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知道痛苦。
折鹤拥紧了她，“绵绵，难受就哭出来，好不好？”
棠荔闭上眼睛，“我不想哭。”
“师尊在这里陪着你，永远陪着你。”折鹤低头浅浅地吻她，棠荔下意识攥紧了手指想抗拒，却又松开。
无所谓了，她永远也回不去，也不可能单独和谁在一起，谁吻她，谁占有她，都无所谓。
棠荔觉得有些冷，那种冷从心底，从身体里蔓延开，冻得她轻轻发颤，从喉间溢出微弱的呜咽，像是小兽在隐忍啼哭。
她眼神稍稍涣散开，被折鹤捧起瘦削的小脸后，追逐着那抹淡色的暖唇吻过去。
折鹤一惊，下意识想退后，女孩轻呜几声，伸出胳膊搂住他，“求求你别走……”
她害怕，害怕这是跟折鹤见的最后一面，只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才能让她确定师尊还在。
折鹤心里叹息一声，圈住棠荔细瘦的腰坐起身，让她整个拢在他怀里，被他的气息环绕。
“师尊不走，别怕。”
而后轻轻咬了几下棠荔柔软干燥的唇瓣，让这些许刺痛给她存在感。
棠荔埋首在他颈间，冰凉的泪珠侵湿了折鹤的衣领。
师尊挥手拂落床帐，秘境的天色缓缓暗下来，明珠温柔的光亮落在床边，让这一方天地变得极有安全感。
“绛河会有多痛呢，以前，他每次战斗回来，我都会给他唱人鱼的歌，都会帮他疗伤，安抚他，可是这次，我再也不能安抚他了，他一定会痛得掉眼泪。”棠荔忽然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
折鹤把人往怀里托了托，“嗯，一定很痛，不过他很高兴，所以也不会觉得有多痛了。”
棠荔眨着眼，“真的吗。”
“真的呀。”折鹤温柔似水，缓缓包裹了棠荔。
女孩怔怔地出神，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似乎再怎么亲密拥抱都不够。
庄园里，其他三个男人沉默地坐着。
祁绪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淡淡出声，“系统，你确定了吗。”
确定他们五个死去的方法有用吗。
系统顿了一会才出声，【数据样本太少，我不能确定。】
右相笑了，“也是，才死一个，很难验证，那么有多大的可能性呢。”
【你们是世界融合的起因，也是控制着世界的力量，再加上死对小荔枝的刺激……我的数据分析结果是：百分之八十。】系统一贯活泼的声音此刻彻底恢复了机械，无感情地吐露冰冷字眼。
“百分之八十啊，”右相似乎是有点感叹，“好高的可能性，其实你是确定可以的吧？只不过你们这些数据需要精确再精确，所以才百分之八十。”
“不管从哪方面来看，我们果然是罪魁祸首。”
系统被他这种态度激怒，【既然右相这么有觉悟，不然成为下一个数据样本好了。】
第141章 陆离和师尊
祁绪风挑挑眉，端起一边的茶慢慢喝了一口，末了露出个笑，“那可不行，我不愿意。”
“我还等着诸位为了棠儿慷慨赴死，留我一个和棠儿白头偕老呢。”
【她不会老，但是你会，她会永远是这样漂亮可爱，但你会慢慢老去。】系统不假思索地说明。
右相唇角的弧度大了一点，“这样啊……”
他又低头喝了一口茶，蹙起眉头，“这茶叶甘味不足，真是劣质。”
陆离嗤笑着坐起身，“你是说茶叶呢还是说你自己呢？”
异能者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宝贝儿现在在哪？”
【和折鹤在秘境里。】
“你去告诉他，我要见宝贝儿，立刻，现在。”异能者表情淡淡，挥手把芽芽召了出来放在肩上。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余下两人，“我不怕死，要不是为了宝贝儿，我早该去陪战友了，我说过我会送她回家，那就一定信守承诺，至于你们……”
陆离露出一个微妙又恶劣的笑，“还是想想怎么早点死吧，留下的人，最痛苦。”
说完，他带着芽芽大步流星地出去，回到了属于末世的那部分地图，把最开始他见到棠荔时他们开的车找出来，静静地站了一会，拉开车门上车。
“走吧芽芽，我们去送她回家。”
——
陆离载着棠荔来到了他们住过的城区，搭好帐篷后，把人从车上抱下来，狠狠亲了一口少女的软唇，声音沉哑，“是不是被亲过了，嗯？”
棠荔颤了颤眼睫，泛粉的眼尾盈出一点泪光，陆离垂头亲着她的眼尾，“别哭，老公没怪你，说着玩呢。”
陆离随手挥出藤蔓遮住周围，漂亮的各色小花自绿色藤蔓上冒出，又不断跌落再开花，点点星光飘荡在空气里，像是他们跳舞的那个晚上。
棠荔察觉到什么，浑身止不住地颤，曾经无比美好温馨的画面此刻在她眼里像是地狱一般，“不，不要……”
异能者抱着她进了帐篷躺下，芽芽小心翼翼地靠过来，娇嫩的叶片贴着棠荔冰凉的脸蛋。
“你好久没跟芽芽一起玩了，陪陪它吧。”陆离低声哄。
棠荔伸出细瘦的手指，让芽芽细细的须子缠绕上来，捧到唇边亲了亲，“对不起芽芽。”
芽芽蹭蹭她，而后乖乖地贴在她颈间不动，棠荔抬起眼看向陆离，眼眶通红。
“像个兔子似的。”男人粗糙的指腹带了点力气擦过她的眼尾，带起一阵粗粝的疼，却让棠荔无比希望能一直停留住。
陆离垂眸看着她，心里竟有点佩服绛河。
怎么舍得呢。
怎么敢当着她的面让自己被贯穿杀死呢，那样惨烈，那样绝无生机。
异能者扯过一截藤蔓，“想砍掉吗？它杀了绛河。”
棠荔看看他，又看看藤蔓，伸手抱住了抵在柔软的心口，喃喃自语，“如果被杀掉的是我就好了。”
陆离紧紧皱眉，勾起她的脸吻得凶狠，更多的藤蔓冒出来缠绕上女孩的身体，直到几乎没有一丝空隙。
如果在以前，棠荔早就反抗，现在她却像是渴求这种力度和紧致，主动舒展开身体，扬起纤细的脖子跟陆离亲吻，眼泪一颤一颤地往下掉。
陆离把人亲得快要窒息才放开，翻过身让女孩趴在他怀里喘匀气。
他很想再做点什么，但最终只是又亲了上去。
棠荔不知道陆离亲了她多久，亲了她多少次，只知道最后嘴巴都快没感觉了，一碰就疼得厉害。
“叫声老公。”异能者掐着她的腰，恨不得把她揉进骨血里。
棠荔露出一个苍白脆弱的笑，声音像小猫那样微弱，却乖软得不可思议，“老公。”
不用陆离要求，她抬起细瘦的胳膊搂住他，小脸颤颤巍巍地贴过去，“老公抱抱。”
异能者的心脏因为这几个字跳得又重又快，低头又要去寻棠荔的唇，快亲上时避开，落在了她的颈间，锁骨，和身前。
棠荔纤细的身子往后仰了仰，腰身被掐得很疼，疼到她一边哭一边要抱，“抱抱我……”
陆离把人搂回来，沉哑的声音缠绵在她耳边，“嗯，抱着你，娇气。”
棠荔把自己埋进他怀里，瘦削的肩膀有些硌手。
绛河的离开像是也带走了她的生命，女孩肉眼可见的消瘦枯萎。
“明天要不要去看日出？”陆离问她。
棠荔颤了下，抱住他的腰，没说话。
“那就是去，”陆离看了眼时间，“睡觉吧，睡醒了就可以看到了。”
棠荔无法入眠。
陆离看着她，眼底情绪浓烈得化不开，勾着她的腰轻轻柔柔地吻过去，“张嘴。”
不用他说，小鱼儿似的舌就已经自觉地滑了过去。
陆离心里酸得厉害，满是必须压抑的戾气和无奈。
算了，就这样吧。
他把棠荔哄睡着，静静凝望，在时间无声前进中把女孩的样子再次烙印进心里。
“啧，忘了问你，到底有多喜欢老公。”
“我的宝贝儿肯定最喜欢老公的吧。”
帐篷里响起异能者的啧声，随即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天亮了，日光穿透帐篷，棠荔紧紧闭着眼睛不愿醒来，相握住的手已经失去了人的体温。
【小荔枝……】系统忍不住出声低唤，【我们回去吧？】
棠荔再也不能伪装沉睡，痛苦地睁开眼，死死咬住唇无声哭泣。
帐篷一点点淡化消失，握住的手逐渐感受不到，周围的藤蔓消融在刺眼的日光里，芽芽跳过来努力伸出叶片，在触及棠荔脸颊的时刻彻底消散。
末世终结。
灼目又灿烂的日光照耀着大地。
棠荔缓缓闭上眼，觉得心脏好像更空了。
系统陪着她待了很久，最后棠荔自己回到了玉泉宫。
“小师妹，”玉泉宫的弟子们涌过来，各个欲言又止，又满眼含泪，“你回来了。”
棠荔快要停转的脑子缓缓地走动齿轮，从他们的表情里读出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事情。
“师尊呢？”棠荔颤声问。
鸢兰控制不住捂住脸哭出声，众人让开一条路，看着棠荔跌跌撞撞跑向寝殿。
空荡死寂的寝殿里，只余一串藏了红豆相思的宫铃。
第142章 哥哥走的时候可以跟我道别吗
孤零零的榻上，宫铃的穗子浅浅晃动，棠荔走过去把宫铃抓在手中，用力到指骨突出发白。
胸口闷得厉害，快要喘不过气，棠荔跪倒在床榻前，身体蜷缩成一团。
师尊甚至没有跟她告别啊，棠荔茫然地想着，察觉到手里的宫铃逐渐握不住，棠荔几乎是惶恐地把宫铃捂在胸口，却怎么也阻拦不了它消失的趋势。
“小师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师妹……”
身后是师兄师姐的喊声，棠荔不敢回头，眼睁睁地看着玉泉宫一点点消失。
师尊也离开了。
棠荔像是行尸走肉一样，脑子什么也想不到，不知道在这跪了多久，身后的阳光盛大挥洒，却半点暖不到她。
斯渡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眉头皱紧，眼神痛苦挣扎。
他是开端，现在，他得决定，要不要结束。
棠荔终于动了，撑着地缓缓站起身，身姿单薄得一阵风就能吹走，斯渡忍着没有上前，深深地注视着女孩走到他面前。
“哥哥，我饿了。”棠荔的嘴角勉强牵起，露出苍白的笑。
斯渡抱住她，“好，我们回家吃饭。”
棠荔坐在桌边沉默地嚼动食物，视线落在手里拿的叉子上，慢慢举起来，脸上的神色让斯渡有些心惊肉跳，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压下心里的惊骇柔声哄，“我给你换双筷子好不好？我忘了这个叉子没消毒，新筷子还是雕花的，很好看。”
棠荔眨了眨眼回过神，松开手，斯渡马上把刀叉都拿走，换上筷子和勺子。
等棠荔吃好饭，男人哄着她去睡一会，然后喊来系统，“如果能够回家，能消除她的记忆吗。”
【我不知道，如果是以前，她每次穿新世界我都会模糊她的记忆，这是系统的常规操作，但是现在我不能保证对她还有没有用。】系统低声道。
【我也想消除她的记忆，毕竟你们让她那么痛苦。】
斯渡脸色白了白，下意识跟着重复，“我们让她那么痛苦……”
【不然呢？难道你们给她带来快乐和幸福了吗？那是她带给你们的，她本来可以好好地做完任务回家，有健康和疼爱她的家人，以后也会遇到比你们更懂得宠爱她的爱侣，现在这样，根本原因是你们。】
系统毫不留情，字字句句都在诛心。
它陪伴棠荔最久，现在看到棠荔这样，怎么可能不心疼。
这种心疼和愤怒远远超出一个系统应有的感情，如爆裂之火，想要把这个可恶的融合世界烧灼干净。
它的小荔枝本来不必遭受这一切的！
斯渡颤抖着睫羽闭上眼睛，头疼欲裂，心口抽搐。
没错，没错。
男人坐在床边，似乎成了一尊雕像，直到棠荔醒来。
少女怔怔地看着他，眼泪慢慢落下，隐没入发丝。
“怎么哭了。”斯渡温柔地问，把人抱起来擦擦眼尾。
“我以为你会离开。”棠荔靠在他肩头，“我以为再睁开眼，你们都会离开。”
斯渡抱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垂首吻着她的额，喉间哽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你要走，起码跟我告别吧，哥哥。”棠荔眼神发灰，攥着他的衣摆，声音轻轻。
男人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喉结激烈滚动几下，最后才吐出一个嘶哑至极的字眼，“好。”
两人就这么拥抱着，直到日落黄昏，晚霞垂挂。
“棠棠，我给你带来过快乐和幸福吗。”
吃晚餐的时候，斯渡忽然问。
棠荔看向他，在男人紧张沉痛的眼神里，视线飘忽了一会儿，然后又低头嗯了声，“有的。”
这一句话像是救赎，重重砸在斯渡心上，斯渡扯动嘴角露出笑容，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体和表情有多紧绷。
好像崩到极致，一点风动都可以击碎他。
男人深吸口气，揉了下脸，又恢复了那个成熟稳重，可靠的哥哥形象，“我很高兴，棠棠。”
棠荔低着头，慢慢搅动着碗里的粥，“我吃饱了，我先去洗澡。”
晚上，棠荔躺在柔软暖和的被窝里，看着靠在床头要给她讲睡前故事的斯渡，忽然出声，“你不想亲我吗。”
斯渡翻书的手一顿，而后稳稳地翻过书页，“今天我给你念诗集好不好？”
女孩抿了下唇，坐起身趴到他怀里，闭上眼睛，“这么念吧。”
斯渡一手搂着她，拉了拉被子，一手按着书，低低地念。
每次斯渡以为棠荔睡着想停下来时，女孩就会仰头亲一下他的下巴或者侧脸提醒他自己没睡，最后斯渡只是抱着她，缓缓亲昵。
“睡吧，哥哥不走。”男人低声哄。
棠荔仰脸看着他，斯渡浅浅地笑，搂着人进了被窝，“非要这样才放心吗。”
“要不要哥哥再把金链子找出来？”
棠荔蜷了蜷脚趾，蹭了下斯渡的腿，“哥哥喜欢的话，可以。”
“哥哥喜欢的不是那些东西，是你。”斯渡吻在她眉心，“晚安宝宝。”
“……晚安，哥哥。”
第二天棠荔醒了后迟迟不敢睁开眼，手紧紧攥着，被人温柔地握住，而后分开，十指相扣。
棠荔蓦地睁开眼，“哥哥……右相。”
祁绪风缓缓摩挲着她的小手，挑挑眉，“看到臣就这么失望？陛下担心斯渡先生自杀，怎么不担心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