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路迎立刻挂了电话,苦笑着回了宿舍。
第132章 少爷
直升机转军用越野车将谢路迎和曹刚带到了飞狼突击队的训练基地,这里的兵比连队的那些兵看着更加训练有素。
他们的目光犀利的像随时都在准备战斗一样,谢路迎虽然也算是军人世家,但他没见过真正的特种兵。
二十多个初次选拔出来的精英兵,成为了这里的被考核人员,而新的考核才刚刚开始。
这里不缺少校也不缺中尉,能叫出名字又大有来头的人多的是,只有他们这些新人,不配拥有名字,只有冷漠的编号。
不能使用任何通讯设备对外联络,更不能离开基地半步,甚至活动范围都是有限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积分,跟上次的选拔一样,要么主动放弃,要么被淘汰出局。
在这里每一条规矩都对应着相应的分数,积分一旦被扣完,哪怕还想继续待下去,基地也会毫不留情地直接派车把人送走。
谢路迎觉得自己与世隔绝了,又觉得自己回到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地方。
他和曹刚被分到了一个宿舍,凌晨四点钟,哨声吹响了......
他们利落地跳下床,穿好衣服,跑下楼开始一天的训练,负重三十公斤越野十公里是一天的叫醒项目。
晨跑完,他们会回到食堂吃早餐,早餐的用餐时间也有规定,短暂休息后,就正式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体能训练是基础,走到这一步似乎完全就是在挑战自己的身体极限了。
有一天谢路迎站在军容镜前发现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了,他从小风不吹雨不淋,哪怕喜欢户外运动,也还是白的像个小白脸。
现在倒好,来这里才几天,他就比以前黑了一些,高了一些,壮了一些,在连队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话多的毛病,现在也被打回了原型。
褪去青涩,镜子里的他已经彻底成了一个成熟男人的样子。
很多人来到这里以后,把烟都戒了,除了太累没有时间抽以外,还因为他们被扔进了各种各样的烟雾室,毒气室里进行考核,之后ptsd,闻到异味就想吐,光这一项就淘汰了三分之一的人数。
而谢路迎却反而开始抽烟了,这一切可能都要从那个叫郝宾的中尉开始说起。
郝宾是这里的教官,也是飞狼突击队的大队长。
他看着也就二十八九岁的年纪,身材健硕,刚毅威猛,用曹刚的话说,他长着一张......一看就杀过人的脸,眼神犀利到让人不敢直视。
而他的性格却恰恰相反,喜欢用一种嬉笑的语气跟人说话。
他对谢路迎有一种变态的偏见,这种偏见常常让谢路迎恨不得上去跟他痛痛快快打一架。
谢路迎是唯一一个不被郝宾叫编号的人,因为他给谢路迎起了一个很讽刺的外号叫:“少爷。”
第一次见面,郝宾拍着他脸跟旁边的几个中尉笑着说:“这年头啊,干什么都看长相,部队现在征兵也看长相了?这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啊。”
他问谢路迎:“你在这能呆几天?就算通过了考核也是个动不动就要复员的公子哥,我要你这样的人干什么?当突击队的花瓶摆放吗?”
从那以后,谢路迎动不动就被扣分,跑的慢了扣分,跑的快了扣分。说话太没礼貌顶撞教官扣分,说话太有礼貌唧唧歪歪扣分。
曹刚看不下去,试图为谢路迎打抱不平,结果他俩都成了郝宾的眼中钉,肉中刺。
每天负重越野比别人多跑十公里,引体向上、仰卧起坐以及越障,徒手攀爬,也要比别人多一次。
在这里,谢路迎跟曹刚来不及认识其他战友,因为仅剩的一点时间都用来吃饭跟睡觉了。什么理想,什么报国,撑着他们的就剩下一口怒气。
郝宾这样的训练方式,自然会引起他们这群新兵的众怒。
有人质问他,你们是在训练我们成为一名合格的特种兵还是在训练我们成为一名冷酷的杀手?
郝宾问:那你觉得合格的特种兵该是什么样的?
那人说:至少不该这么没有人情味。
郝宾哈哈大笑说:人情味?你他妈跟我谈人情味,你这么不去跟歹徒谈人情味?
郝宾指着那人说: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以后跟敌人谈判的时候,也别带什么枪支弹药了,干脆带一盒麻将去跟敌人打麻将去吧,是不是?
众人不敢再有一句疑义。
郝宾说,“曾经有一位队长说过一句话:做人要善良,但做特种兵,就得做那个心最硬的善良人。听懂了吗?没听懂,现在就送你们下山,赶紧滚蛋。”
晨光熹微,照着这支仅剩一半人数的队伍,后边是军用越野车,人腿在跟车轱辘赛跑。
射击训练场,在规定的时间内,他们要自己组装枪械,并且必须全部上靶。
......
为期两个月的训练,他们终于等来了第一次实弹演习,这场演习预示着接下来就是突击队的人选人了。
演习地点是在一个废旧的厂房,任务是解救“人质”,并将“歹人”手里的易燃易爆危险物带离厂房。
可能是因为事先知道是演习,所以谢路迎全程都很冷静。
那一场演习之后,他们又经历了很多次的演习,最终的选拔人数只有六个。
成为飞狼突击队的一员后,他们依旧经历着一次又一次的演习,有几次,他们都以为是在执行秘密任务。
当谢路迎跟曹刚第一次举枪“杀了人”以后,他俩盯着那具尸体,当时心里五味杂陈,难受了两天,后来才知道那是一次演习。
就这样,他们渐渐变得麻木变得警惕变得灵活,直到最后被拉入了真正的战场。
第133章 受伤
一年以后
边境交界处一向不会太平,偷渡的,走私的,贩毒的,以及恐怖分子。从古至今都是这样,战争永远不会停歇,就像部队每年都需要新鲜血液是一样的。
雷雨天,就连飞禽走兽都躲了起来,茂密的丛林雨漂泊而下,队长开始清点人数,检查设备。
这次的任务是郝宾亲自带队,打击一队越境毒贩。
这帮毒贩有自己的秘密通道,而这条通道现在被发现了,所以他们要在这里守株待兔。
据可靠消息了解,对方人数不少,且携带了大量的枪支炸弹。
他们这一小队人迅速散开,在丛林里警惕地前行,他们已经成为了一支专业且杀伤力非常大的队伍。
这里常年交火,雨水将埋在地里的空弹壳暴露出来。
“各小组轮值警戒,有情况立即汇报,完毕。”郝宾在无线电里说。
雨还在下,只是越下越小了,雨水沿着帽檐往下淌。
枪口从丛林里探出来,眼睛盯着瞄具,不敢有丝毫松懈。
只是他们也习惯了在高度紧张的环境下,说一些更加轻松的话题。
“今天是缸子的生日吧?今儿给缸子来一个开胃菜。完毕。”余年说。
曹刚说:“打就打了,还要给他们挑时辰?完毕。”
他们这支队伍,每个人都有一个代号,“缸子”是曹刚,余年叫“年年有余”。
耳边除了雨水的声音就是虫鸣的窸窸窣窣声,漫无人烟的丛林,非常幽静。
郝宾说:“少爷,这次任务结束以后,批你一个月假回家看看,你再不回去,你外公的命令也快下到我这了。完毕。”
谢路迎说:“当初要不是你把我往死里训,我可能现在早就回家了,完毕。”
郝宾“嘿”了一声说:“你还怪起我来了,怎么,我耽误你娶媳妇了?完毕。”
谢路迎:“是啊,我要没来突击队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孩他爹了,完毕。”
郝宾:“靠,你有女朋友吗?就孩他爹,想的还挺美,我还没当爹呢。完毕。”
钱永良:“缸子,少爷有女朋友吗?完毕。”
曹刚:“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讲不该讲。完毕。”
谢路迎:“闭嘴。完毕”
无线电里有笑声,这点声音在整个茂密的丛林里却比虫鸣还要小。
余年:“看来传闻也不一定都是假的啊。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解救人质,人质恨不得嫁给他的少爷,居然也会被人甩。完毕。”
谢路迎瞄具里出现几个人影:“注意,注意,目标已出现,完毕。”
“寻找最佳射击位置,注意隐蔽。完毕。”
草丛里,几个人静默地穿梭。
天开始翻出了鱼肚白,雨也渐渐停了,只是有一点很不幸,起雾了.....
谢路迎卧伏在灌木丛中,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瞄准器里和耳机里。
世界安静极了,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耳机里开始汇报各自的位置,谢路迎说:“已到达最佳狙击点,完毕。”
郝宾终于下达了命令:“各小组注意,我们面对的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为了那些边防军警,为了那些死在毒贩枪下的缉毒警,为了那些被他们毒害的人民,在他们没有完全放弃抵抗之前,均可击毙。完毕。”
枪声瞬间爆发,惊起丛林里一片飞鸟,瞄具里活生生的人开始一具具地躺下,只是对方也拥有着强大的火力。
两方交火,清脆又威力巨大的扫射残酷地进行着。
山谷里枪声,轰鸣声同时爆发。
谢路迎将瞄准器里的人一个个击毙,突然,对方有一人举了白旗。
白旗挡着他半个脸颊,谢路迎只觉得有些眼熟。
对方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枪声稀疏了很多。
敌人那方有一人的声音穿过丛林喊着:“我们请求谈判,我们请求谈判......”
耳机里郝宾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谢路迎的声音,他说:“这个人,我认识。”
“谁?”
谢路迎说:“两三年前他在国内开了一个诈骗公司,后来携款潜逃了。”
无线电里,他的声音非常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眉头微微蹙着,有些隐隐担忧。
这本来应该是一次理性又高效的任务,可因为谢路迎的这句话,任务暂时停止了。
郝宾说:“那就更不能跟他们谈判了,他现在已经被我们发现了,交给警方也是死路一条,现在谈判对我们不利。”
谢路迎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想从这个毒贩嘴里打听打听,陆成业是否已经成为了他们团伙中的一员。
谢路迎说:“让我去吧。”
瞄准器里一个穿绿衣服的男人还在喊:“我也是中国人,我是被逼得,我被人骗到了国外。如果我不帮他们运毒的话,他们就会活剥了我,解放军同志,求你们救救我吧。我放弃抵抗,你看,这是我的枪,我一枪都没有开,其他人都死光了,求你们给我一条活路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配合。”
谢路迎用胳膊一撑,他穿梭着直接换了个地方。
他终于开口喊话问:“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你应该姓杨吧?”
郝宾说:“各小组注意警戒。完毕。”
那边安静了片刻,那个人喊道:“你认识我?”
谢路迎喊话:“有点眼熟,如果没认错的话,你应该在警方的通缉名单里,现在跟我们说你是被逼的,谁信啊?”
那边说:“我承认,我是犯了些错。后来我逃到了缅甸,身无分文就被那帮毒贩控制了,他们这帮人简直泯灭人性,现在,我宁愿接受牢狱之灾,也不想再帮他们做事了。”
谢路迎说:“那你扔下武器,把外套裤子都脱了,自己走过来。然后,我问你什么你答什么。”
“好。”
瞄准器里,那个姓杨的人开始脱衣服,衣服里没有藏其他武器。
他说:“你问吧。”
谢路迎:“这是你第几次帮他们运毒。”
他说:“第一次。”
“国内有没有你们的团伙?你们以什么样的方式进行交易。”
“团伙我不知道,但是交易方式我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谢路迎知道他不会承认的,他又问:“那你认识陆成业吗?”
果然,瞄准器里的人脚步顿住了,他朝谢路迎说话的方向张望,只是他无法确定具体位置。
“说话。”谢路迎喊道。
那个姓杨的人突然惊恐地哭喊道:“解放军同志,我踩到地雷了,你快救救我。是这帮毒贩设下的地雷。”
谢路迎说:“你不说话,那就等着炸死吧。”
“我认识!”他说:“金海地产的公子哥,我以前在国内做生意的时候跟他打过一点交道。”
“他是不是你们的团伙?”
“你是陆家的人吗?”姓杨的人突然开口:“你过来,帮我把这个地雷拆除,我就告诉你。”
“路迎,你少听他胡扯。”郝宾低声怒喊道。
谢路迎说:“我刚才说的那个人跟我们陆家有点关系,这个人我想留个活口.....”
“那,缸子你注意掩护。其他人继续往前推进,注意警戒。”
丛林里,两个军绿色与草木融合的身影开始渐渐地往敌军的方向进入。
谢路迎不敢再说话,怕暴露自己的具体位置。
突然,出于军人的警觉性,他预感到不对劲。
霎时,枪声、手榴弹、炮火声响彻在整个山谷里,两方再次交火。
敌人那方也有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潜伏着,且非常隐蔽。
谢路迎这个位置还好,可曹刚那个位置已经快成敌方的活靶子了,谢路迎只好赶过去支援。
混乱中,谢路迎第一次在战场上有一点慌乱,那种慌乱是担忧是害怕,害怕自己的战友因为自己而出现任何的伤亡。
在最紧要的关头,他越过草木直接卧挡在了曹刚顾忌不到的位置。
枝丛摇摆,树叶纷飞,炮火依旧在继续.....
直到,无线电里开始陆续有人通报。
“目标六名,确认丧失战斗力,完毕。”
“目标三名,确认丧失战斗力,完毕。”
.....
“目标五名,确认丧失战斗力,完毕。”谢路迎忍着痛说。
“路迎.....”
“少爷。”
第134章 我们要订婚了
飞机划过天际,从伦敦辗转落地北城。
沈樱来不及观察阔别很久的北城是否发生了一丁点变化,也来不及欣赏天是否是蓝的,风景是否优美。
她从下了飞机的那一刻做什么都很匆忙,事实上从昨天晚上接到电话,她就是这样的状态了,一夜没睡,一直在转机。
出租车停在北城解放军总医院门口,沈樱跑进住院部,出了电梯,她心跳的很快。
可能是因为一路奔跑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马上要见到谢路迎了,害怕、局促、尴尬,不管哪一种情绪,都很符合他们现在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