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每天都要花如此多的时间在通勤上,也难怪每天回来的那样晚——即便如此,他还是会夜夜赶回来,容蝶盯着眼前红灯路口,有些神游天外。
忽然,“姑娘,你是去那边面试,还是去工作啊?”前排的司机师傅热心地同她搭话。
容蝶惊得回过神来:“我....”
她一时间也有些语塞,对啊,她究竟去做什么?完全是因为脑子一热的临时打算。
是为了送手机?可他要是真着急一定会安排人回来取。那难不成是去查岗么?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一经产生,使她面红心赤。
“瞧着姑娘你年纪不大,还在念书吧?”司机师傅又问道。
“嗯。”容蝶轻轻应了声。
见后排的容蝶戴着帽子,小姑娘气质谈吐不俗,模样瞧着水灵,司机师傅不禁想起自个儿的闺女。
又因为是从印河附近接到的她,师傅不禁问:“是A大还是东大啊?”
“A大。”
“A大好啊。”
容蝶没接话。
...
车足足开了两个多钟头,一路上司机师傅和她聊了许多,容蝶基本上都老老实实回答,也没涉及什么隐私。
只是她已经很久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出门之前也仅仅吃了两块牛奶泡的饼干,下了车脸色有些苍白。
付完钱,计程车师傅微笑着离开,并且祝她工作顺利。
容蝶捂着嘴转过身,看向眼前的高楼——大名鼎鼎的华诏,高楼百尺,一眼望不到顶。
周围来来往往的商务车,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是无数金融人做梦都想踏足的领域。
容蝶站在旋转门前,一瞬间觉得自己变得很渺小。
要问为什么,因为她资历尚浅,且远没有职场人那样光鲜亮丽的穿着,甚至还有些显得平凡土气,头戴黑色的棒球帽,衣服是随便从柜子里拿的,也不知道牌子。
忍着有些反胃的恶心劲,容蝶忽然手摸到兜里的物品,是司怀衍的手机。
这份凉度叫她冷静了下来,都已经到门口了,她也顾不得什么了,赶紧跟随着旋转门走进去。
商厦内部同样的大而恢弘气派,容蝶初来乍到,还差点和穿西装、胸前挂着工作牌的人员撞到。
在一声sorry中,她抬头,望见了总台行政。
行政前台站着两名美丽的女接待,穿着统一的白色制服,身材婀娜高挑,前凸后翘,涂着大红唇,脸上是精致的妆容。
身后是华诏集团HZCC的字样。
看见容蝶孤身闯入,左侧的那名接待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紧接着露出惯用的笑,弯腰询问她的来由:“小姐,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容蝶戴着帽子,漂亮的鹅蛋脸隐没在帽檐之下,她抿了抿唇,说:“我找司怀衍。”
声音不大,但是吐字清晰。
闻言,前台小姐的脸色有些变了变,但还是稳住笑脸问:“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来给他送手机。”容蝶实话实说。
右侧的那名接待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啪的一声放下散粉盒:“需要叫保安吗?”
她看向容蝶的视线中充满着鄙视,冷笑一声:“是你自己走,还是我们叫保安来带你走。”
容蝶:“……”变故实在太快,还没反应过来。
忽然,“容,容小姐!”左周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女行政一见是熟人,立马谄媚不已地弯腰招呼:“左特助好。”俨然又换了张人.皮.面.具。
左周刚从电梯里出来,要去建筑部办点事,忽然瞧见站在前台的人有些眼熟。
起初不确信,后来仔细又看一眼,那分明就是容蝶本人没错啊!惊了,遂想也没想直接就跑了过来。
“您怎么来了?”左周汗都要被吓出来了,心说这也没听大boss讲啊,不然不可能叫她在这里等的。
“我来给他送手机。”
容蝶说着,从兜里掏出司怀衍今早出门匆忙没带的手机,冲左周歪了歪头,并且余光瞥向那两名女行政。
只见刚才还趾高气昂的二人,如今正在相互焦急地对视,端放于身前的手有些止不住的颤抖,容蝶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左周:“……”忽然之间也明白了什么,原来是送手机来了。
心说,唉,想来容小姐她应该不知道大BOSS其实有两部手机,她来送的这一部不常用,只是偶尔接一些跨国电话,左周暗自思忖。
只是她突然过来,左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排,不过想着算了算了,既然来了,还是先留下来,一会儿看老大怎么说。
左周考虑完,刚打算派人将容蝶带到顶楼,不料这时容蝶手里的手机亮了亮。
屏幕显示是司怀衍另一部手机的号码。
“喂?”容蝶默默接通。
“…你在哪儿?”听筒那头先是一阵静默,紧接着传来熟悉的嗓音,只是说话时的尾调气息隐隐有些不稳,想必有些急切。
“我在,你公司楼下。”
容蝶实话实说,目光又似有若无地瞥向前台的二位,只见她们眉头紧锁,刚才一句话都不愿意和她多说,甚至还要叫保安来将她带走,而今却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跟她诉说的焦急模样,容蝶的唇角微微抬起。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奥。”电话挂断,容蝶看向左周,“他说他要下来。”
左周一瞬间明白了:“好的,那您就在这边稍等片刻,司总电梯预计1分钟。”
说罢,他看了一眼手表,再度万分恭谨地朝容蝶躬身,“很抱歉,我还有工作,不能一直陪着您了,休息区的物品您随意享用。”
“你快去忙吧,我没事的。”容蝶冲着左周点了点头,帽檐下的唇有些苍白,但是仍旧透着淡淡的樱粉色。
“好的容小姐。”左周详细备至地交代完,转身离开。
前台的那两名接待小姐,从左周出现的那一刻,脸就变得如土色。
又听见他们两个刚才的一番对话,深知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主,已经快要支撑不住脸上僵硬的笑容。
容蝶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兜,因为戴着帽子的缘故,看不太清脸,但毫无疑问,帽檐下露出来的下巴线条极其流畅精秀,她似有若无地在用舌头舔唇,并且轻轻咬住下方的一丝丝唇肉。
她似乎没有打算走的念头。
右边的女接待见状,心里已经万念俱灰,但依旧心存幻想,她负隅顽抗地对容蝶哀求说:“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容蝶忽然看向她,似是没听清般的开口:“什么?”
“是,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
容蝶定定地注视着她,唇角弯起冷淡的弧度:“我不是泰山,我身后的那位才是,对吗?”
女接待听闻:“……”彻底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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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厦一楼的入口处人来人往,右面是摆着许多沙发的休息展览区。
容蝶百无聊赖的站在休息区中央,她要站着等司怀衍,说好一分钟,这都两分钟过去了。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跑来一只雪白的狗,是萨摩犬。
萨摩犬模样真的很贵气,雪白的身体,自带英俊的贵族气质。
容蝶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见它在脚边流连不走,于是缓缓蹲下来抚摸它的身体。
这萨摩耶并不怕她,容蝶心生好感,可她还没摸两下,忽然:“千金!”飞奔而来育犬师大声地呼喊。
容蝶循声扭头,紧接着站起身。
那小白犬像是害怕,蹬时在容蝶脚边对着来人叫了两声。
“不好意思啊,小姐,这里不让动物乱跑,给您造成了不便请谅解。”
来人赶紧将狗从容蝶脚边抱起来,不断的道歉。
“没关系。”容蝶盯着她怀里雪白的萨摩犬,双手插兜,目光中有些不舍。
“真是抱歉。”说罢,那女生抱着狗赶紧转身离开。
容蝶盯着着这个女孩怀抱漂亮萨摩犬的背影,足足盯了许久。
与此同时,二楼的栏杆处,有一道青灰色的身影正慵懒懒地靠着扶手站立,从高处俯视下面发生的一切。
而出现在他视线中央的人,恰好是容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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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京这样的顶级都市,top级别的行业和公司从来不缺拥有美貌和高学历且家境优渥的女士。
随便从眼前经过的都是身穿皮草、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大美人。
容蝶虽然不似她们那般风情惹火,但此番站在商厦内,依旧引来最多的注目。
穿着看似普通的长款暗酒红色棉服,但行家一看就看出来这是M品牌的轻奢,没个小几万块根本买不到。
衣服的长度即便盖过了膝盖和半截小腿,也难掩身高的优势,浑身上下虽然遮的严严实实,但流露出的气质实在冰雪突出。
乍一看很清冷,像倒悬的暗色冷松枝,但是看久了又觉得她很温吞,明摆着是天上一印皎洁的弯月,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她的站姿和帽檐下藏不住的半张柔美的侧脸。
总而言之,气质和磁场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玩意儿,容蝶她就是吸引人,男女老少通吃的那种。
且左周是何许人也,从来只听司怀衍一人的差遣,可刚才居然对她关照备至,臣服不已,不禁叫人对容蝶的身份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
商厦二楼有一处休闲的咖啡区域,三两人员此刻正捧着热美式,站在栏杆处静静打量着楼下的容蝶,当然也包括刚才她被前台欺负的画面。
正瞧的起劲,忽然一道清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那人一头金发,驼色的皮鞋尖毫不在意地踩上最下方的栏杆悬空处,见了容蝶竟脱口而出这句古诗词。
腔调慢条斯理,有狡黠有玩味,说罢,还轻轻笑了声。
有员工听了,不住地点头表示赞同:“确实是倾国倾城的貌,也难怪咱们从来不近女色的司总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星星月亮都给人弄了来。”
“.........”
这话一出,捧热美式的里面有人恍然大悟,惊了:“难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
“呵,那是。”刚才念古诗词的男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有人后知后觉这熟悉的音色,连忙扭头一看,只见一名穿青灰色西装的男子正站在身后。
一头金发,认出来是谁后,遂吃惊,连忙站好招呼道:“江总......”
那人没应,只笑着,话音落,刚才楼下的育犬师抱着雪白的萨摩犬也跑到了他身边:“抱,抱歉江总,千金自己挣脱了笼子,跑了出去!”这育犬师低眉颔首,瞧着有几分紧张。
本以为他要发作,谁料过了一会儿,“行,你下去吧。”姓江的年轻总裁仅仅是扬了扬眉,没有为难什么。
“是!江总。”那女孩松了一口气,赶紧逃离。
容蝶还站在下边,应该是在等人,不过想也知道她等的是谁。
这名被称作江总的年轻人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忽的他转过身,从楼梯上一步一踏地缓缓往下去了,且是朝容蝶的方向去。
“哎...您?”有员工见了,心生阻拦之心。
但是转瞬之间被同事拽住:“你我啊,还是少管这些。”
那人明白利害关系后恍然大悟,“也是,也是。”
相京的圈子向来复杂,并不是他们所能窥探左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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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总裁的肩膀上搭着斗篷式的西装外套,两只手自然地垂在西装下边,内搭标准的宽肩马甲。
他脚步挺快,不多时就出现在了容蝶身后。
“可怜的小兔子,你这是迷路了吗?”
容蝶忽然听见有人说话,下意识转过身,在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后,有些奇怪,“您好?”
容蝶并不认识他,露出莫名的表情。
那人失笑,茶色的眼睛从容蝶的帽沿扫过,缓缓落在她的眼睛和唇瓣上。
上一次在风爵离得远,远远的瞧了几眼,并没有看得太清楚,如今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紧接着他语气松快,透着几分熟稔地继续对容蝶说:“我们见过的,上次在风爵,匆匆一瞥,没来得及自我介绍,我叫江帅。”
“如你所见,帅哥的帅。”他看起来很不着调,但确实能称得上‘帅哥’的形容。
大概是经历过被很多男孩子追,其中不乏像秦顺这样的,容蝶在看见江帅时,并没有表现得多讶然或者不知道如何是好,而是很泰然自若地朝他浅浅躬身:“你好,容蝶。”
确实与众不同,江帅微微眯起眼。
司怀衍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几名西装革履的副手,刚好看见容蝶向他躬身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