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荔心道不好。
应该是绛河的另一人格苏醒了。
以往都被绛河压制得很好，怎么这会儿忽然爆发了？
女孩心里有点怕。
之前还是人鱼时，在绛河深层潜意识里被粗暴对待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棠荔一听到那种野兽低吼般的嗓音，就有点紧张。
“我喜欢绛河的，我想要绛河一直在我身边，绛河愿意吗？”
事到如今，棠荔只能在不违背自己心意的情况下，想办法糊弄过去。
她不愿意骗绛河，不想他现在神志不清的时候满足，事后想起她再否认。
少年怔了怔，似乎是高兴，又垂首吻过来，撒娇似的拱了拱，“姐姐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然我回去找绛河干嘛呢，绛河一定能控制住自己的对不对？”棠荔轻声问。
绛河眼底的红色逐渐褪去，可脑海里的声音又重重响起。
[她是骗你的！她只是想离开这而已！]
[如果你不在这里得到她，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你回去后能争得过其他人吗？]
[她喜欢你，也喜欢其他人，你还不懂吗？]
[交给我吧，我会让你如愿的……]
绛河呼吸变得急促，眼底神色挣扎，痛苦地低吼出声，“我不要，不要这样……不可以……”
棠荔忙坐起身揽住他在怀，“绛河？绛河你怎么了？”
“姐姐，”少年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几乎可以捏碎她的腕骨，赤红的眼睛流出眼泪，像是把泪珠也染红了，“姐姐帮帮我。”
绛河清润的嗓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带着一点不甘和嫉恨的哭腔，转而去搂住她的脖颈，殷红的唇递过去，“姐姐帮我，求求你。”
少年哭起来。
泪珠滚烫，落在棠荔衣领上。
帮帮我，我不想被另一个人格控制。
我不想放他出来。
即便是另一人格，我也不想另一个我沾染姐姐分毫。
棠荔读懂了绛河的意思，闭了闭眼睛，轻叹口气，吻上了他的唇。
少年几乎要战栗，压着她倒在草地上，阖上眸子，可怜地抽泣出声，却贪图得更多。
棠荔紧抿的唇齿终于肯放开，女孩不自觉攥住了绛河的衣襟，细弱的手指隐隐发颤。
这算什么呢。
这样亲了，应该是恋人才可以的吧。
棠荔脑子里茫茫然地想着。
她留下来，无法给绛河什么，不能承诺只与他在一起。
她不留下来回到现实世界，那绛河更是被抛弃。
可她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如果另一人格出来，只怕，要在这里发生更严重的事情。
少年扣紧了棠荔的手腕按在地上，满足地深吻，品尝着女孩如同花般香甜的气息，神思逐渐放缓。
“姐姐，姐姐……”
绛河抵着唇瓣吐露爱意，被这突然而来的喜悦冲得有几分失神，露出一个浅笑，像是在沉浸在自己梦中。
“最喜欢姐姐，姐姐，也一定最喜欢我吧？”
棠荔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搂住他，蹭蹭他的脸蛋，转而又被咬住软唇。
绛河一边生气棠荔用这种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又不受控制地沉溺其间。
当吻逐渐不能满足时，棠荔几乎是立刻察觉到绛河神色里那深不见底的渴求，也有些难受地闭上眼睛，“这里好奇怪，我不舒服。”
“我们想办法出去好不好？绛河？”
女孩的唇如糜丽盛开的花瓣。
“可是我觉得这里很好，我想和姐姐，永远留在这。”绛河抵住她的额，撒娇出声。
棠荔本来是放大了自己的不舒服，但却越来越觉得呼吸艰难，花香浓郁得让她快要不能呼吸，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离了水的鱼儿。
绛河紧张担心地抱住她，“姐姐？姐姐！”
少年心里哪还有旖旎和冲动，打横抱起棠荔就想冲出去。
但秘境却不允许。
花枝纵横拦住他们的路，红纱一样的香气飘绕在身边，绛河心底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躁动卷土袭来。
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护着棠荔没让她摔到，全身肌肤迅速晶化又消失。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量。
脑海里只充斥着最原始的渴望和冲动。
棠荔快要奄奄一息，无力阻拦接下来的一切。
绛河扣着心口，毫无章法地咬她，炙热的掌心顺着女孩的小腿划进裙底。
“绛……河…”棠荔绝望地低呼。
刹那间，强大剑气掀翻了花枝和满地落花，破空而来。
绛河下意识抱着棠荔跃起闪躲，戾气满满地抬眸。
鸢兰师姐闪身出现，“放开她！”
少年缓缓咧开唇角。
数道剑气劈向两人周身，灵力激荡，扑散萦绕在周围的幻境和香气。
“快跟我走，小师妹只是个凡人，她留在这会死的！”鸢兰大吼。
但毫无理智的绛河根本听不进去话，只知道凭借本能攻击和防守。
鸢兰如今修为并不高，且不能对两人下狠手，而绛河却毫无顾忌，鸢兰很快受伤，连连后退。
棠荔艰难地蜷起手指想去拿系统给的百宝箱，但动一下都艰难。
千钧一发之际，绛河忽然失声闷哼，身体剧烈颤抖后，抱着棠荔重重摔在地上。
失去意识。
鸢兰见状，立刻上前抱出棠荔，又背着绛河飞身离开。
离开秘境回到飞舟，飞舟登时远离，直到走出一段距离，棠荔才缓缓放松，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刚才是怎么了？我忽然就，好难受。”女孩有气无力地问。
“是我的疏忽，这里是对修士开放的，你没有灵力，支撑不住，好险，还好我找到你了！”
鸢兰想想都后怕。
【小荔枝，你快回来，我有新发现！】
第137章 师尊出关
脑海里忽然想起系统的喊声。
棠荔嗯了声，“什么新发现？”
【关于你回家的事，等你回来我们再细说。】系统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
棠荔心里涌起一些不好的预感，“好……对了，绛河刚才晕过去，你看看他怎么了。”
【是我做的，他晕过去我才能获取更多权限，好险！我要是晚来一步，你不就危险了，这小子可真是……果然年纪小的有肉吃！】系统冷哼一声，十分生气。
【这笔账等以后我再跟他算！】
看它告不告诉右相他们。
鸢兰给棠荔倒了杯水让她好好休息，“要回去？好，我去设置飞舟的路线，绛河就交给我看管吧。”
“辛苦师姐了，本来是想和师姐一起出来玩的。”棠荔歉疚地开口。
女人温柔地摸摸她的头，“这有什么，咱们来日方长，不差这些时日，睡吧。”
棠荔几乎是立刻陷入沉睡。
————
飞舟回到山门，提前得到消息的斯渡过来接人，把女孩抱下来，“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啦。”棠荔笑眯眯，又看向鸢兰，“师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以后我们再去玩。”
鸢兰温柔一笑，刚要应好，看见远处身影，惊呼出声，“师尊？！”
这才多久，师尊就闭关出来了？！
已经渡过了雷劫吗？
棠荔猛地回头看，远处立着一道卓绝的白色身影，不是折鹤又是谁。
她登时挣扎要下来，“斯渡哥哥我去看看师尊！”
男人低叹口气，松开怀，“去吧，慢点跑。”
女孩提着裙角朝那道人影跑过去，离得近了，能看到折鹤脸上浅浅的笑。
棠荔不由得眼眶一热，扑进他怀里，“师尊！”
折鹤抬臂搂住朝思暮想的人，嗓音低低，“绵绵。”
棠荔闻着仙尊身上熟悉的味道，眼泪忍不住落下来，“师尊，你出关了吗？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是系统唤我出来的，暂无大碍，绵绵不要担心，师尊答应过你会好好活着，就一定会。”折鹤捧住她的脸蛋，唇角弯起。
“绵绵胖了些，可见被照顾得很好，即便师尊不在，也能平平安安，快乐顺遂。”
“师尊不在，我会日夜牵挂师尊的，所以师尊更要好好的，早点回来。”棠荔软绵的嗓音里带着哭腔，擦了擦泪珠。
斯渡面无表情地看着，没什么其他的反应。
他若是连这种醋都吃，都往心里去，只怕早就醋死了。
不过，心里不爽也是真的。
片刻后，庄园的客厅，众人齐聚。
绛河仍旧昏着。
棠荔歪头看看坐在轮椅上的右相，小声询问：“右相，你怎么了？”
不等祁绪风回答，陆离吊儿郎当地开口，带着一点炫耀和得意，“我打的。”
棠荔睁了睁眸子，“你真打他啊？”
陆离拉下脸来，“难不成你走之前说让我随便报仇是假的？！”
女孩嘀嘀咕咕，“那倒也不是假的，只是没想到打这么重，都残疾了啊。”
陆离看她还心疼上了，嘶了一声掐住她小脸，“没良心的小东西！”
“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啊！我也受伤了！”
“右相大人就是死了也得从我身上咬下一块，我给你看看？”
说着异能者就要脱衣服，被棠荔手忙脚乱地按住，“不用了！”
祁绪风勾勾唇，整理了一下膝盖上的毯子，慢条斯理地开口，“有棠儿的关心，本相即便是真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不过是双腿残疾，算不得什么，听闻斯渡先生那里的医馆可以给人安装假肢与常人无异，本相也想见识见识新鲜玩意。”
棠荔本以为残疾只是夸张的说法，却没想到祁绪风真的被陆离断了双腿，心尖一颤，脸色微凝，就要过去看，被陆离一把按在怀里，“不许去，只能心疼我。”
祁绪风迎着女孩担忧的眼神，愉悦一笑。
他确实是残了。
那又如何。
朝堂之上他更可以藐视皇权，虽然不是小陛下代表的皇权他半分兴趣也无。
朝堂之外，他也无需担忧。
【好了好了，这些都回头再说。】
78号出声，【因为绛河之前有大幅度的情绪波动和失控，所以让我找到机会突破推进我的程序。】
【再加上我一直在找办法送小荔枝回家，想跟总部搭建联系，现在，有了一点线索。】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怒气。
【我以为，任务者穿越各个世界，死了的用灵魂，活着的用思维，总部其他系统会根据世界信息提供或者不提供身体容器。】
【这是快穿基本法则，每个任务系统都是这么被培训的。】
【我以为小荔枝现在用自己的原身，是因为她被意外卷入了你们制造出来的融合世界。】
【实际上并不是！我检查到，她一直在用自己原身穿越，这是违反总部规定，违反《快穿法》的！】
“可是，我之前做任务的时候，在每个世界身体都不一样啊？”棠荔不解问。
78号很暴躁，【所以我也不明白，按理说不该如此，这是悖论！怎么可能呢。】
【既然是自己身体，又怎么会变成人鱼，怎么会有身高体重容貌细节处的差别。】
棠荔半知半解，斯渡忽地出声，“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
“我们，到底是如何存在的？”
男人直觉敏锐。
78号顿了下，【这本来不该你们知道，但眼下都这样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以下都是我作为系统接受培训时了解到的信息，我不能保证有没有其他我不知道的内幕。】
【总部里设有各个部门，除了像我这样专门绑定宿主做任务的系统，还有其他分类，其中一种就是剧情系统，负责编写各个小世界的剧情。】
【它们会长期观察现实里人类的生活和思想，从不同角度，不同时期进行记录，然后编写成为剧情。】
【你们是剧情系统创造出来的数据集合。】
斯渡追问，“那么我们生活的世界，存在于哪里。”
系统不明白，【你是问时空还是什么？】
“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可能都存在于棠棠的脑海里。”
“她是陷入了类似做梦的状态，想回到现实，只需要醒过来，就可以。”
第138章 绛河之死
斯渡的话说完，房间里一片死寂，众人缓缓理解了斯渡的意思，神色各异。
【可是，要如何给小荔枝刺激？】系统不解。
它心里倒是有想法。
这五个人但凡死一个，那都是巨大的刺激。
可这说到底都是斯渡的猜想罢了，连它都不能肯定，更别说小荔枝绝对不希望这五个人出事。
如果刺激完了，没醒，这个猜想不对，那小荔枝岂不是要自责死！
【不行不行，我觉得这不对。】系统连连否定。
右相端着茶盏慢悠悠开口，“虽然我是个古代人，但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对你们所说现代世界，系统等话题也有了一些了解。”
“斯渡先生所说，恐怕并非真的不对，只是系统你现在受制于力量不够，所以才无法证实。”
“既然如此，这不正好？”
其他人向祁绪风看去。
右相大人垂下眸，“棠儿，你出去玩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休息？”
棠荔这会哪睡得着，摇了摇头。
“那你去看看绛河吧。”祁绪风温声哄。
棠荔现在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骗，抿着唇不愿动，还是折鹤牵着她，在她后颈处抚了一下，棠荔便迷迷糊糊地晕在他了怀里。
师尊抱起少女，“带路。”
斯渡起身，带着他们去棠荔的卧室，看女孩睡熟后回来坐下，“好了，右相大人有话直说吧。”
祁绪风放下茶盏，神色淡淡，“系统，现在棠儿不在，你也说实话吧，斯渡的想法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系统一时也说不好。
如果在以前，它肯定毫不犹豫地反驳。
但是根据它现在查看到的东西……它不敢再打包票。
祁绪风又开口，“现在你受制于绛河，不如，杀了他。”
系统倒吸口气。
陆离大刀金马地坐着，闻言嗤笑，“右相大人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啊。”
“我不仅可以说，还可以做，绛河死了，既能刺激到棠儿，也能让系统摆脱控制，这不是一举两得？”祁绪风漫不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