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荔看了下周围，庄园还在，又看向祁绪风，“也担心右相。”
祁绪风勾唇，把她抱到腿上坐着，“那为什么不去找臣。”
“因为右相一定会留到最后。”棠荔笑了下，在这件事上，她可以很确定。
右相大人被这句话取悦到了，“陛下真聪明。”
“宝宝醒了？”斯渡穿着围裙出现在门口，“来吃早饭吧。”
“斯渡先生有没有做我的份？”祁绪风漫声问。
“右相不请自来，自然没有。”斯渡走过来把棠荔从她怀里抱走。
祁绪风淡淡地看着两人出去，自己转着轮椅来到窗前，看向外边大片大片的空白。
真是狼狈啊，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现在还想着杀掉他们吗。】系统问。
右相大人回过神，“当然，我还要谢谢绛河呢，帮我省了那么多功夫。”
系统心里冷笑。
嘴硬死你。
第143章 哥哥再见
吃过早饭，棠荔怔怔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干什么。
“我们去给秋千刷漆吧？我还买了一些装饰。”斯渡牵着她的手问。
棠荔看向花园，旧秋千脱落了色彩，斑驳在木头做的板子上。
“好。”棠荔点点头，接过小刷子，和斯渡花了一上午的时间重新装饰好了秋千。
他们又修剪翻新了一下花园，采下两束花包裹起来，棠荔浑身是泥，身体很累，但却可以暂时地忘掉痛苦。
晚上，斯渡找出两个野餐篮，开始做饮料和便当。
“这是什么？”棠荔跟在他身边。
“明天我们去野餐。”斯渡切着水果，“想去吗？”
“哥哥想去的话，就去。”女孩乖乖点头。
斯渡切水果的刀一顿，男人弯起唇低声夸，“好乖。”
好乖啊。
可乖得让他心疼。
准备好野餐，斯渡又抱着棠荔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女孩坐在他怀里看电影，时不时仰脸蹭蹭男人的下巴和颈间。
斯渡像是抱了一只黏人的小猫，他打开视频会议，小猫也没有走，只是悄悄把脸藏了起来，看着更黏人了。
听着斯渡跟下属开会的沉稳嗓音，棠荔觉得，这大概是他曾经最想要的生活。
第二天天还没亮，斯渡就醒了，抱着迷迷糊糊的棠荔去洗漱。
“哥哥？”女孩困倦无力地趴在他肩头，“好早。”
“嗯，我们去看日出，你睡你的，哥哥帮你。”斯渡亲亲她。
棠荔睁不开眼，靠在他肩头又睡过去。
斯渡把人抱上车，戴上眼罩，而后离开庄园，往目的地去。
一路顺畅，棠荔醒的时候，闻到了海风咸湿的味道。
她摘掉眼罩，看向车窗外。
波光粼粼的大海，像蒙上金光的蓝宝石。
银杏树生长得很好。
这里是斯渡亲生父母和她第一个世界父母的墓园。
她曾经在这里抛下斯渡不告而别，偷偷离开。
现在，又回到了这里，这次被留下的，应该是她了。
男人把花束放下，听到车门响，回头，看到棠荔走到栏杆边望着不远处的大海和日光。
“日出比我想得更早，但是晨光总是好看的。”斯渡给她披上披肩，“饿不饿？”
棠荔拉住他的手，在熠熠晨光里露出个笑，“饿啦！”
她走到墓碑前，摸摸微凉的石碑，“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我和哥哥来看你们了。”
斯渡也轻声开口，“抱歉，我把妹妹拐走了，不过，我会赔罪的。”
棠荔的心一颤，扭脸看他，斯渡眼神温和，“希望看在妹妹的面子上，伯父伯母揍我的时候可以轻一点。”
“爸妈一定舍不得，不过我要是有亲生哥哥的话，说不定会揍你。”棠荔勾起唇角，笑中带泪。
斯渡想了想，“我应该会被揍得很惨，还好，我是宝宝的哥哥。”
两人一时无言，看了墓碑很久，海鸟在远处天际掠过，斯渡打开野餐布，就铺在了墓碑前。
“就像一家人出来玩。”棠荔乖乖坐着。
斯渡笑笑，“嗯，就像一家人出来玩。”
他们在这里待了一整天，棠荔睡在了车里，斯渡低头凝望着她，终于俯下身吻上肖想很久的软唇。
女孩毫无抵抗之意，被掠夺着呼吸也乖得要命。
斯渡撑起身，低低地喘了一声，而后给她盖好被子，折身下车来到墓碑前。
海边的夜晚变得寒冷潮湿，他捋开被吹得凌乱的发丝，缓缓开口，“我是个罪人。”
男人的声音很快消散在风里。
他顿了顿，忍过心口那阵剧烈的疼，然后继续，“我不后悔，但我心疼，也愤恨。”
“也许这就是所谓命运，我这样的人终究是得不到幸福，也不配拥有幸福，所以我偷来的快乐时光，那么短暂，后果又那么严重。”
斯渡显得很疲惫，倦极地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回放一幕幕过往，“我应该是错了，只是人生只有一次，我没有多余的机会实验其他方法，所以，就这样吧。”
“我会给她所有我能给的。”
男人最后摸了摸墓碑，回首看着车里微弱的灯光，看着女孩隐约的轮廓。
又不由得想到棠荔第一次回来时他们在这里的场景。
他忽然明白了女孩当时的心情。
他没有过去，也没有多看，克制着收回视线，越过墓碑，越过那颗银杏树，像海边走去。
黑夜下的浪花吞噬下男人的身形，卷入无边的冷寂。
片刻后，银杏树叶忽地全都掉落，落在墓碑的旁边，像个小小的坟茔。
黑夜，星光，月亮跟着潮水一起缓缓落去，被耀眼日光取代，现代世界模糊溃散，系统撑起棠荔的身体，带她回了最后的地方。
巍峨宫城内，右相大人坐在轮椅上望着日升的方向。
【就剩你了，开心了。】系统不冷不热地嘲讽。
“开心谈不上，满足或许是有的。”祁绪风抱住了棠荔，唇角的弧度极淡。
系统没再说话，忙它的事情去了。
祁绪风又喊住它，“行个方便，把我的腿治好吧？”
虽然是真的筋脉尽断，不过有系统在，应该能治好。
系统忍了忍没嘲讽，给他把腿治好了。
“多谢。”祁绪风的笑意深了一点。
【我不是为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弄死自己。】系统没好气道。
右相大人小心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那可不行。”
他抱着棠荔回到寝殿，挥手散落床帐，抱着人端详，捏着女孩尖尖的下巴不满，“把自己瘦成这样，臣真的会很嫉妒。”
他眯着眸子看了一会，把棠荔放下，然后出去吩咐了几句什么，才回来陪曾经的小陛下睡觉。
就算现在有新帝在，这天下也还是右相大人说了算，新帝甚至不能住在后宫。
这里是右相大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圈占小陛下的地方。
棠荔醒的时候看到古香古色的床帐，心重重地跌落下去，只是没等她情绪泛上，就被拈酸吃醋的右相大人掐住了小脸。
“斯渡先生离开，陛下又要难过了？不许。”
棠荔眼神木木地看着他，没有心情说话或者反驳。
“好啦，臣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陛下难受就哭出来吧。”祁绪风把人揽进怀里，“哭完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第144章 右相，痛苦吗
很快棠荔就知道祁绪风要做什么。
皇宫内张灯结彩，内务府到处悬挂张贴帝后大婚时用的东西，宫人捧来婚服给棠荔试穿，明明是之前新做的，现在腰身和肩膀那里却大出一圈。
祁绪风不满地圈住女孩，手指丈量着她的尺寸，“陛下太苛待自己了，这么瘦是想羽化登仙吗。”
“你要是能让我长胖一点其他人会感谢你的。”棠荔语气平淡，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娃娃。
右相大人对这种话直接免疫，他并不在乎以前，他从来都是只在乎以后，吩咐内务府的人连夜赶制，务必要在后天之前改好。
“臣要跟陛下大婚，陛下觉得可好？”右相浅笑着问。
棠荔看着殿内的红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恍惚。
祁绪风望着她，知道她这肯定是想到那四个人或者某一个，不由得眯起眸子，勾住女孩的小脸缓缓摩挲，挥退宫人抱着她上了龙床，慢慢地解开小陛下的衣衫。
直到只剩下里面的吊带。
细细的带子攀过伶仃的锁骨的肩头，肤色苍白，再没有以前的好颜色。
祁绪风的指腹擦过棠荔的胸口，“这儿少点东西，陛下不介意臣再画上吧？”
棠荔仰面躺着，闭上眼睛，“随便你。”
男人撑在她身前，眸色终于暗下去，“陛下不会是想一直这样吧？伤心也要有个度，保重身体要紧。”
“那我之前死遁的时候，右相的伤心有限度吗？”棠荔轻声问，随即想到祁绪风当时的状况，笑了下，“我忘了，右相没伤心来着。”
“所以右相会劝我不要伤心，其他人是不会这么劝我的，因为他们伤心欲绝。”
祁绪风露出一个危险又轻柔的笑，“那么陛下是觉得，臣对陛下之心比不过他们？”
这是祁绪风的雷区。
棠荔闭着眼睛，半晌才说话，“我不想这么比较你们，不论对谁都是伤害，以前我会违心地说些让右相高兴的话，现在不会了。”
“陛下不说，那臣说，陛下对臣当真是狠心啊……”祁绪风俯下身去，两人气息纠缠，“换做是他们，这种时刻，陛下肯定会予取予求吧？”
“那些满足私欲的要求，陛下一定会同意，因为是将死之人，为何不满足？可怎么就不满足臣呢。”
棠荔轻颤一下，眼角隐隐湿润，“因为之前我从来没满足过他们，而在右相这里，我总是满足你。”
“右相又不喜欢我，不是吗？在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右相又不喜欢我，我当时对右相还不好吗，第二次回来的时候，没有满足过右相吗，为什么现在，现在要说这样的话，你明知道……”
棠荔说不下去，再说她就会崩溃大哭，眼泪顺着眼角流下，声音抖得厉害。
祁绪风一贯如此，他总是这样，用语言逼问折磨她。
棠荔蜷缩起来，把自己揉成一团。
床帐内安静得可怕，半晌，祁绪风缓缓开口，“我不喜欢你？”
男人扣着她的腰强迫着打开她的身体，如平静湖面荡开涟漪逐渐发展成狂乱的旋涡，右相大人永远的漫不经心和平和淡定被打破，他沉着眸，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戾，“我是唯一一个可以容忍他们存在的人，说我不喜欢你？”
祁绪风清楚他有些气急败坏了，也有些迁怒，但他怎么也无法忍受棠荔说他不喜欢她。
“你觉得我对你是什么感情？占有欲吗？玩弄吗？对新鲜玩意儿的好奇吗？想要在你这证明自己魅力和别人争个高低吗？”
他强硬地掐住棠荔的下巴，面无表情地宣告情感，“我告诉你，我爱你。”
话音落，祁绪风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做了一件右相大人永远不可能做的事。
他剖白了自己，审视了自己。
正如从来没有人能在眼光毒辣心思深沉的右相大人面前伪装一样，右相大人自己也不能。
甚至他自己要比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更加容易看穿。
祁绪风的防线失陷溃散，吻得无比用力，想要把小陛下揉入骨血。
永不失算的人失算了。
从棠荔的话里就可以分辨出，他没有其他人重要，她最不喜欢他。
棠荔觉得自己要被吻死，呜咽着使劲挣扎，被放开时差点喘不上气，眼尾湿红一片，双眼失神地看着祁绪风，视线模糊不清。
右相喘着粗气，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棠荔缓过来，嗓音沙哑，“你不如直接杀了我呢，这样的死法，太，太难受了。”
祁绪风闷闷地笑一声，“臣怎么舍得。”
他搂着棠荔倒回床上，彼此身体亲密无间，心却不一定。
棠荔靠在他怀里像受伤的幼崽一样细细地喘气，然后低声开口，“我知道了，别再这样了行吗。”
右相大人面无表情，仿佛刚才吻到动情的不是他。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
这种表情，棠荔见过，是祁绪风年少时，觉得这个世界毫无趣味而寻死时的表情。
自从祁绪风遇到她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现在，祁绪风不装了。
棠荔看看他，垂下眼睫，不知道要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
皇宫安静得可怕，祁绪风搂着慢慢睡着的棠荔，睁眼到天明。
系统抽空看了这边一眼，不冷不热地笑了声，【心里不痛快吧，陆离说得对，最后留下的，才最痛苦。】
祁绪风极浅淡地笑了下，“是啊，可也得留下来才知道，你有事吗。”
【我劝你早点成全她，我已经搭建好了返回现实世界的通道，而且还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系统的声音变得严肃，【她瘦弱不止是因为伤心，而是生命力在流逝，你可以理解为，你们连同各自世界的消失，也带走了她部分的生命。】
祁绪风怔然片刻，又冷嘲出声，“命运真是残忍啊，要么五个人一起拥有她，要么谁都别想独占。”
系统留下一句让他快点选择后又消失。
【她最多只有两天时间。】
祁绪风垂眸看着怀里沉睡的棠荔，手指拨了拨她的睫羽，语气变得亲昵，“陛下一定会愿意跟我一起死的，对不对。”
他松开棠荔，起身出寝殿，唤来暗卫吩咐事情。
过了一天，婚服改好了。
第145章 棠儿，回家去吧
棠荔被宫人们伺候着换上婚服，来到大殿前。
她站在高阶之上，看着长长的红毯铺到宫门口，祁绪风却穿着他右相的官服迈步走来。
棠荔不明白为什么他不穿婚服，不过，右相的官袍也是一片赤红，衬得人丰神俊朗，天人之姿。
宫人褪去，大殿前只剩他们二人。
“臣来晚了，陛下莫怪。”右相大人笑盈盈地开口。
棠荔压根不知道她要怪什么，闻言摇摇头。
没有宫人唱喏，也没有主婚人，只有祁绪用力牵住她的手表示着存在感。
祁绪风牵着她来到大殿内，扶她坐上龙椅，自己退后两步看了看，“比穿着龙袍要好看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