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茶花之宴[豪门]——枕衣入梦【完结】
时间:2023-04-27 23:05:10

  二姐小时性格就冲,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能说。她正想驳斥,但见风予安眼神冰冷,自己瞬间就萎靡了下去。
  风予羲走过来时正好听到他们的争吵,便说道:“爸爸身体一好,你们就开始吵架了?”
  见容惠筠不在,二姐马上把气撒到了风予羲身上:“你装什么大家长?这家是你的吗?”
  风予羲懒得理会她,转过头对风予安说:“听说你又跟李玉笛在一起了?”
  “我跟谁在一起都与你没有关系。” 风予安温和地说。
  “伯父说要给你重新介绍一个女士。” 小五冷不丁地说道:“一个跟你门当户对的女士。”
  风予安垂下眼眸,“我的事不劳大家操心。既然爸爸已休息了,我也去睡一下,如果他醒来,你们给我电话。”
  A国跟琴洲的时差挺大的,这时玉笛应该在家里研究新菜式,距离她去入职还有一段时间。他看着两人的对话框,最后一句话停留在他自己发的:起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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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风予安被佣人叫醒,说是伯父来了。
  伯父虽不喜欢徐妙云,但对风予安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予安,你坐下,一边吃一边听我说。”
  伯父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风予安坐了下来,佣人马上将早餐端上桌。
  “你离婚也有三年多了。近来我听小羲说,你跟那个李玉笛又在一起了?其实伯父并非不赞成你们在一块,而是我早预感你们不可能走的很远。你先别反驳我,听我慢慢说。我不是白活这么些岁数的。一男一女站在我面前,我就能预感他们会走多远。
  我并不是看不起出身普通的人,我的祖父当年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杂役。你们现在还年轻,在一起可能浓情蜜意不觉得有什么。可时间一长,你们的差距就会慢慢的显露出来,这种差距变成危机,隐藏在你们婚姻里,就像一个不定时的炸弹,随时可能会爆炸。
  你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你会发现李玉笛可能无法真正深入你的领域,与你站在同一个高度去想问题,她甚至可能会在一些决定上与你背道而驰。而她的领域,也不是你想追求的。等你或者她无法容忍这份婚姻的时候,就可能会发生出轨,背叛之类的事。”
  风予安轻叹一声:“伯父,谢谢您的关心,但我这辈子不可能再去爱除了她以外的女人了,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都是我的命运,我并没有想改写命运的想法。”
  伯父无奈,又说:“你堂姐有个好朋友正好在A国这边出差,她跟你一样也在银行工作过,现在跟朋友合伙开了家广告公司。等你父亲病好了,我叫她来家里聚一聚,你们见一见怎么样?”
  风予安用刀割碎了盘子里的煎蛋:“伯父,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我的妻子只可能是李玉笛。如果她不要我,我宁可一辈子不再结婚。”
  “你,你这人怎么那么轴!你还真是那家伙给带大的,跟他简直一模一样!”
  伯父口中的那家伙自然就是叔公了。他们虽然差了辈分,但年纪相仿,平时称呼对方不是直呼其名,就是“那家伙”,“那家伙”的,越是放肆反而越显出关系之好。
  风予安忽然有个念头,便直接问了:“伯父,是不是你叫Josh复印了纤纤给我信然后寄给玉笛的?”
  他想起Josh被解雇时那不卑不亢的傲慢样子,就知道他后台一定很硬。敢在风予安面前那么硬气,又知道风予安死穴的人,Josh的后台只可能是风家人。与风予安平辈的,小五没能力,风予羲不关心他和玉笛之事,云涓能量不足,父亲并未不赞成,那么只剩下伯父了。
  伯父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你还真是跟他一模一样。” 伯父最终留下这句话。
  若是往常,风予安听到这话只会置之一笑,然后这时他却忽然精神紧张起来,匆匆把鸡蛋吃完,又一口喝完牛奶,说道:“我换件衣服,看爸爸去了。” 走的时候还不小心撞倒了一张椅子。
  他回到房间换衣服,佣人在外面说伯父很生气地走了。
  风予安找衣服的动作开始变慢,他随意抓了一件针织衫,上面绣了他的名字的首字母“FYA”,这是徐妙云给他绣上去的,三哥也有。
  风予安心念一动,决定去许久不去的,母亲的房里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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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家的商业帝国遍布全世界,在A国自然也有很庞大的产业。徐妙云是在A国怀孕并生下小五的,所以她离世的前几年一直在A国居住,这栋房子就是风文澜送给她的。
  因定期打扫的缘故,房间还是一尘不染。雕花的大床,水晶的枝形吊灯,深色天鹅绒的窗帘拉到了两边,典雅且漂亮。所有的陈设都保持不变,东西安安静静地放在原位,好像母亲只是出了个门,随时可能会回来。
  风予安翻开了母亲书桌的抽屉。徐妙云文化程度低,不爱读书,是个美丽却又粗俗的女人。她是不写日记的,嫌写字太累,所以风予安很难窥见她的心思。
  抽屉里有一打厚厚的练字本,这些风予安从前是见过的。风家人从老到小,人人都写的一手好字,唯独徐妙云的字幼稚的跟小孩子一样,所以她嫁进来后苦练了一阵。
  母亲的练字本上面工工整整地誊写着《道德经》。
  徐妙云向来不爱读书,《道德经》这东西别说是她了,就风予安看了都头疼,她为什么偏偏对这玄而又玄的东西那么着迷,练字也拿它来练。
  【知其雄,守其雌;知其白,守其黑;知其荣,守其辱】这行字抄得最为娟秀漂亮。
  这是叔公最喜欢的一句话,他能将枯燥乏味的《道德经》背得滚瓜烂熟,这句子是他最喜欢的。临终前给风予安写的那封信里也有这句话。
  母亲死前那几年的幽怨的面孔又清楚的在他记忆里浮现。风予安以为她只是怨憎父亲对她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怨憎父亲有在外寻花问柳的迹象。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劲。父母争吵不是一日两日,父亲在外面另有别的女人,母亲心里是明白的。她还常常说只要没有私生子她就不在乎,而且还说,她早已报复了父亲。
  思及此处,风予安的思想再也活泛不起来,他感觉母亲的身影渐渐化成一块沉重的铅压住了自己。
  有一个恐怖的念头冒了出来,而这个念头的出现却解释了从前很多不合理之处。
  他顿时毛骨悚然,精神一下子飞的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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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开始可能几天不能碰电脑,今天发病特别厉害。
第66章 chapter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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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笛今日做了个决定,她拿出一部分自己的存款和父母留下的钱,贷款购置了一辆价格偏中上的新能源车。琴洲虽是国际顶级都市,但在新能源车市场这一块发展却较为落后,现在满大街跑的车子还是以烧油为主。玉笛此次购车没有问风予安的意见,她只是知道家附近有一个充电站,便决定买了下来。
  她的驾照从大二考下来之后就没用过,这次特地找了个驾校的老师带她在路上跑了一阵。
  风予安去A国的第三天,玉笛刚结束驾校的训练,在回家路上意外碰到了伯母。她问伯母为何来琴洲不跟自己打招呼,伯母不回答,反问了一句:“你最近跟我联系都少了,老实说,是不是跟风予安复合了?”
  玉笛一直摸不准伯母对风予安的态度。她是伯母带大的,两人之间虽没有玉笛和伯父那么亲厚,但伯母这些年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伯母这人很讲公道,一向恩怨分明,即便是李玉竹刚死,她最最悲痛的时候,也没有怪罪风予安。可到得后来,伯父跟了李玉竹一起去,她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才连风予安一起恨在内。
  “伯母,您放心,我没有跟他复婚,我不会的,我只是——” 玉笛有些语无伦次。
  “就算复婚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伯母打断了她,神色柔和:“玉笛,我不是没办法接受现实的人。我更不想你因顾虑我的想法无法好好生活。”
  她如此一说,玉笛更觉得说不出的羞愧,
  “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别太投入了,凡事都别太投入。” 伯母轻声说:“对人薄情一点是好事,自古多情的人大多死的快。爱情是一种瘟疫,是能让人死亡的。不说这个了,我来琴洲主要是为了找你,我带了个人过来,她在旅馆等我。”
  玉笛心生好奇,到得旅馆,发现那人是冯真真的母亲。
  冯真真的母亲姓王,年轻时是枫叶镇上出名的一枝花。在玉笛没长大之前,冯母一直是全镇男人觊觎的对象。那些猥琐的男人背地里意/淫冯母,见面吹口哨耍流氓,在她失去丈夫那日甚至到家门口集体围观,幸灾乐祸,在酒足饭饱后大声谈论她会再嫁谁,言辞间尽是无耻言语。
  这个苦了一生的女人此时呆呆地坐在玉笛面前。她已没了年轻时的芳华,但在眉目之间隐约可见旧日的美丽。
  “真真啊!你回来了!妈妈好想你!” 冯母一见玉笛,便跳起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阿姨,我是——”
  “玉笛,别否认,就说你是真真。” 伯母在低声说,又转过头对冯母笑说:“小王,你先放手啊,你女儿港城给你买糖去了。” 说着拿出玉笛刚买的糖果递了过去,冯母一把夺了过来,掀开塑料盖子,随便抓了一把塞到嘴里,一边乐呵着傻笑,一边砸吧砸吧,吃的津津有味。
  玉笛心中一阵痛,问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冯真真刚去世的时候还是正常的?”
  “我上个月去临镇走亲戚,偶然碰见见她的。你记得她的娘家就是临镇的吧?冯真真死后留下的那些东西,除了给玉竹的部分,给到你王阿姨的,基本都被她的表姐吞完了。她是什么时候疯的根本没人留意。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在榕树下玩蚯蚓,旁边一群孩子拿牛粪砸她,更有恶毒的想拿那种小摔炮弄她。我看不下去,就把那些小孩赶走了。我可怜她,唉,其实我是可怜竹子吧!我家那位不高兴我领会一个疯子,我就想把她带到琴洲治病,玉笛,我也不是想麻烦你,我只是——”
  “我来照顾她。” 玉笛只觉得一口浊气上涌,眼角泛起潮意:“我出钱送她去治病!伯母,你放心,琴洲有世界最好的医学院。我会求四哥把王阿姨送去治疗,她一定会好的!”
  冯母忽然停住了咀嚼,怯怯地看着玉笛,轻声问:“你好,你见过我女儿真真吗?”
  玉笛一怔,随即撒谎:“妈,我就是真真。”
  “你不是。” 她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自己的女儿我还认不出?真真去哪了?麻烦你帮我叫她回来吃饭,我做饭了。她是不是又去跟那个李玉竹玩了?我让她多跟李玉竹的姐姐学习,可她不听我的,总是不好好念书。好人,你行行好,去帮我叫女儿回来。”
  “我,我马上去。” 玉笛还从来没面对过精神病人,她想如果风予安在这,他一定比自己有办法。
  思及此处,她就想给他打个电话。
  可她没出去多久,冯母就火急火燎地冲出来,一把抓住玉笛的手,激动地说:“真啊,你回来了?妈真为你骄傲!你的英语现在很好了吧?跟外国人说话没问题吧?你妈文盲一个,没想到还能生出个留学生!”
  老人家笑中带泪,看起来是诚心诚意为女儿高兴,玉笛心中难受,这世上没有比笑中带泪更心酸的事。
  玉笛和伯母又哄又劝了半小时,冯母才肯跟她们上车到了精神病院检查。为冯母做检查的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医生,他给出的结论大概是,因悲伤过度患上了精神分裂症。这种病一般需要终身治疗,治愈率只在百分之二十左右。
  检查期间,冯母还是将玉笛误认为冯真真,只要科室里进入一个护士或医生,她就拉着人家的手笑眯眯地说:“你看,那是我女儿,她很漂亮吧?我女儿是留学生哦,她会说三国语言,厉害吗?”
  如果只是认错人,那玉笛倒还能伪装一下冯真真。可当医生要求住院时,冯母先是似懂非懂的点头,后来忽然不可控制地发作起来,她将医生桌面上所有东西扫翻在地,叫嚣着要殴打医生,怒骂道:“我杀了你!你个狗杂种,你敢动我女儿,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冯母身量较高,在发疯时力大无比,看来是一心要杀了医生,幸好安保及时冲进来将她制住,当天她就被送进了医院。次日玉笛再去看她,她已经乖了不少。清晨几缕阳光洒进来,冯母细细端详玉笛,忽然说:“真真,你比从前更好看了。”
  玉笛嗯了一声,没有反驳。
  “你那么年轻美貌,其实何必一定要跟那个老头子在一起?我知道,他看起来不像老头子,还是有几分风度在的。可他的年纪摆在那里,保养再好,能好到哪去?”
  玉笛点了点头:“妈,你说的对。” 她忽然鼻子一酸,她活那么大,记忆里从没有叫过一声:妈妈。她的世界里只有伯父,伯母和弟弟。思及此处,玉笛也有些动容,忍不住握住了冯母的手。
  冯母的脸色更加柔和,她甚至伸手撩开玉笛的刘海,笑说:“好孩子,乖,妈妈给你再介绍别人,你那么年轻,肯定能嫁出去的。”
  玉笛苦笑:“妈,如果我不想结婚呢?”
  冯母脸色骤变,一把推开玉笛,她用的力气较大,又是推玉笛的胸口,后者吃痛蹙眉,一阵阴霾遮上心头。
  冯母颤抖着下唇说道:“那事跟你没关系。”
  “妈,你说什么?”
  “那事与你没有关系——” 冯母鬼鬼祟祟的,压低声音说道:“你不过是不小心点了火,反正你听妈说的,你就当是做了一场噩梦,懂吗?”
  玉笛呼吸一紧,意识到冯母即将说出她寻找多时的答案,灵机一动,凑近说道:“妈,可是我一直做噩梦,怎么都醒不过来。”
  冯母紧张兮兮地说:“宝,你听妈说,你只是不小心进到了房间里,不小心弄翻了煤油灯——”
  玉笛还想继续问下去,冯母又换了个口吻,亲切地说:“宝,今天有个姑娘给你写信了,妈帮你拆开看了,她说很喜欢你的作品,还说要今后有钱了就开一家出版社给你出书呢!你说这世上有钱人真多。”
  玉笛有些失望,却不好硬将话题拐回去,便敷衍地问:“是谁啊?”
  冯母没有给出回答,她接下来讲了很多琐碎的事,玉笛听得一阵烦闷。到了中午伯母来了,玉笛才有了出去喘口气的机会。
  不过,冯母没有轻易放过玉笛,而是问道:“你能不能拿纸笔来,我想给我女儿写信。”
  伯母轻笑一声:“写什么信?你又不识字。”
  玉笛奇道:“伯母,你说王阿姨不识字?这年代还有文盲?”
  “怎么没有?” 伯母横了她一眼:“你没见过不代表不存在!她认识的字很少的。她家穷,读书机会本来就少,她父母本来也送她去读小学,可她怎么都学不下去。听说她在学校的时候,别人学一个小时就会的,她学一天都不会,就算会了也忘的很快。那些个字啊词啊,她学起来特别费劲,还经常把字跟字之间弄混,怎么都分辨不出来。她能会写自己名字就不错了!不然会被她表姐家骗的一分钱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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