不怎么喜欢的人站在一起。
车子驶进雨幕里,雨刷有节奏地来回转,徐清蝉余光看了男人一眼,抿唇,“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祁先生?”
他沉洌的嗓音反问道。
怔了两秒,徐清蝉解释:“我喊习惯了……”
-不是故意和你疏离的意思。
当他面直呼其名也总觉着难为情。
静默片刻,祁肆掀唇,“提前办好事,今天下午的飞机刚回来,正好赶上端午节了。”
见他英挺的五官有些藏不住的倦意,徐清蝉有些忧心,“连轴转很辛苦吧?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好。”
男人闭目休息,徐清蝉开车开的很小心,匀速行驶,转弯也缓慢,生怕扰到他。
到达景华府门口草坪时管家迎了上来,还没开口就被她一个噤声的动作止住。
袁福走后,徐清蝉侧眼看着副驾熟睡的男人,眉眼深邃,鼻梁很高,睡着时比醒着更有距离感。
朝思夜想的人就在身边,感受着他的呼吸,她一颗心都是热的。
这张脸她能看一整天。
目光不自觉下移,瞥见男人性感的薄唇,形状极漂亮,带着很淡的朱色。
一霎那,徐清蝉视线像被烫到,心里狠狠跳动两下,有些狼狈地移开眼。
可移开唇,还有喉结,往下看竟又是男人隐藏在西装衬衣下的强劲腰身,隐约能看到线条……
她闭眼狠狠喘了口气,深深自我反思。
她以前真的不会看这些的……
第102章 要抱抱吗?
祁肆一睁眼就瞥见她有些懊恼的表情,直起身看了眼手表,“让你等了这么久。”
徐清蝉侧目过来,“不久,我看你很累,多休息一会儿也好。”
跟在男人身后进景华府,她总觉得祁肆今天情绪不是很高。
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什么。
这个小别重逢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她以为他会提前告诉她回程日期,她去机场接他,以为他也像她一样……想他。
至少表现出一点多日不见的耐心和温和。
他是公务繁忙的人,要应对的更是一群老谋深算不好对付的人,出差一趟必然劳心费神。
况且他天生长得冷,这是正常的。
厨子还没准备好晚餐,想了想,徐清蝉建议祁肆先上楼睡一觉,饭好了她再喊他。
男人没什么异议,“你陪柴犬看看电视,厨房那边有人,你坐着就好。”
“嗯。”
一小时后晚饭好了,袁福特意让徐清蝉去叫先生。
上了楼,她轻车熟路找到祁肆的房间,手扬起来,迟迟没敲下去。
而后轻手轻脚拧开门把手。
房内有些昏暗,灰色大床上男人呼吸频率沉缓。
鬼使神差地,她沿着床边蹲下来,平视他,呼吸很轻。
他看起来真的很累。
现在还在倒时差,她不忍心叫醒。
小牛奶也找着进屋来,见它想爬到男人床上,徐清蝉拦住它,轻声:“他在睡觉,别打扰他。”
拍拍狗狗的背,它像是听懂了一般,又乖乖原路返回。
她是第一次见睡梦中的祁肆,很安静,不看着他眼睛时会觉得他们离得很远。
露姨不在的这些年,他在沈家也生活的并不开心吧。
他也很孤单。
一个人担起那么大的集团事业,生活里只有工作。他从来都不爱笑,人人羡慕他的权势,谁知高处不胜寒,他未必喜欢现在拥有的一切。
徐清蝉想,她真的完了。
有人说女人一旦开始心疼一个男人,她就完了。
是完了。
祁肆睁眼毫无征兆,徐清蝉目光还痴痴在他脸上,一抬眼,撞进他幽深的眸底。
空气寂静几许,咫尺之间全是难言的晦涩。
她还在绞尽脑汁想措辞如何解释自己这番行为,下一秒,男人宽阔的手掌按住她后脑,往下一压——
吻也是毫无征兆。
他霸道的气息萦在周身,徐清蝉心里漏了一拍,手指紧紧攥着床单。
这次和上次蜻蜓点水般的吻不同,祁肆的气息烫得她呼吸困难,动作强势,甚至有几分急切。
薄唇被辗转碾压,失了防守。
按着后脑的手很紧,大脑缺氧的厉害,被他毫不掩饰的掠夺惊到,徐清蝉喉里没忍住一声轻哼。
听见这声,男人的强势顿住,扶着她,慢慢退开唇舌。
视线里,她得了自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一双清眸满是雾气,一副被……欺负坏的样子。
祁肆猛然清醒,坐起身,目光深深看着她。
“抱歉……”他揉了揉眉心,嗓音沙哑,“我以为是梦。”
他也惊讶自己的沉睡和失礼,以往总是浅眠,有人推门的一刻就会醒来,这次却……
要说工作累,之前不是没出过远差,刚刚确实是睡得分不清梦境现实。
他知道自己刚刚有多……急切和鲁莽,那个样子肯定吓到她了。
她指尖捏着床单,就那么跪坐在地毯上,薄唇微开,呼吸起伏不定。
祁肆心里像爬过一只蝴蝶,微痒,伸开手,沉暗的声线从胸腔里发出来,“要抱抱吗?”
她平复片刻,缓缓起身,男人顺势将她抱在怀里,心里松了口气。
“抱歉。”他顺了顺她的秀发,“吓到你了?”
徐清蝉一张小脸埋在他脖颈处,忍着发红的耳尖没说话。
哪是吓到了。
是被刺激到了。
只要一想到刚刚心腔就发热,祁肆那个样子实在是……
太欲了。
就算是做梦……梦里就可以这么霸道地对她吗?
许久后,徐清蝉小声道:“我是来喊你吃饭的。”
全赖到他头上。
绝口不提她偷看他的事。
“是我孟浪了。”
低沉的男声在头顶严肃正经地说出这么一句,徐清蝉埋在他肩头更深了些。
两人并肩下楼,女人耳廓还晕着粉。
桌上有个草莓蛋糕,祁肆多看了一眼,他不爱吃蛋糕,家里厨子没做过。
“我做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入口即化,甜的不腻,品相口感皆是上成。
“好吃。”
不知为何,自从吃了这个蛋糕后,徐清蝉发现祁肆回来时那股沉默清淡的气氛消散了。
因为卧室里炙热的一个吻,她席间不好意思直视他。
期间景华府来了位客人,景逢。
“还在吃饭。”发现徐清蝉,他笑道:“徐小姐也在?”
徐清蝉微笑点头,“景医生好。”
周姨走过来,“景少来得正是时候,坐下一起吃。”
“不了,我吃好了。”
看见餐桌上的草莓蛋糕,他暗自摇头笑,自顾自坐进沙发。
下午那会儿这人知道徐清蝉在他诊所,一脸的不悦,后来才得知原来是徐小姐没回他的消息,他赶到诊所时人又恰好走了,瞥见徐小姐送的蛋糕时更是情绪明晃晃摆在脸上。
爱情真是使人千变万化,祁肆一个不爱吃甜的人,餐桌上也会出现小蛋糕了。
其实他未必喜欢吃,但徐小姐一定要做。
男人啊。
饭后,祁肆和景逢去楼上谈事,徐清蝉在大厅听雨看鱼。
九点了欸,他们还没谈好。
又不能没礼貌不打一声招呼就走,可再待下去真的很晚了。
拿出手机,赫然发现微信新消息。
连忙点开,是早些时候祁肆发来的。
【下午五点到帝都,你要不要来机场?】
!!
原来祁肆给她发过消息!
她在诊所陪乔乔的一整天没看手机就这么错过了。
这就解释的清了,祁肆为什么那么冷淡的原因。
怪她。
——
“你说你下午进入了深度睡眠?”
为他治疗了这么些年,每次祁肆出差回来都必然时差混乱休息不好,景逢也形成了每次出差回来都上门替他治疗的习惯。
可听完他的话,景逢像是抓住了什么。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找人辅助你失眠症治疗的事吗?”
祁肆睇他。
“徐清蝉?”
第103章 那今晚就不走了?
“从心理学上讲,人在放松时睡眠质量较好,也容易进入深度睡眠。你潜意识里知道她在身边,在你家,思维和情绪都比较放空,所以睡得好。”景逢沉顿片刻,缓缓道:“或许,你比自己想象的依赖她。”
“你可以试试。”
景逢下楼时徐清蝉正在吃周姨端过来的粽子,看见他,喊道:“景医生来吃粽子。”
景逢微微一笑,“不了,家里还有事,你慢用。”
他走了,祁肆应该没在忙了,徐清蝉放下粽子上楼。
她并不知道他的书房在哪儿,只看见一间房门没关紧,透过缝隙,看见男人靠着黑皮椅子,不知在想什么。
轻轻叩了叩门。
“进。”
她探进脑袋,“你在忙吗?”
“不忙。”
徐清蝉这才走进来。
“那个,下午的事……我一直在诊所,没注意看手机,不是故意不回你消息的,抱歉。”
祁肆能猜到一些。
“没事,怪我没提前告知你。”
“还有……”徐清蝉觉得该解释一下,“赵裴,只是路过遇到,给了他一把伞而已,我们连朋友都算不上,就是彼此认识的点头之交。我们都没说几句话你就来了。”
“……你应该没听到我们的谈话吧?”
“你指的哪一句?”
祁肆慢条斯理动唇,“有男朋友那句?”
徐清蝉:“……”
“我搪塞他的。”
男人双眸饶有兴致地注视她,“那我是什么?”
她抿唇。
这是要把决定权交到她手上?
是谁说的要追她啊?
他语气温和,“敢说一句上司试试。”
徐清蝉看他两秒,侧开眼,声线清冷,“上司的哥哥。”
“……”
睨着她紧抿的唇和微绷的侧脸弧度,祁肆发现她好像难得炸毛了。
“时间不早了,我上来给祁先生打个招呼,这就走。”
转身的背影干脆果决,跟进来时轻软的模样相去甚远。
她是有错,没看到他的消息,还在他眼皮子底下跟赵裴接触,可她从见面起一直在照顾他的情绪,也来放低姿态解释了。
出差这么久,原以为小别重逢他至少会表达一点思念,结果夺走她第二个吻却还在明知故问戏谑她他们之间的关系。
商界运筹帷幄说一不二的肆爷,就是这么追人的。
还没走出房间,手腕被人拉住,身后男人一声低叹,“外面那么大雨,你怎么走?”
“开车走。”
祁肆睨着她线条分明的侧脸,拇指摩挲她手腕,嗓音低哑,“清蝉。”
“是我不会说话。”
他轻轻扳回她肩膀,自上而下看她,“给你带了礼物,看看?”
被人拉着到沙发坐下,看见纸袋都被称作艺术品的服装品牌,是她很喜欢的一家。
里面是一双流砂亮片的高跟鞋,像缀满了银河。
祁肆的审美一直很高级。
看一眼她就喜欢。
“还有这瓶香水,清茶香,你应该会喜欢。”
两件礼物都是用了心的。
徐清蝉本就是情绪不太丰富的人,这会儿那点小别扭悄然消失,她沉默着没做声。
“虽然不是贵重的礼物,”祁肆低醇的字音一字一句道:“但我想问你一句,愿意跟我交往吗?”
这是表白礼物?
像是看透她的心思一样,他开口,“是交往礼物,表白礼物在这之前,那套翡翠。”
徐清蝉抬眸看他。
原来那么早之前他就……
“之前在达佩庄园就让你考虑,这么久了,有答案了吗?”
【想跟我试试看吗,徐清蝉?】
那晚的话回想在脑海里。
“还需要时间?行……”
“看在香水的份上。”
祁肆顿住,睨着她白皙精致的五官,懂了她没说完的话。
眸里挂上浅笑,“那今晚就不走了?”
那双漂亮的眸子倏地看向他,他这才反应过来那话的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