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鸣珂咽了口唾沫:“我确实不喜欢她。这是一个误会,我会亲自和她说清楚。”
他接过白辜月手里的信,塞进自己的口袋。
白辜月还是有点担忧,她扯住贺鸣珂的胳膊:“贺鸣珂,无论喜不喜欢,都不要伤害她,开颜她挺好的,不要对她那么凶。”
贺鸣珂喉骨眼艰涩地耸动了一下,“如果我这样做,你会开心吗?”
她点点头:“我会。”
“那你能不讨厌我吗?”
“我本来就不讨厌你。”
“那可以有一点喜欢吗。”
白辜月愣住。
贺鸣珂盯着她的眼睛,“朋友之间的……喜欢。”
白辜月释然,笑着点点头:“是的,贺鸣珂,如果是朋友之间,我很喜欢你,如果你能好好和任开颜说话,那就太好了。”
贺鸣珂的心始终无法对她强硬。
他真的比想象中的要喜欢她。
要怎么办?
贺鸣珂扶住揪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认真、努力、困难地告诉她:“白辜月,如果我哪些事做的不好,哪些话说的不对,你告诉我,我会去改,有很多事,我并不明白……我希望你告诉我,好不好?”
白辜月眨了眨眼,贺鸣珂的手比她想象中的要冷,她轻轻反握住他的手,“好的。”
贺鸣珂凝视着她,什么话也没说,可他明明有很多想说的。
贺鸣珂叹了一口气,忽视上前一步轻轻抱住她。
白辜月后退两步稳住身体,震惊得快要说不出话来:“贺鸣珂?”
他在她耳边说:“这是友谊的拥抱,外国经常这样。”
白辜月左看右看,确定附近没什么人,这才迟钝地点点头。
贺鸣珂小声说:“白辜月,中考后,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好。”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吗?”
“好吧,那为什么呢?”
“我现在还……不成熟,我想再长大一点。”
贺鸣珂松开白辜月,白辜月认真端详着他的脸,总感觉贺鸣珂和平常很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她又说不出来。
贺鸣珂目光低垂到地上,一寸一寸慢慢抬起,直到完全看清白辜月的面孔:“在这之前,不要放弃我。”
体育课后是放学,贺鸣珂找到了任开颜,任开颜刚从器材室出来,不料门口惊现意中人,她迅速掏出小镜子看了看发型,结果被打断。
贺鸣珂努力组织着语言:“不用,你、很OK。”
“啊?”任开颜眨眨眼。
“我说,你看上去,干净,不用照了。”贺鸣珂艰难地说出这番话,额头都出了一层薄汗。
任开颜红了脸,立马低下头,“你……你也很帅。”
“谢谢……”贺鸣珂挠了挠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欧叔载着他们到了附近的咖啡店。
任开颜感觉自己好像置身在了梦境之中,美好的有点不太现实,她现在是在和贺鸣珂约会吗?
天呐!她捂住脸,早知道今天穿漂亮一点了,一身脏兮兮的校服,丢死人了。
贺鸣珂原本要点两杯咖啡,想了想,又问:“你有什么想喝的吗?”
任开颜摇摇头,红着脸回答:“和你一样就好。”
这么快进入恋爱关系,任开颜还有点不适应,她和贺鸣珂手都没牵过呢。
既然贺鸣珂都这么大胆,她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任开颜锁定了贺鸣珂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刚准备出击,他忽然缩回去,放进了兜里。
贺鸣珂从口袋里拿出那封信,平放在桌面上,“这个,是你的吗?”
任开颜呆呆地看着,这封她倾注了全部爱意写的信完好无损,贺鸣珂没有打开过。
他把信推过去,“还给你。”
贺鸣珂坦诚地看着她:“对不起,那个戒指是个误会。”
任开颜没明白:“误会?”
“嗯,那不是给你的。”
“那……那你打算给谁?”
贺鸣珂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你可以帮我保密吗?”
任开颜拍拍胸脯,“我的嘴除非是我死了,否则不会泄露任何东西。”
贺鸣珂对她刮目相看:“原来你这么可靠。”
任开颜又红了脸。“也没有啦。”
贺鸣珂搅了搅咖啡:“我本来是要给白辜月的。”
“你……给……白辜月?”任开颜觉得自己的听力系统被烧坏了。
她喝了口咖啡平息心神,困惑不已:“你给白辜月干嘛?”
“没干嘛,因为我喜欢她。”
第49章 他超爱
任开颜早早来到学校, 教室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包括白辜月。白辜月每次都来得很早,她今天也特意起了个大早, 为的只是趁没什么人的时候和白辜月说几句话。
任开颜没急着回位置, 而是停在白辜月的桌前翻起了自己的书包。她从里面掏出个盒子,最后放在白辜月的桌面上。
那是贺鸣珂“送”给她的戒盒。
白辜天抬头,任开颜看到她的脸, 又想起昨天和贺鸣珂的那番对话。
“哈。”
任开颜眨眨眼, 思考他话中的逻辑,有些无法确认自己和贺鸣珂使用的是否是同一套语言系统。
贺鸣珂倒是很平静, 他品了一口咖啡,神色里看不出开玩笑的成分。
“你喜欢白辜月?”
“没错。”
任开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后仰,想不明白似地挠了挠头,又问:
“可她不是美女哦。”
贺鸣珂对上她的双眼, 他的眼睛忽然闪烁起光来, 像是谈到了什么得心应手的领域:“她的眼睛像我钢琴老师家里养的金毛犬, 圆圆的大大的, 看人的时候会有亮晶晶的光, 好像每个人在她眼里都是很了不起的人似的。她的鼻子小小的, 嘴巴也小小的,脸也小小的。吃饭的时候特别慢,一小口一小口地咬, 一小下一小下地嚼,还很专注, 好像在吃什么不得了的食物一样,很搞笑。”
任开颜听傻了, 不知道该怎么接腔。
贺鸣珂干咳一声,快速搅动着咖啡,收起了刚刚滔滔不绝的姿态,“总之,白辜月的确不是什么美女,简直普通得要命……”
他沉默了一秒,“但我很喜欢。”
任开颜盯着他不停搅拌的汤匙,思维也跟着转晕了。
“她……她家里好像很普通。”
“无所谓,”贺鸣珂轻松一笑,“我家不普通就好。”
贺鸣珂说的有道理,任开颜深表赞同,于是又点了点头,她点着点着,忽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然后抬起了头,指了指自己:“那……那我呢?”
贺鸣珂脸上布满了坦诚的迷茫:“怎么了?”
“那我和你呢。”任开颜挺直背,专心等待他的回应。
贺鸣珂端着咖啡杯,刚刚送进嘴的咖啡哽了一哽才咽下去,他眨了眨眼,“啊?”
任开颜一懵,忍不住站起来,又问:“你难道不知道吗?”
贺鸣珂抬头看她,很诚实直白又残忍地反问:“知道……什么?”
任开颜以为自己听了这番言论会难受到大哭,结果发现心里除了有点生气和不平衡外竟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她又把贺鸣珂打量了一遍,难道这个男人不是她的真爱?
看来是了。
任开颜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于是在这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回顾了前半生看过的所有言情剧和言情小说,终于在其中选出了适合此时情景的操作。
她端起自己咖啡杯,虽然剩的不多,但还是尽职尽责地撒到了贺鸣珂的头发上。
“你自己好好想去吧。”
任开颜没有多逗留,抓起书包就开逃,贺鸣珂的脾气不好惹,万一揍她可就不好了。
回到现实,任开颜面对着白辜月,原以为自己会对她有什么怨气,结果发现心静如水,于是盯着白辜月的眼睛,只说了四个字:”物归原主。”
第一节 课后,白辜月急急忙忙地把贺鸣珂拉出教室,急得甚至来不及说原因,只是拽着他往前走。
尽管贺鸣珂搞不清楚情况,但刚刚白辜月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劫走,还当着裴绍西和尹京越的面,这实在令他又惊又喜,没理由不去享受。
“你想去哪儿?”
“没人的地方。”
贺鸣珂哦了一声,不由得浮想联翩,他忽然反握住白辜月的手,带着她往反方向走,“跟我来。”
俩人来到教学楼后的草坪上,那里确实鲜少有人踏足,放眼望去除了绿葱葱的草和树,还有个别几个垃圾,真没有一个人。
贺鸣珂靠在墙上,垂眸看着白辜月,她像侦察兵一样不安地四处巡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等她抬头,又收起嘴角,右手仍握着她的腕子。
好瘦,这人平常看着也有在吃饭,怎么不长肉呢?贺鸣珂想,他要让赵嫂搞点补身子的东西来。
白辜月正好把口袋里的那个戒盒掏出来放在贺鸣珂的右手里,皱眉问:“贺鸣珂,这是什么意思?”
贺鸣珂大吃一惊,不知道这戒指怎么又重新回到了白辜月手上,但她看上去并不高兴,他挠挠头:“……任开颜给你的?”
“不然呢?”
“她有说什么吗?”贺鸣珂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白辜月后退一步,纳闷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说物归原主。”
贺鸣珂松了口气,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这个盒子,重新递上前:“本来……就是给你的。”
白辜月瞪大眼睛,他赶在她误会之前解释:“你那段时间不是帮我补习了吗,这是给你的礼物,你不用想那么多。”
怎么可能不想呢?白辜月没有接手,眉头始终紧皱着:“我不是为了要什么礼物才教你的,贺鸣珂,我从来没想过要你的东西,如果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那我绝对不会帮你补习。”
贺鸣珂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主动说:“没有多贵。”
确实是,小几万而已,算是店里比较平价的了。
他紧张地看着白辜月反应,她的脸色并没有一丝放松。
白辜月叹了口气,抬起眼注视他:“贺鸣珂,多贵才是贵呢?就算是一块钱,我也没有理由收你的。”
“为什么?”贺鸣珂也皱起眉,他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白辜月非要执着于这些呢?贺鸣珂完全想不明白,他都愿意了,也不是出不起这份钱,白辜月为什么不接受呢?难道说,她心里就这么厌恶他?
白辜月直视他:“这里面有你的一分钱吗,贺鸣珂。你用你父母赚来的钱买了它,我为什么要接受?我为什么要心安理得地用你父母的钱?”
“贺鸣珂,我不是讨厌你,”她从地上揪起两三根草,慢慢说,“你但凡是用这些草折的指环,我都会高兴地收下。可这个真的不可以,我们都是花着大人钱的小孩子,目前没有能力做这些事。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她把折好的草环放到贺鸣珂的掌心上,他怔怔地听着,一时无言相对,只是低头看着那枚草做的粗糙的指环。
白辜月呼了一口气,说完这些,心里终于舒服了些。
贺鸣珂咽了口唾沫,把草环攥紧在手心,他抬眼,注视着白辜月,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记住了。”
白辜月没有反应,他好似不安地又重申,眼神越来越紧张:“我不会再这样了。”
白辜月愣了一下,点点头,“那太好了。”
话才说完,贺鸣珂忽然一声不吭地蹲下,在草坪上东摸西找,终于找到几株比较高的草,唰唰地拔了好几根,白辜月跟着蹲下,困惑不已:“怎么了?”
“你刚才那个草戒指怎么做的?”贺鸣珂抬头问她。
白辜月顺手拔了几棵草,手把手教他,“喏,就是这样。”
贺鸣珂边看边学,几下做好,就是模样不太标致。他犹豫了一下,递给白辜月,小心翼翼地说:“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没有花我爸妈的钱,可以送给你吗?”
白辜月盯着他掌心那枚浑身毛刺的草环子,贺鸣珂又有些后悔:“太丑了,我再做一个。”
“没事。”她拿过,戴在大拇指上,笑了笑,“我收下了。”
贺鸣珂盯着她,一时不敢呼吸,心中那份悸动难以言明。他又匆匆移开眼,“哪有人这么戴戒指的,你是什么暴发户吗?”
他把套在白辜月大拇指上的草戒指脱下来,仔细回忆了阿琳娜平常戴戒指的那根手指,于是有样学样地套进白辜月的无名指。
“要这样戴才对。”