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满眼桃花的看着他,突然俯下身,像一只小猫那样咬住了风予安的手指,叼在嘴里,洁白的牙齿不重不轻地咬着。
风予安刮了刮她的鼻子:“跟元仲学习的?”
“你说过以前你一个人住的时候,猫咪会突然跳到你身.上,把你压得喘不过气来。可我这么大一个人在上面,你倒是完全没有困扰啊,还是一脸欲.仙.欲死的样子。”
她难得把话说的那么露骨,风予安却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玉笛微怒,但也知他是累了,便没有计较,躺了下来,靠在他旁边,眼底里氤氲的欲.望开始慢慢褪色。
她闭上眼之后,风予安却转过身细细凝视她的容颜。他伸出手抚摸着玉笛光洁的脸,她发出娇笑声,但没有睁开眼,这一幕看得风予安心里柔柔的,他用手指点了点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玉笛张开嘴,“啊”了一声:“再碰我鼻子我就咬断你的手指!我咬了哦!”
风予安肆意地笑,玉笛咬不到他的手指,索性睁开眼睛起身,捕捉到了风予安两只手的手腕,狠狠地压在了枕头两侧,居高临下地说:“跑不掉了吧?”
他故作无助和难为情的样子,顺从地说:“早就跑不掉了,向我的女王投降。”
玉笛失落地说:“至少再抵抗一下吧?”
她俯下身,两人的鼻尖相对,她微微偏头,用吻灼热了他的嘴唇与灵魂。
与玉笛的婚姻却也不是一直一帆风顺,相安无事的。他们结婚后的半年第一次爆发了争吵。这次争吵还是与李玉竹有关。
当天没有任何预兆。周六,两人一起吃饭时,玉笛忽然提到好久不见李玉竹,风予安就顺嘴说前几天李玉竹还来找过他。
然后玉笛的警报就拉响了。
“他为什么找你不找我?不会是因为上次吵架的事情吧?不可能呀,我跟他从小吵那么多次,每次都一天不到就和好了。”
“因为他想和冯真真结婚,他知道你和伯父伯母都不会同意的。”
玉笛放下了筷子,一般来说这是个危险的信号。
“结婚这事看的是双方的意愿。玉笛,他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你可以收一收你大家长的控制欲,让你弟弟自由恋爱结婚吧?”
玉笛的控制欲确强。她是家中学历最高,见识最广,赚钱最多的人。玉笛早就下决心要担起整个家庭的重担来报答伯父伯母的养育之恩。李玉竹年幼不懂事,而伯父伯母忙于赚钱养家的时候,玉笛就担负起照顾他的任务。
她对弟弟很是宠爱,但这份宠爱也包含着很多严厉的成分。李玉竹被老师痛批过有多动症,总是无法安心下来读书,成绩一年比一年糟糕。伯父伯母没空照顾他,就将教导的权力交给玉笛,她会将弟弟和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两人一起坐在书桌前温习到晚上十一点。他如果敢发呆或打瞌睡。玉笛就会毫不犹豫地打他手心。
她是个传统的人,秉持着书中自有黄金屋的真理,明白读书可能是他们这种家庭的孩子,在这个社会唯一的翻身机会,所以即使被人说太过严厉,她也得咬牙做一个“坏人”。
李玉竹进少管所,一直是玉笛最伤心的事情。她永远忘不了伯父伯母满脸的泪水,后来她暗下决心,李玉竹的人生可以不成功,但一定不能再出任何的差错。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情,玉笛早就表明她会好好为弟弟把关的态度。
“结婚是好事,他为什么不敢亲自跟我说?” 玉笛冷冷地问。
“他怕你反对他和冯真真的事情。”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反对呢?”
她的语气开始不友善起来。风予安收了脸上的温柔,淡淡的清冷浮现:“大概是冯真真的一些经历会让你对她产生一些不好的看法吧。”
“连你也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是真的了,不是吗?难道挑选结婚对象,对方的人品是否正直并不重要吗?她可是做了别人的小三,背叛了最好的朋友呀!”
“又不是你跟她结婚。”
玉笛冷冷凝视丈夫的眼睛,她不习惯千依百顺的风予安拒绝自己的请求。
“所以你同意他们结婚?李玉竹是不是还问你要钱买房子买车子?我了解他,他肯定什么都会为了冯真真做的。现在没房子怎么结婚。” 她带了点埋怨之意,又说:“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叫你不要太惯着他,你就是不听我的!我之前也惯着他,让他十几岁就跟冯真真眉来眼去,结果发生了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
说到后来,她脸红了,嗓门也大了。
“玉笛,我知道你一直都在埋怨竹子当年多捅的那两刀。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问题,那两刀当然是不应该的。但你有没想过,站在竹子的角度,心上人被侮辱,对那人哪怕是用极.刑都是理所当然的。竹子跟我说,你一直觉得进少管所那事是他一生最大的污点,但竹子说他没有后悔。”
“所以——”
“所以他不光是要我传达他想跟冯真真结婚的事情,还希望从今往后你不要过多干涉他的人生。”
“干涉?他用了这么难听的词?”
其实,玉笛对自己性格里的缺陷还是很清楚的。但人就奇怪在这一点,总是很轻易的原谅自己的缺点,但无法容忍他人的指指点点。丈夫的话语一针见血,让玉笛格外难受。他看穿人性这点,在此时突然不再是优点,而是困扰。
风予安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一会,移到别处去,说道:“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只是知会我们一声。” 他又说道:“玉笛,他们很相爱。”
“相爱?这个女人在我们订婚宴时一直缠着你弟弟问东问西的!我问你,竹子是不是还跟你说了我别的坏话?” 玉笛问。
风予安声音温和且清晰:“不能说是坏话,只是有时你确实管他有点多。我理解你,控制他人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有时候是能获得一些快乐的。”
他这句话像一把刀刺到玉笛的心里。并不是因为他说错了,而恰恰是他说对了。她自小失去父母,伯父伯母对她再好,终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没有安全感,因此会通过拼命控制能控制的人和事来获得安全感。
玉笛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餐厅。
风予安默默将碗筷收拾了,他喜欢做家务,做家务的时候思绪反而安宁很多。他并不怕玉笛夺门而出,她有黄昏恐惧症,现在是日落时分,她不可能独自出门。
到得七点,风予安开电视准备看新闻,听到走道传来声音。
他转过头去,见玉笛准备跨入客厅的那只脚突然往回缩,细微的小动作里泄露了她的赌气情绪。
风予安对发生的争吵毫不介怀,问:饭都没吃完就跑了,现在饿不饿?” 他路过玉笛,顺势搂住她的肩膀,将她往餐厅带。
“可以跟我生气,但饭还是要吃的。”
他将牛排从冰箱里拿出来,热上平底锅,撒了点盐和胡椒,切下一大块黄油。灼热的锅底迅速融化了那一大块黄油,一整块切好的牛排放上去,发出滋滋的响声,肉汁香气四溢,玉笛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
不允许学生看课外书是有道理的,太容易入迷,连吃饭都会忘记。
风予安非常会煎牛排,他的火候掌控的很好。玉笛爱吃全熟。送到她盘子里的牛排已经被切成了方便入口的小方块,里外都是一个颜色。而风予安自己的那份,外表一层散发淡淡的焦香,内部却是淡粉色的,纹理分明。
玉笛吃了几口,忽然放下叉子,秀眉微蹙。
“怎么了?”
风予安的声音将玉笛从幻想里拉回来。她摇了摇头,接过丈夫递过来的橙汁,说:“没什么。可能饿过头了吧,不觉得很好吃。”
“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玉笛,我理解你在想什么。你不希望竹子人生再出任何的差错,你希望从今往后他走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希望他找的对象都是绝对靠谱的。但你不是他,你不能去操控他的人生,就算他走错了选错了,摔一两个跟头也不一定是坏事。”
“你别跟我说吃亏是福这种话,有福为什么不直接吃福去吃亏?” 玉笛还是有点嘴硬。
“反正距离竹子的婚龄还有一段时间,你就让他们自由恋爱一下吧?人活着最要紧的就是此刻的开心,明天会发生什么谁知道?再未雨绸缪也不一定能完全规避风险。而且他们不一定能修成正果,很多人都是恋爱当中慢慢相看两厌。”
玉笛揶揄:“那你跟我结婚会不会后悔?”
风予安正咀嚼一块牛肉要咽下去,听她这么一说猛地咳起来。玉笛伸手去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以后别在我吃饭的时候问这种死亡话题。”
“那就不问了。”
她对冯真真的意见并没有消失。玉笛坚信,如果冯真真人品端正,那些围绕她的争议和恶评就会少很多。所以究其原因,还是这姑娘身不正。
玉笛:“总之,我会找机会好好跟李玉竹说一下,结婚这事情可以再过个五年,十年再考虑,先把事业稳定下来再说,到那时他就知道对冯真真的迷恋是很幼稚的了。”
风予安放下叉子,蹙眉:“你太希望他按照你设定好的道路去走了。恕我直言,你这么做,实在是傲慢。”
在控制欲,干涉之后,他又搬出了第三个玉笛接受不了的词:傲慢。
今天的丈夫就在她的雷区来回疯狂地弹跳,玉笛将牛肉咽下,也放下了叉子,愤怒地说:“傲慢?我这是为他好。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就是多给你弟弟一点自由的空间,让他飞。不是谁都跟你一样,生下来就含着金汤匙。你的那种教育方式适合你弟弟,不适合李玉竹。实际上我如果早对他严格一些,他的人生会走得更顺遂一点。”
玉笛对固定的,稳固的东西有一种迷恋。她从小到大的努力拼搏,为的不是打拼成为人上人,而是有足够的资本走一条最平淡的,最安稳的,最没有波澜的道路。她不用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想在职场上力争上游,对她而言,赚到的钱能满足基本生活需求的基础上,再有一些小积蓄出去旅游。
在玉笛看来,家人是她稳定道路的重要组成部分,李玉竹的人生当然也应该跟她一样。
当晚玉笛给弟弟去了电话,从他不好好学习到与冯真真交往,全部指责了一通。李玉竹情绪很激动,他说姐姐未知全貌就开始评论,但玉笛觉得他在挑战自己长姐的权威,两人在电话里吵得面红耳赤,最终以李玉竹挂断电话结束。
玉笛听到风予安温和的像白开水的声音:“我大概能想象我们有了生孩子是什么情景了。”
只要涉及到教育问题,她一向是很严厉的。玉笛从校长那里学会的第一堂课就是教师必须立威,因为学生是最会看碟下菜的群体。
他关了灯,钻到被子里想去抚摸妻子的身体,玉笛却打开了他的手,力度并不大,但依然传达了她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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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chapter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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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并没有就此落下帷幕。
某天,风予安迫于玉笛的淫威,以姐夫的名义将李玉竹叫到家中,谎称玉笛不在。结果是可想而知的,两人还没开始聊几分钟,玉笛就出现了。
李玉竹站起身就想走。
“喂,我是鬼吗?看到我就要跑,给我坐下!”
她一声呵斥,让风予安彻底打消了帮两人调停的念头,玉笛这架势摆明了不是来接受和解的。他将客厅留给两姐弟,去厨房切些水果,顺便准备今天的晚餐。
风予安本意不想偷听,奈何两姐弟争吵的声音震耳欲聋,真担心隔壁邻居都能听到。
李玉竹执拗的很,玉笛说一句他顶一句。玉笛嗓门很大,应是面红如血的气愤模样。
“你在少管所那几年她问候过你吗?一个电话都没有啊!现在她为什么找你你不明白吗?摆明了把你当备胎!你是不是做工做傻了?你打算要跟这种女人鸡飞狗跳的过一辈子吗?”
“我们两个真心相爱,为什么不能过一辈子?”
“啊,原来是因为爱情啊。” 玉笛的语气甚是嘲讽:“我告诉你,无论怎么深爱,最多过两年就会腻的。婚姻不是爱情来维系,是靠亲情。现在去寺庙道观烧香人家都不求桃花运了,你还在这表演恋爱脑!我还听说她在A国的时候跟一些什么□□的人有纠葛,竹子,你怎么能找这种女人?”
风予安听到她这话,将手中的刀放了下来。
是吗?无论怎么深爱,最多两年就会腻味,你对我也会如此吗?
“我懒得跟你说,你这种人一点道理都不讲!”
“好啊,我跟你讲道理啊,你爸爸快被你气出心脏病了你知道吗?你到底还要气他几次才满意?!”
这场争吵以李玉竹迅速下楼夺门而出结束,他关门的声音极大,像是与门有仇一般。玉笛在后面吼道:“李玉竹,以后我再跟你说话我就是王八蛋!”
她气呼呼地回头,见风予安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看什么看?” 她叉着腰,气势汹汹。
风予安眉心轻折:“你要不要去看医生,你是不是有,狂躁症之类的?”
“狂躁症!” 玉笛气得跺脚:“我看起来是像有狂躁症的人吗?”
风予安温和地说:“你已差不多是狂躁症的定义了。”
玉笛哒哒哒的上楼,推开丈夫,念叨道:“可能是例假推迟了,不然我不会那么暴躁的。”
她连下午茶也没下来吃,说自己已被气得饱了,看到水果就觉得恶心。这次风予安也没强迫她,自己默默吃了,又用保鲜膜盖了留好的酸奶水果捞,待她饿了就会下来吃的。
忙完一切,他到书房里处理沉积在私人信箱里的邮件。
直到城市一点一点的变暗,路灯一点一点的亮起,他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起初他不在意,想是玉笛的黄昏恐惧症结束了,所以下来觅食。
她只穿了一件他的衬衫,白皙修.长的腿裸.露在空气里,脚指甲还残留着一些指甲油的痕迹,已褪色了,接近天然的残红,非常好看。
“老公......”
风予安抬头对她笑了笑:“怎么了?”
玉笛神色很古怪,嘴角在微微抽动。风予安注意到她的手别在后面,似乎捏着什么东西。
“怎么了?” 结合她最近他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一种隐隐的激动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我想,你要做爸爸了。”
她笑了起来,泪水一瞬间夺眶而出。她的手上拿着验孕棒,在十分钟之前做的测试,清楚的两条红杠。
风予安的心跳本是细细碎碎的小鼓点,现在已成了震耳欲聋的擂鼓声。
在此之前,他从没想过会有孩子。风予安并不是逃避家庭和父亲的责任,只是这些概念在与玉笛相识之前,距离他太遥远,遥远到有些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